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韞帶沈婳回了東院,拆開繃帶看了眼傷勢,好在并未腫脹,估著再過幾日就能正常行走了,他略松了口氣后又重新給娘上了藥。
一番耽擱,午膳是在沈婳這邊用的。
沈婳吃著飯,中途,到底沒忍住多問了一句。
“當年,溫家同東宮婚事倉促取消,到底發生了何事?”
崔韞沉默,卻也沒瞞。
“表嫂服了砒霜。”
沈婳猛然抬頭,還記得曾聽韋盈盈講的周王兩府的事
前有周家,自縊亡。
后有溫家嫡次服毒。
都是爀帝賜婚做的孽。
可他是天子啊,世人眼里天子不會有錯。
崔韞掩下譏諷:“當年,溫國公夫婦進宮請罪,跪在殿不起。磕破了頭,求家請醫救命。”
帝怒。
不見。
“倪康及時救治,換回一命。”
其實,那時溫以苒早就認命了。
也一日復一日的提醒著銅鏡里頭的娘。
不難過。
太子妃這個位置,旁人都求不來。
可是,太怕姬甀了。
——“孤貴貴為儲君,日后便是大祁皇朝的天子,宣沉如何比得?孤看上的娘,只能是孤的。”
——“為了得到你,孤費勁心思謀劃數年,又同心切的果郡王合作,這才換來父皇的松口。”
——“躲什麼?都不得了?你和宣沉會沒親過?孤都不嫌你臟。”
沒有,宣沉和一直發乎止乎禮。
姬甀又把帶去一樁別院。
他當著的面,將別院的侍在窗前,做那種事。
污穢不堪。
還是未出嫁的娘,如何得了這種辱。
偏偏,姬甀饜足后,又來吻的。這次,忍著惡心沒敢躲。
好在姬甀到底不急于一時。
可卻著明白了一個道理。
“孤的疼,能給伱,也能給旁人。孤是你一生的仰仗,你得聽話。”
娘渾寒豎起。心口卻被姬甀重重的點了點。他森森道。
——“這里,只能是孤。”
跟著,溫以苒日漸消瘦。
溫國公府的二娘子。祖父是開國功臣,更救先帝有功。
上頭有嫡姐嫡兄,下面又有弟弟妹妹。
多一個不多,一個也不。
夜里惡心的嘔吐,又如何能想象嫁東宮會如何境遇?繃的弦徹底斷了。
“坊間流言四起,周家的事又被世人翻了出來,舊事重提。”
世人總是這樣。
當時溫以苒賜婚給太子時,一個個都說是凰。夸命好。
眼下又開始抱怨,說是周家的慘案重現。
正逢那時西北的戰事連連戰敗。而朝中上下已無能人將士。輔國公府世子謝珣同金將軍留下的獨子再次出征。不知歸期。
局勢本就張。
眼看著大祁的龍脈。家盡還有心思去一個娘。
何其荒謬?
文人墨客字字珠璣指責。史臺句句箴言。
爀帝最要面子。
最后,這樁事以一道圣旨解除婚約。溫國公將溫以苒送往老家了最后的落幕。
沈婳著飯,菜都不夾了。
心思沉重:“家不曾開罪?”
“溫家祠堂供著一塊賜金牌,有此在,‘禍’殃及不了全家。”
賜金牌?
沈婳記得,姬霍也有一塊。
忽而,說的很認真:“我若是,這次回來定不會同沉表哥再續前緣的。”
也許是沒過人。不懂的滋味。都說破鏡重圓,可鏡子破了就是破了。再如何總會有裂痕。
“不怕表哥笑話,我總是看不這世上能將娘生吞了的四個字——男尊卑。”
沈婳不明白。
為什麼男子可以再娶,而娘但凡被休棄,就沒了活路。
更可笑的是,那些數落此事,嘲諷此事,指指點點的人中,盡多數也是娘。
娘何苦為難娘?
“明明從頭到尾,以苒表嫂才是最憋屈的那一個。”
沈婳了一下翹的鼻:“我若是,才不樂意做后娘。”
說著,煩躁的推開碗。
甚至用沒傷的踢了踢桌肚。
“真煩。”
“你表哥怎麼就同果郡王之有了孩子?表嫂嫂都能吞毒藥。他怎麼——”
沈婳說著,也覺得此話無理取鬧了些。
待他瞧見崔韞眼底的無可奈何后,驀地住了。
崔韞沒和說,有關金吾衛的事。
“當年,新婚那夜連著一月,表哥都歇在書房。”
果郡王之心悅宣沉,偏偏宣沉油鹽不進。份最貴如何能忍?
崔韞的薄了。
“次月,舅母的馬車無端失控,發了瘋的跑。要不是宣沉來的及時,怕是早已命喪黃泉。”
這是果郡王的警告。
再后來,果郡王了一趟皇宮。
“跟著,舅父以教子無方的罪責,足足遭了三十大板。”
這是來自爀帝的敲打。
永昌伯是文,如何得住。
那一雙險些被打折,傷鮮淋漓。便是現在,雨天氣都陣陣的疼。
下一個又會到誰?
當年,陵侯府如墜星隕落,西北戰事還未起,放眼看去,朝中再無能威脅他的人,爀帝把權朝政,說一不二,正是春風得意時。
宣沉不過沒有圓房,卻了他眼里的赤的挑釁。
也是那晚,宣沉去梨園見了剛解了蠱毒的崔韞。得知了太多的。
永昌伯爵府是勛貴府邸不錯,可卻是祖上先輩留下來的功勛。
這也是當年,崔宣氏被迫嫁崔家當繼室的原由。
永昌伯手中并無實權。
何況宣沉。
他是永昌伯爵府獨子。全家榮辱系他一。上扛著家族興衰的重擔的同時,還有宣家上下的命。
皇權之下,誰也不能獨善其。
就那麼一次,施靈靈就有了孕。
他的確能差了。
可終究背叛了溫以苒。
崔韞涼薄:“皇權之下,人有高低貴賤,可于帝王而言,除他一人,皆為螻蟻。”
沈婳不說話了。
娘悶悶不樂的瞥他一眼。
春獵那日,要親眼看看爀帝那個該死的糟老頭子。
又扳著手指算了算,出門在外要帶不件。
娘又不住的想。
到了春獵時,仍舊不再吐心絞痛,大抵子真的無大礙了。
那——
就得風風回州城了!!
奪回繡坊,再創往日輝煌后。
最后——為自己招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