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衍接到魏如意宮的消息,一點意外也沒有。
阿忠還有些擔心:「尊上,萬一那俞貴人不安好心怎麼辦?」
「你該擔心如意不安好心怎麼辦。」樓衍想起魏如意攪起的事,他都覺得奇怪,畢竟在他看來,榮王的事那麼蔽,他都是最近才查到一些蛛馬跡,居然能準確的找到地方,還設計了劉家人去揭穿。
靈犀看著臨窗坐著的樓衍,讓人端了早膳來:「先用膳吧。」
「不用……」樓衍話還沒說完,靈犀的臉便繃了:「你擔心也罷,誇也罷,不吃飯,你真當自己很好嗎?」
阿忠看著忽然發脾氣的靈犀,了脖子:「靈犀姑娘,尊上可能只是想先休息。」
靈犀沒出聲,冷冷盯著樓衍。
樓衍只看了眼飯菜,這不是府上廚子的手藝,是靈犀自己做的。
他淡淡道:「這些事,往後不必你來做,廚房會準備好的。」說完,轉就回房去更了。
阿忠不知道怎麼安靈犀,忙跟著樓衍進去了,才低聲道:「尊上,靈犀姑娘脾氣可真大呀。」
「嗯。」樓衍淡淡應了聲,又聽他道:「往後收了進來,萬一跟魏小姐一起掉水裏,你先救哪個……」
樓衍面一寒,冷冷瞥他:「誰與你說以後會將收進來?」
阿忠詫異:「難道不收?我們一直都以為……」
樓衍這時才遲鈍的反應過來,靈犀留在這裏會產生的誤會。
他直接道:「暫時讓靈犀回去照顧師尊,調牧雲來。」
阿忠看著他無的走開,總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這就要趕靈犀姑娘走了?以前他還以為靈犀姑娘一定會嫁給尊上的……
阿忠見他還是沒有反悔的意思,這才去找靈犀了。
藥房裏,阿忠來時,靈犀正在收拾這裏的藥材,出太的時候,要一樣樣的拿出去晾乾,什麼藥材配合什麼法子煮都早已爛於心,彷彿從認識樓衍開始,學醫就是為了他一般。
「靈犀姑娘。」
阿忠看著如此,心中有些不忍。
靈犀沒回頭,默默的收整著藥材。
阿忠見不說話,自我心理建設了一番,才上前道:「靈犀姑娘,尊上說,您最近也太忙了,他想讓你多休息休息。」
靈犀彎腰端藥材的子微微一頓,而後才緩緩站起了:「他想讓我走。」
「不是趕你走,只是……」
「只是這府里馬上就要有新主人了,我留在這裏,他怕人誤會。」靈犀慢慢的將藥材分類,可心思卻不在這些藥材上面了,只空的收拾著,阿忠看來來回回的弄那幾樣藥材,知道是傷心了:「靈犀姑娘,尊上的脾氣您也清楚,他不希有什麼誤會產生。」
「我知道,你們牧雲來伺候吧,等他來了我就走。」說完,才扭頭越過阿忠出去了。
經過的那一瞬間,阿忠看到微紅的眼眶,輕輕嘆了口氣,也跟著出去了。
這會兒魏如意已經跟陳言袖到了宮裏,不過是先來見的嘉貴妃。
嘉瞧著站在底下的和陳言袖,兩人是表姐妹,一個靈秀,一個英氣,都是極難得的模樣。
姜宴似乎也察覺到點什麼,有些尷尬:「貴妃娘娘,母妃,今兒您們特意了兒臣來,是不是覺得悶了?兒臣最近新聽了幾個笑話,說給你們聽吧。」
「我也知道個笑話,你想不想聽?」嘉貴妃問他。
姜宴嘿嘿一笑,以為自己岔開了話題,便道:「兒臣洗耳恭聽。」
嘉貴妃也跟著一笑:「堂堂北燕七皇子,二十好幾了,膝下居然還無子嗣,甚至連正妃都沒娶,你說好笑不好笑。」
