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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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九十一章生

陳季雄離開六天後,陳信就帶著幾十個親兵風塵僕僕的回來了。此時,文丹溪正在圍著火爐看兵書,看到陳信出現在門口,還以爲自己是做夢呢。

兩人四目相對,陳信是一臉的欣喜和癡迷,文丹溪則是驚訝無比,忍不住眼睛:「二信,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陳信快步跑上來把上下檢查了一遍,急急地問道:「二弟說你需要我照顧,就另派了另一個人去接替我,我跟韓師爺接好軍務後就趕回來了。娘子,你到底怎麼了?快把我嚇死了。」

文丹溪茫然的搖搖頭:「我不是給你寫信了嘛,一切都很好啊。」

陳信見沒事,心中的一塊石頭放了下去,他摟著文丹溪,又是親又是的。兩人膩歪了好一會兒,陳信又讓親兵把箱子抬進來,拉著文丹溪過來開箱查看:「你看,這是我讓人給你搜集的各種乾貨,有很多都是海貨,咱們這裡都沒有的,我還特地請了一個當地的廚子我做菜。嘻嘻,我如今可是今非昔比,會做的菜可不止一樣了。」

文丹溪看著他那副神采飛揚的模樣,又看看他那黑瘦了不的臉頰,心裡既心疼又熨帖,忍不住撲進他的懷中著他的領,溫聲說道:「我早就不吐了,我如今是吃什麼都香,你看看我都胖這樣了。」

陳信看了看作輕的把抱起來,說道:「胖什麼,才比以前重了二十斤而已。」文丹溪無語的看著他,什麼才重二十斤。兩人依偎著又說了好一會兒話,陳信萬分不捨的放開去府衙見秦元。果不其然,他回來時又抱了半箱兵書。這個秦元真的是太執著了。陳信不有些吃味的說道:「這個二弟也真是的,喜歡孩子就親自去生一個呀。怎麼老搶我的風頭。」文丹溪抿而笑。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陳信一回來,比平常還粘著,一整個下午哪兒都沒去,就在家裡抱著看書。中間,文丹溪的加餐也是陳信做的。他的手藝果然進步了不

「娘子,好吃吧?」陳信一臉期待的看著,額頭上寫著明晃晃的三個字「求表揚」。

「好吃。」文丹溪點頭,大方的給了他一個贊揚的笑容。

陳信得意的笑著,如果他有尾肯定會翹得老高。

晚上的時候,秦元派人來請陳信,刀疤臉決定在家中爲接風洗塵。這是他們夫妻婚後第一次請客,文丹溪自然也要去。陶娟秀又問要不要請杜氏,文丹溪猶豫了一下,悄聲把陳信母子之間的糾葛了一點。陶娟秀有些吃驚,懊惱的說道:「哎呀,都怪老郭那個冒失鬼,他當時一聽人說大哥的娘親找到了,當下就拉著二哥去看。早知道有這個,就讓他緩緩再去了。」文丹溪忙笑著安道:「這也沒事,你大哥外剛,我估早晚有一天會原諒老人家。他只是需要點時間緩解罷了。」陶娟秀點點頭,瞅瞅左右無人,略紅了臉說道:「嫂子,我這個月的月信沒來,我娘時我可能是有了,嫂子幫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文丹溪攜過的手,仔細號了號脈,又問了問的反應,果然是有了。陶娟秀一陣激,文丹溪也替高興,順便又把孕期要注意的事項一一說給聽。

刀疤臉和陳信秦元等人在這邊喝酒,陳信時不時拿眼瞄一眼自家娘子。刀疤臉捅捅他說道:「唉,想不到我娘子和嫂子竟然合得來,嘿嘿。」

陳信面有得的道:「你也不看看你嫂子是誰,跟誰都合得來。」

接著,兩人又低了聲音悄悄流「兵書」的事,秦元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兩人。陳信憐憫的看了秦元一眼道:「二弟,不是大哥不給你說。你一個,哪裡明白我們的事。」

秦元的臉皮不,不置可否的笑笑。接著,他側過頭來跟賀黑子說話。一邊說還一邊朝兩人不懷好意的笑,陳信立即警覺,連湊上來問道:「你們兩個在說什麼?」

秦元雲淡風輕的答道:「不是小弟不給說,你一個了親的,哪裡明白我們的事。」

陳信被噎得啞口無言。

……

衆人說說笑笑,歡飲到至晚方散。文丹溪也吃得肚子溜圓,被陳信攙扶著回來。現在不擔心起自己的食量,這麼吃下去會不會有問題?肚裡的孩子太壯了也不好,可是又實在忍不住不吃。陳信相較開席前的談笑風生,整個人多有些蔫

