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覺得我穿越之后,拿的是主劇本。
我,陶梔,一個五品京之,因為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來,就被當朝丞相大人何允熙一見鐘了。
今日他上門提親時,我和我的便宜爹娘都愣了。
畢竟何允熙是年紀輕輕就居一品的青年才俊,人長得神俊朗翩翩如玉不說,是前途無量這一點就足夠讓說的人踏破丞相府的門檻了。
而我,一個平平無奇的半路穿書小天才,日常吃喝玩樂咸魚躺平,一朝被這麼個大餡餅砸中,直接被砸蒙。
但是我的便宜爹猶豫再三,還是抱大心切,脖子一梗,接住了這個餡餅。
隨后何允熙這朵高嶺之花花落我家的消息一出,頓時引起京中貴紛紛效仿,點亮爬樹技能,砸中樹下貴婿。
雖然我沒啥好反對這門婚事的,但是作為當事人,我也不知道何允熙娶我圖啥。
排除他被下了蠱和瞎了眼的選項,就只能因為我自帶主環了。
嗯,何允熙一定是發現了我咸魚的外表下,機敏大膽、智慧與貌并存的好品質。
想通了之后我虔誠地對著天空拜了拜,謝作者親媽,讓我白撿了男主。
然而何允熙把婚期定得很急,急到我都懷疑他要沖喜,不過一個月,我就從陶家變了何家婦。
我非常適應主的待遇,婚后何允熙對我很好,什麼綾羅綢緞、奇珍異寶都任我挑選,而且就他在床上每每把我折騰哭的力來看,也不像沖喜。
只是,這門婚事,可能沒有我想得那麼簡單。
或者說,何允熙這個人,沒有我想得那麼簡單。
我第一次覺得有些不對勁,是在我們親半個月后,我的陪嫁嬤嬤勸我看一看丞相府的賬本,畢竟作為府上唯一的主人,我理應持務。
嬤嬤幾番催促,我著頭皮找來了府上的何管家。何管家說他自會去稟報何允熙,若是何允熙答應,晚些他就將賬本送過來。
只是晚間我沒等到賬本,等到了陪嫁嬤嬤的尸首。
何允熙讓人打死了嬤嬤,理由是嬤嬤包存禍心,攜款逃。
人證證俱在,我著從嬤嬤房里搜出來的一千兩銀票,心里卻忐忑地想,嬤嬤答應了別人什麼事,能拿到這麼多銀子。
只是何允熙閉口不提,嬤嬤又已經魂歸西天,我再三追問,何允熙上我的臉,說我一向單純天真不貪權勢,那嬤嬤攛掇我爭權,只怕是想借我之手掌控丞相府。
「梔梔年紀還小,過兩年再學管家也不遲。」何允熙著我的臉輕輕嘆息一聲,他的掌心灼熱,不容我躲開,「梔梔,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何允熙的語氣太過堅定,我又是個半路穿來的西貝貨,嬤嬤是否可信,我也不敢打包票,只能由著他吩咐。
何允熙極滿意于我的默不作聲,他理完事,牽著我進屋學棋。
自我嫁丞相府以來,何允熙一直手把手地教我許多名門族的大家閨秀才會掌握的才藝,這幾日剛剛教到棋。
我隨他進了屋,何允熙卻不許我坐到他對面,只將我牢牢地圈在懷里,一只手環在我的腰上,另一只手與我對弈。
我連輸三局,再沒士氣,「我不會下棋。」
「不會才好。」何允熙的手在我背上游走,極滿意于我的蠢笨,他低笑一聲,帶著幾分愉悅,「這樣我才能親自教你。」
2
第二日我起床時,何允熙已經上朝去了。
丞相府沒有長輩,何允熙也慣著我多睡會兒,只是每次上朝前他都會給我留下課業,我做完了等他晚上回來看。
寫著寫著,何管家來通報,說是我表姐顧茵上門拜訪。
說起來顧茵,也算我的半個人,畢竟當初我也是蹭了的帖子進了長公主設的宴,又因為貪玩上樹摘風箏掉進了何允熙懷里,這才了一段姻緣。
顧茵是個子爽利的姑娘,一進門就開玩笑道:「何夫人如今是看不上我了,親半個多月了,幾次給你下帖子都請不你,如今我可上門問罪了。」
顧茵自然不會撒謊,可我自親以來,一次帖子都沒收到過,難不是丞相府的下人自作主張沒有遞帖子給我不?
我心中存疑,只是想著許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暫且按下不提,只賠笑了一句,「姐姐沒親,自然不知道,我這半個月哪有一天子爽利的,若是能起得來床,自然不會拒了姐姐的帖子。」
未出閣的時候顧茵就帶著我看過春宮圖,如今聽我這樣說話,也不客氣,手勾了我的襟,看著我脖頸上的吻痕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二人說起閨房悄悄話來,不知不覺竟已日落偏西。
何允熙推門進來,瞧見的就是我二人坐在一,摟一團說悄悄話。他輕咳一聲,我和顧茵忙端正坐好,又相視一笑,像是被夫子抓包的學生。
我留了顧茵吃晚膳,直到月
上當空,才依依不舍地送回去。
我目送離開,剛轉就被何允熙鉗住了手腕,他看起來今晚心不太好,面沉沉,聲音帶上幾分冷意,「為何你今日見顧三姑娘時,不許人在跟前伺候?」
「我和表姐說些私房話嘛。這種事怎麼能讓人在跟前伺候。」
「夫君 ~」我討好地了他一聲,他手上的力道卸了幾分,等他面緩和些,我才問起另一件事,「表姐說我們大婚后給我下了好些帖子,但是我一張都沒收到。」
「是來我的小貓的。」何允熙看起來并不像開玩笑,「我不想讓你見,梔梔。」
我被他這句「小貓」弄得有些發怵,看著他面無表的臉,我突然想到了現代的一個詞,「病」。
我干地笑了一聲,「夫君又開什麼玩笑,我和表姐只是自一起長大的誼罷了。」
「那我和,誰更重要?」
「這怎麼比?」我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何允熙,安道,「夫君是要和我共度余生的人,表姐只是我的閨中友。」
何允熙這才滿意,他將我在下,我的手腕被他強制地鉗在頭頂上方,他像獎勵一樣,細細地吻了下來,溫纏綿,強勢霸道,像是宣示主權一樣在我脖頸上留下曖昧的吻痕。
這一夜自然又是何允熙主導,我被迫承歡。
第二日我醒來才知道,昨夜顧茵回去的路上,被歹人襲擊扔出了馬車,傷到頭部,昏迷不醒。
3
聽到消息之后,我沉默了半晌。
我其實是個很懶的人,凡事都不愿意深究較真,所以何允熙喜歡我聽話一點的時候,我往往順從地不去深究背后的事。
可昨天何允熙在床上說的話,讓我有些心驚膽戰。事后我都有些困迷糊了,他來來回回著我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在我耳畔說道,他最不喜歡別人覬覦他的東西,如果有人想來他的貓兒,就要承擔后果。
「備車,我要去顧家。」
我在顧家待到深夜,顧茵還沒醒,姨母從宮中求了太醫來給吊著命,只是會不會醒來之后失智,誰也說不好。
我心里自責又無助,若不是顧茵去看我,也不至于遭此橫禍。
只是我也不知道,這件事和何允熙有沒有關系。
到底是誰敢對一個三品大員家的兒下手呢?
