能聽出來,柳姨娘已經在盡力地克制著自己的哭泣聲了。
畢竟宋朝雨出嫁,其實是一件喜事。
而更加讓宋朝雨安心的是,前方的穆昌溪接過了宋朝雨手中的紅綾的那一端之后,對宋朝雨低聲道:“別害怕,靠近我。”
宋朝雨的腳步緩緩上前,穆昌溪又對后推著椅的小瑞子道:“慢些。”
他們二人這才緩緩地上前,要拜別宋朝雨的雙親。
原本該是跪下拜別雙親,但一則穆昌溪的份是王爺,二則穆昌溪的腳不靈便,所以也唯有宋朝雨一人跪下。
并沒有聽到祖母的聲音,倒是挑紅早就和宋朝雨說過了,老太太今日不上正廳來。說是怕哭,而且宋朝雨嫁的也不遠,只怕像是生離死別,是老太太不愿牽那難的心緒。
老太太子如此,宋朝雨心里也明白,反而激老太太。
否則今兒可不是要了哭花了妝的新娘子?
其實拜別雙親對宋朝雨來說,就是走個過場。心里真正在意的,只有老太太和柳姨娘。
只怕自己離開宋家之后,柳姨娘的境會更加艱難。還要護著柳姨娘和小清兒,所以心里總有些不安。
可惜柳姨娘只是一房姨娘,如今只能躲在眾人的后看著自己的兒。知道,不能在此刻出聲,即便是全京中的人都知道宋朝雨是個外室的出,可柳姨娘只想著,如今宋朝雨在族譜上是過給了大夫人的。不能給宋朝雨丟了臉面,這樣才會讓宋朝雨過得很好。
所以直至宋朝雨起,然后在安嬤嬤的指示之下被宋嘉背在了背上,都沒有再聽到柳姨娘的聲音。
只是知道,姨娘一定在自己的旁,在送自己出嫁!
就像是這天底下的所有母親,對待自己的兒一樣。
宋嘉雖然病了多年,但是他的脊背仍舊堅實有力。
而且在他們的后,還有丫鬟婆子的簇擁,將宋朝雨牢牢地托在宋嘉的背上。
就這麼一路到了宋府門外,宋嘉將宋朝雨送上了喜轎。
就在上了喜轎的一瞬間,也不知是不是宋朝雨聽錯了。
似乎聽到了宋妍的聲音,在喜轎的外頭低聲響起:“他們這喜轎,是不是越了規矩了?竟是比我當日嫁給寧王的時候,還要面些?”
直至喜轎開始行走,宋朝雨才聽到了跟隨喜轎的挑紅對秋晴道:“你可聽到了,方才二姑娘的意思?”
秋晴平日里不大說閑話的,此刻也開了口:“不過是嫉妒咱們姑娘的喜轎,被皇上賜了一頂雙朝的金頂罷了,是皇上的意思,就是再嫉妒也沒有用。”
原本宋朝雨就知道,的喜轎已經足夠奢靡了!
轎通紅的緞面,都是南海進貢過來的絞紗所制。而且上頭還綴了許多的明珠與金流蘇做點綴,連抬腳的把手上頭,都上了一層金漆。
如今再用上一頂雙朝的金頂,在旁人眼中看來可不是逾越了規矩?
可皇上對穆昌溪的寵,還遠不止此。
直至喜轎抵達了寧王府,外頭的安嬤嬤才喊道:“新娘子下轎——”
原該有個新郎踢轎門的,不過寧王殿下的腳不便,這一流程自然就是省下來了。
娘家的哥哥跟到了這里,已然足夠。
接下來,便是要安嬤嬤背著宋朝雨上臺階。
這一路的安順,讓宋朝雨的心里稍稍放松:就剩下最后一關了!了王府,旁人就不能染指什麼了。
然而安嬤嬤剛剛走上前來,接過了宋朝雨的手的時候,宋朝雨卻發覺還是出了問題!
的后巨大的擺,竟然夾了喜轎座椅的隙之中!
似乎有一顆明珠卡在了那隙里,讓了也沒將擺出來,反而聽到了輕微的撕裂的聲音。
不,若是要用蠻力的話,只怕會破壞了這擺,豈不是要難看了?
外頭還有許多賓客們哄笑著調侃新娘子不肯下轎,宋朝雨知道自己沒有什麼猶豫的時間了。
掀開蓋頭,回頭看向了自己的擺。
還好,因為進來之后自己理了一下,所以并不是最外頭的那層擺掛了進去。
這一喜袍,層層疊疊的擺便有足足六層!去六六大順之意,如今卡了明珠進去的擺,是第三層。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對著那擺狠狠用力——
“撕拉”一聲,擺被扯開,明珠掉落在夾之中。
來不及心疼破碎的擺,便將那擺藏進了層層疊疊的其他擺之中,還將撕裂的地方用撕開的金線綁在了里頭的擺上,這才將外頭的擺和霞帔放下,幾乎完全遮擋住,若只是看著外頭,是沒有什麼端倪的。
安嬤嬤看里頭的宋朝雨遲遲不,似乎意識到可能出了事。
于是又在外頭喊了兩句吉祥話拖延時間,這才總算是看到了宋朝雨的手搭在了自己的手上。
等宋朝雨從喜轎之中出來,仍舊是那個蓋著喜帕,端莊而麗的新娘子。
安嬤嬤將背在了肩膀上,宋朝雨即刻俯在安嬤嬤耳邊道:“去查查那個喜轎里頭,別讓旁人看到。”
安嬤嬤立刻心領神會,對挑紅使了個,挑紅也能明白喜轎只怕有問題。
此刻的穆昌溪,正坐在昌王府門口的火盆前頭,看著宋朝雨一路而來,角也微微勾了起來。
直至安嬤嬤將宋朝雨放在了火盆前頭,穆昌溪這一次連紅綾都沒有用,反而是主對宋朝雨出手來。
這不合規矩,讓宋朝雨愣了愣,也讓周圍的人開始起哄。
但穆昌溪始終堅定地將手放在宋朝雨的面前,讓宋朝雨到底也安心地將手搭在了穆昌溪的手背上。
忽而想起,在從前的韓溪,曾對說過。
以后他要娶的子,攜手便是一輩子。
宋朝雨的心,跳得越發厲害。
怎麼之前并不覺得張,反而是現在到了昌王府的門口的時候,就有一種張的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