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柳家先祖在疆場上舍命拚搏,才打下了大宛今日的疆土。世世代代的灑疆場,就連柳南梔的父親也不例外。
而如今,卻為了老皇帝眼中“不順眼”的那個人,就好像是老皇帝的眼瞼上落下來的一睫,卡在了眼眶邊緣,若是不拿出來,總會一直不舒服。
是啊,現在就像是一沒有、沒有依靠的眼睫,隨便被誰撚一下,就會飄落到塵土裏。
所以,讓別人不舒服,總比讓自己不舒服要好。
柳南梔角的冷笑加深了一些,回道:“那就等鬧到皇上跟前再說吧。太子殿下這還沒當上皇上呢,就別急著替皇上先下什麽定論了吧!”
這句過於敏的諷刺說得北慕寒臉一白,愣是沒敢接話。
太子接替皇上這種話,可是大忌啊!
趙大年低了嗓音罵道:“臭/婊/子,跟太子殿下和趙家過不去,我就等著看你是怎麽死的!”
“人總是會死的,不過,我一定不會死在你們前麵。”柳南梔反擊道。
趙大年惱怒地想要咒罵柳南梔,卻被北慕寒攔住了。
眾目睽睽之下,趙家公子跟驕王妃起衝突,傳出去也不好聽。
趙大年跺了跺腳:“你看那臭/婊/子這副德!一看我就來氣!讓我想起當年架著我的脖子,我們開倉放糧,和那死鬼父親壞了我們的好事,還害得我爹被連貶兩級,讓我們趙家丟盡了麵,這口惡氣實在難忍!”
“你急什麽?對付得了老爹,還怕對付不了?咱們的仇,可不止一件兩件,慢慢來!”北慕寒咬牙切齒地說道,一邊說還一邊打量著柳南梔。
柳南梔瞧見那兩人在一旁嘀嘀咕咕的,一看就是在琢磨什麽壞事,幹脆冷笑了一下。
北慕寒覺得有點不安,這個人,似乎不像是胡鬧。上次梁家的事,他就栽在了這個人手裏,這次可不能在出岔子了!
他偏著腦袋,小聲問趙大年:“這批銀子沒什麽問題吧?”
“跟往年的來路一樣,能有什麽問題?我就不信,他們驕王府有能耐在我山東的地界上收買底下的員,在貢銀上做手腳。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做這種不要命的事?”趙大年篤定地說道。
“運到宓都的路上……不會被掉包吧?”北慕寒還是覺得不安,而且越看柳南梔的表,越覺得信誓旦旦,仿佛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在的掌握中一般。不過細想之下又覺得不大可能啊,以趙家在山東的勢力,別說是小小一個柳南梔,就算是北慕辰親自出馬都不可能做得了手腳!
“您就放心吧!全程都是我們手底下的親信押送,十二個時辰流巡邏,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我看這臭/婊/子就是胡鬧,想往我們上潑髒水,反正最後的黑鍋還不是那個倒黴的去背!”趙大年說著,看了一眼杜其章。
杜其章正在監督著衙役們檢查銀子,到現在為止,還沒發現什麽問題,他上的冷汗就沒停過,甚至連雙都有些打,隻能站在原地勉強支撐住。
連獨孤昊然都不住替柳南梔了一把汗,湊到邊低聲問道:“你真的打探清楚了嗎?趙家和莫家寨真有關係?這件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你看我像鬧著玩的樣子嗎?”柳南梔收起角的笑容,抬眸嚴肅地看了獨孤昊然一眼,“要趙家,籌謀和運氣,一樣都不能。既然是我選擇了開始這場遊戲,手裏當然是有底牌的。你放心,我有分寸。”
獨孤昊然看著柳南梔堅定的側臉,也沒話說了。
反正自從這段時間再與柳南梔接,他已經明顯覺到,這丫頭和從前不大一樣了。想做的事,別人攔不住,但也不是莽莽撞撞的去做,的小腦袋瓜裏想法可多著呢!
“找到了!”
一聲驚呼傳來,打斷了各懷心思的眾人。
循聲去,隻見衙役手中舉著一錠銀子,杜其章快步走過去,拿過銀子翻倒過來仔細端詳,剛剛還像苦瓜一樣的臉突然出興的笑容,連聲喊著:“沒錯!沒錯!是印記!”
“啊?”柳南梔故作驚訝的倒吸一口冷氣,走過去查看杜其章手裏的銀錠,“還真有印記!”