我想知道真相,又怕真相和我想的一樣。
我不愿意回丞相府去,直到深夜何允熙親自來接我,我才不得不起告別。
何允熙抑著怒火,鉗著我的手腕將我拉上馬車,顧茵的事讓我心里有刺,我一時也不想去討好他,即便這件事和他沒關系,我去看一下重病的表姐又有什麼錯。
回去的路上,何允熙一直沒說話,我也低著頭沉默著,直到回了房間,他鉗住我的手腕,「你果然更在乎顧三。」
「那是我表姐!」我心里也有些火氣,自親以來第一次沖何允熙發脾氣,「被人襲擊昏迷不醒,我去看一下不行嗎?」
「又死不了!」何允熙怒極反笑,「為了你都敢自己跑出去了!」
「什麼自己跑出去!」我與他對視著,寸步不讓,「我是一個人,不是你豢養的,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我不準。」他驀然收手指。
我被他得生疼,掙扎道:「放開我!」
何允熙索單手住我的兩只手腕,他的眸子里怒火滔滔,「我不準!」
我掙扎無果,張咬在了他的手臂上,何允熙吃痛,手將我甩了出去。
習武之人的力氣何其之大,我腦袋磕在柜子角上,頓時頭暈眼花,爬都爬不起來。
我手向后腦,只到了一手鮮,何允熙沖我走了過來,他平復了氣息,火氣去了大半,只是語氣間仍是不容置疑,「梔梔,你要聽話。」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
「不聽話的孩子,是要吃苦頭的。」
4
我被何允熙關了起來。
那日我們大吵了一架,何允熙失手讓我傷到了腦袋,如今我只能躺在床上養著,何允熙倒是耐著子開始哄我,我按時吃藥。
我表面上乖乖吃藥,配合著他哪里也不去,實際上我在等另一個人回京。
自我嫁丞相府,我的便宜爹娘就被他打發去了賀州,我那便宜爹升了四品知府,歡天喜地地上任去了。
如今我才回過味來,陶家舉家外任,京中只剩我一人,只怕何允熙早就準備好將我困在宅之中。
而我要等的人,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千機閣閣主慕容清,我穿來后機緣巧合地救了他一次,干脆抱了大認了義兄。
我親時他恰好在外邊接任務,如今大概還有一個月回來。
我需要他幫我查查何允熙,如果何允熙真的是病屬,我還是保命跑路好了。
雖然何
允熙活好大錢又多,但是病這種東西,我真的害怕。
于是此后我和何允熙相安無事地過了半個月,等到我的傷口差不多好了,何允熙仍不許我出院子。
我心里雖然不耐,但是也懶得再和何允熙起正面沖突,一直假裝乖乖聽話,直到那天我留在門房的眼線來報,說顧茵醒了。
我想見。
但是何管家何允熙之命,不肯放我出府。
我當機立斷,換上了一丫鬟的服,獨自從角門溜了出去。
我如愿見到了剛剛清醒的顧茵,子還虛弱極了,見我來了,寒暄幾句還要笑,我拉著的手忍不住地掉眼淚,只是也沒忘記正事,問道:「姐姐,我今日來,還是想問問那日遇襲,你可記得什麼細節?」
我還是想知道,顧茵遇襲這件事,和何允熙有沒有關系。
「那歹人武藝高強,毫無破綻,我也只是匆匆瞥見一眼就昏了過去。」顧茵皺起眉頭,「只是他的那雙眸子,這些日子我夢見過無數回,若再我見他一面,我絕不會認錯。」
我在房里轉來轉去,顧茵比我聰慧,「這樣的殺手只怕是死士,京中能培養的達顯貴也不過數家。」
「慕容哥哥快回來了。」我的心沉了沉,「我會求他幫我查一查這件事。」
「姐姐,這段時間你無事不要往丞相府去,也不要遞帖子給我了,」我低下頭去,哽咽一聲,「你安心養傷,其他的我來理吧。」
顧茵重傷初愈,神也不好,我沒問出來什麼有用的信息,借口有事就告辭了。
「梔梔。」顧茵突然住我,「若是你有什麼難,不要瞞著我。」
看著我上的服言又止,我不愿在病中為我心,笑了笑找了個借口,「我沒事,只是盯著何允熙的人太多,我扮下人出來方便辦些事。」
我計算著時間趕回丞相府,想著若是在何允熙回來之前趕回去,應該不會被他發現。
我趕到角門,抬手敲了敲,離開前我給看門的娘子塞了十兩銀子讓給我留門,門應聲而開,我松了口氣。
進了門,何允熙就不會發現我出去過。
我推門而,卻不見看門的娘子。
門后是一白的何允熙,他手握長劍,面無表地盯著我,他的上被濺上了點點跡,長劍上的跡還沒干,正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我后背發涼,被嚇得連退幾步。
他一步步近,「回來了?」
我巍巍地點點頭,還沒說什麼,就看見了他后那看門娘子的尸首。
我尖一聲,是我害死了。
何允熙已經走到我前,長劍落地,他雙手掐住我的脖子,居高臨下,怒火滔滔,「為什麼又自己跑出去!」
「我有沒有說過不許跑,不許你跑!」他的手指收,掐著我搖晃了幾下,我的后腦磕在墻上,想說什麼卻發不出來聲音。
我漸漸不過氣來,徒勞地掙扎幾下,還是被他死死地掐住脖子,眼前的人開始重影,何允熙的臉逐漸變得模糊,他猩紅的眸子直直地瞪著我,我大腦一片空白,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了。
終于,他松開了手。
我坐在地大口氣,何允熙蹲在我面前,他挑起我的下,迫我與他對視,「如果你敢再出去找顧三一次,我就殺了。」
「那天……傷害的人……是不是你?」我啞著嗓子,只覺得前的這個男人開始出他的真面目了。
他是披著人皮的惡魔啊。
「只要你乖乖聽話,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何允熙避開了我的問題,溫地替我拭去眼角不控制滾落的淚珠,「嗯?」
「……如果我想要自由呢?」
「你死,也要死在我懷里。」何允熙將我打橫抱起,溫得像是在說什麼話,「從你掉到我懷里的那時開始,你這輩子都只能是我的人了。」
「梔梔,別想逃,你逃不掉的。」
5
何允熙又將我關了起來。
他拿出了兩只極為致的腳鐐,作勢要給我銬上,「梔梔,你聽不聽話?」
我審時度勢,假意迎合,點點頭,主手摟住他的脖子,「我錯了,我再也不跑了。」
「不跑了?」他盯著我,試圖從我的臉上找出些蛛馬跡。
我趕搖頭,「不跑了。」
他審視我許久,這才放下手里的腳鐐,手上我的背脊,將我擁在懷里,然后他的手掌一路向上游走,最后捧住我的臉,「這才乖啊。」
「梔梔,你乖一點,我什麼都給你啊。」
他滿意地著我的,像是主人帶著占有在他的寵,我假意順從地低下頭,脖頸上的傷痕了出來,何允熙癡迷地吻了上來,用新的吻痕掩蓋了他方才的殺意,他一邊剝去我的服,一邊在我耳畔低喃,「梔梔,你要乖啊。」
此
后我一直乖乖待在院子里,每天不是和何允熙在一起,就是在等他回來,有些舊識的帖子被他送到我面前來試探我,我都一一回絕了。
何允熙極滿意于我的聽話,允許我在府里轉一轉。
「但是,」他剛起了個話頭,我就趕接道:「不許出府,不許跑。」
「去吧。」何允熙我的腦袋,「我回府之前,你要在屋子里等我。」
我滿口答應,在他離府之后,上揚的角就放了下來。
我在丞相府里漫無目的地走著,試圖找個契機給不日回京的慕容清傳個信,只是后跟了一大群仆婦侍衛,我走到哪兒他們就跟到哪兒。
上次我溜出府去,何允熙一怒之下杖斃了數十人,我院子里的丫鬟都換了一波,現在我就是在府里走走,他們都張得不得了。