魏如意聽得一樂,出笑容來,陳言袖一直在張的狀態,想笑沒敢笑,生怕嘉貴妃今兒心一好,就把指給了姜宴。
嘉悄悄看了眼二人的反應,滿意的笑起來,歪在一旁的靠枕上,看著坐在暖榻邊的賢妃道:「你也說說他,他老大不小了,我們要何時才能抱上孫子,真是愁死個人。」
賢妃但笑不語,姜宴忙道:「母妃,這天底下哪有正妃都沒娶就生子的道理,那豈不是壞了規矩嗎,所以子嗣這事兒……」
「所以就得趕娶正妃,娶了正妃就能生孩子,不拘男,生了我就給你封個大紅包怎麼樣?」嘉打斷他的話問道。
姜宴沒看出套路這麼深,只道:「您放心,等再過兩年,兒臣一定給您娶個好兒媳。」
「得了吧,再過兩年我都埋土裏去了。對吧袖兒?」嘉貴妃話鋒一轉,笑看向陳言袖。
陳言袖一臉尷尬的笑,只朝姜宴使眼。
姜宴一瞅,趕忙上前解圍:「母妃,聽聞陳將軍過兩年還要上戰場呢,真正的巾幗不讓鬚眉,你請來,一定是為了好好嘉賞的吧。」
賢妃越聽是越滿意陳言袖,陳家乃是將門之家,家底乾淨,而且爹還是陳定陳大將軍,雖說以前拋頭面在外打仗,但沒聽說過名聲有損,眾人反而只誇英勇善戰,乃是奇子。
「自然是要嘉獎的,但那是之後的事兒。」賢妃滿意的朝陳言袖一笑,陳言袖的心都一個突突。
魏如意算是看明白了,今兒這兩位娘娘是打算來個當面說清楚了。
但自己來做什麼?
剛想著,就聽嘉貴妃道:「魏小姐,你的婚期是定在明年開春?」
「是。」魏如意恭謹應答著,姜宴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只默默看著。
若是答應了自己多好,皇子妃的位置一定是給的,所有的寵也是……
他心底悶悶的,嘉和賢妃都是過來人,哪裏看不見?
所以越是如此,們越覺得陳言袖合適。因為是如意的姐姐,一旦姜宴娶了,就絕不會再對魏如意有何想法。朋友妻不可欺,若是姜宴真為了魏如意犯糊塗,那這輩子的名聲可都洗不幹凈了。
賢妃打定主意,讓陳言袖到了跟前來,才拉著的手,自然的褪下了手腕上一隻水綠的鐲子,溫笑道:「這是當年我母親在我宮的時候給我的,如今我給你,你可願意留下?」
「娘娘……」
「母妃!」姜宴也急急站起來,賢妃卻沒理他,繼續跟陳言袖道:「宴兒他雖然頑劣了些,但子淳厚,並不是那些紈絝子弟們一般的不學無,若是你願意,將來還有我替你撐腰呢。」
陳言袖一張臉紅:「娘娘,臣明白您的意思,但兒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妁之言……」
「那些流程我自然會走,但你是個好姑娘,我不願意委屈了你,若是你不答應,我也不會勉強。」賢妃又道。
嘉看著陳言袖的眼神也流出憐來:「當初客棧的事兒,京城已經有些風言風語了,若是你們都不表態,宴兒反正一個烏七八糟的名聲不打,你一個兒家怎麼辦?」
的話說得委婉,但話里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姜宴也沒想到,當時撒了一個謊,竟會釀這樣的後果。
陳言袖是無所謂的狀態,反正人是要嫁的,了心的男人不值得,所以嫁誰都無所謂了,只要對陳家好。
想了想,看向姜宴。
姜宴也不知道怎麼辦來了,畢竟壞了人家名聲的是自己,若是自己還不答應娶,豈非是忘恩負義的小人?
