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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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雲寺

漸漸暗了下來,但明月與星相伴,倒也讓人覺出一種別緻的寧靜來。

裊裊青煙慢慢從佛堂里傳出來,焦急的姜宴卻有些站不住了,他自下午過來,就一直在等,等到如今天也黑了,平王兄還在跟主持大師說話。

陳定帶著陳言袖一起趕來時,他還在手足無措。

「七皇子,你也是在等平王殿下?」陳定忙問他。

「嗯,你們怎麼也過來了?」姜宴問他們,陳言袖只將姜棣找到陳府的事兒說了,才道:「如意說,這件事得靠平王殿下才行。」

姜宴側看著一直沒靜的佛堂門,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平王兄的脾他也清楚,若非他自己願意,就是將他綁過去了他也不一定會配合幫忙的。

陳定幾次想闖進去,想了想,又退了回來,三人縱然著急,也只能暫時這樣先乾等著。

這一等,天就亮了。

養心殿,皇帝一夜未眠,宣王的死對他的打擊不可謂不大,雖然眾多兒子裏他最疼平王,宣王又只是個廢,可他卻是個勤快的,時常往宮裏跑,除了平王,宣王便是與他最親近了。

可如今宣王才死,皇后竟就來了個要弒君,而且最近姜棣跟皇後走的很近他也是十分清楚的。

整個養心殿氣氛都冷到了冰點。

高公公看著頭髮都好似白了些的皇帝,端了熱湯上來,輕聲道:「皇上,都快卯時了,您先喝點熱湯休息一下吧。這是貴妃娘娘親自熬了端來的,人現在還在外頭候著呢。」

聽到是嘉貴妃,皇帝的心稍微好了些,只將東西推開:「朕現在喝不下,告訴貴妃,讓早些去休息,不必在外乾等著。」

「是。」高公公還想再勸,但看著皇帝眼角那份殺氣,沒敢再多言,只看了眼跪在地上年邁的胡太醫,才趕忙出去了。

嘉見他將湯又原封不的端了出來,皺皺眉:「不肯喝?」

「皇上讓娘娘您早些去休息。」高公公恭謹道。

「我倒是無妨,就是皇上子本就不好……裏頭到底出什麼事了?」嘉問他。

林太醫下毒的事還沒傳開,所以並不知道,只以為是查到宣王什麼事了。

高公公也不敢說,只把腰更彎了些。

嘉見狀,知道他是不會說了,讓人將湯端走,才轉看著同樣站在一側的樓衍和馬大人。

對於樓衍,覺得他既被皇帝看重,便有其過人之,而且姜宴與他關係也好。

「國師想來也不會告訴本妃,裏頭發生了什麼,對嗎?」

「娘娘聰慧。」樓衍淡淡行禮。

眸輕轉,淺淺一笑:「那小宴呢,應該也不知道吧。也罷,反正本妃只是婦道人家,不懂你們這些事的。說來,倒是有些掛念魏家小姐了,明日也該請宮來陪陪本妃。」

樓衍聽出這話里約的威脅,怕他拖姜宴下水麼?

樓衍神依舊平靜,只抬眼看:「魏小姐醫不錯,貴妃娘娘請來正好。」

著帕子的手微微一,旋即笑出聲來:「好一個國師,我才說要把請來,你就急著提請本妃曾對本妃的恩了。」

「娘娘乃是豁達大度之人,微臣不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樓衍又道。

嘉啞然,方才的確有那麼些小人之心。

「你既這樣說,我也不瞞你,我的確不希小宴捲這些事裏來,這也是賢妃的意思,國師大人如此聰明絕頂的人,應該能明白。至於魏家小姐……本妃不是那等下作之人,你是你,,明兒要宮,本妃自有別的事。」嘉欣賞樓衍的聰明和手段,但自己就是最不屑用手段的人,只朝他客氣一笑,就轉走了。

離開,高公公才低聲道:「況不妙,大人早做打算。」

樓衍看了看天,眼眸里一波瀾也無。

「時辰尚早。」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而且姜棣應該很快就要來了。

魏如意晚上也本睡不著,一次又一次讓雪無痕出去探消息也是什麼消息都沒有。

木英在一旁看如此,忍不住關切道:「小姐,您先休息吧,一旦有消息,奴婢一定立即醒您。」

魏如意搖搖頭,抱著膝蓋坐在床邊細細的回想,回想前世榮王上還有什麼,最好是能立即打他的陣腳的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覺到窗戶外慢慢在變白,胖橘喵嗚兩聲,踱著步子慢悠悠的跳上的床,盤一團在腳邊,打了個哈欠便甩了甩尾開始睡覺了。