如今滿府都是何允熙的眼線,從角門離府是不太可能了,我把主意打到了丞相府隔壁的國公府。
國公是現皇后的父親,年過五十也只得了一個兒子,這位小世子姓齊名昊,年方二八,在京中是無法無天的小霸王,名號響當當的紈绔,據說有一回脾氣上頭,在宮宴上抬腳將三位世家子弟踹進了湖里,還被皇上罰了半年閉。
我假裝不經意地帶著眾人繞到了和國公府相鄰的院落,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接一下國公府的下人,不想瞌睡送來枕頭,國公府的小世子,翻墻跳進了丞相府,被侍衛們逮個正著。
「小爺就是來撿個蹴鞠。」那小世子極好,紅齒白,劍眉星目,只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實在欠揍,他似乎是認定丞相府的侍衛不敢傷他,「爺這就回去了。」
「等一下,」我他上鉤,「你說你是國公府的世子?不如我先捆了你,讓國公親自來認如何?」
「等會兒,你誰啊你?」一大紅蹴鞠服的小世子垮了臉,抬要過來,「姐姐,多大點事啊。」
丞相府的侍衛拔刀攔住了他的去路,「世子爺自重,這是我們夫人。」
「你就是何允熙娶的那個小戶出的姑娘?」小世子笑了笑,「姐姐果然人間絕啊——」
「像這樣出言不遜、浪輕佻的登徒子怎麼可能是國公世子?把他下去,等國公來認領吧。」
我揚揚頭,丞相府的侍衛一擁而上,拿下了那小世子,他追在我后「哎哎」幾聲,「姐姐,我錯了我錯了——」
那小世子被侍衛捆著送進了柴房,我借口要審一審那小世子,獨自進了柴房。
指甲掐進手心,我定了定神,我得趕在何管家來之前說完我要拜托他幫忙的事。
「齊公子。」我剛反手關上柴房的門,那小世子就坐了起來。
「我說漂亮姐姐,我就是來撿個蹴鞠,你抓我做什麼?」
「求你救我一命。」我給他松綁之后跪在他前,「旁的我沒時間和齊公子說了,只求齊公子有空幫我將此信送去云雨樓。」
「那云雨樓是青樓啊,我爹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齊公子。」我出手腕上的青紫給他看,之前我不經意地問過何允熙齊昊的事,知道那次宮宴他出手是因為那三個人調戲宮,我只能賭他心善,幫我這一回,「公子大恩大德,妾日后必報。」
6
我很喜歡那個泡在罐里長大的小世子。
他貪玩,叛逆,不上進,脾氣暴,卻又善良,純真。
昨日聽聞他大搖大擺地進了青樓,還沒坐下喝口花酒,就被趕來的國公踢了出來,小世子挨踢挨了一路,從云雨樓被踢回了國公府,據說一向護著他的祖母都惱了,罰他跪祠堂跪到天亮。
相比以溫潤之名名滿京都的何允熙,聲名狼藉的齊昊卻更像個好人。
第二日他鼻青臉腫地翻上墻頭,沖我比了一個了的手勢,我沖他笑笑,做了一個「多謝」的口型,齊昊假裝瀟灑地揮揮手,跳了下去。
……
只是半個多月過去,慕容清遲遲不來見我。
我計算著時間,他應該已經回到了京中,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聯系他。
何允熙的病屬越發明顯,昨日我不過是在洗澡的時候沒聽見他喊我……
我著脖子上的傷痕,等不下去了。
這晚何允熙被皇上留在宮中議事,我覺得機不可失,借口要睡了,讓眾人在門外伺候。
實際上我又換了一丫鬟服,并用了慕容清留給我的唯一一瓶易容藥水。
這瓶藥水的時效只有六個時辰。
然后我在后半夜時大聲喊道:「不好了,夫人不見了——」
眾仆婦慌張推門而,丞相府戒嚴起來,趁著眾人糟糟地滿府找人,我慌張跑到國公府邊上,齊昊已經等在這里接應,助我離了丞相府。
我隨他翻過墻,齊昊問我要去哪兒。
「云雨樓。」我小聲說了一句,「我要出京。」
雖說我與慕容清不過見了
幾面,可如今能助我離開的,只有他了。
齊昊將我藏在他的院子里,要等到天亮才能送我出去,「姐姐,你為什麼要跑呢?是何允熙對你不好嗎?」
何允熙對我不好嗎?
應該算好吧。
他專一,癡,滿心滿眼都是我,滿足我對質生活的一切要求,但是他試圖剝奪我的獨立人格。
他要用棒、用疼痛將我馴化一只小貓、一只金雀、一只會對他百依百順的寵。
每每他對我說要我聽話的時候,我都在掙扎。
我在我的底線上掙扎。
我一邊告誡自己,我是從現代來的新時代,哪怕在古代也要保持自己的人格獨立,可另一方面我也怕啊,我不是怕何允熙稍有不順意就對我拳腳相加,而是怕我真的會因為疼痛順從地聽話,放棄自我價值為何允熙的玩。
我無數次在想,是不是只要聽話我就不會挨打,我可以吃最好吃的東西,穿最貴的服,戴最好看的首飾。
何允熙從不對我吝嗇,滿屋子的首飾裳,還有他每次平靜下來后的溫哄弄、擁抱親吻,都是讓我在自己的底線反復跳躍的糖炮彈。
我怕我的意志沒有那麼堅定。
我怕我對不起我讀過的書、走過的路。
我怕我真的愿意放棄自己,變他的玩。
所以,我要走了。
「大概是因為,我不愿意做他手里的那只貓吧。」我接過齊昊端過來的茶水,又輕輕搖搖頭,「或許你不會懂。」
「或許我不懂,但是我姐姐會懂。」齊昊看著我,卸下白天紈绔子弟的偽裝,年人的眼里有了幾分深沉落寞,「若是我能像救你一樣,把我姐姐救出來就好了。」
他的姐姐,是這個王朝最尊貴的人,皇后娘娘。
「……皇上對你姐姐不好嗎?」
「很好。」齊昊抿住,「但是姐姐不快樂。」
「做了皇家的籠中鳥,就沒有回頭路了。……沒嫁人的時候,騎是我們中最好的。那年秋日,我們去郊外狩獵,姐姐一紅裝,英姿颯爽,一馬當先,率先下一只兔子……」齊昊給我講皇后娘娘的故事,「然后就被當時的太子看中求娶,如今在宮里,了溫婉端莊的皇后,還得給皇上養著他和別人的兒子。」
齊昊沉默地住茶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他。
聽說當今皇后是最溫婉賢淑不過,只是許多年前落了一個孩子,就再難有孕,皇上抱了四皇子給養。
我手拍拍齊昊的手背,被何允熙控制久了,我連一別人都心驚膽戰的,齊昊看了我一眼,另一只手搭在了我的手背上,「多謝。」
……
天亮了,我躲在齊昊的馬車里離開了國公府。
「前邊就是云雨樓了。」齊昊放下簾子,「你這一走,應該不會回來了吧?」
「我應該會南下吧。」我沖他笑笑,「其實你不知道,我會釀酒,等風波過去,我未必不能把酒莊開回京里呢。」
「那就希你好運了。」齊昊點點頭,「不過,以后還是不要回京了。」
「何允熙這人睚眥必報,你回來還是太危險。」齊昊笑了笑,「不過你放心,他不能把我怎麼樣。」
「那我們,后會有期吧。」
8
我拿著慕容清給我的信進了云雨樓的后門,被小廝引到了二樓的房間。
我等了許久,手心里張得都是汗。
慕容清進來時,面上還帶著那張墨流金的面。我們相識三年,素日靠書信聯系,如今我慌里慌張地跑到云雨樓來找他,倒是頭一遭。
「慕容哥哥。」見到他之后我著實松了一口氣,「你可算回來了。」
「你怎麼自己跑出來了,梔梔?」
「我有事找你幫忙。」慕容清的語氣讓我覺得很不舒服又很悉,只是我也沒心思多想,如今還是求他帶我離開何允熙邊比較重要,「慕容哥哥,你能送我離京嗎?」
「離京?」慕容清不不慢地解下上的斗篷,他背過去把斗篷掛在架上,我聽不出他聲音里的喜怒,「你想去哪兒?」
