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境祝國最神圣的祭祀臺和最冰清玉潔的國師,他在這個寂靜的夜里,在冰冷的祭祀臺上,跳著寓意國泰民安的舞。
我在臺下瞇著眼看著,而后拿起酒杯,扯下束發的綢帶,任由發胡飄舞,迷了我的視線。
「國師的祭祀舞,跳得甚好。」
聽玉頓了一下,并沒有停止,也沒有回答。
我自嘲地笑了笑,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酒喝完,把杯子隨意一扔,我就趴在祭祀臺的欄桿上,直勾勾地看著他跳舞。
不知是酒的緣故,還是心的緣故。
我看著聽玉跳舞,總覺得極了。
獵獵白,拔的脊背,沒有穿鞋的腳踝白皙,讓人總想一玉澤。
他束著高高的頭發,致的脖頸,管依稀可見,看著有種支離破碎的。
這樣的國師,實在是激起了我心深莫名的暴因子,想狠狠推到他,想辱他,想看一看這個人的忍耐極限到底在哪里。
1
那天,是我及笄的前一天。
王姐主找上我時,我剛暗殺了一個大員,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遇到一個餛飩店,就點了一碗餛飩,坐在條凳上出神。
就是這時候來的,八月的天氣,初秋,明明還不是很冷,卻披著狐裘,端著暖爐。
金雕玉琢的人兒,連吐出的氣都帶著糖的味兒。
與扎著的我和這個滿是油污的環境格格不。
然后就是這麼坐下了,沒有一猶豫,沒有金貴人氣的表現。
王姐的頭發很長,很黑,是氣質溫的子,笑起來眉眼彎彎,還有淺淺的梨渦。
找到我,問我有沒有繼承王位的想法,會幫我鏟除異己,等朝堂安穩下來,再把江山都給我。
我吃著第一個餛飩,聽完直接噎著了。
我放下湯勺,假裝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自稱是我王姐的子,「我想,你是認錯人了,我只是一個武人罷了。」
在破爛不堪的餛飩店談論這個國家的繼承問題,王室貴族真的是很不一般。
說:「嬈,很抱歉,王姐到現在才知道你的存在,沒有讓你在王宮里生活得很好。」
我挑了挑眉,「王宮啊,我沒有生活過呢,倒是聽人提起過,那里很是富麗堂皇。」
皺眉,可能是沒有想到我是一個骨頭,不吃,也可能是納悶,送到手的天大好事,竟然還有拒絕一說。
「嬈,別再親手殺人了,王姐會給你準備好一切,你不會再雙手沾滿鮮了。」
我攪湯的湯匙頓了頓,看來是做了萬全的準備才來的。
說:「自私一點來說,我不想過每天都戰戰兢兢的日子,每天都呆在牢獄一般的地方,嬈,你比我有野心,我能看得出來。」
「你比我更適合這個位子。」
我沒有直接答應,也沒有直接拒絕,而是拿起自己的東西,轉就走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還是會再來找我的。
其實,今天殺的那個人,是我被派出去暗殺的第一個人。
訓練那麼久,今天真正為了劊子手。
把刀沒他油膩的脖子,溫熱的鮮四下飛濺,糊在了我的臉上。
我抹了把臉,有一瞬間的怔忡,原來,殺人是這種覺。
心臟麻,耳朵本聽不見任何聲音,自安排著后續事宜,直到離開,看著走水的房屋。
所有的聲音才一并灌自己的耳朵,震得耳發疼,手指蜷。
走了一個時辰,我才回到住,當晚就發起了高燒。
直到聽玉打開我的房門,才讓幾近失去求生意識的我活了過來。
「你會習慣的,嬈。」
這是他第一次安我,卻說了令人作嘔的話。
我抬起胳膊,擋住想嘔吐的。
「他的,是熱的。」
我的聲音嘶啞,像火灼過一般。
聽玉打開窗戶,微風拂起床上的帷幔,「你不振作,下一次,你就會到自己的,原來也是這麼熱的。」
