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一。
好日子, 天氣雖然有些涼了，卻是剛剛好，不冷不熱。
聶青青上著水紅的襖子, 這，襯得的皮白里紅，水靈靈的，跟水桃似的。
麗妃見了, 心里自然不太高興。
可一想到聶人不日就會倒霉了, 心里的不悅又淡了下去。
對于將死之人, 何必嫉妒？
“臣妾給麗妃娘娘請安。”
聶青青福了福。
麗妃嗯了一聲, 就直接賜了座, 將聶青青安排坐在最末尾。
聶青青都做好了跟麗妃周旋一番的準備, 沒想到居然會這麼輕易就放過自己, 心里不免有些驚訝。
落了座, 拿帕子捂著對許姑姑道：“許姑姑, 麗妃今日不對勁啊, 怕是沒憋好屁吧。”
春華眼角搐。
許姑姑見怪不怪, 低聲道：“人慎言，要是被外人聽見了, 可不是好事。”
“哦，好好, ”聶青青乖巧點頭，“姑姑，麗妃肯定想干壞事！”
常言道，無事獻殷勤，非即盜。
麗妃一向看不順眼，今日突然對這麼和氣, 實在是人疑心。
許姑姑看了麗妃一眼，其實已經猜測是麗妃對聶人的手腳。
“您放心，奴婢跟皇上都不會讓您吃虧的。”
聶青青重重點頭。
相信許姑姑這句話。
聶青青有孕在，又得寵，按理來說本該到眾人簇擁才是，可今日所有人卻都避著。
齊婕妤、白婕妤等人都沒人跟說話，仿佛跟多說一句話都顯得晦氣。
聶青青毫不在意。
知道這些人瞧不起自己，沒興趣去熱臉別人的冷屁，與其低三下四，倒不如做自己自在些。
好在司空霖很快過來了。
司空霖是跟太后一起過來的。
“皇上，太后。”
麗妃臉上出驚喜神，連忙起迎接，今日一織金綴珠的襦，即便是在室也是彩奪目。
麗妃跟眾人都行了禮。
太后笑著攙扶起麗妃，“你啊，一個生辰都搞得這麼隆重，哀家跟皇上來給你賀生，你高不高興？”
麗妃眼神如秋波般瞥了司空霖一眼，難得有幾分，“臣妾自然十分高興。你們能來，便是今日其他人不來，也不相干。”
其他人：“……”
林妃暗暗冷笑，蔣家的兒，不愧真是沒教養。
便是養尊優，咽金吞玉又如何，說一句話都能得罪一大片人。
太后也有些不滿，只是今日是麗妃的生辰，再加上當著這麼多人，太后自然不會自己拆自家人的臺，笑瞇瞇地拍了拍麗妃的手背，“你這孩子，都歡喜糊涂了。今兒個你可得好好招待后宮妃嬪，不然哀家可不依。”
麗妃滿臉笑容，目盼兮地看向司空霖，“臣妾聽說皇上喜歡吃烤，今日也讓尚食局的人預備下了烤羊羔。”
“麗妃有心了。”
司空霖的語氣很是平淡。
青蠂過來，福了福，“娘娘，宴席已經預備妥當。”
麗妃點了下頭，挽著太后的手臂，“太后娘娘，咱們移步過去吧。”
麗妃的宴席設在后殿。
瑤池宮十分開闊，后殿面闊七間，后宮妃嬪每人一張桌子，桌上的餐都是金餐。
眾人紛紛落座后，外面便傳來歌舞聲。
接著是流水一般送的味佳肴，一道道致豪奢的菜擺在了聶青青跟前。
蒸熊掌、燕窩、烤羊羔。
便是出富貴的林妃看了也不側目，在暗罵麗妃豪奢的同時，心里豈能不羨慕？
林妃家境其實不輸給麗妃。
但是林家的家風講究的是清高，絕不可能做出如
麗妃這般不把銀子當回事的事來。
聶青青早膳吃了些點心，可這會子瞧見這一桌子好菜，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張人就坐在對面。
張人的心不佳，瞧見聶青青大快朵頤，心里嫌棄的同時，也不免生出嫉妒。
便是這等上不了臺面的人，不但得了皇上的寵，如今還有了龍種。
宮里頭都在猜測聶人這胎若是皇子，皇上保不齊就直接把聶人封為貴妃。
這不是沒有過的事。
當初太皇太后出尋常，只因生下了先帝，這才被封為貴妃，等先帝被封為太子后，更是被封為國母。
若是聶人這胎流了，那多好？
張人心里忍不住生出這等歹毒的念頭。
很快琢磨能用什麼辦法來達這個目的，但真一念頭，這才知道這件事不是那麼容易的。
難道說，只能看著聶人生下龍種？
將來自己見到聶人還要行禮？！
“啊！”
聶青青忽然覺得腹部一陣絞痛。
這絞痛十分悉，聶青青還沒琢磨明白，就覺得腹下一片潤。
今日穿的是青子，這一有漬，就十分清楚。
許姑姑還沒發現，倒是上菜的宮驚呼出聲：“，聶人流了！！”