魏如意看著它,腦海里彷彿有什麼在慢慢變清晰……

木英見看著只貓發獃,還以為是傻了,打算乾脆點了的睡睡算了,誰知手才過去,魏如意原本耷拉著的眼睛立即睜開了,急急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快木英,備馬,我們出府去!」

「去哪兒?」

「先別問,去準備馬!」魏如意一邊說一邊自己穿鞋穿裳,隨意拿了個簪子就挽了頭髮拖著出去了。

讓木英在後面抱著,一路快速往京城某個地方而去,記得榮王藏了個人在院子裏,但藏的是誰一直不知道,方才看到那胖橘才想起來,他藏起來的人沒有任何破綻,唯獨院子裏養了兇惡的狗。

但按理說,他要保護的人一定會安排人守著的,何必還費事的養那麼多兇惡的狗?會不會是為了驅逐人,還為了比人更加快速而且警覺的驅逐別的東西,譬如……貓……

若是驅逐極攻擊人而且安靜的貓,那唯一的原因,只怕是有嚴重的貓過敏。

記得曾被毒酒賜死的玫嬪是有嚴重貓過敏的,便是十米之見到貓,都會渾起紅疹。而玫嬪,正是將榮王養大的人,不是生母,勝似生母。

若是如此的,就能說得通林太醫如今是皇后的人,卻為何還願意故意給皇帝下毒,害皇后和姜棣了。

馬兒快速往前跑著,但魏如意沒有直接闖進去,而是先去找了劉家人。

劉家因為劉才人被貶,宣王又死了之後,安靜了很多,只昨天魏如意來后才讓劉家的老夫人進了宮。

天已經蒙蒙亮,劉家獨子劉威剛從凈房出來,就看都一個麻布袋從天而降,他甚至來不及喊一聲就被人扛在肩上跑了。

抓人的靜不小,有下人看見,原本謹小慎微的劉家立即不淡定了,出了全府的下人追了出去。

魏如意跟木英停在角落看著劉家的人出去了,才鬆了口氣。

「小姐,您讓無痕大俠抓劉家人做什麼?」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走,去榮王府。」魏如意立即道。

「榮王府?小姐,這天還沒亮呢,您去榮王府萬一被人誤會……」

「不怕。」魏如意朝眨眨眼睛。

木英不解的看著,還是立即跟一起往榮王府去了。

榮王同樣一夜未眠,只坐在涼亭里靜待天亮,面前的桌上有一壺小酒,他一邊喝一邊看前面跳舞的小妾,笑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才朝招招手。

小妾扭著腰肢旋轉著了他懷裏,嗔一聲,榮王便的下吻了下去。

一番雲雨,他將小妾推落在一側,自己站起來,由下人上前來替他清理收拾,才問著旁人:「宮裏況如何了?」

「還沒靜呢,不過方才天才亮,魏大人就讓人遞了信來,說想登門給王爺請安。」小廝冷笑道。

榮我那個想了想,冷笑一聲:「魏信那個骨頭?以前倒覺得他是個有幾分本事的,如今瞧著,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難道是年紀大了就蠢了?」

「那說明他原本就蠢,早先跟著汝南王和雲家好,竟蠢到休了雲氏。不過他這也不是第一回了,當年的陳家何等的富貴顯赫,他不一樣為了攀附汝南王休了陳氏?可見只是個爬高踩低的。」

