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承德殿出來后,呂竟修和虞淮山并肩前行。
虞淮山幽幽出聲。
“能把栽贓陷害這等齷齪之事提到明面上來說,且說的如此理直氣壯,普天之下,獨呂大人一人,你盯著北王府不放,不知道的,還以為北王府和你有海深仇呢。”
呂竟修聞言腳步一頓,轉看著虞淮山。
“這事是皇上拍的板,虞大人有意見,咱們折回去皇上跟前說?”
虞淮山一噎,猛的一甩袖子。
“你拿皇上來我,如今皇上只是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要是再把事辦砸,呂大人可得仔細頭上烏紗帽了。”
呂竟修聞言眼眸一瞇,剛想再刺虞淮山兩句,目卻落在了虞淮山后不遠的花園里。
他突然冷笑了兩聲。
“虞大人有時間在這里跟我打仗,還不如趕想個辦法將尊夫人請回府去吧,我可聽說虞大人府上已經吃了幾日的青菜蘿卜了,要是哪日不小心斷了糧,全家老小被活活給死,那才是好笑呢。”
譏諷的笑了兩聲,呂竟修一甩袖,大步離開了。
虞淮山站在原地,臉又青又紅。
這該死的狗東西,竟然敢往他府上安眼線,還敢詛咒他全家被死,他……
肚子忽的咕嚕一聲響,虞淮山的臉頓時更青了。
都怪何氏這個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作對,讓他丟臉。
當初生虞棠那逆時難產,自己就不該心,應該睜只眼閉只眼,由著梅氏除了們母,說不定自己早就氣運大盛,將呂竟修這老賊踩在腳下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正愁見不到何氏,沒法教訓呢,沒想到,他自己送上門來了。
虞淮山目一沉,猛的轉,目落在院中的綠婦人上,忽的一愣。
那彎腰嗅蘭,角嫣然帶笑,乍一看上去比花還幾分的婦人,是讓他近幾年來越來越惡心嫌棄的母老虎何氏?
這怎麼會……
何氏一貫喜好穿暗沉的裳,不脂抹也就算了,連發髻都幾年難得一變。
而雖然五較好,但卻總耷拉著眉眼,沉著角,時刻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就像誰對不起似的,讓人看見就窩火堵心。
甚至,虞淮山都快忘了笑起來是什麼模樣了。
而如今。
花園中的婦人,穿著一蓮青繡白青蓮花樣的短褂,搭配一條白青漸變雙百褶長,行走如蓮帶風。
烏黑的頭發梳了一個當下最流行的彎月髻,左邊簪著一朵瑩白蓮花,右邊帶著一支流蘇步搖,整個裝扮都很清新雅致。
何氏皮本就白,此刻描了黛眉,涂了胭脂,整個人仿佛年輕了十多歲,就跟個二十剛出頭的姑娘的一般。
貌,清雅,有韻味。
虞淮山怔怔的看著,突然有些看呆了。
夫妻十多年。
他都快忘了,當初,要不是何氏出門泛舟,不小心遭遇意外,讓他偶然撿了子……這位名震安的胭脂虎人,便是不嫁世家貴族,也會嫁給當世大商富賈,而不可能下嫁給當時一無所有,貧窮落魄的自己……
“左相大人不去理公務,反倒站在這里當樁子,怎麼,一朝宰相就這麼閑?”
一道雅潤靈脆的聲音突然幽幽傳來,拉回了虞淮山的思緒。
看著走近的人,虞淮山連忙俯行禮。
“臣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嗯。”
朱皇后淡淡的應了一聲,目不善的看著虞淮山。
穿著一明黃宮裝,是個明艷大方的人兒,子也是出了名的固執呆板、清冷嚴肅,時常連皇上的面子都不給。
偏偏有朱家和一派皇族宗室做靠山,因此皇上便是不,也得敬著。
而皇上都不敢得罪的人,虞淮山就更不愿意得罪了。
他自忽視了皇后怪氣的語氣,恭敬出聲。
“老臣剛從承德殿議事出來,正好看見了娘娘,所以便想著等在這里,給娘娘請個安,再跟娘娘道個謝。”
朱皇后聞言冷笑了一聲。
“請安本宮勉強了,但這道謝是何意?本宮可不記得于你丞相大人有過什麼恩德。”
語氣句句帶刺,聽得虞淮山忍不住蹙了蹙眉。
皇后一貫深居簡出,他們也沒過多的集。
以前偶爾撞見了,雖皇后對他的態度也談不上什麼熱攏,但也是有禮有節,讓人挑不到半點錯。
可今日,怎麼就像是故意在針對他一般?
他可不記得自己何時得罪過……何時,何氏?
虞淮山眸突然一凜。
難道是何氏這些日子,在皇后面前說了自己的壞話,惡意抹黑了自己,這才導致皇后這般嫌惡自己?
肯定就是這樣。
虞淮山心頭怒火一盛,猛的抬頭瞪向何氏。
何氏跟在皇后邊,此刻也目冰冷的看著虞淮山,臉上笑意早就消散的一干二凈。
又是這副冷冰冰的死人臉。
虞淮山方才心里那點驚艷和那段久遠的記憶被他暫時丟到了一邊去,他此刻怒火從生,恨不得用家法,好好教訓何氏一下。
但礙于皇后在,他也只能強行制住了怒火。
“回娘娘,臣要謝您看得起賤,召宮相陪,也要謝您這些日子對賤的照顧。”
話頓,他又接著開口道:
“不過,賤出卑賤的商賈之家,從小到的教養比較差,言行舉止也比較鄙無禮,臣實在擔心會沖撞到您。
當然,如果娘娘是想要個人作伴,那也簡單,臣府上的梅氏,才卓絕,子溫,小虞婉也聰慧大方,端莊守禮,臣這就讓人傳們母宮,讓們給娘娘分憂作伴,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虞淮山覺得自己太聰明了。
朱皇后雖不得寵,但地位高啊。
若看重梅氏和虞婉,自己有面子不說,于虞婉的婚事也有好……
不料,他心里正打著小算盤呢,眼前青影忽的一閃。
何氏竟然直接沖了過來,狠狠給了他一掌。
“虞淮山,我一直都知道你不要臉,但我沒想到,你能不要臉到這個地步,你真讓老娘惡心。”
耳嗡嗡發響,臉頰火辣辣的疼。
虞淮山直接被打懵了。
他堂堂當朝丞相,何氏一個后宅賤婦,竟然敢打他掌,瘋了不?
虞淮山臉一青,瞬間怒不可遏,本能揚手朝何氏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