他看著站在另一側安靜的魏如意,知道此生有緣無分,終是朝嘉和賢妃彎腰行了禮,才跟陳言袖道:「陳小姐若是願意,我願意三六聘親自上門求親。」
陳言袖沒什麼好想的,若是不嫁姜宴,勢必會被姜棣算計了。
接過賢妃的手鐲,福了禮。
嘉這才笑道:「如意,俞貴人不是還找你嗎,如今事兒都定了,也不怕壞了你表姐的名聲,你先去吧。」
「娘娘,我與如意一道去吧。」陳言袖忙道。
「你放心,這宮裏如今還是我做主呢。」嘉一眼看出陳言袖的擔心,但陳言袖還是不放心你,如意這一個小姑娘,去了別人宮裏還不是任由人拿的。
魏如意見狀,也知道賢妃和嘉必是要與說一些暫時不便讓旁人知曉的心話,只道:「姐姐放心,你手上有個玉鐲子,我手上也有個金鐲子呢,不打的。」
嘉聞言,想起老太妃賞賜給的金鐲子,再看此時鎮定從容的,只越發覺得聰明。
「桔兒,你隨魏小姐去,就說我的意思,去哪兒,你就跟在哪兒,明白嗎?」
嘉道。
旁邊立時走出一個材高挑打扮利落的宮走了出來,笑著給魏如意見了禮。
魏如意激還了禮,這才出去了。
這會子已經烈了起來,宮牆邊還算有些蔭涼,就挨著宮牆邊兒走,邊踱著步子邊想俞貴人會是替誰傳的這個話要見自己,就聽到有咳嗽聲傳來,還有旁人焦急的聲音。
「太醫讓您吃藥,您怎麼不聽呢,這會兒走出來,萬一再病了可怎麼辦。」
「而且您昨兒晚上連夜從慈雲寺趕來奴才就不放心……」
嘮嘮叨叨的話,讓魏如意想起檀兒來,不由好奇的朝轉角的那宮牆看去,只看到一個年男子站在一株已經枯死的樹前不斷的咳嗽著,咳得兩頰都微微有些發紅。
「誰在哪兒!」
忽然有人朝大喊一聲,那年男人也皺皺眉朝看了過來,不看還好,一看便看到了不小心出來的那顆用紅繩穿著的玉珠。
他詫異了一下,這才抬頭看向的年,十四五歲的年紀,一襲淺綠的錦緞繡花上,配上一條同穿枝蝴蝶的百褶,許是剛站穩,步搖在耳際晃著,配著那雙明亮的眼眸,滿是青春的氣息,或者是,是活著的氣息……
桔兒認出他來,立即低聲跟魏如意道:「這是平王殿下。」
魏如意忙行了禮。說來平王殿下早就帶髮修行去了,一直沒見過,上次差一點兒見到……
想起平王妃,心裏不好,可不能表現出還記得平王妃的樣子,否則話傳到皇帝耳朵里,自己小命休已。
「平王殿下,臣恰好路過,還請您不要見怪。」
「起來吧。」略低啞的聲音,卻有一種溫蓄的力量,讓人立即就放下了防備。
「你……」
「殿下的咳嗽,應該是犯了暑熱,現在天兒熱了,您也該多在房間里休息。臣不打攪殿下雅興了。」魏如意怕自己說,忙掰扯兩句就告辭了。
平王看就這樣走了,頓了頓,竟是難得笑了起來。年輕真好,若是嫻兒還在,也會這樣慨吧。
一側的公公看他愁苦了這麼久,居然只見了方才那小姐一面就笑了起來,驚訝的不得了。
「去打聽一下方才那位小姐是誰,還有帶著的那個用紅繩串起來的玉珠……是哪裏得來的。」平王遲疑了一下,還是吩咐道。
「是。」
「嗯,不要驚旁人,也不要打攪。」平王說完,只看著面前這顆枯死的樹,神淡漠的出宮了。
這棵樹,是曾經他年時跟父皇一起種下了,果然時間久了,常青的樹也會死,何況本就薄的帝王家那可笑的父子親呢。