「去哪兒都行,只要能離京。」我嚅,「越遠越好。」
算算時間,易容藥水應該也失效了,我原本的臉了出來。慕容清盯著我的目充滿了侵略,讓我很不舒服。
「慕容哥哥?」
他盯著我看了許久,才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哪兒都不能去,梔梔。」
眼前的男人恢復了悉的嗓音,我嚇得往桌子后面,眼見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搭上面,我卻一點都不想知道他的真實模樣,我哆嗦著說出了那個如夢魘一般的名字,「……何允熙。」
「梔梔真聰明。」他摘下了臉上的面,那雙如鷹隼般的眸子死死地盯著我,「梔梔想去哪兒呢?想離開我嗎?」
我渾無力,只覺得絕。
原來從我救下「慕容清」的時候,我就招惹了這只深淵里的惡魔,而他早就心編織了一張大網來捕捉纏縛我,這樁婚事不過是他歡迎我進牢籠的儀式罷了。
而我以為能救我于水火之中的義兄,居然是這只惡魔的另一重皮囊。
我逃不掉了。
萬念俱灰間我本沒聽見他說什麼,何允熙怒吼一聲,「回答我!」
我應聲抖了一下,卻只能用沉默應對他的問題。
「你是不是要離開我?!是不是我把你關起來?!」
「不對,」他一步一步沖我走過來,我退無可退,只能蜷在墻角。他走到我面前,半蹲著與我平視,牢牢抓住我擺下的腳踝,「我應該打斷你的。這樣你就跑不了了,對不對?」
我收不回我的腳,他死死地盯著我,我的腳踝被他攥得生疼,他咄咄人,我只能絕地啜泣一聲,「……求你了,何允熙,你放了我吧。」
我恐懼得控制不住地流淚,前的男人卻置若罔聞,他扯下桌布撕長條,將我捆了起來。
我被他捆得結結實實,里也被塞上了布條,就這樣被他扛著上了馬車。
馬車上何允熙也沒有松開我,只是拿著帕子沾了熱茶水將我臉上殘余的藥水和淚水干凈,他虔誠地好像在拭一件藝品,我卻害怕到想干嘔。
我被他帶回了房間,帶回了這個奢華的牢籠。
「梔梔,你不想我殺了齊昊吧?」何允熙將我放在床上,我的手被反綁在后,只能側躺著,何允熙蹲在床前與我平視,「還有顧三,還有你的父母、弟弟。」
何允熙平靜地數著我穿越之后為數不多的親人朋友,「你跑一次,我殺一個好了。」
「不要。」我口中的布條被他取下,我哀哀地懇求,聲音沙啞還帶著幾分抖,「求你了,不要他們。」
「那梔梔還跑不跑了?」他對我,就像對于獵的志在必得。
我連忙搖頭,目祈求地看著他。
何允熙我的臉,像是主人對寵的獎勵一樣,繼續問道:「梔梔以后就會乖乖留在我邊嗎?」
我點點頭,像是被馴服的貓兒一樣,「我以后一定乖乖待在你邊。」
何允熙喜歡我的討好,他微微彎起角,「梔梔以后真的會留在我邊,乖乖的嗎?」
「我會一直一直留在你邊。」 我的眼角還掛著一滴淚,何允熙用指尖沾了下來,放進自己里品嘗,他的眼睛里滿是癡迷,「你要記住你今天的話,梔梔。」
他手解開了我上的布條,我還沒能活活手腳,右腳上就被他鎖上了細細的金鏈。
何允熙捧著我的左腳,不容我掙扎,「梔梔,做錯事的孩子要接懲罰對不對?」
我害怕地想回腳,卻聽見何允熙輕聲安道:「很快就好了。」
「啊——!」
他卸下了我的左腳。
9
我疼到要昏厥過去,學乖了只敢抓住何允熙的角,氣若游,「夫君,疼……」
他安地我的頭,讓我忍一忍,「梔梔乖,疼才能長記啊。」
我疼得滿頭大汗,還要假意與他周旋求饒,求何允熙放過我,「夫君,我真的知道錯了……」
何允熙極滿意于我認錯的樣子,他著我的后脖頸,像是一只貓兒一樣,「你看梔梔,現在你多聽話啊。」
無論我怎麼求他,他都不肯給我接回去。
直到一個時辰之后,我的臉上滿是汗水與淚水的混合,我已經疼到近乎虛,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時,何允熙才大發慈悲地給我接了回去。
「你要記住今天的懲罰,梔梔。」何允熙將我抱進懷里,安似的拍拍我的后背,「日后若你再敢跑,我真的會打斷你的。記住了嗎?」
我有氣無力地點點頭,何允熙滿意地吻吻我的鬢角,「乖寶寶。」
此后我一直躺在屋子里養傷,左腳被紗布和木板固定住,右腳踝還拴著鏈子,我哪兒也不能去,每天躺在床上只想睡覺。
我睡得昏天暗地,想著就這樣睡死過去再也醒不過來也好。
何允熙由我睡去,只要他回來的時候我能乖順聽話就好。
這天他休沐,難得留在家里陪我。
「梔梔想不想出去玩?」何允熙「好心」地問道,「今日西市有馴馬的表演,要不要去看看?」
我乖順地趴在他懷里,輕輕搖搖頭,「我想在家里待著。」
「在家里待著做什麼?」
「睡覺。」
何允熙輕笑一聲,對我的心思了如指掌,他我的頭哄道:「梔梔委屈了。」
「但是誰讓梔梔不乖呢。梔梔乖乖的,我怎麼舍得梔梔呢?」
我低眉順眼地點點頭,何允熙很是滿意,中午又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我傷了腳,被他抱著挪來挪去,甚至午膳都是在他上吃的。
用過午膳,我又困得睜不開眼,何允熙現在倒是對我十分慣,又抱著我上床午休,一覺醒來,已經快天黑。
我就這樣昏昏睡睡了快兩個月,左腳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
何允熙似乎并不喜歡痊愈的我,他更將我弄傷后悉心照顧我的過程。
我越發嗜睡,何允熙回來時會將我弄醒,要我起來取悅他。
那日他回來時,我又躺在床上麻痹自己,何允熙不滿地將我弄醒,我睡眼惺忪,他抿著,「梔梔,親我。」
我乖順地摟住他的脖頸,將在他的臉上,他的手從我的邊上進去,極為不滿地著我的皮。
他在床事上越發殘暴,我只能伏在他下,像一只破布娃娃。
等到他終于平靜下來,我已經是一青紫,遍布牙印吻痕。
「你的腳差不多好了。」他我的腦袋。
我環住他的腰,他喜歡我像菟花一樣附在他上,只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臉淡漠,何允熙的聲音自我頭頂傳來,「后日宮宴,皇后要見你。」
我愣了一下,怯生生地仰起頭,「一定要去嗎?」
何允熙我的臉,「他們想見見我的小貓。」
「別怕。」他順著我的頭發,「但是梔梔,別跑。」
「要乖乖的啊,梔梔。」他著我的脖頸,滿是警告,似乎想擰斷我的脖子。
10
宮宴那天,我隨何允熙了宮。
走在宮道上,天上下著雪,宮道狹長安靜,我沒忍住扭頭去看何允熙。
他抓住我的手,放慢了腳步。
我想起今天下午他替我一件一件地穿上誥命夫人的服飾又替我描眉時,不有些恍惚。
當我二人對坐在桌前,何允熙拿著眉筆,端詳著我,替我描眉時,我居然會想,如果他一直這麼溫就好了。
如果他能一直這麼溫,就這樣過一輩子也好。
我二人沉默地走在宮道上,我的左腳踝明明已經好了,可又有約約的痛意傳出來,痛得我打了個寒戰。
到了宮門口,何允熙就要和我分開了。皇后要召見外命婦,我要先去拜見皇后。
「不許跑。」何允熙再叮囑我一聲,我乖乖點頭,他這才放開了我的手。
許是因為何允熙頗新帝重視,皇后特意將召見我的時辰比旁人提前了半刻鐘。
來迎我的宮引著我先側殿等候,我聽見屏風后邊有人輕聲喚我,「姐姐。」
來人居然是齊昊。
