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錯了?”田秉滿臉疑,他的聽力,竟然差到這個地步?這是未老先衰?
田薇趁機躲開他,回去找謝氏復命,邵則不不慢地將那卷畫軸收起,再引火燒毀。
田秉湊過來:“好端端的畫,為什麼要燒掉?我看看畫了什麼?”
邵抬手擋住他,笑容溫和,語氣堅定:“二哥,我長大了。”
田秉悻悻然,好嘛,家里的兩個弟弟妹妹都長大了,都學會給他甩臉子看了,有什麼心事也不告訴他了,還特意瞞著他。
果然小孩子什麼的,長大以后就不招人喜歡了,還是秋寶最可最聽話。
謝氏聽了田薇的回話,無奈之下只好接,思量著要怎樣才能盡量不傷著吳家。
思來想去,也沒能拿出個妥當的法子,幸虧兩家隔得遠,孩子們年紀也不大,此事不急,可以暫時拖著。
次日,田薇和邵很早就帶著祭品出了門。
廟祝才剛開門,正低頭清掃地面,見二人來了,就笑道:“二位怎麼來得這樣早?”
田薇笑道:“這不是打算開始做新的瓷了麼,得好好拜祭一下,懇請窯神爺爺護佑。”
廟祝把二人引到正殿,便退了出去。
田薇擺好供果,三叩首,再敬上香燭,見邵還站在后一不,就道:“快來拜一拜,求窯神爺爺保佑咱們平安康健,諸事順意。”
邵聽到說的是“咱們”而非“你”,微微一笑,上前跪拜,很認真地求了平安康健之后,又低聲道:“窯神爺爺,我迫不得已,要借您的貴地演一場戲。”
“你要做什麼?”田薇話音未落,就見邵綿綿倒了下去。
嚇了一跳,又見邵睜開眼睛沖著調皮地了眼,于是明白過來,高聲呼:“阿,你怎麼啦?來人啊!救命啊!”
廟祝和如意等人在外聽見,連忙跑進來,掐人中喂水,皆不管用。
田薇便問廟祝借了一把竹椅稍加改造,將邵放在上面,如意去請了兩個壯實的鄉鄰過來,小心翼翼把人往家抬。
一路上遇到有人詢問,只道:“中暑了。”
然而大清早的,中什麼暑?
何況又是個半大年,正是壯如牛,活蹦跳的時候。
眾鄉鄰不得胡猜測,將這事兒一傳十、十傳百地傳了出去。
走到半路,邵幽幽醒來,聲音嘶啞:“阿姐,我這是怎麼了?”
田薇看他演得真像,心氣真有些旺:“我也想知道你怎麼了。”
也沒說要做什麼,說暈就暈,幸虧機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配合他事,換個不穩重的,一徑只推著他問“干嘛要裝暈”那才好玩呢。
邵直勾勾地看著天空,低聲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跪著跪著突然覺得頭暈不過氣來,醒來就這樣了。”
如意在一旁用襟給他風,說道:“爺怕是上次蹴鞠賽時生病沒休養好,留了病?回去可得請郎中好好瞧瞧才行。”
“我覺得也是。我好多了,我自己走吧。”邵掙扎著非要下椅自己走。
田薇冷眼看他究竟要作什麼妖,也不攔他,請那兩個鄉鄰:“煩勞二位,讓他試試。”
邵獨自走了幾步,笑道:“看,我這不是好了?”
話音未落,又是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如意大呼小,那兩個幫忙的鄉鄰也被嚇得不輕。
田薇心中呵呵,卻也只得跟著演戲,一起將邵重新弄到椅上抬回家去。
果然小地方消息傳得就是快,他們還沒回到家,謝氏已經帶著老張等人趕著馬車來接。
謝氏嚇得:“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突然病倒了?”
田薇不好多說,避重就輕:“快請郎中。”
郎中趕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號了許久的脈象,只出一句“氣不足,虛。”
田薇抬眼天,氣不足,虛~
第二天,邵氣不足、虛的消息傳得到都是,甚至有傳言說他快不行了。
“你是要做什麼?”田薇找了機會單獨詢問邵:“這樣大張旗鼓的,是想迷那些人嗎?”
邵將手里的書卷放下,笑道:“如今伯父才剛當選行首,又因上次的事得罪了不人,許多人眼紅得很,絕不愿意見到我家再和吳家聯姻。我是怕伯父伯母為難。”
他不愿和吳悠定親,田父謝氏不好拒絕吳家。
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吳家自己退卻,那麼,他只要生一場小病,那些虎視眈眈的人也會給他傳大病,再將這事傳到吳七爺夫婦耳中。
以吳悠的寵,吳七爺夫婦怎麼舍得將嫁給一個有疾、前途未明的孤兒?
田薇恍然大悟,這幾天只想著邵的世,只想著要怎麼才能防住尚國公,以為他不管做什麼都是為了這命攸關的事。
卻沒想到他竟然是為了順理章推掉吳家的親事,而,就這麼毫無防備地幫了他的忙,還幫得盡心盡力。
邵見臉不好看,立刻收斂笑容低調做人:“阿姐,眼看著行會就要走上正軌,草微山人的瓷也該準備起來了,你有什麼打算?”
“好好養你的病,不勞你心!”田薇不上他的當,自去尋田父商量,準備按照原計劃挑選一批工藝湛嫻的匠人出來,按工種、順序,各司其職,做一批相對平價的出來。
這些,就不只局限于瓷像了,還包括其他品類的瓷,如生活用、明等等,造型多是仿貢瓷。
而自己,不再埋頭夜以繼日地苦干,而是合理分配時辰,該煉的時候煉,該學習的時候學習,該玩樂的時候玩樂,只在有空有心的時候才親自做上那麼幾個瓷。
這樣一來,有了新的發現,不趕時間有閑有做出來的瓷更靈韻,要比之前做的瓷好太多。
邵“養病”之余,走到作坊去看,見到這一批瓷像,微笑贊嘆:“不愧草微山人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