宮的這聲音不大，可聶人這三個字卻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春華瞧見聶人上一片漬，當下臉就白了，“人！！”
聶青青怔楞著，腦袋一片空白。
順著眾人的視線落在腳下，瞧見烏金地磚上一點一滴的鮮時，聶青青一下昏了過去。
上面。
司空霖一直在留意聶青青，剛剛見吃的那麼開心，心里還暗暗罵蠢貨，之前說什麼要小心，結果今日宴席上吃的最開心的卻是。
可在瞧見聶青青昏倒，司空霖卻是立刻沖了下來，還把桌子都帶翻了。
司空霖抱住聶青青。
他心里那洶涌襲來的恐慌在試探了聶人發現還有氣后，才平息下來，“曾青！”
“奴才在！”
曾青立刻過來答應。
“派人去請太醫來，封鎖瑤池宮，只準進不準出，聶人今日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朕要那兇手償命！”
司空霖的臉頰繃，咬著后槽牙，仿佛從牙里說出這句話。
麗妃等人臉大變。
麗妃更是忍不住朝太后看去，怎麼回事？
太后心里也糊涂著，但到底比麗妃經歷的事多，當下立刻道：“皇帝，如今還不清楚況，興許聶人只是意外小產，何必這麼大驚小怪？”
司空霖卻毫不吃太后這套。
他冷笑著說道：“是啊，意外小產在母后那個時候似乎經常發生，但朕絕不允許這種事再發生在自己的人上。”
所有人瞬間都不敢大聲呼吸。
誰都知道先帝爺為什麼只有皇上一個兒子，那是因為其他妃嬪有了子后都被太后使手段打掉了。
皇上今日說這番話未免太過了，簡直像是跟太后撕破臉面！
太后氣得發抖，道：“好，好，哀家不管，省得還被人懷疑是哀家所為！”
曾青打發了人去請太醫來，侯文侯武帶人把所有人都看了起來，就連外面負責歌舞的宮也都被看管起來，先前還一片輕歌曼舞，轉眼間卻了如今劍拔弩張的場面。
林妃面上看著沉靜，心里卻是驚疑不定。
的眼神從眾人上掃過，揣測著今日這事到底是誰所為。要說最懷疑的，那莫過于是麗妃了。
畢竟，麗妃跟太后都未必愿意見到下一任皇帝從聶人下生出。
可麗妃會這麼蠢，在自己的生辰宴上手腳嗎？
這不是明擺著要讓人懷疑嗎？
還
是說，麗妃就是知道這點兒，所以才故意反其道而為之，先讓別人懷疑自己，再洗白自己。
林妃心里一，低聲對白玉道：“提醒咱們的人檢查下上，有沒有被人了手腳！”
白玉反應飛快，立刻道了聲是。
太醫很快來了，這回來的太醫是太醫署的太醫令，李太醫。
李太醫有了年歲，一路跑過來卻大氣也不一下，可見有多結實。
他要屈膝給司空霖、太后行禮，司空霖直接擺手：“不必行禮，你快過來給聶人瞧瞧。”
“是啊，太醫，我們人好好的，突然間就流了，這不會是小產吧？”
許姑姑眼眶微紅，滿臉擔心地看著聶青青。
還擔心聶人知道小產后會反應太大，現在昏倒了，未必不是好事。
小產？
聽到這兩個字，這后殿眾人神是各異，但很明顯，高興的人是大多數。
皇上的第一個孩子，誰也不愿意是聶人生的。
李太醫神凝重，“這得微臣把過脈才能知道。”
許姑姑忙讓開來。
李太醫走上前來，先瞧了聶青青的眼睛，再把過脈，他臉上的神越來越凝重。
隨著他神的變化，滿殿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麗妃跟太后兩人更是眉頭皺。
麗妃這會子腦子都糟糟的，聶青青不是沒懷孕嗎？哪里來的小產？
跟太后設計找個機會揭穿聶青青假裝有孕，欺瞞圣上，而今機會未到，聶青青這回，到底是怎麼回事？
“啟稟皇上，聶人恐怕是誤食了一些不該吃的東西，這才小產。”
李太醫雙膝跪下。
“這孩子保不住嗎？”
司空霖錯愕地看向李太醫。
他的臉上帶著痛苦跟祈求神，似乎希李太醫妙手回春。
李太醫嘆息一口氣，搖頭。
司空霖臉上表徹底空白了。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查！徹查！朕要那謀害皇家子嗣的賤人給聶人的孩子陪葬！”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