「你這又是怎麼了?」文丹溪他的胳膊問道。

陳信嘆息了一聲:「本來我回來時高興的,可是剛才二弟告訴我說,替換我的人是義父,我心裡多有些不好。」

文丹溪一怔,現在才終於明白自己爲什麼在陳季雄臨走時覺得怪異,原來他早跟秦元商量好了。

文丹溪想了一下,眼前不由得浮現出季雄那天看到戰馬和甲胄時的那種落寞的神,他堅決要去替換陳信,一方面是爲了他們夫妻,另一方面也是去施展自己的抱負吧。怎麼說呢,覺得義父心中,有一種憂國憂民的懷和替天行道的俠義之道。把這種猜測告訴了陳信,陳信沉半晌,重重的點頭道:「義父確實是這樣。就拿那次被擄的事來說吧,以義父的功夫,絕對可以逃,可是他爲了掩護鄉親們,自覺得和幾十個壯漢留在後頭拖住韃子,讓那些老婦孺先走。」

「所以,事已至此,你也別難過了。等到我子方便了,我跟你一起換防就是。」

陳信聽他這麼一分析,心豁然開朗。

因爲有了陳信的陪伴,文丹溪覺得日子好熬了許多。陳信自從秦州回來後,工作重心全部轉移,秦元因爲有所期待,無怨無悔的接過了絕大部分的公務。陳信每天不是下廚變著花樣給文丹溪做吃的,就是屋裡叮叮噹當的忙個不停。沒多久,屋裡便堆滿了木鳥、木船、風箏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玩

飛馳而過,轉眼間,已是冬去春來。文丹溪也開始走出房間,每日在花園裡由陳信陪著溜達散步。這幾個月來,兩人每隔十來天就給陳季雄寫信。陳季雄也時有回信,喜訊一個接一個的傳來,先是秦州招納了一大批流民,如今已經開始開荒了。接著,是陳季雄在打獵時,偶爾捉拿住了一個迷路的小韃子,這小韃子份不低,陳季雄便用他換來了自己念念不忘的朋友。這一次換回來的人,文人武將都有,爲秦州注了一新鮮的。陳季雄在信中還說,等這幫人將養好後,他會送一批來易州。信裡還再三囑咐陳信,要好好照顧自家媳婦,他在等著抱孫子。

文丹溪看著這幫人爲著自己肚裡的娃心著實有些過意不去,忍不住對陳信說道:「你有空給二弟提一下,雖說很多人都說是個男孩,可是誰也不敢保證。到時他別希越大,失越大。」

陳信滿不在乎的答道:「不管男娃娃我都稀罕,再說咱倆的孩子他失個啥,有本事他自己生一個去。」

文丹溪:「……」

過了春天,熬過酷暑火夏,人們終於迎來了天高氣爽的秋天。文丹溪的子也越發沉重,遠遠看去,像隻鍋倒扣在肚子上似,現在連彎腰都困難了。平常連穿鞋鞋都得有陳信代勞。陳信每天更是做牛做馬,日夜不分的供自家媳婦驅使。旁人都替他難,他自己卻是甘之如飴。陶娟秀比文丹溪晚了三個月,如今也是大腹便便。不過,這真同人不同命,陶娟秀材高大,又是習武之人。懷孕對來說是一點也不費勁。每天吃得好睡得香。刀疤臉這個當爹的要比陳信輕鬆上一百倍。陳信卻反過來笑話刀疤臉的孩子隨他爹,除了吃就是睡,不像自家的娃機靈好,時不時的在他娘肚裡翻跟頭。

九月初一這天,剛吃過晚飯沒多久,文丹溪就覺得肚子疼得厲害。陳信忙人去請郭大夫和郭夫人。不多時,院子裡便來了一堆人,李冰雁秦元刀疤臉夫妻倆全都來了。

很快,穩婆和郭大夫的夫人也背著藥箱來了。郭夫人的醫也頗爲高明,而且最擅長婦科和産科。爲以防萬一,醫館裡的大夫都來了,都在外廳侯著。文丹溪看著這些多大夫都來了,心裡底氣越發壯了,雖然古代生孩子很危險,但相信自己應該沒事的。

「你們幾個去收拾屋子,你們兩個去燒熱水,還有你們……」郭夫人一放下藥箱就開始有條不紊的分派任務。

末了,又看了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陳信,說道:「將軍,男人不能進産房,不吉利,你還是出去吧。」