小廝滿臉的不屑。

榮王只冷冷一笑:「這樣的人,最好利用,只要有利。他現在求上門來,肯定是知道自己拿不住樓衍。你回個信,讓他來就是。」

「是。」小廝笑著應下,轉就出去了。

等他一走,又有小廝過來,恭謹道:「王爺,魏家四小姐求見。」

饒是榮王自己也糊塗了一下:「魏如意?」

「是的,邊就帶了一個侍,而且看起來是特意趕來的,馬車都沒坐,騎著馬就來了。」

榮王笑起來:「有意思,們父可不會想到一去了,看到樓衍落難,都要來投靠了吧。」

他的話里諷刺意味明顯,小廝忙低下頭:「人往高走,說明他們父還是聰明人。」

榮王想了想,讓人去了魏如意進來。

方才的小妾只自己穿好那羅紗,端了葡萄來,往他懷裏一坐,嗔著道:「聽聞這位魏小姐國天香,王爺可不要見了,就嫌棄妾了。」

「當然不會……」榮王在盈上狠狠抓了一把,小妾的笑起來,摘了個葡萄放在裏,才半含著送到了他裏,榮王也趁機噙著的紅

魏如意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香艷的場景。

「臣魏如意,見過榮王殿下。」

「魏小姐來了,坐吧……」榮王淡淡一笑,手自然的進小妾的裳里,弄得不得不咬著紅起來。

後頭跟著的木英一張臉紅,魏如意雖然也有些,但面上卻不顯,只笑道:「看來臣應該先去一旁候著。」

「怎麼,你不喜歡看?」榮王見面不改,將小妾肩上的裳一扯,白皙的削肩來,連帶著的,就連那盈也半出來,若影若現的,木英的臉趕忙低了下去。

榮王在小妾的雪白上用力的親了口,看著上面出現個紅的印記,才滿意的笑起來。

魏如意淡淡一笑:「秦樓楚館怕也看不到這樣實戰演練的,多謝王爺願意讓臣觀看。」

小妾略有些惱怒,諷刺的看著魏如意:「四小姐倒是見多識廣呢,心態也好,見到這樣的場景,毫不,可不像是三綱五常下教養出來的小姐。」

「臣出自大門戶,自然見多識廣,至於三綱五常,您知道這東西?」魏如意淺笑著反問

小妾臉微微一白,咬著出眼淚來要撒,看到這裏,榮王就覺得沒意思了。

他還不等小妾靠過來,抬手就將扔在了一側。

小妾一愣:「王爺……」

「滾。」

榮王那雙毒蛇般的眼睛慢慢變得翳,只笑看著魏如意:「四小姐不如說說來尋本王何事?」

「臣本也不想這麼早來叨擾王爺的,只是想了一夜,臣實在害怕,所以才想來問問。」魏如意垂眸道。

「何事?」

「昨兒下午,蕭王殿下來了陳府尋如意,跟如意說什麼,玫嬪沒死之類的,讓臣拿著這個把柄來要挾您,您放過國師大人。可臣只依稀記得,玫嬪娘娘好似早逝了,怎麼會沒死呢?」魏如意說完,約察覺到榮周氣息的變化,只保持著方才的姿勢站著,不敢多看。

榮王的笑容冷了些:「所以你來告訴本王,是想出賣蕭王兄,求本王放過國師,對嗎?」

魏如意抿著角,點了點頭,可下一秒榮王那森的目就落在了的脖子上:「魏小姐,本王一直覺得你是個聰明人。」

魏如意手心慢慢收,抬眼看他:「王爺是不相信如意所言?」

「相信。」榮王淺淺一笑:「那又如何?玫嬪已死,蕭王兄這樣告訴你,一定還讓你做了別的吧,比如昨日你滿京城的轉。」

魏如意眉心微微擰起。

榮王看如此,笑容更甚:「可是你想過沒有,本不是本王算計的國師啊,本王一心替父皇理朝政,哪裏還有力去謀害肱骨之臣的國師大人?而且本王素來敬重他的,到時候你們大婚,我還想去討一杯喜酒喝呢。」

魏如意小臉微微發白:「王爺,國師大人他真的是忠君國……」

蒼白的解釋著,一副為了心的男人了分寸的模樣。

榮王倒是不懷疑這一點,在他眼裏,人再聰明,能聰明到哪裏去?最多也就守著后宅那一畝三分地盤算罷了,如今的事,可是權謀大事。

魏如意還想說,就見有人急急跑了來,在榮王耳邊低語了幾句,榮王聽完,立即就站了起來,目銳利的盯上魏如意。

魏如意茫然又有幾分害怕的看著他:「王爺,您怎麼了?」

「沒事,本王只是覺得你與本王的姨娘投緣,不如留下來與說說話,怎麼樣?」

方才被丟到一側的小妾一聽,立即道:「王爺,妾……」

榮王一個眼神掃過去,那小妾立即乖乖閉上了

榮王立即看向魏如意,魏如意只好似嚇到了一般,抿著沒說話,榮王這才代人『招待』好魏如意,便快步離開了。

木英看魏如意就這樣羊虎口了,有些擔心,低低在耳邊道:「小姐,該怎麼辦?」

「聽過一句話沒有?」魏如意問

木英不解,魏如意淡淡一笑:「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且等著。」說完,呼了口氣,看著那小妾,笑笑:「您怎麼稱呼?」

