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慕辰沒有回答柳南梔的問題，站起說了一句，“賈太醫說，你的寒氣尚未完全清除。待你再休養兩日，我便帶你去安，那裏的溫泉行宮有利於你的子複原。”
柳南梔看著北慕辰故作淡定的模樣，心頭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口口聲聲說著完全信任，其實說到底本就做不到，猜忌、試探、瞞……其實他們之間這樣的相模式反而更習慣，隻不過得到一些虛無的承諾，也會讓心裏覺得空落落的，有種被欺騙的失落和憤怒。
還好，這一次沒有傻到完全放下防備。
沒有抱著太高的希，失也就會相對的得多。
柳南梔閉上眼，假裝睡著了，雖然彼此都知道是裝的，但誰也沒有破。
北慕辰走到屏風邊上，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對於剛才那個問題，他明顯岔開了話題，答非所問，但柳南梔沒有追問，北慕辰看到眼底一閃而過的掩飾——至於掩飾的是什麽，北慕辰尚未看清楚，選擇了沉默，而他選擇了逃避。
過後幾日，賈太醫每天都會來替柳南梔做調理。
清醒過來的時候，柳南梔也著自己的脈搏診斷過，如果的覺沒錯，在寒癥的掩蓋下，有一異常的氣息在攢。這一點，賈太醫同樣有所診斷。
“自從上次我們討論過這個問題之後，微臣就一直在關注這一點。尤其這一次，您的寒氣發得十分厲害，實在有些不同尋常，所以這幾日微臣也仔細查驗過。隻是微臣學識淺薄，到現在都沒查清楚這種癥狀的源頭。”
“我們之前不是懷疑過可能是中毒？”柳南梔問道。
賈太醫點點頭，“微臣順著這條線索查過，也用能導致類似癥狀的配方做過實驗，但都與您這氣息有差異。若是中毒，應該是滲到您全的裏，而不是隻有一氣息，而且這氣息還會自己流，甚至就這麽小小的一氣息，竟然能帶來跟嚴重的寒癥發類似的效果，著實驚人。”
“也就是說，我這類似寒毒癥的氣息，不是病，但也不是中毒？那會是什麽？”柳南梔糊塗了。
作為醫生，從醫這麽多年來，還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病癥，現在賈叔又證實了不是中毒，所以和賈太醫一樣陷了疑。
“王妃娘娘您有沒有考慮過一種極端的可能？”
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賈太醫才低聲開口說道。
柳南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賈太醫是什麽意思，一臉不知所雲地看著他。
“還記得上次微臣曾經跟您提起過，王爺三年前那次‘中毒’嗎？”賈太醫試著問。
中毒？
“當時都以為他是中毒，但你跟我說過，實際上是中了蠱！”柳南梔知道賈太醫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肯定是有目的的，聯係賈太醫的前一個問題，柳南梔好像知道了什麽。所以停頓了片刻，柳南梔即刻睜大了眼睛，“難道你是想說，我和他一樣，是中了蠱？”
賈太醫用眼神示意柳南梔低聲音。
柳南梔意識到蠱乃至它背後的月涼族都是一個忌，前兩天北慕辰才剛跟講過的，所以跟賈太醫現在正在說的事，也是忌。
“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柳南梔低聲問道。
“中毒、生病，這些都是常規的想法，但事實證明，常規在這裏是行不通的，所以我們不妨打破常規來思考，萬一，您這寒氣正是因為中蠱呢？”賈太醫進一步解釋道。
柳南梔從一開始的茫然，到如今細想之下，竟然覺得賈叔說得並不是沒有道理。
如果按照常規的思維無法解決問題，那麽不妨打破常規！
“可是，月涼族和蠱不是都消失了嗎？”柳南梔說完，就知道自己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
賈太醫的神也深邃了許多。
如果蠱當真完全消失了，那北慕辰是怎麽中招的呢？更別說，上次在北疆的黑鎮上，柳南梔親眼目睹了陸鳴使用那種詭異的技能，引發了蜘蛛作。
“賈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柳南梔更是想到北慕辰說過，柳家也許跟月涼族有關係。
“王妃娘娘指的是……”賈太醫不明所以。
“蠱已經失傳了這麽多年，如果隻是普通的大夫，當初是如何診斷出北慕辰的病？一般人誰會想到蠱？除非是，你對蠱本來就有一定的了解。”柳南梔目灼灼地盯著賈太醫。
賈太醫垂下眼眸，微微歎了口氣。
“您到底知道些什麽？跟柳家有關係嗎？”柳南梔急忙問道。
賈太醫沉思了片刻，說道：“有些事還不到時候讓您知道，待微臣再仔細查驗，確認您這不同尋常的氣息究竟是什麽之後，再作打算吧。”
“賈叔……”
“王妃娘娘，您是聰明人，應該懂得一個道理，有時候，一個人並非知道得越多越好。”賈太醫用這句話堵住了柳南梔的問題。