陳信是死活賴著不走,裡還不住的說道:「怎麼就不能進了?那些沒進過産房的男人也沒見他多吉利。我就是不走。」郭夫人勸了一會兒,見對方態度堅決,不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接生這麼多次,還沒真遇到這種男人。

杜氏也上前勸道:「立虎,你還是出去吧,哪有男人進産房的。」

陳信冷淡的掃了杜氏一眼,杜氏連忙噤聲不語。

文丹溪也勉強一笑道:「二信,你快出去吧,我沒事的。」陳信堅定的搖搖頭。蹲在床前,抓住的手不放。腹中的痛敢越來越強烈,文丹溪上都快被汗水浸了。

陳信的臉蒼白的跟紙一樣,他看上去要比文丹溪張多了。他盯著那高高隆起的腹部看著,心裡卻在想著:那麼大的孩子怎麼才能從那麼小的孔裡出來呢?唉……他越想越張。握著文丹溪的雙手也開始抖起來。

文丹溪見他比自己還張,連忙安道:「二信,別怕,沒事的。」

「夫人,你最好說話,多積蓄力量,這孩子塊頭大,後頭有你累的。」文丹溪點點頭,接著李嬸又端來了一晚鶏湯面,說道:「夫人,快把面吃了,一會兒好有力氣。」陳信忙接過來,一口口的喂

杜氏在一旁看著,心無比複雜,即擔心又激,還有一心酸和眼熱。以爲自己當年生陳信時已經很重視,但跟兒媳婦比起來,差得是十萬八千里,更別提孩子生下來之後的冷遇和變故。瞧自己兒子的那個的張勁兒,活這麼多年還真沒見過樣疼妻子的男人。

剛吃完面沒一會兒,文丹溪就覺得肚子開始劇痛起來,但怕後面力竭,一直忍著不敢喊出來。

陳信急得汗如雨下,但又幫不上忙。他只能握著的手,不住的給打氣,或是時不時的給汗。

陳信在屋裡急,秦元外頭急得直轉圈。李冰雁本來也想進去,但想著自己進去也幫不上忙,怕人多添,所以也在門外侯著。

屋裡屋外的人一齊張的等著,唯有肚裡的孩子不慌不忙的,一會兒歇一會兒。文丹溪渾,一頭秀髮像是雜草一般,整個人被折磨得有氣無力的。陳信則像是開水中的青蛙一樣,裡外煎熬著。李嬸得到文丹溪的吩咐忙出去傳話說,可能要折騰好久,除了郭大夫和高大夫,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不必再等了。

刀疤臉和陶娟秀兩人先回去了,最後只剩下了李冰雁和秦元,李冰雁是擔心,秦元一是擔憂二是想急於知道消息。不過,當他不止一次的接收到旁人異樣的目時,他也有些退了。畢竟,文丹溪只是他的結義嫂子,太過關心了,人們會覺得詭異。見此形他也只好偃旗息鼓的回去了。

衆人一直等到將近五更天,文丹溪的肚子裡才再次有了大靜。這次陣痛比前幾次都要劇烈。文丹溪幾乎把咬破了,郭夫人急忙讓人拿來乾淨的棉帕塞到裡,陳信看一眼決定棄之不用,立即把自己的胳膊貢獻出來到文丹溪的邊,說道:「娘子,你咬我的胳膊,使勁的咬,咬掉也沒關係。」文丹溪無力的搖搖頭。

陳信不容分說的將胳膊塞到裡,爲了讓沒有負擔的咬自己,他大聲說道:「娘子,你該狠狠的咬才對,你是我爲了我生孩子的,是我讓你懷孕的。你辛辛苦苦的懷胎十月,如今還要累死累活的生出他。而我除了掘坑時使點勁外,什麼力氣都沒出,這真的不公平,你就咬吧……」房中的幾個婦人面面相覷,一臉的尷尬。陳信此時也顧不上別人的目了,裡叨叨嘮嘮的說個不停。

他正說著,文丹溪就覺得一波極爲劇烈的疼痛襲來,腹中的胎兒開始往下落,不由自主的張,一口咬在陳信的胳膊。陳信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夫人,穩住氣,別著急。」郭夫人滿頭大汗的按著文丹溪的肚子,李嬸和杜氏也在一旁幫忙。

