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涼族?
柳南梔心頭“咯噔”一下,雖然對於這個族落的名詞有太多疑問,但最大的疑大概就是墨影曾經提到過,這三個字是北慕辰的忌。
為什麽?
這個傳說中的國度為什麽會為北慕辰的忌?可既然是忌,他又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對提起?
“你的意思是,蕭家的滅門之災,跟月涼族有關?”柳南梔的腦子已經有些不夠用了,不過想起之前賈叔告誡過,關於月涼族和蠱的事乃是大忌,如果蕭家是因為月涼族才被抄家,並且牽連到蕭貴妃,似乎也能說過去。
但這隻會讓柳南梔更加好奇,月涼族背後究竟藏著多大的。
“月涼族早在百餘年前就被滅族,多個國家聯合下令,止國民與月涼族有任何關聯,違者以叛國罪論。過了百年,這份令雖然已經變得很低調,甚至不怎麽再被人提起,就連月涼族也幾乎銷聲匿跡。可一旦有人踩了底線,仍會掀起巨大的波瀾。”北慕辰語調沉重地說道。
想必,蕭家就是踩了那條底線,才落得如此下場。
柳南梔心裏想著,等著北慕辰繼續說下去。
“二十年前,朝中發生幾起重臣離奇死亡案件。刑部和大理寺奉命調查,卻損兵折將,甚至連當時的刑部尚書都慘遭毒手,幾經周折後終於得出結論,此事乃係南疆蠱所為。而當時的種種線索,都指向了當朝三品大員,祿大夫蕭氏——也就是我舅舅。”
北慕辰所說的案子,柳南梔似乎略知一二,但之前並不能對上號。
二十年前,宓都城中的確發生過一起震驚朝野的大案,幾名要臣接連暴斃,但現場卻找不到任何兇手出沒的痕跡,,而兇手的行兇方式也都十分兇殘和離奇,被害人都是被撕裂而亡,流滿地,連肚子裏的都在外。
當時在城中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最後朝廷宣布抓到兇手,說是用的投毒的方式害人,被害者隻是七竅流而亡,並非傳聞中那樣被分。
柳南梔並未聽說過那件事與蕭家有關,但這幾十年來,唯一一宗符合北慕辰口中所說的幾名重臣接連遇害事件的,也就隻有這個案子了。
問北慕辰他們說的究竟是不是一個案子,北慕辰卻反問:“你就沒有想過,朝廷不過是為了掩蓋真相,才用了投毒這個說法?”
“也就是說,當年重臣接連遇害的案子的實際況,其實並非朝廷所公布的那樣?那會是……”柳南梔喃喃地,看見北慕辰的眼神變得有些意味深長,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不打了個寒。
真實的案件況,其實就跟最開始的傳聞一樣!
“那些被害的大臣們,真的都是被人……分?”柳南梔咽了口唾沫。
“人?你真的覺得,有人能做到在這麽多重臣家中來去無蹤,甚至是在室裏完殺人分,且不留下毫痕跡?”北慕辰問道。
“……是蠱所為!”柳南梔想起來在北疆遇到的陸鳴,他可以用一隻母蛛幻化出無數的蜘蛛,憑一己之力就毀掉了整個鎮子,且不真,那麽,北慕辰口中所說的案件,也就串起來了!
頓了頓,柳南梔說道:“可我聽說,在南邵諸國生活著一些南疆人,他們是曾經的月涼族人和普通南疆人結合的後人,這個案子會不會就是他們做的?”
“如此強悍的蠱,若是沒有嫡傳的月涼皇族抑或是神族的脈加持,是很難做到的。”北慕辰答道。
“也就是說,當年的月涼族並未完全滅絕,還留下了皇族或者是神族的後裔?”
那這個月涼皇族和神族,又是什麽?
北慕辰解釋說,月涼國與別的國家不同,他們的皇位不是靠誰打江山誰來坐,而是靠統。在月涼族的組人中,有一個葉姓的古老家族,他們的能夠為十分強大的蠱的引子,這使得他們為了整個月涼族供奉的“神”。
而月涼神族則是供奉“神”的忠實奴仆。他們得到了皇族的的加持,改變了自的統,使得他們同樣能夠驅使強大的蠱,用以守護皇族,以及古老月涼族埋葬的。
“若是著了他們的道,即便是有千軍,也有可能毀於一人之手!”北慕辰描述道。
柳南梔大概聽明白了。月涼族作為忌的存在,與他們扯上關係,便等同於謀逆叛國!這就是蕭家謀逆罪名的來曆!
“可我還是不明白,若蕭家的罪名是謀逆,為何朝廷卻對外宣稱,是因為蕭貴妃自戕引起的滅族之禍呢?或者,直接把毒殺案的幕後真兇罪名推給蕭家,不是更省事嗎?朝廷這麽大費周章地掩蓋此事,甚至要把蕭家從眾臣接連暴斃的案子裏徹底摘除出去,是什麽意思?”
北慕辰冷笑了一下,“你連這一點都分析出來了,難道還不明白,父皇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嗎?”