「是你,找來的王姐嗎?」我任由眼淚劃過臉龐,麻木地開口。
聽玉轉過子,走到我的床前,「這是你不該逃避的事。」
我轉過頭,「我以為,你把我帶回來,我就可以遠離他們。」
「我只需要殺了他就好了。」
「你上始終流著他的。」
我立馬坐了起來,紅著眼眶,一字一句告訴他,「別說了,我惡心。」
聽玉靜靜地看著我,眼睛里好像有萬千言語對我訴說,又好像空無一,只有對我深深的憐憫罷了。
我躺下,把頭轉過去,「別這麼看著我。」
「你走吧,我想睡了。」
我閉上眼睛,聽著他轉
離去,聽著他輕輕帶上了門。
思緒逐漸悠遠,然后夢到了遇見聽玉的那一天。
繁華的街道,破爛的小孩。
自出生起,我就沒有見過我的父王。
只守著瘋瘋癲癲的母妃在這個冷宮里,艱難度日。
有次我去一個宮殿東西吃,聽到了下人們聚在一起聊天,才知道我的母妃是一名舞姬。
還不是妃子,只是我的父王臨時起意,寵幸了一夜的奴才罷了。
讓我母妃,只不過是滿足的癡心妄想。
一天,我發現沉睡很久的母妃上爬滿了蛆蟲,才意識到再也不會起來了。
著自己得灼熱的肚子,我拿起石子就開始挖坑。
我的手很小,石子也很小,慢慢把土一點一點刨出來。
我看見過,母妃都是這樣安葬那些去世的小的。
挖了好久,才初見效。
下雨了。
我拉著母妃已經僵的腳,把拖到坑里,可是坑太小了,的腳還在外邊。
我只好再把拖出來,繼續挖坑。
看著母妃滿的蛆蟲,破爛的服,渾是骯臟的泥水。
我笑了笑。
如果母妃看見自己這副樣子,估計又要瘋了吧。
有時清醒的時候,會把自己和我收拾的干干凈凈。
把我抱在懷里,哼唱著好聽的兒歌。
瘋了以后,就會打我。
直到我的上模糊,才會停下來,看著自己的作品,咯咯直笑。
坑挖好了,我把推了進去,立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墓碑,寫了一排歪歪扭扭的碑文。
我對著墓碑磕了三個頭。
母妃,我走了,不走就要被死在這里了。
等我回來了,我會給你打造一個超大的棺槨,讓你舒舒服服躺在里邊。
我知道,你最喜歡父王了,到時候讓他陪你好了。
離開冷宮,我就一直在繁華的街道上乞討。
我太小了,沒人招我干活。
我一般都向面相好的小娘子們討要東西,們最是心,說兩句好話就會給我些吃的。
這樣的生活維持了一個多月,有一天,我照樣乞討,就看到了一個人。
他好像天上那皎皎明月,又似神臨人間。
我拿著自己的破碗,跌跌撞撞走到他的面前,高高舉起,「這位俊的公子,給些吃的吧?」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直接牽起我的手,帶著我往前走。
或許是因為他的手太大太溫暖讓我到安心,也或許是莫名的信任,讓我覺得跟著他走,會有好的生活。
總之,我跟著他來到了一宅邸。
院子里,都是和我一般大小的孩子。
們和我一樣,都是穿得破破爛爛的,眼睛里早已失去了這個年紀該有的芒。
我想,我也一樣吧。
從那以后,我就在這里安頓了下來,每天都過著同樣的生活。
從而為為一名合格的暗衛努力。
訓練,吃飯,睡覺。
日日如此。
支持我每天訓練的力就是遙遙看一眼王宮的方向,那里住著我最想折磨的人。
2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練武場,即使很疲累,我也會堅持訓練。
鍛煉為殺手的直覺和靈敏。
秋涼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我對點了點頭。
算是這里我為數不多可以搭上話的人。
訓練到中途,我突然覺到一束目在注視著我。
回頭一看,是自稱我王姐的那個子。
帶著笑看著我,滿眼都是欣賞,甚至還有一羨慕?