水一盆盆的端出去,每端出一盆,陳信就覺得自己冷上一分。他急得青筋暴,太砰砰直跳。

接著,文丹溪又狠咬了他一口,就聽見郭夫人驚喜的道:「夫人,再使把力氣,孩子的頭出來了。」

陳信側頭去看,郭夫人立即讓李嬸拿床單蓋上。

陳信暴怒道:「是我娘子,我有什麼不能看的!」

郭夫人堅決的說道:「即便是丈夫也不能看,這對夫人將來不好。」陳信聽了這話,只好扭過頭來。

經過了一夜的掙扎,文丹溪終於在朝初升時,産下了一個七斤半重的嬰。嬰兒發出了嘹亮的啼哭聲,文丹溪累得連看一眼的力氣都沒有,頭一歪,沉沉的睡了過去。而陳信則是咧著乾裂的不停的傻笑著,然後撲通一聲暈倒在地。他暈倒時,一隻手還攥著文丹溪的角。衆人沒法,只得將兩人放到一

在屋外守候的大夫們也紛紛鬆了口氣,臉上帶著疲倦的笑容離開了。秦元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往陳府跑來。但當他聽到郭夫人笑瞇瞇的說道,夫人生了個大胖千金時,他的心中不一陣失落。但是看到其他人喜氣洋洋的面孔,他也不好掃興,只能跟著別人一起高興,幷且不斷的安自己:「沒關係,下一胎一定是個男孩。」

文丹溪睡了一整天,直到將近黃昏時才悠悠醒來。一見醒來,杜氏就高興的抱著小孫忙湊了上來:「丹溪,你快看看我這乖孫。」文丹溪一臉的幸福和滿足,手接過來,以前所見的剛出生的嬰兒大都是皺的像小猴子似的,但這個孩子卻是白白的。仔細的觀察著小嬰兒的五相貌,雖然還沒長開,但大可以看出來,這孩子長得像爹。天庭飽滿,臉型潤,鼻子眉無一不像。怪不得人們常說,兒像爹,兒子像娘,這真是一點不假。

陳信不知什麼時候也醒了過來,他怔怔的湊上來,一臉稀奇的看著這個把自家娘子折騰得死去活來的孩子,暗暗發誓待長大了非揍他一頓才好。

「來來,我來抱抱兒子。」陳信的都快歪到耳朵上去了。

文丹溪看了他一眼笑瞇瞇的道:「什麼兒子,是兒。」

「哦,一樣一樣。」陳信也不怎麼在乎別。

他盯著小嬰兒端詳了一會兒,突然面一沉,接著他猶豫著出手,極輕的起嬰孩閉的眼皮,等看到那墨黑的瞳仁時,他才深深地鬆了一口氣。杜氏和文丹溪在一旁看得分明,心裡都明白他的顧慮。

杜氏更是想起了當年的傷心事,背過臉去,啪啦啪啦的直掉眼淚。

陳信看了看杜氏,突然問文丹溪:「是不是人生孩子都這麼艱難?」

文丹溪點點頭道:「你沒聽人說嘛,生孩子等於是一隻腳進鬼門關。」陳信慨萬端的點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他躊躇了一會兒,衝著杜氏的背影道:「娘,你累了一夜,回去歇息吧。」

杜氏一楞,轉過頭來驚詫的看著陳信,陳信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略略別過臉去,又了一聲:「娘,我讓你回去歇息。」

杜氏剛剛淨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又涌了出來,喜極而泣道:「娘不累,一點都不累。」

文丹溪只好說道:「娘,立虎讓你去休息,你就去吧,省得他擔心。」

杜氏忙點頭道:「那好,娘這就去。」

杜氏關上門抹著淚出去了。文丹溪靠在陳信的肩膀上問道:「二信,你肯原諒娘了?」

陳信點點頭:「昨晚看你生孩子那麼艱難,我突然想到我娘生時也一定很痛,不管怎麼樣,畢竟生了我,又養了我十年。我就原諒吧。」

文丹溪點點頭:「二信你這樣就好了,其實你在恨的同時,自己也不快樂是不是?」

陳信又沉聲說道:「但是原諒歸原諒,但我做不到像別的兒子那樣對。而且我一會兒還得跟說,以前的事就算了,但以後決不能再跟任何男人有所牽扯。若再有這種事,我這一輩子決不會再認。」

文丹溪點點頭,陳信的顧慮是對的。只要杜氏從此安分下來,不介意給養老送終。

陳信激的看看自己的妻子,是那善解人意,總是能明白自己的心思。他再低頭欣喜看著懷中的兒,一喜悅和滿足蔓延開來,忍不住又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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