魏如意從平王那兒離開后,就一直好奇平王如今是怎麼克制住心底那些恨意這樣平靜的來見皇帝的,那些日夜在夢裏折磨的仇恨,深有會。
很快到了俞貴人的宮前。
俞貴人所住的地方不算偏僻,畢竟以前有皇后幫忙,但這一個宮裏就住了兩個嬪加一個貴人,兩個嬪聽聞年紀都不小,膽子很小,基本不出來,當然也得不到皇帝的關照,俞貴人位分雖然小一些,卻彷彿是這裏的正主子。
魏如意才來,門口候著的宮便看到了桔兒:「桔兒姐姐怎麼也來了?」
「貴妃吩咐,讓奴婢跟著魏小姐,魏小姐去哪兒,奴婢去哪兒,不可離開半步。」桔兒淡淡回道。
「貴妃娘娘這是防著妾呢?」俞貴人從屋子裏頭走出來,桔兒淺笑著行了禮,回道:「許是這樣吧,奴婢也猜不娘娘的心思。不過娘娘做事一向磊落,做什麼也不藏著掖著,想必貴人您也一樣,對嗎?」
魏如意都看到俞貴人那微微握的手了,不過桔兒這話回得霸氣啊。果然,做嘉貴妃的邊人,脾都跟一樣了。
俞貴人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過,只看向魏如意:「魏小姐來了,先進屋裏喝茶吧。」
「如意不敢多叨擾娘娘,娘娘有什麼話,不如就在這兒說吧。」魏如意不大想進去,總覺得裏面藏著什麼現在不想沾上的人,比如劉才人。
是自己去請的劉老夫人宮,皇后肯定想知道背後是陳家的主意還是樓衍的主意,只可惜都不是。
「就在這裏?」
「如意與娘娘如今第一次相見,實在擔心打攪了您。」
「你是擔心裏頭有什麼洪水猛嗎?」俞貴人自己笑了起來。
桔兒跟著道:「魏小姐且進去吧,奴婢陪著您一起。」
俞貴人聽聞還要進去,只笑道:「檸兒,你請桔兒去耳房喝茶吧,新上的點心你也拿一些去,我與魏小姐有些己話要說。」
這話的意思,是要強行拽魏如意進去了。
桔兒眉心微擰:「奴婢要遵守貴妃娘娘的吩咐,不敢擅自喝茶,還請貴人見諒。」
「那些己話,你總不好聽去的。而且此番請魏小姐來,實在是有些私人的問題,那些個太醫看不了的病,魏小姐可能有法子,難不貴妃娘娘還不許我瞧病了?」俞貴人看似打趣著,話里卻帶著些威脅。
嘉貴妃是得寵,但俞貴人在皇上那兒也不是全然說不上話的。
桔兒有些遲疑,魏如意越發覺得裏頭坐著的是劉才人。
「真是不巧,我也想請魏小姐替我瞧瞧呢。」
一道令俞貴人意外的聲音響起,魏如意轉頭看去,便見一襲華服的孟側妃朝這兒走了來。
今兒打扮的格外緻,一走,在下滿頭的珠翠晃得魏如意眼睛都花了。
孟側妃走近后,也不看魏如意,只笑著跟俞貴人道:「有些話下人聽不得,我總聽得吧。我也有些私人的病要請魏小姐瞧呢,可貴妃娘娘寶貝寶貝的,若不是今兒趕著巧,下次又不知什麼時候有空了。畢竟也是未來的國師夫人,不是尋常的醫,又不能隨隨便便就請去不是?」
俞貴人的笑容僵在臉上,原來今兒是來攪局的。
「說的是,倒是我疏忽了。」勉強一笑,被喚檸兒的宮反映過來,笑著道:「魏小姐一會兒不是還要回貴妃娘娘那兒麼,側妃不如去貴妃娘娘那兒……」
「貴人這是要趕我走?」孟側妃看們這鬼鬼祟祟的樣子就覺得肯定有問題。現在俞依那個狐貍進了府,依仗就剩下這個做貴人的姑母了,既得了消息就不會全!