「我是王爺的十姨娘。」小心的朝榮王離開的背影看了眼,才不甘心的在魏如意的對面坐了下來,整個人都鬱郁悶著,看起來很不開心的樣子。

魏如意也在邊坐下,低聲道:「我這兒有讓男人不可自拔的葯,你想不想要?」

十姨娘愣了下,安靜幾秒,確定自己聽清楚了魏如意說的什麼后,才詫異看:「你怎麼會有這東西?」

「不然你以為國師大人怎麼會這樣喜歡我的?」魏如意道。

「說的也是,你雖然長得好看,但要,要屁沒屁的……」十姨娘鄙夷的掃了眼魏如意的材,魏如意的笑容僵在臉上,好容易安好自己,才跟細細說了起來,一邊說一邊套消息。

不過現在榮王可沒心思管

等他趕到時,劉家的人已經將他的別院圍堵的水泄不通了,就連京兆府的人和巡防營的人都驚了,里三層外三層的把這裏圍堵了個嚴嚴實實。

榮王雖然氣,但知道現在還不是發火的時候,只走了上去,道:「各位大人怎麼一早就到本王的別院來了?」

領頭的是那劉威的父親,如今年逾五十卻只掛著一個虛職的劉大人。

劉大人聽聞是他的別院,才道:「回稟殿下,是小兒今兒一早被歹人擄來了這裏,不過這裏要是殿下的別院就好辦了,讓裏頭的人把我兒子出來吧。」

在劉才人還是皇后的時候,劉大人也是威風八面的國舅爺,所以對於榮王,他不算太害怕。

榮王一聽,看向守在門口的別院護衛,護衛們也點了點頭。

榮王這才想起方才魏如意所說的蕭王……

當初凌風帶人夜襲別院他就懷疑姜棣知道了裏面的況,但想著凌風死了,他又曾派了護衛,便沒再去打攪裏面的人,不想姜棣竟然如此抓著不放!

他立即派人裏面搜查,但他自己也知道,裏面要麼只能找到一,要麼什麼也找不到,不管怎麼樣,劉家這些人今日一定會衝進去。

果然,他派去搜查的人還沒回來,院子裏面便傳來一聲慘,劉家的人嚇了一跳:「裏面好似是公子的聲音啊!」

劉老爺一聽,不淡定了,他膝下就這一個獨苗,要死了,他也不活了。

想罷,也不管什麼榮王了,態度立即強橫起來:「殿下裏面應該沒藏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吧,與其您的幾個侍衛搜,不如我的人一起進去搜。」說完,又跟京兆尹和巡防營統領道:「勞煩二位大人看守院子各,不能讓那歹人給跑了!」

「劉大人……」

榮王才開口,劉家人已經沖了進去。

榮王還要跟進去,可這麼多人在一,等他進去,那被他藏在後院裏的人也被劉大人發現了。

劉大人看到剛打開門的和被打暈了扔在了一旁地上的兒子劉威,想也沒想,大喊一聲有鬼,而後立即帶著人又沖了出來,徑直往宮裏奔去了,榮王想殺人滅口都沒來得及。

「王爺,怎麼辦?」小廝忙問道,榮王只急急去看那個半張臉都佈滿可怖疤痕的婦人:「母妃……」

那婦人才打開門的手冷漠垂下,扭頭就朝一側的柱子上撞了去。

榮王嚇壞了,急急上前將給抱住:「母妃,你別擔心,兒子會理好的,你相信我。」說完,將一心求死的直接打暈了,給一側的侍衛:「馬上走道帶離開。」

說完,轉頭看著二門外已經湧進來的巡防營兵將,不敢多耽擱,直接打燃了火摺子,將這屋子點燃了。

雪無痕在暗看著,冷哼一聲,區區道能就能逃走麼?