柳南梔知道賈太醫這是示意不要再追問下去了，而且也知道，賈太醫的脾氣和娘一樣倔，這倆人決定的事，沒人能勸得，就像當初賈太醫決意打破鬼醫穀的規定替做診斷一樣，倔強得像頭驢。
而且，如果沒猜錯的話，瞞著的事，娘恐怕也要有份參與！
“好了好了，我不問了，那你總能告訴我，你要用什麽方法證明，我的那氣息究竟是不是蠱呢？”
按照賈叔所說，要先解決了這個問題，才能著手下一個問題。
“這件事，微臣會想辦法解決，還請王妃娘娘稍安勿躁。”賈太醫說道。
柳南梔聳了聳肩，看來賈太醫是徹底不想手這件事。不過，這也側麵得到了那個問題的答案——柳家，也許真的跟月涼族有關。賈太醫，或者說是娘，他們到底在瞞什麽？
經過賈太醫幾日的調養，柳南梔的子倒是恢複得不錯。
而北慕辰也沒有食言，竟然當真著手安排安之行。
丫鬟來告知柳南梔，替收拾行李的時候，柳南梔還一臉懵。勉強翻下床，走到門口就到北慕辰迎麵走來，正要進門。
“子還沒好利索呢，這是要去哪兒？”北慕辰皺起眉頭，一把抓住柳南梔的胳膊。
柳南梔白了他一眼，“看來王爺最近的確是很閑，整天出後宮，還有時間跑到安去度假泡溫泉。”
北慕辰一臉這樣的表，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我記得本王早就跟你說過這件事。”
“我以為你隻是隨口一說，畢竟像王爺你這樣的大忙人，去一趟安可是會浪費你大把的時間。”柳南梔說道。
“本王現在正在賦閑中，別說隻是去一趟安，就算走到大宛的最南端來回一趟都來得及。”北慕辰一臉淡然地答道。
柳南梔知道北慕辰因為中秋晚宴上的事到皇帝的冷遇，雖然替他承擔了罪責，皇帝沒有將他治罪，但有意“流放”，暫停他手裏的工作，讓他好好反省，所以他連早朝都不用去了。
“我還以為你會利用這點時間休養生息，好好想想下一步棋該怎麽走，才能扳回一局，沒想到你倒好，滿腦子都是貪圖安逸和玩樂……”柳南梔一邊說著，一邊轉往回走。不過仍然有些虛弱，走一段路便耗盡了力氣，所以還沒靠近床邊就腳步踉蹌了。
北慕辰抓，一把將打橫抱了起來。
柳南梔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張開胳膊抱住他的脖子。
或許是覺到柳南梔的窘迫，北慕辰輕笑了一聲，將放回床上。他抱著胳膊站在床邊，問道：“你不是老早就想離開廣坤宮？我這是在幫你，你怎麽反倒一副我欺負了你的樣子？難道你不想離開？”
“你的意思是，隻要跟你去安行宮，我就不用再回來，困在這個鬼地方了？”柳南梔眼前一亮。
“母後把你留在這裏，不就是為了向其他人尤其是向父皇證明，並不同意我休妻，而父皇這段時間以來並未提出異議，說明母妃的目的差不多達到了，所以，繼續把你留在這裏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何況，我向母妃提出要帶你去安休養，既能讓母妃對我們的關係到安心許多，也算是給父皇一個臺階下，這樣他對柳鈺等人也能有個代了。”北慕辰解釋道。
柳南梔已經聽說了遠在北蒙征戰的柳鈺親自寫信回來，在匯報戰況的文書之後附加上詢問柳南梔近況的問候，雖然不至於言辭激烈，不過聽洪公公說，皇帝看了信之後的表可不大好。
柳南梔知道柳鈺耿直的子，他這樣的武夫可不會挑揀什麽好聽的話來說，幸好父親也知道，所以留了文在他邊輔佐。不然，柳鈺寫回來的信恐怕就不隻是讓皇帝“表不那麽好”了。
一想到皇帝那副強忍著憤怒但眼底又著恐懼和不甘的表，柳南梔就忍不住笑了出來，真想親眼看看那九五之尊窘迫的模樣。
“我早就在皇宮裏呆膩了！那咱們這次出行，能不能不要帶一堆侍衛和嬤嬤、婢什麽的？他們真是太煩人了，每天監視著我，這兒也不許去，那兒也不許去，這不能幹，那也不能做……”
拉拉一大堆規矩，柳南梔想起來就覺得頭疼。
“有我在，還需要帶什麽侍衛？而且母妃大發慈悲，已經恩典了讓竹楠嬤嬤跟著你一起出行，加上兒和雨桐，你邊的婢應該也夠用了。”北慕辰雖然沒有直說，但無異於許諾了柳南梔，這次會輕裝簡行。
柳南梔不知道北慕辰是不是因為才做這樣的決定，不過想到能夠輕輕鬆鬆地出去旅遊一趟，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那我們什麽時候走？”
看到柳南梔迫不及待的樣子，北慕辰忍不住又笑了，這丫頭變臉怎麽比翻書還快？一會兒晴一會兒雨的，明明剛才對出行一事還抵得不得了，怎麽現在就這麽高興了？
柳南梔撇著解釋道：“我本來以為，這次出行是皇上或者珍貴妃的安排，想要給我一點所謂的甜頭，好安安柳鈺他們那一幫子人，不過既然是你的一番好意，我就勉為其難接了。”
“不願意接他們的安排，卻願意接我的？”北慕辰好像抓住了什麽重點。
柳南梔尷尬地別開眼眸。
“出行就定在一天後，讓們幫你好好收拾一下吧。”說完，北慕辰就背著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