他如今一侍衛打扮,竟是做了前侍衛,這樣也好,何允熙的手再長,應該也不到宮里吧。
「姐姐,你不是打算離京嗎?」年郎問得急切,「是何允熙,他把你抓回來了嗎?」
「慕容清,就是何允熙。」我艱難地說了一句,又低下頭,「……對不起。」
「我不應該把你扯進來。」我低著頭,「何允熙確實睚眥必報,你小心些,我怕他對你下手。」
「我不怕。」齊昊沒有責怪我的意思,「丞相府對外說姐姐染了惡疾,我日日站在墻頭上守著,也沒看見姐姐出來遛彎,我怕何允熙對姐姐做什麼,所以才求了皇后娘娘,讓姐姐進宮。」
「多謝你。」我點點頭,「只是恐怕不需要你為我費心了。」
「姐姐……」齊昊目敏銳,盯著我手腕上新添的青紫,「如果你需要,我去求皇后娘娘,讓為你做主和離。」
「不要。」我搖搖頭,「不要牽扯更多的人進來了。」
「……他已經在拿我的家人和朋友的命威脅我了。」看著齊昊目灼灼,我輕輕吐出一句,「若是他打死我,我也解了。」
「姐姐!」他強地拉起我的手腕,出我手臂上的青紫和牙印,見我瑟,他后退一步,放開我的手,「他怎麼能這樣對你?你是他明正娶的妻子,又不是他的玩!」
「就這樣吧。」我謝過齊昊,「這些日子麻煩你了,只是,可能真的沒有人能幫得了我了。」
「我幫你,姐姐。」我坐在凳子上掩面而泣,齊昊在我面前蹲下,年的眸子像孤狼一樣銳利,他仰視著我,「我幫你。」
……
我謝過了齊昊的好意,借口「皇后娘娘召見」匆匆離開。
我隨眾命婦拜過皇后時,有一夫人姍姍來遲,只是皇后不僅沒惱,還笑意盈盈地拉著坐到邊。
我邊的一位圓臉夫人為我解疑,「那是皇上親封的如儀夫人,早先是禮部侍郎的夫人,后來禮部侍郎寵妾滅妻,一狀告到前,堅決要和禮部侍郎和離,如今自己做起生意紅紅火火,說起來也是個奇子。」
我輕輕點頭,用余打量著這位如儀夫人,平心而論,生得不,甚至有些男相,但是偏偏通的氣派讓從周圍端莊賢淑的貴婦們穎而出。
那是一種的生命力,帶著剛強豁達,像破土而出的種
子一樣。
「這位小娘子是誰的夫人,臣婦怎麼從未見過?」
我略略走神,就被如儀夫人捕捉到了目,笑著朝我看過來,我慢了一拍,忙站起來。
皇后娘娘我坐下,對如儀夫人說道:「是右丞何允熙的妻子陶氏。」
如儀夫人上下打量我,「我與何夫人投緣,今日初見,倒像是故人。」
因著如儀夫人這番話,皇后在眾命婦離開后留下了我。
「昊兒來磨了我好些日子,一定要我見見你,」皇后示意我坐到邊來,「甚至他都肯答應加林軍了。」
「國公世子心善,」我低著頭,「正如娘娘一般。」
「你夸,」私下里如儀夫人說話毫不客氣,「小丫頭,奇變偶不變?」
「……符號看象限。」我有些猶豫要不要和如儀夫人相認,只是看毫不避諱皇后的樣子,本能地覺得,如儀夫人能幫我。
「果然!」如儀夫人大笑著與我握手,「林芷。」
「……陶梔。」
皇后娘娘一臉不解,如儀夫人一本正經地編道:「這小丫頭是我失散多年的干妹妹。」
「所以你們就約定了這麼一個暗號?」皇后娘娘溫地笑了笑,不疑有他,「如今團聚了也好。」
「既是你干妹妹,我也不瞞你。」皇后娘娘看向我,「昊兒一直拜托我照看你,只是也不知道你有什麼難。」
我略略提了幾句,林芷總結道:「病,家暴,PUA。」
皇后娘娘沒聽懂林芷的話,只問我想不想和離,我搖搖頭,只說和離解決不了問題。
何允熙怎麼會因為我們沒有了夫妻關系就放過我呢?
林芷示意我湊過來,給我出主意道:「先閹,后,再鞭尸。」
我:……
皇后娘娘:……
您的前夫禮部侍郎還好嗎?
我覺得此事恐怕要從長計議,不管是跑路還是和離都很難從本上解決問題,按照何允熙的病屬,哪怕我吊死在橫梁上,他都不會放過我的尸。
皇后娘娘地給了我一塊可以隨時宮的腰牌,并表示我有事可以隨時宮來找,然后我就被林芷風風火火地拐走了。
「我看看你上。」當真是一點都不拐彎抹角。
我起袖,給看我手臂上的青紫,林芷咬牙切齒,「鞭尸之后再把他剁碎了喂狗。」
「你這個現代來的小丫頭,怎麼就任他了?」林芷恨鐵不鋼,「手里沒有刀嗎?拿簪子捅他啊!」
我被逗笑,一掃連日的霾,「姐姐怎麼看出來我是從現代來的?」
「審不一樣啊。」林芷撇撇,「就單沖你這個腮紅打法,我就能把你和其他猴屁夫人區分開。」
我難得發自真心地笑笑,然后就被講了一個時辰的故事。
原來我倆穿越的時間差不多,人家拿的才是大主劇本。
如儀夫人:揍夫君,打小三,懟婆母,告狀,求和離,做生意,買田產,賑災民,得誥命。
我:挨打——跑——被抓回來——挨打。
「這是我的腰牌,這是西域來的玄鐵匕首。」林芷塞給我,「芙蓉街一整條街都是我的產業。你若有事,只管來找我。」
「謝謝姐姐。」我沒有推,實在于和皇后娘娘第一次見我就肯這樣幫我。
不知不覺宮宴快開始了,分別時林芷在我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讓我鼻頭發酸。
說:「Girls help girls.」
11
再回到何允熙邊時,我還是不由自主地收斂了笑容。
他示意我坐到他邊,「梔梔今日開心嗎?」
我不知道該說「開心」還是「不開心」,猶豫了一下,「還好。」
「梔梔今日見到誰了?」
「見到了皇后娘娘,還有很多夫人、宮、太監。」我掰著手指將林芷混進了「許多夫人」里面,生怕何允熙發現什麼不對。
好在皇上登場,我隨何允熙站起來行禮,打斷了何允熙的審問。
不過有個發現令我十分欣喜,皇上并沒有傳言中那麼信任何允熙。
相反,他很看重皇后的弟弟,齊昊。
雖然他話語間都是對何允熙的贊揚重,但是他的邊一直站著齊昊。
我低頭吃酒,一邊抿一邊思索,如今皇上登基不過數年,基剛穩,而何允熙借著父輩的勢力年紀輕輕坐上了丞相的位置,后自然有一大批擁護者。
皇上不會任由何允熙一派繼續坐大。
這或許是個突破點。我想。
「梔梔在看什麼?」何允熙冷不丁地湊過來,「那個琴師就那麼好看?」
我回過神來,低下了頭,「我沒看琴師,只是在想事。」
「想事?」他的大手上我的后脖頸,不
輕不重地著,我打了個寒戰,恰好皇上喚他,「何卿。」
何允熙這才放開我,不不愿地站了起來接了皇上敬他的酒。
回去之后何允熙一言不發地開始搜我的,他著皇后和如儀夫人給的令牌,「這是什麼,梔梔?」
「們知道我是你的妻子,想和我好不是很正常?」
何允熙冷笑一聲,拿出了從我上搜出來的匕首,「那這個呢?!是不是齊昊給你的?!」
「我沒見他。」我只能賭皇后的儀宮里何允熙不進去人手,咬死了沒見過他,「……這是一位夫人送給我的。」
「宮門口那麼多守衛,能特赦不被搜的有幾個?」何允熙著那把匕首,「今晚齊昊一整場宮宴都在看你,他都敢攛掇皇上給你解圍,你還敢說不是?!」
「我真的沒見過他!」我攥了袖子,「他在皇上邊,我在宮拜見皇后,我怎麼可能有機會見到他?」
「這把玄鐵匕首,削鐵如泥,價值千兩,整個京都不會超過十把,」何允熙著那把匕首,「除了你的郎,誰會給你這種東西!」
何允熙將那把匕首了出來,將匕首的尖端指向自己,強地著我拿著匕首,「你藏這把匕首,是不是想殺我?」
「來啊。」他面平靜,攥得我手腕生疼,「殺了我。」
那匕首削鐵如泥,如今被何允熙強地往他口去,已經滲出點點跡。
「來啊!」他毫不畏懼,死死地抓著我的手,示意我將匕首送進去。
只差一點點,我就可以捅穿他的心臟。
只要我輕輕一送,他就會死在我手里。
要殺了他嗎?
