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晴雨天幾乎各占一半,幸運的是出行這一天豔高照,馬車出城後一路暢通無阻。
北慕辰遵守了他的承諾,輕車簡從,柳南梔邊除了竹楠嬤嬤和雨桐、兒這兩名侍,並未帶其他人,北慕辰也隻帶了墨影,後的衛隊不過十人。
從宓都到安不過幾日腳程,一行人並未著急趕路,順帶還能了解一下沿途的民生民。
柳南梔還不忘諷刺北慕辰,表麵說是陪去行宮療養,其實是因為皇帝不讓他參與政務,所以他便找了個借口去民間遊曆。
“我記得是你跟我說的,高高在上的皇子永遠不可能為一位明主,隻有了解百姓,明白他們的所所見所需,才能長為一個足以擁有世界的人。”北慕辰說道,順勢開馬車廂的窗簾看著沿途的風景。
郊野的風是平日蝸居在城中難以見到的,更是王府甚至皇宮裏那些假山假水不能比擬。
天氣又好,暖好像酒後微醺,淺淺淡淡地灑在臉上。
柳南梔覺自己也要醉了,還好聽見北慕辰說話,及時喚醒了。轉過頭來看著北慕辰,挑了挑眉梢,“你的意思是,倒是我的錯了?”
“你覺得這麽做是錯的嗎?”北慕辰放下窗簾回頭看。
倆人對視了一眼,柳南梔聳了聳肩,“可你做這些,當真是為了百姓嗎?難道不是為了滿足你自己的野心?”
“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不爭,不去滿足我的野心,將來誰還會替這些百姓們著想?太子?你覺得他是那樣的人嗎?”北慕辰反問。
柳南梔想了想,當初“”決定幫北慕辰走這條路的時候,不就是因為考慮到這一點?就連父親,本來是絕不會涉及黨爭,但在明知道北慕辰的野心的況下,還是幫助他從軍,雖說是看在柳南梔的份上,加之北慕辰也的確有天賦,但柳南梔現在回想起來,覺得父親應該也是考慮到這一點。
眼見群狼環伺,鄰國虎視眈眈,戰事不斷,大宛部的局麵看似穩定,可一旦出現一裂,便會被人有機可趁,如果讓北慕寒坐上了皇位,大宛遲早有一天會衰敗在他手裏。
除了太子以外,四皇子北慕謹又是個不管事的袖手王爺,對朝廷政權之爭毫無興趣,更別提皇位。
這也是為何北慕辰能夠在眾皇子中崛起得這麽快的重要原因。
“那你又如何保證,當你有一天於權力的中心時,不會像那些人一樣,迷失了自我呢?”柳南梔問道。
北慕辰輕輕挑了下眉梢,“你現在問這個問題,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柳南梔心道也是,這個問題其實在原主決定幫北慕辰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了,可詭異的是,在的腦海裏竟然搜索不到半點與之相關的記憶。
難道說……原主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北慕辰瞇起眼眸,追問道:“當初你決定幫我的時候,不就應該想到這一點了?那時候,你是如何說服自己的?”
沒想過。這三個字在柳南梔的間哽住了。而這一刻,清晰地覺到了,原主對北慕辰的那種,如此不顧一切。
柳南梔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喃喃答道:“沒想過。”
因為沒想過,所以不必說服自己。不過,也許不該把這句話說出來。
柳南梔自顧自地搖了搖頭,將目眺向窗外遠,自以為北慕辰也許沒有聽見。可是,北慕辰的眼神卻變得有些不可思議。
再有小半天的路程,馬車便到了安城外。
行宮就建造在城郊幾裏遠的山腳下。
安行宮雖然是皇家用來度假的園林,一年到頭也派不上幾次用場,但修築規模仍然是王府的兩倍。
馬車剛到行宮大門前,便有一名著盔甲的帶刀侍衛快步走上前來迎接。
“屬下安行宮護衛都統章林前來接駕,參見王爺、王妃娘娘。”
章林?
這個名字很悉。柳南梔想了一會兒,便記起來,此人曾是北慕辰帳下的一個小侍衛,當年就是個不起眼的小兵,為人又耿直憨厚,臉皮也薄,不大上級待見,是北慕辰看中了他,從軍中一手提拔起來的,後來傷複員,便去做了個武,竟是被調到安來做都統了。可以說,北慕辰對他是有再造之恩的。
所以北慕辰很稔地擺了擺手:“行了,這裏沒外人,你跟不用這麽客氣。”
章林看著北慕辰,也笑了起來。
倒是他旁邊的隨從打趣起來:“聽說王爺要來安,都統大人這段日子都可興了,平日裏訓屬下們訓得厲害,最近卻整日都笑嘻嘻的,屬下們都說是得了王爺的福呢!”