我扭過頭,不再管。
等訓練結束,我帶著來到了一無人的地方。
我解下束手的束帶,直接表明了我的意思,「如果,我接了你的提議,現在的王上怎麼辦?」
王姐愣了愣,然后會心一笑,「隨你置啊,現在的朝堂,屬于他的人已經不多了,到都是我的眼線。」
「如果你怕麻煩,我可以把他關在一個地方,后續的事你來就好。」
看著笑得溫小意,我也勾了勾角,沒想到我們是一樣的人。
用溫無辜的外表作為外殼,劈開了看,或許的心,比我還黑。
不愧是,我的王姐。
轉過,背對著我,迎著風,張開了雙手,「阿嬈,從我見你第一面開始,我就覺得,你應該會懂我。」
「現在看來,我沒有猜錯,是因為緣的關系嗎?如果是因為緣關系,那我覺得,還惡心的。」
我笑了笑,「巧了,我也覺得。」
放下來張開的雙臂,語氣輕松,「拜他所賜,我不人不鬼這
麼多年,所以,你連著我的份,一起報答給他吧。」
「,十天后,我要聽到他不幸遇難的消息。」
「沒有問題吧,王姐?」
我瞇著眼睛,玩著手上的束帶看著。
不好意思地了下頭發,小兒狀,「五天,他薨,我繼位。」
「好,提前恭祝你。」
說完我就轉離開,不再多說。
聽玉以為他藏的很好,其實他來到的一瞬間,我就發現了。
我快步追上他,攔在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聽到了多?」
聽玉別開眼,抿著默不作聲。
「你不同意?」
聽玉側過子,準備繞過我走掉。
我連忙拉住他的手,拉著他一直走,他沒有很反抗,就這麼讓我拉著,走到一片竹林。
我放開他,直視他的眼睛,「你覺得,我報復我的生父親,是不對的嗎?」
聽玉抬眼看我,里邊是我無法理解的復雜緒,好像一潭表面風平浪靜的湖水,其實底下波濤洶涌。
「嬈,仇恨不是唯一支持你活下去的力。」
我挑了挑眉,「恨,不是,難道你是嗎?」
聽玉臉不自然了一瞬,別過頭不再看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耳尖也比平時紅了一點。
我拿過落在他肩頭的一片竹葉,「聽玉,無論境祝國的王是誰,你都是高高在上的國師,是萬民的神福祉。」
「所以,這件事,你就不要過問了,我自有安排。」
聽玉張了張,最后還是放棄了。
良久,他才出聲。
聲音卷著微風,送進了我的耳朵。
「我不想你被仇恨,蒙住了雙眼。」
我「嗤」地一聲笑了,「沒有仇恨,別說雙眼,我整個人,都會不想存在這個世上了。」
聽玉看著我,眼底有一抹淡淡的哀傷。
我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轉離去。
五天后,境祝國王上薨,太嵐繼位。
十天后,嵐因病去世,舉國哀痛,傳位王嬈。
一系列的變故,讓朝堂得不樣子,人心惶惶。
我站在嵐「生前」的寢宮里,看著收拾細和金銀,隨便找了個榻躺了下去。
看著臉上明的笑容,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像拋棄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地位,而是一個被人唾棄的穢一般。
我忍不住出言諷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追隨什麼俊男子去呢。」
嵐抹了一把流著汗水的額頭,笑了笑,「你不懂,我向往的就是自食其力,男耕織的生活,權勢地位,對我來說,就是累贅。」
我把玩著手里的流蘇,瞟了一眼,「那你的兒子怎麼辦?」
連忙走過來捂住我的,「噓!什麼兒子?!」
我撥開的手,「昨天我都看見了,在你的棺木前邊,站著的那個小孩兒。」
「城不是我兒子,只不過是順手救起來的,沒有辦法,給他冠了王姓罷了。他本來也就小了我兩歲而已。」
我挑了挑眉,「那他可是哭得特別傷心呢,你決定一走了之?不管他?」
嵐轉過,我看不到的表,「嗯,他該有他自己的生活,而我,也是時候去找屬于我的生活了。」
「不帶一個下人?自己足食?」我有些不確定,生慣養的王姐,能不能適應生活的蒜皮。
嵐面戚戚,「還有比在這里更痛苦的生活嗎?」
我有些不理解,即使不喜歡作為王的生活,也不應該如此討厭。
王位,避如蛇蝎。
王城,視為洪水猛。
我這麼想著,也問了出來。
嵐苦笑,「嬈,有時候我還羨慕你的,有人護著的覺,真好。」
護著?