我恍惚了一下。
如果今日我沒有宮,我現在應該會選擇和他同歸于盡吧?
可是我偏偏遇見了林芷,我遇見了我本該活的樣子。
我不能就這樣殺了他,也不能就這樣死去。
12
「別鬧。」我用空著的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往后一推,借力拔出了那把匕首,他前的流了出來,將白的錦染紅。
「為什麼不殺了我?」何允熙皮笑不笑,「你不是想跑嗎?殺了我,你不就能離開了嗎?!」
「我為什麼要離開?」我盯著他前的跡,哪怕心里驚到極致,居然還笑了出來,「夫君不喜歡我了?」
「怎麼會?」何允熙滿意極了,他似乎得意于我不敢將匕首捅進他的,又似乎得意于他賭對了——或許他覺得我是他的。
「我怎麼舍得你死啊?」我手上他的臉,他的個子太高,我仰著頭將手心里沾上的他的抹在他的臉上。
何允熙不怒反笑,他甚至捉了我的手親吻,模樣虔誠又。
……
對付病的辦法,大概就是比他更病。
走病的路,讓病無路可走。
那日之后,我對何允熙反而「上心」起來。
「你怎麼才回來?」我站在主屋門口,掐指算著何允熙回府的時間,「今日比昨日足足晚了一刻鐘,你是不是去會妹妹了?」
「路上馬車壞了,我等不及見你,步行回府的。」何允熙笑著我的臉。
我更加不滿,「你步行回來的?那得讓多姑娘瞧到你的臉?!」
「瞧到我的臉又怎樣?」
「瞧到你的臉,心里就會惦記你。」我主坐到何允熙的上,環住他的脖頸,用手指細細描繪他的形,「你——是我的。」
我學著何允熙的病發言,已經做好了挨打的準備,不想何允熙直接親了上來,一邊親我一邊承諾,「下次不會了。」
他的眸里滿是愉悅。
我「病化」以后,何允熙反而正常了些。
或許是因為他不再需要通過「讓我傷后照顧我」來獲得被我需要的快,現在他反而對我溫了些。
「你方才去哪里了?」我盯著剛剛離開了一小會兒的何允熙,他解釋道,有些政事手下的人拿不定主意,過來問一下。」
「是政事重要還是我重要?」我不滿地看著他,「好容易休沐一天,你居然還不專心陪我?」
「好。」何允熙將我抱到他的上,我倚在他的懷里,反手上他的臉,他索將下放在我的肩膀上,癡迷地喊我,「梔梔,你是我的,對不對?」
「對。」我聲音,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冷了臉,手指上他的眼角,「你也是我的。」
13
皇后娘娘又召我宮了。
許是了齊昊的囑咐,皇后娘娘怕我被何允熙欺凌,每半月必要召我宮,也算是給我撐腰。
只是這次皇后娘娘明顯有些急切,我到儀宮的時候眼圈發紅,顯然方才哭過。
林芷,不見了。
皇后娘娘心急如焚,林芷自和離后就與娘家人斷了聯系,如今邊也
沒個親人陪著,再加上神出鬼沒的子,皇后娘娘兩次召宮不見其蹤也沒在意,如今細說起來,只怕林芷失蹤快半個月了。
我想起那日何允熙以死相之后我再沒見過那把匕首,心里已經約約有了猜測。
一想到我在奢華溫暖的屋子里與何允熙虛與委蛇的時候,林芷可能被他關在一暗寒冷的地方等著我們去救,我的心就一陣一陣地疼。
原本我計劃著先與何允熙周旋之后想辦法取得他的信任,拿到一些能給他定罪的證據,然后等皇上羽翼滿之后準備對何允熙發難時,我可以出來落井下石,順便保命,可如今,我打算主出擊了。
皇上被皇后娘娘請到了儀宮。
年輕的帝王已經有了上位者的氣場,他矜貴威嚴,聽完我的話后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朕憑什麼相信你?」
「憑皇上想做一代明君。」我跪在他下首,不卑不,「如今何家把控揚州城半邊鹽商生意,借此日斗金,從而收攏人心,賣爵鬻,吞并田產,擴編家奴,培養死士,朝堂半邊是何家天下,相權不斷擴大,皇權就會被不斷削弱,只怕皇上苦何家久已。」
許久之后,皇上才輕笑一聲,「你倒是不像陶磊的兒。」
「的見識和如儀不相上下。」皇上拍了拍皇后的手,轉而問我,「你能給朕什麼?」
「丞相府的圖紙,以及何允熙的暗室位置。」丞相府戒備森嚴,暗還有死士盯著,只怕皇上很難派人打探清楚丞相府的結構,若是有了我的圖紙,便是如虎添翼。
「你要什麼?」
「我的命,自由,以及林芷。」
皇上疑地看了我一眼,皇后娘娘解釋道:「是如儀的義妹。」
「把這個吃下去。」皇上點點頭,遞過來一顆藥丸,看起來像是宮中藥,果然他如小說中的帝王一樣說出了屬于他的臺詞,「這是宮中毒,只朕手里有解藥,只要你半月服用一顆,就不會有事。若是你敢背叛朕,就會嘗到萬蟻噬心、生不如死的覺。」
皇上起離開,聲音遠遠地傳來,「朕會派人找尋林芷,半月后你帶著丞相府的圖紙宮。」
……
接下來的半個月,我一直在丞相府里轉悠,甚至借口要等何允熙,用步子丈量了丞相府門口的尺寸。
齊昊主請纓要接應我,稱病從宮中回到了國公府。
皇上那邊傳來消息,他派人搜過了何允熙的別院和莊子,都沒有發現林芷的蹤影,如果林芷真的被何允熙擄走并且活著的話,很有可能在丞相府。
我要找到林芷,必須打聽出丞相府中暗牢的位置。
那日我在丞相府里轉悠,何允熙回府時,恰好瞧見我和墻頭上的齊昊對視,我心中警鈴大震,連忙讓齊昊回去。
只是何允熙毫不在意,輕輕一笑,「梔梔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他步步近,影將我籠罩,他的手已經掐在我的脖子上,「我本來想看看,我的小貓能張牙舞爪到什麼地步,原來你真的想害死我啊。」
在他的力道收之前,我故作癡迷地笑了一聲,「我怎麼舍得你死呢?只是等你淪為階下囚的時候,你就會是我一個人的了。」
何允熙手上的力道松了幾分,「不要騙我,梔梔。」
「你在找林芷,是不是?」
「是。」我大大方方承認,「夫君把關了起來,是不是?」
畢竟林芷有誥命在,而現在皇上又盯丞相府盯得很,所以即便何允熙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也不敢輕易給皇上留下「殺害朝廷誥命夫人」這麼大一個把柄。
我在賭林芷還活著。
「我要殺了,梔梔。」何允熙松開我的脖頸,轉而捧住我的臉,「要教我的小貓反殺我。」
「你做不到的,梔梔。」何允熙的聲音越來越輕,近乎呢喃,「你只能乖乖留在我邊。」
「我知道。」我拉著何允熙回了屋子,將他推倒在床上,騎在他上,用他之前鎖我的金鏈子扣住他的手腕,然后俯下去親吻他,「你現在是我的了。」
何允熙倒是很被我鎖起來,我一邊親他,一邊哄他,「姐姐。」
何允熙眼眶發紅,「姐姐」這兩個字,是他的區。
他的生母是華長公主,十八年前被送去了西漠和親。
何允熙是和何卿無茍合的孩子,只是誰知何卿翻臉不認,既不承認這個孩子,也不肯庇護華長公主,何允熙在生母邊長到七歲,只能「姐姐」。
那年西漠發兵來勢洶洶,先帝不得已將三位公主都送到了西漠,伴隨著陣陣鈴聲,西漠人用駱駝接走了華長公主。