北慕寒和趙大年聞言,更是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趙大年魯地從杜其章手裏搶過銀錠看了一遍,了眼睛又看了一遍,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這……”
北慕寒也看見了銀錠底部那個三角形的印記,臉頓時黑了下來,“這是怎麽回事?”
“這裏麵肯定有問題!我的銀子怎麽可能跟山賊有關係?”趙大年有些了陣腳,指著杜其章厲喝起來,“是你做了手腳!這錠有問題的銀子定是從你們上拿出來的,想要栽贓給我!肯定是你們!”
他還在吵吵,另一邊的衙役又喊了起來:“這箱也有!”
“這邊也是!”
聲音此起彼落,在五隻箱子裏都零零碎碎地找出來了“髒銀”,合計達五十多萬兩,幾乎所有做了記號的“髒銀”都在這兒了!
柳南梔聽了衙役的稟報,幽幽地向趙大年問道:“趙大人,這些衙役上,不會帶著五十多萬兩白銀來陷害你吧?”
就這麽十來個人,每人上揣著四五萬兩銀子,是兒不可能的事。
“你怎麽回事?不是說絕對沒問題嗎?”北慕寒低聲音惡狠狠地質問道。
“這不可能……”趙大年睜大了眼睛,一直喃喃說道,但事實擺在麵前,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看來,此事不必勞煩太子殿下到皇上麵前去說了,下自會上報奏折,將此事原原本本地告知皇上,請皇上下旨徹查,再做裁奪!”杜其章看著這五十萬兩白銀,底氣十足地對北慕寒拱了拱手。頓了一下,他示意手下立馬將在場的與這五箱銀子有關的所有人員扣押起來,包括趙大年和千禧閣的人。
“冤枉!我冤枉啊,太子殿下下是冤枉的!你要替下做主啊!”趙大年被衙役架住,還不忘大聲喊冤。
北慕寒瞪了趙大年一眼,又看了看柳南梔,心知定是這驕王府在背後搗鬼,但也隻能先咬牙咽下這口氣,對趙大年囑咐道:“怕什麽?這件事疑點重重,茲事大,父皇定會嚴加徹查到底。你暫且忍耐一下,本太子相信,在這件事上,父皇絕不會冤枉有功之臣,更不會放過這背後搬弄是非的黑手!”
“趙大人,得罪了!”杜其章雖然底氣足了些,但也不敢跟太子和趙家正麵撕破臉,恭恭敬敬地趙大年拱手行禮。
“小人得誌!”趙大年強行穩住心態,對杜其章冷哼一聲,用力甩開衙役,大聲道,“我自己走!”
獨孤昊然看著被押解出去的趙大年,小聲嗔道:“這趙家竟然還真與山賊有關係!”可是心頭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事未免也太順利了一些,順利得就好像一切都在某個人的掌控之中。想著,他看向了柳南梔。
北慕寒走到柳南梔邊,咬牙說道:“不管你做了什麽手腳,本太子這次一定會讓你們驕王府死無葬之地!”
柳南梔微笑著回敬道:“氣急敗壞的敵人最有趣了。因為總能從他們上的一個弱點,看到更多的弱點,更容易讓人玩弄。”
“咱們走著瞧,看看誰才是被玩弄的那個!”北慕寒拂袖而去。
獨孤昊然上前輕輕拍了拍柳南梔的肩膀,“趙家出事,無論結局如何,朝廷中必有一番,你還是小心些為好,莫要再卷進去了。”
“太子早已將我視作眼中釘,早晚拔之而後快,這場仗一旦開始,即便我不想打,局勢也由不得我喊停。舉棋無悔的道理,你應該也明白。”柳南梔不不慢地說道,語氣中卻多了幾分沉重。
“……”獨孤昊然沉默了片刻,知道柳南梔有自己的打算,也不再勸置事外,而且說得對,一味地退讓並不能解決問題,有時候隻能正麵出擊,才有生路,這跟打仗是一個道理,“需要我做什麽嗎?”
柳南梔笑了笑,果然還是當哥的最了解!
但願父親在天之靈,能夠庇護順利地下完這局棋!
與獨孤昊然別後回到王府,已是子夜時分。
柳南梔走進大院,發現前廳竟然還有人掌著燈,本想直接往薇落苑的方向去,可廳中之人疾走兩步到跟前來攔住了路,竟然是沐欽。
“王妃娘娘,王爺請您到南院一趟。”
北慕辰?
柳南梔略一思索,想來北慕辰找也就那麽幾件事可說,可這會兒乏了,不想與他掰扯,便張口回絕了沐欽:“時辰不早了,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吧。”
說著就要走,後卻傳來低沉的男嗓音:“本王現在是請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