我正打算詳細問,就抬手,打斷了我。
「時機未到,天機不可泄。」
收拾完,最后看了一眼這個寢宮,我便起來,送走到偏門。
我站在門口,看著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拉開窗簾,遞給我一張紙條,「我在這個地方。」
「不過,沒有十萬火急的事,不要來找我。」
我笑了笑,向揮了揮手。
看著馬車消失在轉角,我停了一會兒,提步往一個地方走去。
3
我去了境祝國的地下牢獄。
這里關押的都是境祝國最窮兇惡極的罪犯,這里暗,到都是老鼠和蟑螂。
地下牢獄中央,是一個圓形祭祀臺。
它正上方的幾十米地面,也是一個祭祀臺。
地上是為萬民祈福。
地下是為萬民除孽。
祭祀臺中央
有一個籠子,里邊關著的,是這世上最罪大惡極之人。
鐵鏈穿過他的琵琶骨,鐵鉤吊起來肩胛骨。
他蓬頭垢面,眼神狠厲,我就坐在離他幾米遠的凳子上。
靜靜地觀察著他。
他老了。
上一次見,還是在他一個嬪妃的寢宮。
他們渾赤,在床上嬉戲。
我就躲在柜子里吃著來的食,看著他們的戰況由激烈到結束。
等到他們都睡了,我就悄悄爬了出來。
走到他們的床前,我在黑暗中看著境祝國這個地位最高的男人。
我的父王。
母妃去世的那一天,我找過他。
我穿過眾多奴婢,「撲通」一聲跪在他的面前。
可是,抬頭看見的卻是他嫌惡的眼神。
一聲令下,把我丟了出去。
「孤的脈,怎麼可能跟條流浪狗一樣。」
這是他留給我的最后一句話。
看現在,明明是高大的王,現在,卻連一條流浪狗都不如。
「父王,住在這里的覺如何?」
我靠近籠子,微笑著問他。
他抬起頭來,直勾勾地,好像在看著這世上最惡心的東西,「沒想到,孤的風流一夜,造就出來你這麼一個瘋子。」
瘋子?
我拍了拍手,對他的贊賞表示肯定。
「父王,我正是要謝你的風流一夜,才讓我見識到這個世界上,原來還有這麼多刺激好玩的事發生,比如,親手埋葬自己的母親,比如穿自己親生父親的琵琶骨,一樁樁一件件,滋味都妙得很啊。」
鎖鏈嘩嘩作響,「嬈,你不得好死!你以為那個位子那麼好坐的嗎?!每一天,每一天都是煎熬!」
我挖了挖耳朵,對他突然的暴躁很不理解。
抬了抬手,讓秋涼安排人,又準備了一盆辣椒水。
「父王,你知道蜈蚣生吃什麼味道嗎?你知道老鼠怎麼烤起來最香嗎?你知道寒冬臘月吃雪解什麼滋味嗎?」
「父王,你都不知道,全都不知道,兒臣覺得,很不公平。」
「父王總得有一些事去親自驗,才能告訴兒臣,那是什麼樣的覺?這不就是為父親的責任嗎?」
「現在,兒臣想知道,辣椒水涂在傷口上,是什麼覺。」
伴著他撕心裂肺的慘,我把辣椒水一瓢又一瓢的潑在他上。
我做的這些,都是仰仗母妃的教導。
教給我書本中的第一句話就是。
養不教,父之過。
4
從牢獄里出來,我和秋涼一起走在回宮的路上。
看著月皎潔,我嘆了一口氣,「秋涼,我好像看不到前方的路了。」
「奴婢不懂。」
秋涼,現在是我的婢。
我背著手,看著夜下方的花園,「我以為我親自折磨他,我這麼多年的委屈會消失,可是沒有,反而覺得很沒意思。」
我以為把他囚,折磨他的不是個樣子,我會很開心,會解氣。
可是,沒有。
反而心里悶悶的,怎麼也疏通不了這口不上不下的怨氣。
「秋涼,你先回去吧。」
「諾。」
我慢慢在花園溜達,走著走著,就走到了聽玉的住。
他的門沒有關,我輕輕推開,走了進去。
書還是打開著,看來沒有走遠。
我坐在凳子上,抱著自己的雙,好像在這個偌大的王宮里,呆在聽玉邊,會讓我很安心。
輕松地得到了權勢,輕松地報復了自己恨的人。
