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梔聽見腦子裏轟的一聲,就在北慕辰那兩句話之後,的思緒好像一片空白。
沒出息!
你這個沒出息的家夥!
柳南梔在心裏狠狠地咒罵了自己兩句,明明前一秒還覺得自己已經看了這個無的男人,並且再也不會上他的當了,可當他說,從來都不是棋子的時候,心裏那原本平靜的弦,還是被狠狠地撥了一下。
“你當年娶我……”
“是因為父皇的聖旨。”北慕辰知道柳南梔要問什麽,不等說完,便給出答案,並且補充道,“如果我想利用你,從一開始就不會拒絕你,不必等到那件事發生之後才娶你過門。若是能早日攀上鎮國公府這個高枝,對於那時候還在最低穀的我來說,是最快通往頂峰的捷徑。”
柳南梔知道他說得沒錯,之前也想過,北慕辰若是想要利用、利用爹,為何又要作出這副仇視的模樣,不斷地將推遠。鑒於對北慕辰的偏見,最後考慮得出的結論,是北慕辰對用了擒故縱的招數。
從前那個柳南梔有多麽單純,又是竇初開,隻要稍微用一點手段,便能讓墜河。北慕辰就是吃準了的癡,即便他從未許諾過要娶,可從十年前他決意從軍的時候,便付出了一切努力去幫他!
可是仔細想想,這一切似乎有點太多餘了。
在古代社會,一個子但凡出嫁,便幾乎不再可能有別的選擇了。十年前,他們都已經是可以嫁娶的年紀了,隻要那時候北慕辰娶過門,本就不需要多餘的手段,玩什麽擒故縱,隻需要他說一句話,必定會義無反顧地嫁給他。
“但不能否認,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離不開你,也離不開鎮國公。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了我們之間的一切。”北慕辰喃喃說道,他的表,好像是真的相信了命運這回事,“我現在對你坦誠,是因為我決定毫無保留地相信你。我相信,你若是要害我、背叛我,不必一次次地救我,一次次地因我而傷了你自己。”
麵對北慕辰突如其來的告白,柳南梔有點無所適從,就好像剛才還是劍拔弩張的仇人,忽然就了最親的朋友。
“……我說了,我這麽做不是為了你,隻是想救福伯而已。”
“那三年前呢?”北慕辰反問。
柳南梔一滯,不用多說,當然知道三年前的事指的是什麽。隻不過那件事對來說,多多有點難以啟齒。
不說,北慕辰便替說。
“三年前,我中了蠱險些喪命的時候,旁人都退避三舍,惶恐自保,為何偏偏隻有你不顧名聲地站出來救我?”
因為是個傻子啊!柳南梔已經不止一次地這麽想,曾經的“自己”,一往深得像個傻子,讓人心疼的傻子。
“你不是說,那是我的謀嗎?為了能嫁給你……”
柳南梔自嘲地笑道,突然腦子裏一個急轉彎。
不對!
他剛說了什麽?
“等等!你剛才說……蠱?”
看到柳南梔眼底一閃而過的疑,北慕辰輕聲笑道:“你的表看上去,好像並不是很驚訝。”
“你在試探我?”柳南梔陡然警覺起來。
當年北慕辰中蠱的事,隻有數幾個人知道,並不包括柳南梔在,除非就是下蠱的人!
北慕辰故意在有些放下戒心的時候提到“蠱”,是想看的反應?!
“沒錯,我的確是在試探你。”北慕辰毫不掩飾地答道。
柳南梔覺到一陣難堪,就好像被人當麵用極盡刻薄和惡俗的語言辱了一般——不,比那還要嚴重!
“北慕辰你這個混蛋!你裏到底有幾句話是真的?”柳南梔惱怒地吼道,雖然胳膊酸,可還是拚盡了力氣揚起手掌向北慕辰扇過去。
沒想到,北慕辰竟然本就沒有閃躲!
柳南梔的掌準地落在他臉上,雖然不算重,但是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挨人的掌可是一件丟臉的事。而且,柳南梔不明白,那一掌他明明是可以輕鬆躲過的,為什麽還要傻坐在那裏承?
北慕辰還是沒有挪,隻是平靜地看著盛怒而又迷的柳南梔,然後手握住了的胳膊。
柳南梔一愣,完全搞不明白這丫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北慕辰認真地看著,從容說道:“我剛才對你說的所有話,都是真的。”頓了頓,“包括試探你那一句。”
這麽說,也包括信任那一句?
柳南梔聽糊塗了,一會兒試探,一會兒信任,北慕辰到底是幾個意思?
“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別跟我拐彎抹角!”柳南梔氣惱地想要甩開他的手,可是他將的胳膊攥得很,本甩不掉他,不由得更加懊惱了。更讓義憤難平的是,就算北慕辰都這麽把當猴耍了,心裏竟然還是會搖,就因為他的一句話!比起憤怒來說,更想要的是他的信任。
柳南梔騙不了自己的心,也沒辦法抹去自己最真實的想法,所以才到無比氣憤。
北慕辰真是吃定了嗎?
“我答應過要信任你,但是又不得不試探你,所以我活該挨這一下。”北慕辰看柳南梔已經糾結得不行,才開口解釋道。
柳南梔皺起眉頭,“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在懷疑我什麽!”
“我懷疑的是,真正和月涼族有關的,是你們柳家。”北慕辰答道。
借口!