說完,又笑看著魏如意:「魏小姐,你何時與貴人這麼了,竟比我都還悉些,竟讓只願意你一個人進的屋裏。」
「臣也是頭一次見貴人,不知道的,還以為貴人屋子裏藏著什麼人呢。」魏如意笑起來,一副開玩笑的樣子,俞貴人面微微收。
孟側妃在心計上可能差些,但察言觀卻是自小練就的本事,立即看出魏如意話裏有話和俞貴人的張了,立即捂著額頭道:「我頭疼,快扶我……」
邊的丫鬟立即煞有其事的將扶住,跟俞貴人道:「貴人,我們側妃定是來時著了暑熱了,您趕讓進去坐坐喝口茶吧。」
俞貴人額頭微微沁出汗來。
的屋子不大,一進去,裏面的人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要裏頭的人在什麼犄角旮旯藏起來那本不可能。
孟側妃看出的張來,裝得越發的厲害了人:「我的頭好暈……」
「貴人,要不先請側妃進去吧。」魏如意也跟著道。
俞貴人的確沒算到孟側妃竟然會來,眼看著孟側妃自己都要闖進去了,就聽到一陣笑聲傳來,而後便是詫異的聲音:「這不是魏小姐和七皇嫂嗎?」
因為姜宴一直沒納正妃,都是喚孟側妃皇嫂的。
聽到的聲音,孟側妃回過來,就見帶著一群人走了過來。
灼華看著笑道:「倒沒想到你會來,可是來恭賀魏小姐的?」
「恭賀?」孟側妃一臉不解,魏如意啞然,這做了螳螂,被人家黃雀在後了。
「難道七皇嫂沒聽說,貴妃娘娘和母妃方才已經定下了七皇子妃了。」灼華溫笑著,五本就大氣溫婉,如今這樣笑起來更是優雅貴氣,說出來的話還沒印證就人信了三分去。
孟側妃傻住了,貴妃和母妃怎麼會忽然定下正妃呢?母妃不是一直都很喜歡自己嗎?
顧不得裝暈,連聲問:「定的誰?與魏小姐有什麼關係,不是已經許給了國師嗎?」
「定的是陳家小姐陳言袖,陳小姐不僅出自高門,而且也是賢良淑德,說來也的確合適,就是不如七皇嫂你這麼多年陪在七皇兄左右。」灼華的話似乎有些惋惜,但這些也正是孟側妃自己所想的,雖然出不如陳言袖,可誰比得上的多年陪伴,敢說母妃都不一定比了解七皇子的喜好。
站不住了,想著自己居然還在這兒耗時間,卻有人要登堂室了,就再也忍不了,著眼眶就往嘉貴妃的宮裏去了,也不喊頭暈也不說中暑了。
一走,灼華便道:「魏小姐若是怕一個人進去,我同你一道進去吧。」說完,灼華自己就先走進去了。
魏如意無法,只得跟上,不過桔兒才走到屋外,就被灼華找了個借口給攔下了。
到了裏間,俞貴人的臉已經有些輕蔑了,朝冷笑:「魏小姐這般不願意來,是心虛嗎?」
「臣不明白貴人的意思。」
「不明白?你屢次跑去劉家,是要做什麼?還有俞家,俞史被活活燒死,你不會不知道吧,當初他不過說了你幾句話,就被國師送去了大牢,才有了今日的慘劇,魏小姐當真是好本事啊。」俞貴人的手抓著水杯,冷冷看。
魏如意一點兒也不心虛的抬頭,道:「刑部大火,是刑部守衛失職,亦或是那大牢裏的誰與人結仇,連累了俞史。至於史被抓,完全是因為他牽涉進了汝南王府的案子裏,但若是俞貴人一心要怪在臣頭上,臣不過四品員之,說不得什麼,請貴人責罰就是。」
俞貴人死死盯著,好半晌,才蹦出一句:「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姐。」
