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的意思李秀蘭自然曉得。
先前在牢裏被關著,也是盡量讓自己臉上看起來髒兮兮的,還刻意弄個對眼兒什麽的。
這不是為了讓糜義相信薛樹的話,才又重新打扮了一下。
李秀蘭忙點了點頭:“恩,恩,我知道了。”
糜義這才走了。
李秀蘭拎起一條魚,手起刀落在魚肚上切了刀花,鍋熱了,便下了鍋,油滋啦啦的想著,練的將魚皮炸脆後翻邊繼續。
煎炸的差不多後,下水放了豆豉一起煮。
這邊魚煮著,又另起了一口鍋燒,悶上之後,又開了一口鍋炒菜,鍋上鍋下忙碌著,若不是來這個時代已經有些時間,對灶臺已經悉了,怕是真的玩不轉。
大半個時辰後。
所有的食全部出鍋了,一條糖醋魚、一盤紅燒、外加五碟素炒,雖然並不是多好的菜,在江都卻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李秀蘭朝著四瞧了瞧,沒見著人,便趕從懷裏拿出了薛樹給的藥瓶子,準備往盤子裏倒。
手掌高懸在食上空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找了一雙筷子,將菜全部撥了一個,然後將藥灑了進去,藥落下,白的末,很快就消失不見,李秀蘭再小心翼翼的遮蓋好。
這麽做,主要是怕這幫人會驗毒,將毒全部撒在了最底下一層,就算驗毒,應該也驗不到,當然除非他們將一盤子菜都翻一遍。
剛剛折騰好,外麵便傳來了一聲呼喊。
“做菜的,好了沒?知府大人在催了!”
“好了,進來端吧!”
先前的廚子便忙走了進來,一瞧一桌子菜,眼睛都值了,再一聞這滿屋子的香味兒,哈喇子都順著角淌下來,再接著五髒六腑跟有蟲子爬似得的難。
“呀!看著都好吃,讓、讓我嚐一口。”那廚子拿著筷子就要去夾,李秀蘭忙一把拍掉他的手腕。
“你不怕知府大人曉得了,砍你腦袋?”李秀蘭瞪了他一眼。
廚子眼瞧著那菜,饞的不行,“那你我嚐一口還不行了?隻嚐一口,總不會發現吧。”
李秀蘭掩噗嗤一笑:“行了,那鍋裏還有些湯和魚湯,你等會兒回來拌飯吃吧,你再不送去,那邊知府大人,恐要唯你是問了。”
廚子往鍋裏貓了一眼,果然就瞧見還有好些湯,湯裏麵還有些碎,不自覺的了舌頭。
“好勒!我這就送去!”
廚子貓著腰端著菜盆子,往前麵會客廳去了。
會客廳裏,江都知府和都督大人正在一起就著生花生米喝酒。
都督大人約莫有四十五六的樣子,橫眉雜,顴骨寬大,很厚,一絡腮胡子,若是再健壯一點,那就是活的‘張飛’。
他著酒杯一飲而下,“呸,上你這裏來一趟,怎麽喝個酒炒個菜這麽慢,有沒有的吃,沒得吃老子就要先走了。”
“走什麽走,我問你,能不能多派點兵守著我這裏,你還沒應呢?”知府大人眼睛一瞇,扯著了他的袖子。
都督一胳膊,“調給你,那要是外麵有人打進來了怎麽辦?”
“先別管外麵有沒有人打進來,先管管這已經進來的稽查司,想想千歲大人蕭慎衍,他那邊隔幾天就派兩個人探探我的底字,我看,他用不了兩天,就知道我們這裏的問題了。”
“我們這裏有什麽問題?大不了就是水患沒有治理的好,一個失職問題罷了!”
“你說的倒是輕鬆,我為二十載,好不容易要告老還鄉了,出了這麽個事兒,輕則罷,重則掉腦袋,關鍵是百花鄉的事要是暴了,你和我都活不了!”
都督沉默了。
這些年他們兩人在江都,搜刮民脂民膏。
今年初,雨季的時候,堤壩有決堤的跡象,他們便上報建堤,然後錢款是撥下來了,上麵知道了,就派人來敲打。
他們兩人隻好上繳了一半,剩下的錢就不夠修建,他們隻能修補。
結果雨季水量變大,決堤了。
百花村遭淹,近千人淹死,好在雨季很快過去,水退了,大壩的決堤修一修,看不出來了。
百花村又遭瘟疫了。
瘟疫是大事,若是上報上麵必然會有人來查,到時候雨花村的人說出去,事便瞞不住,即便稽查司的人不找他們的麻煩,上麵隻怕會先一步派人來滅口。
所以……
他們商議之後,一不做二不休,連夜將百花村包抄,挖坑、焚人!
那一夜火衝天,慘聲不絕於耳。
那些村民在火中掙紮、嚎哭、咒罵,眼睛著火赤果果的看著他們,好像厲鬼一樣,想要將他們生吞活剝。
“有些事做了,便無法回頭了。”
知府大人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門外,一聲輕喚:“知府大人、都督大人,菜好了。”
兩人對視一眼,知府大人喚:“進來。”
那廚子便端著飯菜進來,一一擺到了桌上,兩人一聞,頓時被香味勾回神誌。
紅燒泛著晶瑩剔的油,頓時就將他們的食勾了起來。
“快!快吃!”
知府大人拿著筷子,給都督夾了一塊,他自己夾起來趕往裏送。
“慢!”都督攔了一下,“保險一點。”
都督從懷裏取了銀針進裏,銀針並沒有變黑。
“你也太小心了吧,我這裏怎麽可能有人下毒。”知府大人搖著頭淺笑。
都督擰了擰眉:“銀針沒有變黑,也不一定沒有毒,很多毒是用銀針檢測不出來的,這些年被稽查司毒死的,還?小心使得萬年船。”
“你,去把廚娘喊過來。”都督朝著那人擺手,他忙去了。
李秀蘭坐在廚房裏的小杌子上,托著腦袋,等著前麵的靜兒,還沒等著前麵傳出來什麽,就瞧見那送飯菜的人回來了,貓著腦袋,朝著招手。
“來,你,快跟我走,都督大人我來喊你。”
“我?”李秀蘭手指著自己。
“是啊,愣著幹啥啊,走吧~”
李秀蘭心咯噔一聲,難道,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