一下子完自己朝思暮想的事,反而讓我沒有了任何依托。
好像是一場隨時都會醒來的夢境,一邊沉溺,一邊清醒。
突然,聽玉從屏風后邊走了出來,他好像是剛洗完澡,袍散,出大片的膛,上邊還有兩顆巍巍沒有干凈的水珠。
看得我臉紅心跳,脈噴張。
「王上,有事?」他說著,一邊整理好自己的服。
帶著恰到好的疏離。
自從我為王上,聽玉對我的態度,好像比以前更加冷淡。
忍著心臟被他這個態度反復的痛苦,強歡笑,「沒什麼?只是看你還未就寢,來看看。」
聽玉點了點頭,「沒什麼事,王上就早點休息吧。」
我看著他干凈的眸子,問出了我最想問的問題,「為何,你待我越來越有禮了呢?」
聽玉愣了愣,「王上是一國之王,聽玉不敢無禮。」
可是……可是你不一樣啊。
你明明知道的。
我直視他的眼睛,里邊帶著明晃晃的控訴,「我現在為王上,還是以前作為乞丐,在你眼里,好像沒
什麼區別。」
一樣的是,不中意我罷了。
聽玉張張,想說些什麼,最后還是放棄了。
看著他因為洗澡而變得微紅的,我有些意,想知道只要一說話就能傷人的,親起來會不會很。
我連忙低下頭,不讓他發現自己赤的目。
明明都已經那麼疏離了,我不想再讓他離我更遠。
我不知道的是,聽玉看著我也別開了目,耳朵微紅。
5
(朝堂)
我坐在王位上聽著大臣們槍舌戰,他們就一個要不要給洄河下游開閘放水都能爭辯一個上午。
我打了一個哈欠,抬抬手,讓他們停止了爭辯。
「各位卿,孤知道你們的意思了,至于這件事,你們把自己各自的意見寫個奏折,孤都會看的。」
「退朝吧。」
他們弓著子從我邊慢慢退去,看著最后一個影消失在宮門外,我轉回到了王座上。
秋涼走到我的后,輕輕為我著太。
「王上,如今朝堂安穩,您大可不必那麼憂心掛懷。」
「你覺得,朝堂是真的安穩嗎?」
「奴婢不敢多言,但是們忌憚王上,就不會隨便作。」
「我的王位在他們眼里是來的,現在,只是暫時的平靜罷了。」
「奴婢愚鈍。」
我登基的那天,一些大臣以為我的王姐是我害死的,認為我是謀權篡位。
看著他們站在了我的對立面,我的反骨一瞬間立了起來。
我沒有一句解釋,把所有反對我的人都殺了。
王姐,你想利用王位制我心中的暴,可是,它沒有,它反而更刺激我的逆鱗,讓我收不住自己已經沾滿鮮的手。
直到朝堂沒有任何明面反對我的聲音,我才停了下來。
當然,也只是表面上的平靜罷了,我也只希我們可以一直這麼風平浪靜。
可生活總是事與愿違,最近一段時間,關于我脈不正的消息甚囂塵上。
當今王上,母妃只是一個舞姬罷了,而且還是月之國進獻的奴隸。
這樣的消息了人們口中茶余飯后的談資。
當我正想安排人去查清怎麼回事,城通傳一聲進來了。
我放下該奏折,看著他。
一年快過去,他又長高了不。
現在,他對著我行了一禮,默不作聲。
我揮退了旁人,「有什麼事?說吧。」
「王上,近日這些留言,是臣放出去的。『』
我挑了挑眉,用手撐著臉頰,「接著說。」
他定了定神,緩緩開口,「最近有些大臣,想扶臣上位。」
「然后呢?」
「然后,臣想和王上做個易。」
「哦?什麼易?」我來了興趣。
「臣會向他們表示,臣有繼位的想法,把你拉下來,事后給你一份詳細的名冊,用來徹底整頓朝堂。」
我笑了笑,王姐的舊部都已歸順于我,至于城所說的那些支持他的人。
是父王那時候的舊部。
是該徹底清理清理了。
「你的要求是什麼?」
城一瞬間紅了眼眶,「的住。」
我挑了挑眉,「你怎麼知道還活著的?」
「我不知道,可是我一次都沒有夢見過,不會那麼狠心,一個夢也不舍得給我。」