而何允熙,被先帝強地送到了何家。
「我的姐姐,已經死了。」何允熙面沉沉,手一扯,被他固定在墻的金鏈子就被扯了出來,他翻將我在下,「我沒有姐姐了。」
華長公主在西漠沒能熬過三年,而何卿也沒能活過何允熙的十五歲。
我手上他的臉,他的作兇狠起來,像是敵一般,他抿著一言不發,我沒有求饒,等到他事了之后,我才環住他的脖子,將我二人之間的距離拉近,「帶我去見。」
我讓何允熙心的方法很蠢。
故意在床上刺激他,讓他把我弄傷,然后何允熙就可以將我關起來細心照顧我,他就會覺到被需要。
果然,傷痕累累的我取悅到了他。
丞相府的暗牢不是我轉悠就能找到的,唯一的出口居然在何允熙的書房了。
何允熙抱著路都走不了的我,一步一步下到暗牢最深。
角落里的林芷,背對著我蜷在角落,似乎已經死去多時。
14
「梔梔,把起來。」
林芷聽見我的名字,艱難地轉過來看我。
何允熙抱著我走進去,將我放在剛剛鋪好的墊上,「一刻鐘,梔梔。」
「姐姐。」我手去拉林芷,顯然被何允熙折磨得不輕,「還是我連累了你。」
「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還有心思笑,「攤上這樣的人渣是誰也不愿意的……梔梔,你快逃吧。何允熙,不是你我能對付的。」
「姐姐,對不起。」我沖一笑,「之前我騙了你。」
「我他。」我知道一定有人在竊聽我們的對話,「只要我聽話,他就不會打我了。」
「你真的要對他的 PUA 屈服不?!」
「姐姐,人總有缺點的。」我垂下眸子,「夫君是有時候暴了些,可他也對我是真的好呢。丞相府里只有我一個主人,夫君他一得空就會陪我,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姐姐你不明白,夫君他也很可憐,他的年里沒有父母,所以他長大后,才會變得格偏激了些,只要我用更多的時候和去安他,他會被治愈的。」
「先前姐姐給我的匕首,我圖貴重收下了,不想連累姐姐至此,回頭我會求夫君將姐姐放出去。」我預備離開,最后諷刺了一句,「姐姐也找個好人家嫁了吧,你孤一人,失蹤半個多月也沒有人知道。只怕將來未必有人給姐姐收尸呢。」
「陶梔,你太讓我失了。」林芷最后只是淡淡地接了這麼一句,背過去不肯再看我。
我強撐著子走出了牢房,撲進拐角何允熙的懷里,被他打橫抱起,他心很是愉悅,「梔梔真乖。」
「夫君。」我環住他的脖子,悶悶地說道,「你讓走吧。不過是個無知的人,若是真的死在丞相府,又要給夫君添麻煩了。」
林芷被何允熙當著我的面放了出去,「梔梔,你看,走了哦。」
「看做什麼,」我不滿地往何允熙懷里拱了拱,「夫君且準備好,若是去告狀,你又有麻煩。」
「不敢。」何允熙彎了彎角,「被我喂了毒藥,必須找我拿解藥才能活著。」
……
當晚,何允熙拿了十多把匕首讓我挑。
我挑了一把最華麗的,拿來砍桌角,發現就像切豆腐一樣輕松,當即欣喜地抱著,十分寶貝,「這個好,我就要這個!」
「好。」何允熙從不在質上對我吝嗇,我拿著這把匕首滿屋子轉悠,最后拿它去砍又被何允熙裝回墻上的金鏈子——沒砍。
我手拽了拽那金鏈子,使出吃的勁兒也沒能拽,由此可見,何允熙的武力值有多恐怖。
再過幾日就是我宮見皇后的日子了,這兩天我極盡所能地討好何允熙,終于在宮那天獲得了他讓我出門的許可。
「我可以帶著夫君給的匕首宮嗎?」看到何允熙點頭應允,我歡呼一聲,「夫君最好了!」
我當然沒有傻到拿把匕首宮去刺殺皇上,我帶匕首宮的本意,是想讓皇上看看這把匕首上鑲嵌的紅寶石,以及制作刀刃的玄鐵——恐怕是何允熙私礦產出的東西。
皇后娘娘在宮接見了我,我憑著印象畫出了丞相府的布局,齊昊也悄悄了宮,他一掃之前的浮躁急進,主請纓參與清剿何黨勢力的行。
只是他畢竟只有十六歲,皇上和皇后娘娘雖然有心歷練他,也不許他參與最危險的那一環——生擒何允熙。
15
三日后,宮里傳出皇上遇刺的消息,京中人心惶惶,宮門被重兵把守,不論是否被皇上特赦過的人員出,一律不準攜帶武。
皇上病重,召何允熙等重臣宮。
何允熙臨行前親親我,然后我就被他迷暈了過去。
他最后一句話是「等我回來」。
等我再醒來,發現我已經被何允熙關在暗室里,四肢都被金鏈鎖住,我本掙扎不開。
或許他早就知道了。
但是他打算將計就計。
暗室里安靜極了,唯一的源來自墻角唯一的一盞壁燈
,我慢慢索后的金鏈,果然是被固定在墻壁里,好在它并沒有限制我行,我耐心地遍了四周和地上的每一塊磚,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的蓋子被打開,明亮的線照得我睜不開眼,死士將我提起來,不想何允熙揮揮手,親自跳下來抱起了我。
「是不是很驚訝,梔梔?」他著我的肩膀笑得猖狂,「我贏了。」
我被他得生疼,只能出一抹笑容,「是嗎?夫君果然厲害。」
我被他抱著進了宮,宮里殘余勢力尚在反撲,只是何允熙惦記他的玩寵,先把我接了進來罷了。
我被他安置在書房的榻上,只是手腳上的鐐銬仍沒有被解開,何允熙的人進進出出,向他匯報外面的戰況。
何允熙宮前就被宮中守衛搜出了上的長劍,皇上也按照我的計劃埋伏了人手在他必經的宮道上。
只是我向皇上進言,勿以兵相向,只以人多優勢拖垮何允熙的力后將其生擒。皇上沒有采納,許趙小將軍持長槍伺機將何允熙刺殺,不想被何允熙奪了兵,大殺四方。
隨后何允熙的私兵攻破宮門進來,宮中一片混戰,皇上中箭下落不明,皇后娘娘和四皇子被擒,其余嬪妃也被一一擒住,關了起來。
何允熙對于凌辱宮妃沒有太大興趣,反而下令對宮中的太監大肆殺害,我猜想這或許與他的年經歷有關,畢竟年時他就與華長公主偏居宮中一隅,華長公主不得寵,只怕連帶著何允熙也備欺辱。
等到宮中局勢稍稍安定下來,已經是三天后,何允熙命人在書房里按了金鏈子,拴在我的腳踝上,倒也不攔著我自由活。
等到有一回一位將領宮見何允熙時,伺機塞了一包藥給我,還有我上的毒的解藥。
我:……猜那玩意應該是下給何允熙的。
畢竟小說里用爛了的套路。
某位作者:我就是小學生扯頭花的權謀我認了。
然后何允熙發現,我越來越喜歡吃他碗里的東西。
「我怕有人給夫君下毒,所以先替夫君嘗嘗。」
何允熙笑著我的臉,我本想先讓何允熙接我二人共食一碗的趣,不想皇上不了我慢吞吞地進度,直接一個刺客殺到何允熙面前,然后我榮中劍。
我倒也沒想過何允熙擋劍,只是正好何允熙抱著我坐在他懷里,那刺客想一箭雙雕,結果沒想到何允熙武力值太恐怖,他還沒刺穿我就已經了何允熙的手下亡魂。
嗯,何允熙徒手擰斷了他的脖子。
被刺傷的我也沒有把何允熙到,他的腦回路是:我傷純粹是自己沒躲開。
「可若是我躲開,那刺客不就傷到夫君了?」
「不會。」何允熙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以他的手,不到我一毫。」
誰能拒絕裝的時候喝口茶呢?