他飛離開,直接往早就探過的一個方向而去。

此時皇宮,皇帝終於傳召了樓衍。

「微臣見過皇上。」

「朕問你,有人對朕下毒,你可知道?」皇帝懷疑的看著他。

「微臣不知。」

「你不知——!」皇帝幾乎暴怒的站起來,又死死忍住,只暗看著他:「雲丞相被殺你不知,俞史被燒死你不知,朕被下毒你也不知,樓衍你知道些什麼!」

「請皇上責罰。」

樓衍垂著眼斂,皇帝聽這話只更氣,眼裏的緒也在殺和不殺之間來迴轉。現在他要一個一個將那些手握大權的大們拔除,樓衍就是他最好的利,除了他無人能替代,可若是不殺他,此番的氣憤又難以平息。

胡太醫只覺得自己都被皇帝的目殺了好幾百回了。

終於,令人窒息的冰冷氣氛下,有小太監從外面走了進來,行禮道:「皇上,蕭王殿下求見,劉大人求見。」

「他們怎麼一起來了?」皇帝遲疑了一下,看了看樓衍,還是道:「傳。」

很快姜棣跟劉大人一起走了進來,姜棣還沒開口,劉大人已經跪在了地上,戰戰兢兢將看到玫嬪的事兒說了:「微臣親眼所見,就在榮王的別院裏……」

他哆哆嗦嗦的,似乎被嚇壞了。

皇帝也詫異的張開,姜棣更是震驚,想不到那個別院裏藏著的竟是玫嬪?

這樣一想,再想起自己的事,他立即抬頭去看面平靜的樓衍,驚愕的說不出話來,難不玫嬪這事兒也是他安排的?

想了想,看向皇帝,道:「父皇,兒臣此番來,也是因為一件與玫嬪相關的事。」

皇帝的拳頭握得骨節發白,沉悶的從牙出一個字來:「說!」

「兒臣最近正在追查幾樁舊案,查到一個民間一個擅長易容的江湖上,這個士招認曾幫宮裏的玫嬪娘娘和一個宮做過易容,後來兒子又去細查一番,發現玫嬪的確可能沒死。而且還查到此番宣王兄染霍,乃是有心人故意引導為之,而此人曾供職於五皇弟的手下。」

姜棣說完,看了眼邊帶來的幕僚,那幕僚立即跪下,道:「小人乃是曾今榮王殿下邊的近侍,榮王殿下這麼多年來,對於養他長大的玫嬪娘娘的死一直耿耿於懷,一直懷疑玫嬪娘娘當年是被皇後娘娘陷害的,所以……」

「混賬,你們都是混賬——!」

皇帝不等他說完,抬手就將滿桌的東西都掀翻了,而後便劇烈的咳嗽起來你,只咳得都出來了,才無力的坐了下來。

他推開高公公遞來的手帕,暗的盯著底下的人,拳頭死死握著:「朕到底何對不起你們,啊!」

「皇上……」

眾人齊齊輕呼,樓衍只鎮定的看著他,道:「皇上龍,先請太醫來吧。」

「不必。樓衍……」他捂著又咳了幾聲,才冷淡道:「朕沒想到朕以為沒用的兒子們,一個個這麼的厲害,差點把你都給害死了。」

「微臣是臣,皇子們是君,臣若是死了,亦無怨。」

「你倒是無怨,你死了,朕這些事給誰去置?」皇帝拳頭握著,他從不輕易罰這些兒子們,就是為了以後能把這皇位傳下去,而不是隨便給一個人,再讓這北燕江山落在了旁人的手裏去。