「娘娘過譽了,不過臣方才聽娘娘這一席話,覺得俞史之死確實蹊蹺,您放心,臣定會請貴妃娘娘跟皇上多說幾句,請皇上命人徹查的,勢必要查出那縱火之人。」魏如意垂眸道。
一旁的灼華聞言,淡淡看向還要再說的俞貴人,道:「貴人不是說父皇新賜了一顆水極好的彩珍珠嗎,我來正是想瞧瞧。」
魏如意看直接岔開了話題,心中笑了笑,這件事雖然可能是榮王所為,但蕭王怕也不是沒起過心思,真要查起來,算到誰頭上還不一定,灼華還算個聰明人。
俞貴人在宮裏浸多年,也明白灼華話里的意思,只將怒氣全部忍下后,起了請到更裏間去了。
們一進去,裏面就走出個人來。
下人們全部自覺迴避了,魏如意看到,行了禮:「臣見過才人。」
「我只問你一句話,宣兒的死,與你,與樓衍,與陳家到底有沒有關係!」
「宣王殿下死於霍,怎麼會與我們有關係?」魏如意不解問。
劉才人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看起來都要了形,顴骨高高凸起著,眼眶凹陷,顯得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似的,十分的猙獰。
魏如意理解痛失子的心,可宣王這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廢,也實在算不得什麼好人。
劉才人盯著,想從面上看出什麼東西來。但很可惜,魏如意的緒收斂的極好,一破綻也沒有。
劉才人看著看著,忽然就發起狂來,上前抓住的肩膀,指甲似乎都過的薄衫刺了里去。
魏如意吃疼,微微皺起眉頭:「才人……」
「既如此,你怎麼會卷到這些事裏來?你怎麼會去請老夫人宮來?」劉才人嚨里發出悶響,似乎極力忍著哭聲。
魏如意知道是什麼也查不到,才希唯一能接到的自己說出些什麼來。
魏如意只道:「才人節哀,臣實在什麼也不知道,至於去請老夫人,完全是恰好路過,才提了幾句坊間的傳聞……」
「你胡說——!」劉才人將猛地往後一推,看撞上桌子,才怒道:「你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魏如意,你真的就是個災星,若不是因為你,我的皇兒怎麼可能會被送去那鬼地方,怎麼會染上霍丟了命,我多麼希死的是你!」劉才人瘋了一般的又衝上來,魏如意勉強躲過,可外面的人竟似沒聽到一般,一咬牙,扭頭就衝到了裏間去,看著站在一側錯愕著的灼華,道:「公主殿下,才人怎麼了?」
灼華看一副什麼也不明白的樣子,心中疑,魏如意這樣聰明,能猜不出自己和俞貴人是一夥騙進來的?
「魏如意,我今天就要你替我皇兒償命!」
「娘娘三思,如意死在這兒,您怎麼跟皇上解釋?而且如意還有老太妃護著,若是怪罪下來。您哪裏還有功夫去替宣王殿下照顧他的孀。」魏如意一邊躲到灼華後一邊道。
灼華肯定不好推,但也不想幫,只私心想著,劉才人若是殺了魏如意,那是劉才人自己的事,況且父皇如今覺得虧欠宣王兄和劉才人,說不定並不會怪罪。
站著沒,魏如意只躲在後,又道:「而且您想過沒有,宣王殿下是皇上除了平王以外最疼的兒子,如今皇儲未定,各勢力紛雜,宣王殿下染病死了,於臣沒有半分好的。」
劉才人腳步停住,一下子恍然明白過來。
是啊,爭儲奪嫡,歷朝歷代不都是這麼過來的,爾虞我詐,手足相殘,就算是最和平的時候,幾個王爺皇子間都不得算計,怎麼就忘記了?