柳南梔本來想大聲斥罵北慕辰,找借口也不找個好點的。可是的腦海裏卻突然閃過了一個什麽念頭,讓到了邊的話都堵住了。
想起,梁君曾說,娘親林氏是南邵諸國的細,證據就是娘親隨攜帶的一隻暖手爐,那裏麵其實養著毒蟲,是用來執行細作任務的。雖然這件事乍一想起跟月涼族沒什麽關係,但獨孤昊然說過,南邵諸國中善於使用蟲法的人,其實都是月涼族人和其他民族結合的後裔。
這個念頭頓時讓柳南梔分寸大,隻能強裝鎮定,努力掩飾著眼睛裏的慌,問北慕辰:“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你還記得陸鳴嗎?”北慕辰反問。
柳南梔點了點頭,剛還想到陸鳴在北疆把黑鎮搞得天翻地覆的事,現在也明白當時追捕陸鳴的時候,北慕辰自言自語一般嘀咕的那幾話的意思了——陸鳴跟月涼族有關聯,而且關係匪淺,甚至有可能就是北慕辰口中的月涼皇族亦或是所謂神族!
“那時我們在邊陲被北漠騎兵襲阻截,陸鳴告誡過你,是因為父皇了我們的行蹤。”北慕辰提及此事,柳南梔就更是難忘了。
也正是因為陸鳴那句話,柳南梔才相信太子說的,皇帝早就看不順眼,想要除掉了。隻不過,失去了在北疆的那個借刀殺人的機會,再想要明正大地殺,也就不容易了。
“我一直覺得這件事很奇怪,但是陸鳴也沒必要撒謊,所以我讓人在暗中打探。我父皇邊,有一支暗衛隊,在方編製裏,他們並不存在,但實際上,他們深居幕後,替我父皇跑,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北慕辰繼續說道。
這也不奇怪,哪個皇帝手底下不養幾個心腹,又有哪個皇帝私底下沒那麽幾樁見不得的事?別說是皇帝,從太子北慕寒到眼前的北慕辰,再到朝中那些有權有勢的宦之家,其實都一樣。
“父皇似乎是從暗衛那裏得到了什麽消息,月涼族尚且有重要人在世,而那個人跟柳家有關。”北慕辰低了聲音對柳南梔說道。
“所以,他把我派到北疆去,又讓我陷險境,其實是把我當餌,引那個人出麵?”柳南梔試著問道。
北慕辰點頭,眼神中頗有些誇讚柳南梔一點就的意思。
柳南梔卻隻想翻個白眼。
“看來旁人真是小瞧了三殿下你,連皇上邊的暗衛隊你都能滲進去。”
“每個人都得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罷了。”北慕辰似歎息般說道。
“你剛才試探我,是想知道我是否了解柳家和月涼族的瓜葛?可惜,你打錯了如意算盤。三年前,你中蠱的事,是賈叔告訴我的,所以當你跟我說起蠱的時候,我才一點都不驚訝。”柳南梔說道,停頓了一下,轉折道,“啊,不,也不是一點都不驚訝,倒是有點驚訝於你竟然會跟我坦誠這件事。”
不過,應該也是為了試探,才會跟說的吧?
可是,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你既然懷疑柳家跟月涼族有關係,那你怎麽肯定三年前你中蠱的事,不是我或者是柳家其他人所為?”柳南梔試探著問道,按照這個邏輯來說,北慕辰應該更加懷疑才對吧。
“我相信你爹的為人。至於你,你這麽聰明,若是這件事跟你真有關係,你剛才不會是那樣的反應。”北慕辰答道。
“你真以為你有那麽了解我?你就不怕,你的盲目自信會讓你在我這裏栽一個大跟頭?”柳南梔故作打趣地笑道。
北慕辰不但沒有出懷疑或者是不悅的神,反而垂眸看著,眼底溢出一笑意,“若當真是栽在你手裏,我也認了。”
“……”柳南梔突然接不上話,隻是愣愣地看著北慕辰,覺到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加重了。
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其實,他並不是絕對地相信,對不對?對!一定就是這個意思!
柳南梔慌地想道,拚命不讓自己生出別的念頭來,但是他眼底的卻越發顯得那麽的……深款款……
對於這個念頭,柳南梔嚇得上都起了一層皮疙瘩,不自覺地想要從北慕辰手中掙出來。可越是掙,卻越是心虛。
“其、其實我這次幫你,真的純粹隻是為了、為了救沐管家,咳,你用不著這樣的。三、三年前,我……”柳南梔尷尬地別開目,可是三年前又怎麽解釋?難道說那個時候是腦子進水了?
柳南梔絞盡腦,才想到一個借口,說是三年前的北慕辰已經深得皇上青睞,隻不過是想抱他的大,才會救他的。
不過這個蹩腳的謊言,說出來連柳南梔自己都不信,北慕辰更是一眼就看穿了,甚至直接拆臺說:“那十年前呢?那時候,我還隻是個普普通通的皇子,剛剛被父皇注意到,就被派上前線,若不是你,我早就死在戎山上了。在所有人都放棄了我的時候,隻有你,拚了命地找我,把我從閻羅殿裏拉了回來。難道你要說,是你預知到十年後的我會有現在的就,所以才救我?”
本來北慕辰是想看柳南梔那尷尬地絞盡腦找借口的窘迫模樣,但沒想到這一次,柳南梔卻鼓了鼓腮幫子,反問道:“既然你十年前就知道我對你好,那你為何還要將我拒之千裏?就算是不想利用我做你一步登天的棋子,但至不用把我當仇人吧?”
那幾年,北慕辰對做過的事,可不僅僅是想把推開那麽簡單,分明就是恨啊!
北慕辰的臉上倏地掠過一抹沉沉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