樓衍看了眼高公公,高公公會意的上前扶住他:「皇上康健,福澤深厚,這樣的事現在考慮還太早了。」

皇帝瞪他一眼,心氣卻順了些。

姜棣正趁著這個時候孝順一番,就聽人來報,說平王回來了。

他面一沉,怎麼會這麼快。昨天他知道姜宴上慈雲寺的時候,就暗派了大量的人守在了山腳下,平王不可能順利下山的。

才想完,一長袍的平王已經穩穩走了進來。

他如今三十六歲了,不過容看起來還很年輕,只是鬢角添了幾白髮。

他緩緩走進來,看了眼眼帶期盼殷切著自己的皇帝,下心中的複雜,上前行了禮:「兒臣見過父皇。兒臣不孝,一心在慈雲寺為父皇祈福,竟不知父皇出了事,還請父皇責罰。」

「皇兒……」皇帝看到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兒子,心一下子就了起來。

樓衍既不提平王,平王也不提他,兩人就好似沒關係一般,皇帝只愈發的放心。

他無力的掃了眼這屋子,目落在樓衍上時,仍有殺意,只道:「你肯來就好,既然你心疼父皇,便替父皇理這些事吧。」

「兒臣才回來,對朝政已無心,只願守著父皇了此一生,朝上的事,給其他幾位皇弟置吧。」平王語氣平靜道。

皇帝錯愕他居然不肯接,想起平王妃的事,有些試探道:「難道你不願意幫父皇?」

「自然不是,只是兒子多年不理政務,已經不知道怎麼做了。」

「那就邊學邊做。」皇帝又道。

姜棣也跟著道:「是啊,畢竟有父皇教導,大皇兄還可以跟十幾年前一樣。」

十幾年前,平王剛剛娶妻……

屋子裏的氣氛冷凝起來,畢竟知的人是多數。

樓衍有些擔心平王會忍不住,但他只淡淡一笑:「也是,若是父皇願意教,兒臣願意替您分擔一些。」

姜棣瓣溢出諷刺,又道:「還有一個無所不能的國師大人,如今臣弟和五皇弟都理不好,也許只有國師大人能幫皇兄了。」

他的話是把樓衍往死路上送,皇帝疑心這麼重,如今親兒子榮王都出這幅臉,更何況他本就保持著戒心的樓衍呢?

「國師最近也累了,暫時卸任一切職務,在家好生休養吧,待你何時恢復了,再復職不遲。」皇帝看著咄咄相的姜棣,斷了殺樓衍的心思,起碼有他在,他幾個兒子的目標暫時不會是平王。

馬大人和胡太醫立即去看樓衍,樓衍卻是淡淡行了禮:「微臣多謝皇上恤。」

「嗯,你們都退下吧,平王留下即可。」

姜棣心有不甘,想不到他費心盤算這麼久,憑空冒出的平王竟了最大的益人。

劉大人還驚魂未定,走時還道:「皇上,那玫嬪……」

「你且退下,朕會查清。」皇帝本來之前恨皇后,如今發現自己可能冤枉了之後,又多出了愧疚來,畢竟宣王是的獨子,如果真是榮王在背後搞鬼,他絕不會輕饒了他!

樓衍從皇宮出來,馬大人和胡太醫看他鎮定的樣子,心也稍微安了些,只落後一步的姜棣忽然住了他:「國師大人好謀算。」

樓衍淡淡一笑:「王爺早就握有榮王殿下的把柄,何嘗不是好謀算?」

「如今都用來全平王兄了。」姜棣冷冷與他對視,看著他好似什麼都不在乎的超然,只懷疑樓衍到底是不是個人,亦或是他到底是不是這世俗里的人。若不是,他何必要攪到這朝堂來?

「本王真的很好奇,你來北燕的目的是什麼,以你的本事,於世間逍遙富貴,何不快活?」

「王爺一樣可以瀟灑自在,何必卷進來?」;樓衍反問他。

姜棣冷笑:「你也是為了爭權奪利?本王看來,你不是這樣的人。」

「那就說明王爺看人的本事還不到家,人心隔肚皮,何況我與殿下。」樓衍淡淡說完,朝他行了禮,便走了。

胡太醫和馬大人自然跟上,倒是追出來的劉大人跟在他邊戰戰兢兢道:「王爺,劉才人那裏……」

「劉家的老夫人不是去見才人了嗎?現在只需要自己用點兒心思,不愁后位不回來。」姜棣想了想,這件事可能是他唯一能得到的利了。

暗的看了眼樓衍的背影,這樣的人,要是願意幫自己多好。

魏如意這會兒還在榮王府,十姨娘已經被唬得一愣一愣了,攤開面前的小包袱,指著裏面滿滿的金銀首飾道:「魏小姐,您看看,我這些夠買你多葯的?」

「我們關係都這麼好了,葯我自然是免費送你,哪裏還能要你的銀子?」魏如意甜甜笑著,將袖子的兩瓶藥丸拿給,才噓聲道:「我家裏還有許多呢,就是這些人看著,我不好回去拿。」

十姨娘看這麼大方,一點也不懷疑其他的,隻眼珠轉了轉,才道:「你跟我來。」說完,拉著魏如意起了,瞧見周圍的人都圍了過來,才拿出寵妾的架勢道:「我帶回房去換裳,你們想跟著就跟著,但若是敢看,我挖了你們眼珠子!」