宣王乃是的兒子,不管是立長立嫡,他都該是排在前頭的……
立即看向了灼華。
灼華也沒想到,魏如意居然會把話引到的頭上來。
看了眼俞貴人,俞貴人會意,立即道:「娘娘,你可想清楚了,別冤枉了誰,讓誰寒了心……」
「寒了心?還能讓誰寒心,賢妃嗎?」
嘉貴妃的聲音從外頭響起,俞貴人面微微一白,立即朝灼華看去。
灼華也沒想到會來,現在孟側妃不是應該在鬧麼,怎麼會過來的?
立即走出來見了禮,嘉卻只冷淡的睨了一眼,才看著劉才人:「看來皇上已經解了才人的足了。」
劉才人冷冷盯著,從嘉宮,一直都是卑微的,不管是皇帝的寵,還是足夠讓有底氣在宮裏誰都不結誰都不放在眼裏的家世。
「才人是……」俞貴人想開口解釋,嘉眼神一厲:「你也是個混賬東西,我以為你如意來做什麼,原來是盤算著背地裏使這些下作手段,無恥,卑鄙!」
嘉當著眾人的面就罵出聲,俞貴人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只得趕忙跪在地上。
灼華不敢往槍口上撞,可嘉也沒打算放過。
「賢妃養你在膝下這麼多年,的溫賢惠你就學了些表面功夫,到底還是嫡親的哥哥要,這育之恩又算的了什麼?」嘉諷刺。
灼華上前行了禮:「灼華知錯。」
「知錯?多虧了你的話,讓孟側妃這會兒鬧得賢妃差點暈過去,你倒好,兩邊做好人。真是養不,虧得賢妃以前那樣照顧你,你生病的時候都是不解帶親自照顧,你就是這樣報答的,白眼狼。」嘉越發的不喜歡,當年生母病逝,賢妃見年可憐要把養在邊時自己就不大同意,如今瞧著,真是跟那個娘一個德行,薄的很。
灼華面微微發白,強撐著維持面,站在面前勉強出笑容:「娘娘不聽灼華解釋也罷,灼華這就去母妃那兒請罪。」說完,行了禮就出去了。
嘉懶得理,只興趣濃厚的看著躲在後頭的魏如意:「你躲什麼躲,那麼大個人以為我看不到?」
「臣不敢……」
「不敢?」嘉輕哼:「你也不知那兒學了這麼一套虛偽的,敢不敢,我方才聽你那話就知道。小小子,是懶得繡花還是懶得看書,竟琢磨去皇儲朝政的事兒來,瞧把你厲害的。」嘉雖然看似斥責著,可語氣已經比方才和多了。
一屋子的人都戰戰兢兢的,魏如意只乖順的行了禮認了錯:「如意也是偶爾聽人提起就記了幾句。」
「往後這話你記些兒家家的,想著好好打扮自己就是。」說完,才重新瞥向地上的俞貴人:「方才本妃聽桔兒說,你有些婦人病?」
不等俞貴人回話,嘉又接著道:「既如此,那你就不能伺候皇上了。來人,吩咐務府,把俞貴人的牌子永久撤下來。」
俞貴人面慘白,若撤下牌子,這輩子都怕再見不到皇上了,如此一來,豈不是跟這院裏其他兩個嬪一樣了?