柳南梔一頭霧水。
明白?應該明白什麽?
“重臣接連被毒殺的案子,在大宛上下引起極端轟,雖然多方辟謠,控製言論,但仍是不免有一些小道消息走,尤其是對於他們真正的死狀和死因,那麽對於有心人來說,便有可能會猜到此事與蠱有關。”北慕辰提點道。
柳南梔皺著眉頭,乍一聽北慕辰這番話跟的問題毫無關聯,但細想之下,似乎又明白了什麽。
“……皇上不想讓人知道,蕭家和南疆蠱有關?所以直接斬斷了兩件事的聯係,把蕭家的罪名變因蕭貴妃自戕引起的滅族之禍?”說著,柳南梔的腦子裏突然有一個很不好的想法,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也就是說,當年蕭貴妃也許本就不想死,而是……不得不死?”
北慕辰的手掌驀然握了拳頭。
柳南梔還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好像想了什麽。
“你之前說,月涼族是被多國聯合起來剿滅,南疆蠱也為多國之間的忌。但是在大宛眾臣接連暴斃的案子裏,皇上花費了大量的力氣去掩蓋蕭家和此事的聯係,卻並不是去掩蓋這個案子本……”
柳南梔喃喃地,一邊說,一邊努力分析著腦子裏僅有的線索。
如果說,皇帝隻是怕南疆蠱在大宛出現的事使得大宛為眾矢之的,那麽他努力掩蓋的應該就是這個案子本,而不是蕭家在這個案子裏扮演的角,除非,皇帝的真正目的是……
“皇上想要知道南疆蠱的?”
柳南梔的一下子被捂住。
睜大眼睛,看見北慕辰對搖了搖頭。雖然不能說話,但的腦海卻無法控製住諸多思緒。北慕辰這麽謹慎,其實是側麵證明,猜對了。
皇帝掩蓋蕭家,本就不是怕他們用蠱顛覆王朝,行叛國之舉,而是他想要地追逐蕭家背後那神的南疆蠱的源頭!
傳聞中強大到能讓月涼族人以一敵百的月涼蠱,若是落到其他皇權分子手中,將為有怎樣的殺傷力的武,簡直無異於現代社會裏的原子彈!
柳南梔冷靜下來,用眼神示意北慕辰,北慕辰這才鬆開手。
“這些事,你之前一直都瞞著我,現在為何又毫無保留地全都告訴我?”
“最開始,是因為沒必要讓你知道。這些事,即便我早告訴了你,又能如何呢?你能替蕭家翻案,還是替他們報仇?”北慕辰問道。
柳南梔微微皺起眉頭,“你到現在都覺得,蕭家是被人陷害的?他們跟月涼族本就沒有關係?”
“無論他們是否跟月涼族有關係,我都堅信,那幾名朝中大臣暴斃的案件,絕非我舅舅所為!”北慕辰語氣篤定地解釋道。
柳南梔想了想,說來也是,就算知道了二十年前的真相,又能如何呢?改變不了過去,也改變不了北慕辰的將來。
“但至我現在知道了,你的憤怒從何而來。你走上如今這條路,真正的緣由是什麽。那麽對我來說,這些年所做的一切,也有了更加確切的理由。”柳南梔答道。
北慕辰凝視著,眼眶竟然微微有些泛紅。
“那後來呢?”柳南梔忽然問道,“你剛才說,最開始不告訴我,是因為覺得沒必要,也就是說,後來你有了別的理由,覺得更不應該讓我知道這些事。”
“後來……”
北慕辰沉默了片刻。
柳南梔看著言又止的神,心頭有點悶悶地,自己問道:“是因為不信任嗎?”
想起北慕辰先前對的種種戒備和敵意,隻能想到這個理由,而且,是肯定。
北慕辰垂下眼眸,沒有回答。
柳南梔忍不住自嘲地冷笑了一下,“我以為,我們之間已經有了信任,就在……”
就在他為了從上燕手裏救下,不惜將刀子進自己的口的時候。就在他笑著說,是他的夫人,可以一輩子站在他後,他會保護的時候。就在他送給那隻鴛鴦香囊,似乎有所寓意的時候。就在……
就在以為,真的可以依靠他的時候。
他卻打破了所有的妄想。
現在他的沉默,尤其像是在心口上了另一把刀子。
“嗬。”柳南梔忍住眼角某種潤的想要掙束縛往下落的東西,出一個笑容,“從一開始,我就隻是你手中的棋子罷了,你沒必要信任你的棋子,對嗎?”
說著,別過頭,在北慕辰看不見的一側,才讓那滴溫熱的東西落下去。
“那你現在是信任我了,還是覺得,反正我也做不了什麽,索把二十年前的事告訴我也沒什麽關係?”柳南梔咬牙說道。
北慕辰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不是。”
不是?
“那你為何現在告訴我這些……”
“你不是棋子。”
北慕辰喃喃說道,語氣低沉,卻擲地有聲。
“從來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