“去!多!皮了,想挨訓是不是?”章林臉一紅,回頭對隨從訓斥了一聲。
北慕辰手拍了拍章林的肩膀。
柳南梔覺得章林在北慕辰麵前就像是個竇初開的小姑娘,忍不住想笑。
章林臉更紅了,深怕怠慢主上,趕做了個“請”的姿勢,說已經讓廚房準備了酒菜,給二位接風洗塵。
飯廳裏擺了一桌盛的菜肴,都是按照迎接皇家儀仗的規格準備的,足夠十個人的量了。
北慕辰的臉卻因此沉了下來。
“章林,你這是什麽意思?”
章林聽見北慕辰這麽問,一下子懵了,低頭問道:“屬下知錯!還……還請王爺明示,屬下……做錯了什麽?”
“你說知錯,卻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北慕辰挑起眉梢,斜了他一眼。
“王爺說屬下錯了,屬下就是錯了。”章林耿直地答道,但顯然,他還是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兒了。
“枉你跟了本王這麽多年,這才離開軍營多久,就把咱們軍中的規矩都給忘得一幹二淨了?”北慕辰一臉的恨鐵不鋼。
“王爺的教誨,屬下絕不敢忘!隻是......”章林抬起頭來,委屈地著北慕辰。
從迎接到走到這兒,他都沒敢說幾句話,更不敢做什麽出格的事,他著實不知道王爺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咳。”柳南梔掩著幹咳了一聲,“今年東南沿海災,北方又有戰事,朝廷下令全國上下節儉開支,連後宮都不例外,看來倒是忽略了各的行宮。”
一邊說,一邊用眼神來回看著章林和桌上盛的菜肴。
章林回味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北慕辰不高興是因為準備的這些菜肴太過鋪張浪費。
“屬下知錯!屬下一時大意,竟忘了王爺的規矩,屬下這就命人撤掉多餘的菜肴!”
他趕站起布置,隻留下兩葷兩素和一個湯。
“撤掉的菜讓大家一起吃了吧,別浪費。”柳南梔說道。
“王妃娘娘,這怎麽可以?”章林惶恐。
“有什麽不可以?在軍中,大家不都是吃一樣的東西嗎?”柳南梔反問道。
“……”章林無法辯駁。
北慕辰對他點了點頭示意。
章林這才讓人按照柳南梔說的去做。
吃完飯,下人帶著北慕辰和柳南梔去早已準備好的房間。
介紹完北慕辰的房間,侍們便要退下了。
“那我的房間呢?”柳南梔一臉懵。
“誒?”章林一愣,“您和王爺,這不是……”
看到章林尷尬的神,柳南梔更加尷尬地反應過來,眼前這間房間,就是章林為和北慕辰準備的房間。
“兩位主子請先在房間裏休息一會兒,屬下已經命人去溫泉池做準備,一會兒便能去溫泉池沐浴了。”章林說道。
眾人退下之後,房間裏的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起來。如果隻是獨一會兒倒也無所謂,但柳南梔想到,接下來的幾天裏,都要跟北慕辰在同一個房間過夜……
“又不是沒一起睡過,夫人你這麽張幹什麽?”北慕辰似乎看出柳南梔的窘迫,竟然還不忘湊到耳邊來打趣。
柳南梔斜了他一眼,這家夥一口一個“夫人”的時候準是不安好心!
“誰張了?王爺要是對泡溫泉沒興趣的話,就繼續站在這裏胡思想,我要先去做準備了。”柳南梔故作鎮定地著懶腰,轉走到屏風後麵,準備去換一輕薄點的裳。
“誰說本王沒興趣了?本王可是有興趣得很。”北慕辰角帶著略顯邪氣的笑意。
柳南梔覺得他的表和語氣有點怪怪的。
“王爺你泡過的溫泉次數應該也不了,還這麽興趣呢?”
“泡溫泉是沒什麽稀奇的,但和夫人一起泡溫泉,這可是頭一次。”北慕辰微微翹起角,目頗有深意地看著柳南梔。
“……一、一起?”柳南梔手一抖,驚得把剛拿出來的裳都掉在了地上。
“那,夫人就先換裳吧……”北慕辰輕聲說道,語氣裏帶著一輕笑。
柳南梔一愣,整個人都僵住了。
“等等!”
聽見柳南梔的喊聲,北慕辰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看見一臉的惶恐。
“浴池……不是應該分男的嗎?”
北慕辰反問道:“一般況下應該會分吧,但我們是夫妻啊。”
“可是……”
“別忘了,母妃之所以同意我們來安行宮,就是想要修複我們之間的關係。如果沒有達到想要的目的,恐怕你還得回廣坤宮呆著。”
威脅!赤//的威脅!
柳南梔瞪了北慕辰一眼,轉念一想到章林等人安排自己和北慕辰住在同一間屋子裏,那麽讓他們一起沐浴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頓時起了一皮疙瘩!
“浴池那邊應該快準備好了,夫人換好裳再過來吧。”北慕辰笑著,轉離開了房間,留下柳南梔一個人在寂靜中淩。
一起……泡溫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