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邵璟陷沉思之中。
田薇期待地等著,遲遲不見他回答,便催促:“快說。”
“記不得了。”邵璟微微一笑:“或許是很早很早以前?”
田薇有些失:“難道不是因為臨危命,為了報恩聽我爹的安排,不得不娶我的嗎?”
邵璟沉默片刻,道:“你的臉真大。”
“……”田薇無言以對的同時,竟然有些小小的歡喜。
再次確定,他不是因為報恩才娶的。
于是調侃道:“我還以為你是忠義之士,恩義大過天,娶了我之后發現我還不錯,這才慢慢喜歡上我的呢。”
邵璟諷刺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從前一直眼瞎?”
“怎麼說?”田薇沒懂,心里更高興了。
“和你一起長大,我在婚前沒覺著你好,不喜歡你,婚后突然開了竅喜歡上你?那豈不是說明我之前一直眼瞎?”
邵璟甩著手往前大步走著,瘦瘦高高的形配著竹葉青的袍子,行之間灑風流,自有風骨。
再配上那張炫目的臉,以及認真中又帶了幾分譏笑的表,人無法不矚目的好看。
田薇聽到自己的心“咚咚咚”跳,突然很想放聲高歌,還想就地起舞。
但路旁的田地里有很多人在忙活,后也有喜眉和如意跟著,若真這樣做了,別人一定以為瘋了。
于是摘下一朵淡紫黃蕊的野花,輕輕遞到邵璟面前。
邵璟一笑,將這朵花別在襟上。
二瑛早就等在謝家村外的小樹林里,看到邵璟臉便是一紅,不自在地上前行禮:“阿璟哥哥也來了。”
邵璟淡淡點頭,并不與多話。
田薇把一團上好的瓷泥給二瑛:“我問了其他師傅,他們說你家這泥什麼都剛好差一點點,就是功夫沒有下到家,你看看別家這個是什麼樣的,回去讓家里再下些功夫。
若是能做到這個樣子,以后可以往我們家窯場送瓷泥,同等質量下,我優先選用你家的泥。”
二瑛的臉有些紅,小聲道:“我是知道差一點,但不曉得問題出在哪里,若是方便,姐姐能不能幫我安排一下,我去看看別家怎麼做的?”
學手藝等同搶人飯碗,不是簡單的事,田薇想了想才道:“我記在心上了,但主要還得你們自己索才行。你能幫我把阿良表哥來嗎?”
二瑛很快把謝良來,謝良又驚又喜:“阿薇,阿璟,你們怎麼來啦?”
田薇看著謝良歡喜純良的模樣,很不忍心:“阿良表哥,聽說你議親了。”
謝良眼里閃過一黯然,勉強一笑:“是啊。”
田薇道:“你見過蘇姑娘本人嗎?”
“見過。”謝良不是很想談這個話題,勉強笑著道:“你們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我能幫你們做什麼,只管開口,別客氣。”
“我們就是為了這個事。”邵璟握住他的肩頭,沉聲道:“你覺著蘇姑娘怎麼樣?”
謝良心不在焉:“反正就那樣唄,大家都一樣。”
“你見到的蘇姑娘有多高?胖或者瘦?”邵璟窮追不舍:“你看到是不是涂著很厚的胭脂水和口脂,指甲上也涂了蔻丹?”
“是坐著的,和的姐妹坐在一起,不知道高矮,瘦不瘦我沒注意,反正不胖,胭脂水和蔻丹我也沒注意……”謝良的臉有些紅,敏銳地道:“有什麼不對嗎?”
田薇小聲把邵璟打聽的消息說了,勸他:“畢竟是終大事馬虎不得,你再仔細打聽打聽……”
“這樣嗎?”謝良怔怔地看著前方發呆,并沒有生氣冒火,就只是沉默。
田薇急了:“阿良表哥?”
“阿薇,阿璟,我知道你們是為了好。”謝良回神,看著他們淡淡一笑:“不過,姻緣天定,父母說是怎樣就怎樣吧。我先走了。”
“阿良表哥!”田薇著急地要追上去,卻被邵璟拉住:“我來理。”
邵璟很快追上謝良,和他小聲地說了幾句話,然后回來沖著田薇輕輕搖頭:“沒有用。”
田薇不懂:“什麼都沒做,為什麼就說沒用?”
至也要去爭一爭才行啊。
騙婚是很惡劣的行為,為風俗律法所不容。
邵璟輕聲道:“阿薇,不是每個當爹的都有田伯父這麼好。阿良剛才和我說,蘇家的陪嫁并不多。”
蘇家的陪嫁不多?
田薇怔了怔,明白了,既然蘇家的陪嫁不多,那就是還有別的利益在里頭,所以謝大老爺必須要做這件事。
也就是說,謝良看著憨厚,心里很明白。
謝大老爺和魏氏肯定鬧過一場了,他子和憨厚,自知爭不過,所以寧愿不爭,息事寧人。
即便這樣,他仍然待蘇氏很好,直到最后一刻。
至于后來他的消沉,是因為蘇氏還是因為謝大老爺,誰也說不清,反正他過得很不好就是了。
田薇的眼淚一下子來了:“阿璟,我們得幫他,他太可憐了,不能這樣欺負老實人的。”
“實在不行,只好想辦法找個好大夫備用了。”邵璟直嘆氣,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妁之言,當事人自己不肯去爭,他們這些外人、小輩,又能怎麼辦?
田薇眼睛一亮:“小羊肯定認識很多好大夫。”
為皇嗣候選人,一定認識很多醫!
“對呀,辦法總是很多的。只要蘇氏人不壞,待阿良好就行。”邵璟拍拍的發頂:“我們走吧,晚上溜到謝三老爺家的窯場里看看。”
不遠,謝大老爺站在一棵樹下,沉沉地看著這一幕,直到邵璟和田薇走遠也沒離開。
一個人靜悄悄走到他后,和他一起看著田薇二人的背影,低聲說道:“真是后生可畏啊,看看這手段,不比你我差。”
謝大老爺攥拳頭,咬著牙道:“你答應我的事一定會做到嗎?”
“當然,我從不騙人。”那人嘆了一口氣:“阿良是個好孩子,你做這一切還不是為了他,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