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老神有些恍惚,呆呆地在院子里坐了很久,直到秦九卿回來,擔心地看著他,寧老這才回過神來:“丫頭,你坐。”
秦九卿不知為什麼,看到寧老的樣子竟然有些心疼。忍不住勸道:“寧老,有什麼事這樣想不開嗎,若是有為難,可以告訴我。雖然不見得能幫您,可是好歹有個人可以分擔呀。”
寧老深深地看著秦九卿,就好像過看一個人一樣。他輕輕地搖頭:“沒什麼,老夫就是想到了一些往事而已,時間太長了,長的……你那會恐怕還沒出生呢。”
寧不知什麼時候也坐了過來,他輕聲問道:“是上一輩的事了。”
“是啊,略算去,大概有快二十年了。”寧老回憶著當年的故事。
“我有一個朋友,他這一輩子,做過一些了不起的事,但是也有一些憾的事。他一生有兩子一,兩個兒子都在邊,不過他們兄弟倆后來各自家,都不是一條心了,天斗來斗去的。”
“可是就算是斗,也是在他邊,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時候,總想起來那個不在自己邊的兒。”
寧老唏噓長嘆,眼眶里忍不住含了淚水。
寧和秦九卿聽著這個故事,到了主人公心底的悲傷,子養而親不待,可能比這種況要好很多吧。
“那您這位朋友的兒呢?”秦九卿忍不住問道,莫名地有些關心那個姑娘。
“對外,他宣稱這個孩子不好,見不得人,學不了家傳的功夫。實際上,這個姑娘十四歲的時候,就已經離開家中,再也沒有回來過。”寧老深深地嘆息一聲。
“啊?怎麼會這樣?”秦九卿震驚極了。
寧若有所思,他看著寧老道:“這個家族想必是一個很傳統的家族,如果沒有家族脈天賦,恐怕對于家族來說,就是一顆廢掉的棋子,再也沒有其他用。在家族中生活……生不如死。”
“天賦,比脈還重要嗎?”秦九卿忍不住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把寧老和寧都問住了。
兩人對視一眼,凝重極了。
脈不就是天賦嗎?
一個家族中,證明自己脈的,就是與生俱來的天賦啊。
“一個家族的繁榮昌盛,需要每一代人每一個人的努力,哪怕是最小的努力。”寧想了想要,用另一種方法解釋道,“沒有天賦,貢獻和努力幾乎為零,哪怕家族容得下你,你自己都會覺得對不起家族。”
這下換做秦九卿沉默了。
幾乎可以想到,那個孩子那麼小的年紀離開家族以后,從此就了孤獨無靠的浮萍。
飄到哪里,哪里就是家。
“從此以后,我這個好友就報家族,這個兒夭折亡故了。”寧老唏噓不已。
秦九卿沉默了。
一個被判定沒有天賦的兒,一個家族的犧牲品。哪怕只有十四年,在家中也一定是非常不開心的。
否則,不可能誰會這麼小就離開家族呢?
“然后呢?”秦九卿好奇的是后來。
寧老有些惱:“我這好友,十幾年來沒有出過家門半步,自然也沒有兒的行蹤。后來他派人出去找過兒,只聽到消息說,兒早早地嫁了一個普通人,沒幾年就難產……去世了。”
秦九卿倒吸了一口涼氣:“死了……”
“是啊,墳頭草都很高了。”寧老紅了眼眶,他道,“幸好,聽說這個姑娘還留下了一個后代,現在已經快要長大人了,算來,正是他兒離開家的年紀。”
“那您那位好友,找到這個孩子了嗎?”秦九卿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寧老點點頭:“找到了。”
“那很好啊,至這個孩子多了一些親人。”秦九卿是真心為那個孩子考慮。
寧老復雜地看著秦九卿:“你不覺得這個孩子可憐嗎,從小沒有外家的庇佑,孤苦伶仃的,說不定還會被人欺負。”
“是很可憐。”
“但是,他會原諒自己的外祖父和兩個舅舅嗎,這麼多年對他和他的母親不管不顧的,哪怕是死,也沒見過親人一面。他不會恨這些親人?”寧老追問道。
秦九卿認真地思索著:“我不是那個孩子,不清楚他心里怎麼想。”
“如果你是他呢,你怎麼想?”
“親人永遠不是仇人,逝者已矣,有些憾已經過去,那麼就不能帶著憾和活著的人計較,如果心里只有仇恨,那麼親人就沒有了意義,不如不認。”秦九卿老實地說道。
秦九卿有些恍惚,上一世的時候,也是一個沒有外家的孩子,母親從未說過自己的父母,只說他們去世了,也沒有提過兄弟姐妹。
只當母親是一個孤兒。
后來,鎮國公府遇難的時候,迫切希自己有一個厲害的外家,這樣自己就不是孤立無援了。
只是可惜,上一輩子,這個愿是沒法實現了。
重來一次,母親依舊沒有留下任何關于外祖家的消息,也還當母親是一個孤兒。
寧老深深地看著秦九卿,萬萬沒想到小小年紀的,竟然活的這樣通。
寧老有些心了:或許,他可以改變下想法了。
鎮國公府另一院落,養了好些日子傷的薛瑩瑩終于能夠勉強起了,疼的臉都白了,一旁的薛林氏心疼地看著兒:“別勉強起,你的傷勢還沒有好呢。”
薛瑩瑩咬牙切齒地,著母親:“母親,我好恨啊。秦九卿的心,怎麼這麼狠!竟然真的讓京兆尹打我!”
薛林氏眸中含淚:“瑩瑩啊,當時的況,如果不打你板子,你就得進監牢,那樣怎麼行,你可是清清白白的兒家,進了監牢不是一切都毀了嗎?”
“可是……秦九卿明明可以讓我完好無缺地回來,偏偏不肯。是……公報私仇!”薛瑩瑩整個人都魔怔了。
薛林氏日日看著兒的模樣,怎麼能不心疼呢。可是事到如今,還能怎樣?
薛林氏苦口婆心地勸道:“其實,大小姐對我們還算不錯。乖,馬上國公爺就娶親了,沒幾日,娘就是國公爺的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