忙上前:「娘娘,妾的病……」
「行了,養著吧,本妃自會替你跟皇上說的。」嘉說完,抬起手,睨著魏如意:「還不來扶著本妃?」
魏如意會意,趕忙狗的上前扶住這位霸氣的大佬,也不管劉才人那複雜的眼神,也不管俞貴人那一臉心如死灰,就跟著出去了。
不過也有些慨,在這後宮里,真正是有些人一句話,便能斷了他人一輩子的念想。
從俞貴人出來,嘉有些得意的問魏如意:「知道什麼是貴妃嗎?」
「臣愚鈍。」
「貴妃,重在一個『貴』字,皇后都不及這個貴字,皇后是六宮之主沒錯,卻永遠要嚴肅的端著架子統後宮,貴妃卻不一樣,一樣的份尊貴,還不用理這些閑事兒。」
嘉笑著說著,魏如意只覺得單純。
在後宮這麼多年,還這樣單純。
扶著的手,又忍不住探了探的脈,只決心一輩子也別告訴這個,讓就這樣單純的以為帝王也有深也好,起碼不知道,還能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
「對了如意,你覺得你表妹孫小姐如何?」嘉忽然開口問。、
「綰兒?」
「對,好似是這個名字。綰兒,名字倒是極好聽,上次你二姑母還遞了信想說進宮來請安,本妃那幾日憊懶的很,便沒見。說起來,你這位表妹聽聞是個才,雖然一直跟孫尚書在任上,卻是個才極好的。」嘉笑著道,話語間全是溢之詞。
魏如意的心有些打鼓,笑著道:「娘娘怎麼忽然問起了?」
「還能有什麼,灼華幾日前跟賢妃提起,說想讓替蕭王提親,說你言袖姐姐和你表妹都是極好的。剛好言袖我們中意給了老七,老四自然要另選了。」嘉說完,又輕嗤了一句:「灼華倒是會替的親哥哥打算,賢妃待那樣好,倒不提宴兒。」
魏如意不知該怎麼說,讓孫家跟蕭王聯姻,那還不是變相的把魏家扯進去了?魏家扯進去,那陳家和國師府也不了干係。
不行,怎麼也不能讓孫綰兒嫁給姜棣。
正想著,人已經到了嘉的宮裏了,可才來就聽到了孟側妃凄凄的哭聲。
姜宴的面不太好看,陳言袖站在一側彷彿格格不,瞧見平安回來了,才忙迎了過來:「如意……」
「放心,有本妃在能出什麼事兒?」嘉瞧著一笑,才睨著哭哭啼啼的孟側妃:「你也別哭了,我正想著要再給宴兒娶個側妃,你來拿拿主意……」
孟側妃哭得更狠了。
姜宴尷尬的看了眼陳言袖和魏如意,不知該怎麼說,只走過來道:「我先送你們出宮吧。」
「也好。」陳言袖看著居然鬧得這麼兇的孟側妃和慣著的賢妃,也有些頭大,忙行了禮出來了。
走出來的時候,三人一路無言,等快到宮門口了,陳言袖才拉住魏如意悄悄道:「如意,你說這事兒能嗎?」
本來還想著嫁誰都是嫁,只要不嫁給蕭王就好,哪裏想到孟側妃會鬧這樣?若是真的嫁過去,那還不得鬧翻天去?
魏如意其實覺得姜宴這人不錯:「姐姐要是追求一生一世一雙人,這事兒就不妥。」
陳言袖臉一紅:「我可沒那些想法,婚這事兒我都不想呢,奈何父親和祖父年年都在催。
「既如此,那就嫁吧,嫁誰不是一屋子小妾,七皇子起碼不似別的男人那樣愚昧不講理。」魏如意道。
陳言袖想想也是,看著走在前頭的姜宴,想了想,也沒再多說。、
三人出了宮門,姜宴又道:「乾脆,我送你們回陳家吧。」
「也好。」陳言袖回答,魏如意看他兩這尷尬又彆扭的樣子,差點沒笑出聲來。、
等上了馬車齊齊回了陳家,魏如意看著踟躕不前的姜宴道:「要不七皇子進去喝杯茶吧。」
姜宴下意識就道:「也好……」
三人都愣了愣,旋即相視大笑了起來。
他們一起往陳府走去,可才走沒兩步,魏如意覺得如芒在背,下意識就轉頭朝後看去,只見一隻黑的小鳥兒盯了一眼,撲棱著翅膀就朝的眼睛啄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