誰又有我這麼敬業,趁他殺人的時候把指甲里的藥彈進茶水里呢?
何允熙喝完就吐了一口,暗道里的皇上和他的人馬出來將我二人團團圍住。齊昊見我了傷還心地扔了一張帕子給我,我先按住。
何允熙冷笑一聲,強行運功,一把抓住我,破窗而出。
然后我就有幸見識了一回千機閣閣主的武藝無雙,以及皇上給的藥也確實是劇毒。
何允熙帶著我,我二人,一個一邊吐一邊跑,一個一邊流一邊被當人質,當真是般配。
追的最的,居然是齊昊。
他才十六歲,武藝自然比不得何允熙深厚,直到我和何允熙陷一條死路,何允熙一把提住我的脖子,任我像小仔一樣懸空掙扎,他對齊昊說:「把刀進你的右臂。」
齊昊毫不猶豫地照做,我像是棄子一樣被他扔下,他劫持了齊昊,繼續向宮外跑去。
原來他一開始打算劫持的人,就是齊昊。
果然,等追兵看清何允熙手里劫持的是皇后娘娘的親弟弟時,都有些不敢輕舉妄。
他們逐漸將何允熙包圍,我則被宮人帶下去包扎。
最后是齊昊拼死掙扎,寧可被何允熙捅死,也不肯放他離開;何允熙惱怒之下一刀扎進了齊昊的肩胛,而齊昊也如愿拖到了何允熙毒發的時候。
何允熙被關進了天牢。
16
外面的紛爭叛自有皇上的親信去應對,我安心留在皇后娘娘宮里養傷。
等我傷好得差不多的時候,何允熙點名要見我。
這些日子皇上什麼都沒從他里問出來,好在何允熙給我的匕首讓皇上到了幾私礦,何允熙敗局已定,如今清掉他的全部勢力,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你放心,喂了骨散的。」林芷輕輕安我一句,想要陪我進去,我還是堅持自己去見他。
天牢里幽暗抑,我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最里面。
哪怕是如今淪為階下囚,何允熙還是一派冷清
矜貴的模樣,他端坐在桌旁,面平靜地看著我進來。
「真沒想到,」許久之后,何允熙才輕輕開口,「我居然真的被我養的小東西反殺了。明明你全部的計劃我都知道,甚至我還打算將計就計,可是偏偏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功了。」
他輕輕一笑,「梔梔,你有心嗎?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過我嗎?」
他的面痛苦起來,想必是我親手給他下的毒又復發了。
「梔梔,回答我。」
我沉默地低著頭,本不敢看他痛苦的模樣。
何允熙的,太厚重,太灼熱,太容易灼傷他的人。
大概每個反派,都有一段悲催的年經歷,讓他的子變得古怪變態。
可抱歉,我沒有足夠的本事,也沒有想法去化他。
變態為什麼會為變態的原因,不是我們寬恕變態的理由。
何允熙已經是強弩之末,他坐在桌邊以肘支撐子,大口吐,最后他疼到渾抖意識不清,低低呢喃一聲,「……姐姐,我疼。」
至死,他都沒能過他的母親一聲「娘」。
……
我出了天牢,見到林芷,終究沒忍住抱著號啕大哭。
「沒事了梔梔,都過去了梔梔……」林芷輕輕拍著我,任由我崩潰。
怎麼可能沒過?
新婚那夜他一大紅喜服溫潤俊朗,在眾人的起哄中他含笑吻下來的時候,我怎麼可能沒心過?
他教我寫字時從后環住我,大手包住我的右手,帶著我一筆一畫地練字的時候,我怎麼可能沒心過?
梳妝時他與我對坐,親自為我畫眉,端詳著我的妝容,與我四目相對的時候,我怎麼可能對他沒心過?
……
但是終究,我還是對他起了殺心。
在他傷害顧茵,囚林芷,拿我在乎的人做籌碼威脅我的時候,我也確確實實恨他,想讓他死。
但是為什麼他死了之后,我這麼難呢?
林芷帶著我出了宮,我恍惚的神狀態讓很是擔憂,索將我帶回了芙蓉街與同住。
「姐姐,你瞧,我是不是很沒用?」我抹去臉上的淚水,「他明明那麼該死,我還是放不下。」
「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林芷安我,「不是每一個姑娘都能勇敢對 PUA 反抗,也不是只有喊打喊殺毫不留的反抗方式才是反抗。」
林芷說我生來溫從敏,又是心善良,哪怕何允熙這般變態,也能記得他的好。
「你已經很勇敢了,」替我眼淚,「只是還需要點時間走出來。」
「往后的日子,都是好日子了。」
17
皇上平定叛之后,問我愿不愿意像林芷一樣,做他的謀士。
我婉言謝絕,實在是沒有弄權的興趣。
最后皇上沉默了幾息,將解藥給了我,示意我可以離開了。
我在林芷的芙蓉街,重拾了在現代學的釀酒手藝,開了一家小小的酒坊。
林芷一邊罵我不能量產,每天就供應這麼幾壇子破酒;一邊幫我搞營銷,幫我賺得盆滿缽滿。
皇后娘娘在叛中被四皇子死死護住,如今倒是對這個養子上心起來,二人也頗有些母子之間的溫,皇后娘娘開朗不,偶爾也出宮往芙蓉街來。
顧茵的傷好了,得空也來店里看我釀酒,偶爾我們四個人齊了,林芷還教我們打麻將。
當然,后來是被我們三個坑銀子坑得最多的。
我的店里還時常來一位貴人,是宮中新晉的殿前都指揮使,因為在平中立下大功,被皇上破格提拔。
「老板,來一碗酒。」齊昊笑瞇瞇地趴在柜臺上,隨手扔下幾片金葉子,「要老板親自溫的。」
「你的傷好了?」我好笑地看著他,「就來討酒喝。」
「早就活蹦跳了。」齊昊笑嘻嘻地接過我的酒碗,微微抿一口,見我一布荊釵,素面朝天,卻比起做丞相夫人時更有人氣,不問了一句,「……姐姐喜歡現在的日子嗎?」
我大大方方一笑,還沒說什麼,就有客人進來,喊著「老板、老板娘上酒」,我也不客氣地支使齊昊幫我再搬一壇酒。
最后我在年郎紅了的耳邊,輕聲說道:「這是我夢寐以求的日子。」
- 完 -
□ 十里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