說完,忙拖著走了。

一路帶著魏如意和木英回了自己的房間后,將人都打發了出去,才拉開自己的櫃,在櫃旁邊到一個小小的按鈕,按下就聽得吧嗒一聲,牆壁某便有扇暗門打開了。

「王府每個院子幾乎都有這樣的暗門,直通府外的,魏小姐,要不你遣人去拿,我在這兒等你吧。」

「我的葯都藏得很好,尋常人不知道的。」

魏如意本來沒打算這麼『溫和』的溜,沒想到方才跟這十姨娘聊著聊著,自己就說,說這兒有道。

十姨娘想了想,看魏如意一副乖巧的樣子,乾脆道:「行,那你去,我在這兒等你,不過暫時得留下,萬一你不回來,我也跟王爺有個代不是?」

十姨娘盤算著,葯要,但人也不能放跑了。

魏如意似乎為難一般,想了想,還是不舍的點了點頭,這才進了道去了。

木英看方才那一副為難的樣子,還不等十姨娘去關那道的門,抬手就把打暈了,而後跟魏如意匯合著一起往外去了。

等榮王反應過來回來找魏如意時,魏如意早離開了。

「王爺,要不要派人去追?」

「追不上了。」榮王想起魏如意說過的那個神的姑姑,會不會是暗中勾結了蕭王和魏如意,甚至勾結了樓衍一起算計自己?

正想著,聖旨已經到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榮王品行不端,懷執怨懟,數違教令,從今起,廢除起榮王之位,暫拘於皇子府中,無令不得出半步,欽此!」

聖旨念完,榮王毒的目幾乎將那道聖旨給吃了。

傳旨的公公覺得害怕,宣讀完后,立即就走了。

榮王看著手裏的聖旨,想著本來於他大好的形勢居然轉眼就變了這樣,冷冷呼出一口氣,暗如毒蛇的目追隨著那傳旨的公公,冷冷勾起角。

想關住他?且看老天爺答不答應。

魏如意回到陳府後,陳老太爺二話不說就拉著劈頭蓋臉的訓斥了一頓,而後才沉沉道:「你這個傻丫頭,樓衍那樣心思縝的人,既然敢宮,怎麼可能不給自己留後路,你去折騰,如今折騰對了還好,萬一把你自己也折進去了怎麼辦!」

陳老太爺要不是昨兒夜裏喝了葯睡過去了,必要攔著的。

魏如意看他又是氣又是心疼,只忙道:「您放心,如意有分寸的。」

「你……你真是要氣死我,跟你娘一個倔脾氣!」陳老太爺說完,發現魏如意的面沒有變化,才幽幽鬆了口氣道:「這幾日你給我安安靜靜留在府里,哪兒也不許去。」

「我還要去看大姑母呢,而且汝南王府的大公子我還沒醫好……」

陳老太爺只覺得心口痛,看著面前這個得直直的小姑娘,又想大發雷霆又捨不得,只捂著心口怒氣沖沖的走了。

魏如意無奈的看著他離開,笑了笑,不過今兒宮裏傳來的好消息在出榮王府的時候就聽到了,倒是樓衍被削了職權,應該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陳言袖回來后,就拉著出來了:「爹爹和七皇子去國師府了,如意,你老實告訴我,榮王的事兒與你有沒有關係。」

「姐姐怎麼忽然這樣問?」

「因為我方才回來時,聽說榮王被削了王位,還聽說你一早去了榮王府,現在京城流言都傳出來了,我擔心你卷進去,你一個弱子……」

陳言袖還沒說完,就有丫環跑了來:「小姐小姐,宮裏傳來消息,讓您和表小姐一道宮去,七皇子也接到了消息,這會兒在府外等二位小姐呢。」

「我也去?」魏如意有些意外,這跟有什麼關係?

「嗯,來傳口諭的公公說的,請您務必要去。不過不僅貴妃娘娘要見您,還有俞貴人也要見您。」丫環道。

陳言袖有些擔心,俞貴人乃是俞依的姑母,俞家剛出事,見如意做什麼?

抓著魏如意的手道:「我與你一起去見俞貴人。」

魏如意也覺得奇怪,但俞貴人不是蠢人,這樣的風口浪尖,不會要搞事的,多半不是要見自己,而是背後的某人。

道:「去跟公公說一聲,我梳洗下換裳就來。」

說完,轉要走,頓了頓,跟一側木英道:「俞貴人要見我的消息想辦法告訴孟側妃。」

「告訴?」

「嗯。」魏如意似想起什麼,狡黠一笑,就愉快的換服去了,有孟側妃這攪事相信俞貴人不管有什麼目的都能給攪和了的,畢竟誰讓俞依這會兒安安心心在眼皮子底下做姨娘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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