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雨是真心不解：“一場夢？一場……什麼樣子的夢？”
穆昌溪微微一笑，而后拉住了宋朝雨的手：“我與你說，你不許笑話我。”
從前他還是韓溪的時候，也沒有說話這般吞吞吐吐過。
宋朝雨有些失笑：“你只管說就是了。”
穆昌溪的眼神，也變得悠遠了起來。
他說，那一場夢，大約是在一年做的。那個時候，南國已經傳來了兩國好的消息，也是貴妃娘娘給他傳信，說他很快就能回宮的日子。
也許是他當時想得太多，又或者是不舍莊子里無憂無慮的生活，所以做了好一場噩夢。
穆昌溪說，他夢到了……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但又好像是未來不久會發生的事。
他說，他夢到宋朝雨死了。
宋朝雨愣了愣，心下生出一種奇怪的恐懼：“你夢到我死了？”
“是。”
即便是如今想來，穆昌溪的心里也覺得害怕：“我夢到，不知為何，你嫁給了寧王兄。分明是他的正妃，他卻并不曾善待與你，卻將你關在了一個小小的院子里。春去秋來，無人問津。”
什麼？！
他夢到了什麼？！
仿佛有一道驚雷，狠狠地砸在了宋朝雨的心間！
也不由自主地抓了穆昌溪的手：“然后呢？”
想到那個夢，穆昌溪的眸便沉沉晦暗了下來：“然后……有一天，他奪了太子皇兄的皇位，站在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上。他不需要你了，他覺得你是他人生之中最多余的。他要殺了你。”
夢……他真的是做了一場夢嗎？
穆昌溪也察覺到了宋朝雨的不對，他反握住了宋朝雨的手：“然后，他帶著一個人。用毒藥灌進了你的嚨里，那個人一把火燒了那個院子，從此之后，你宋朝雨便不復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了。”
宋朝雨真的被穆昌溪的這個夢嚇到了！
甚至在想，是只有穆昌溪做了這一場夢，還是有人和他們同樣經歷了這一場“夢”？
曾經經歷的一切，難道也是一場夢吧？
不，那絕不是夢！
如今毒藥在頭的灼燒，仍舊讓宋朝雨覺得清晰無比。
那怎麼可能是一場夢呢？
不過穆昌溪的夢，并沒有因為宋朝雨的死亡而結束。
他繼續道：“知道你不在的這個消息，我很絕。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總有一天要殺了他，哪怕他是這世上最尊貴的帝王，我也決不能讓他安然活在這個世上！”
他眼中的恨意是真的，沒有半點兒虛假。
他道：“可我沒有辦法，他已殺了太子，囚了我母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拼了這一的命，要了他的命罷了！”
想起那個夢里的一切，他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火焰：“所以有一天，我就借著送禮的名義，帶著火種進了宮中。我一把火燒了他的寢宮，燒了他所有的一切。我定然要他的命，那是我唯一的想法。”
他低了頭，輕嘆一聲：“夢的最后，我和他一同葬火海。他很痛苦，但我很快樂。我知道，這就是我所要的，我所期盼的結局。”
頓了頓，他深吸一口氣，似乎緩了緩。
才抬眸看向了宋朝雨，苦笑一聲：“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夢有些奇怪？”
不，一點也不奇怪！
那是上一世，經歷過的一切啊！
宋朝雨如今相信，穆昌溪所“夢”到的，就是上一世去世之后的事。
所以穆寒肅的皇帝，也本就沒有做兩天，而是被穆昌溪燒死在了皇宮之中！
但穆昌溪也和他一起死去，這是宋朝雨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
竟然會有人，為從前的自己報仇！
竟然會有人，一直將自己放在心里！
宋朝雨苦笑一聲，竟是紅了眼眶。
穆昌溪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個夢，能惹了宋朝雨的眼淚。
他手忙腳地拿出帕子，然后輕輕地拭著宋朝雨眼下的淚水：“怎麼哭了？阿雨，這就是一個夢罷了！你切莫放在心上才好啊！”
宋朝雨搖了搖頭：“是啊，你也說了，這不過一個夢罷了。難道你要因為這一場夢，就和寧王做了對手嗎？如今我還好好地活著，太子殿下也仍舊把控著京中的一切，不是嗎？”
穆昌溪的眉頭，微微一皺，卻將宋朝雨的手，握得更：“我也曾以為，事會是這樣的。可我記得清楚，在夢里，我回宮之后的一年里，太子妃嫂嫂會落水。這件事，是他一手策劃。那個小太監，也是他的人。”
他看向了宋朝雨：“我回宮的那一日，一直跟著太子妃嫂嫂。竟然發現了那個在夢里出現的小太監！只是我沒有想到，你會救了太子妃嫂嫂。”
他看著宋朝雨的目里，也帶著幾分探究：“當時我沒有多想，后來太子和我說，那個小太監是寧王的人，目的是為了引太子妃嫂嫂落水。我覺得，我的心里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許多！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我要護著你，也要護著太子殿下。”
穆昌溪的目又變得悠遠了幾分：“后來……我也查明了，他的確有那樣的心思，也的確是想對太子不利。既是如此，我為何不能先下手為強呢？”
原來……那件事，他也是夢到的！
所以那一日如果沒有自己，其實看到了那個小太監之后，穆昌溪也不會讓太子妃出事的吧？
宋朝雨舒了一口氣。
穆昌溪卻越發不解地看向了宋朝雨：“阿雨，那一日你救了太子妃嫂嫂，又是為什麼呢？那只是一個巧合嗎？還是說，你也曾和我做過同樣的夢？”
宋朝雨要如何同穆昌溪解釋，那不是一場夢呢？
盡管穆昌溪做過了那個夢，他會不會也將自己當做一個瘋子傻子？
宋朝雨踟躕之間，穆昌溪卻拍了拍的手：“你不想說就不說了吧，無妨。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去討論我的這個夢，可以去討論為何短短一年的時間，你就和從前變化那麼大。”
他……不喜歡自己的變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