激的他都忘了自己的稱呼。
「而且,王上剛才的反應,證明我猜對了。」
我笑了笑,點了點頭,看來,王姐,你是擺不了他了。
「所以你的計劃是什麼?」
城深吸一口氣,「王可去拓展疆域。」
「你讓我出去打仗?」
「一舉兩得,臣會盯著朝堂,王上可拓展疆域,王上走了,那些人才可放心為所為,這樣,臣才能順利拿到他們的證據,王就可靜候佳音。」
我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那你怎麼覺得,孤會答應你呢?」
城低下頭,「臣不敢揣測君心,只不過,是臣單方面的懇求罷了。」
我沉思一會,沒有給他肯定的答復,讓他先回去了。
拓展疆域,是勢在必行的。
整頓朝堂,也是必須做的事。
可是,一走了之,聽玉……
一年了,我們的關系,始終是君臣有別。
無數個瞬間,我想離他更近一點,他都會拒我千里之外,冷漠的態度讓我的心涼了一遍又一遍。
他是我生命中的一束,現在,卻逐漸趨于黑暗。
即使心知肚明,每每想起來,還是心痛到手指。
時間一長,我都覺得,自己的心里住進了一個魔鬼。
這個魔
鬼在我千瘡百孔的心里,點燃了一把名為「占有」的火焰。
火焰既毒又辣,熊熊火苗著我的心臟,甚至要掰開我的心臟鉆出來,一不小心,就會燒得我面目全非。
也會把聽玉燒得面目全非。
兩天后,我做出了決定。
去孤沙城。
6
我坐在王位上聽著大臣們槍舌戰,為我是否去孤沙城爭論不休,我打了一個哈欠,抬抬手,讓他們停止了爭辯。
懶洋洋的站起,拿起做為王上的君。
「無需多說,明天正午,我會去往孤沙城,后續的事你們就各司其職,實在下不了決定的,問國師就好。」
我穿過群臣,走到門口,被刺地瞇了一下眼睛。
語氣冰涼,「我不在的時候鬧了子,有什麼后果,你們自己心里清楚。」
沒有他們各自致命的把柄,我這一年也穩不住朝堂。
群臣噤聲一片,沒有人再出來反對,都低頭不語。
我嗤笑一聲,甩了甩袖子,「沒什麼事,就退朝吧。」
他們弓著子從我邊慢慢退去,看著最后一個影消失在宮門外,我轉回到了王座上。
秋涼走到我的后,輕輕為我著太。
「王上,何必要駕親征呢?」
「不可多言。」
「諾。」
我擺擺手,「你去通知國師,讓他去我的書房等我。」
穿過花園,我看見切兒正在逗一只白貓,乎乎的人兒著乎乎的貓兒,看著心里暖暖的。
他是我在微服出巡的時候,撿的孤兒,明明和我差不多的年紀,卻瘦弱得可憐。
在這一點上,我和王姐像的,都喜歡撿人回來養。
可能是他那時候悲寂孤涼的眼神吸引了我,那種失去生命向往的絕就像深夜里開放的黑玫瑰,讓我心難耐。
后來,在宮里被我養得很好,那失去神采的眼睛又重新亮了起來。
我卻失去了一些興味。
不過,有個同病相憐的人陪我,也不錯。
「切兒。」我喚了他一聲。
切兒立馬回過頭,笑容燦爛如,「姐姐!」
我抱住撲過來的他,點了點他的額頭,「都比我高了,還是那麼孩子氣。」
切兒用臉蹭了蹭我的耳朵,「長得再高,姐姐也是姐姐,切兒還是姐姐的切兒。」
無論什麼時候,切兒總能說一些讓我到無比舒心的話。
「切兒,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了,你要在宮里乖乖的,知道嗎?」
「姐姐要去哪玩?帶著切兒嘛。」說完還拉了拉我的手。
我無奈搖搖頭,「不是玩,是去打仗。」
切兒握著我的手一,他臉瞬間垮了下來,「姐姐,打仗會死很多人的…姐姐也會傷的,我不想讓姐姐去…」
我他的頭,「切兒聽話,乖。」
他抱住我,「那姐姐答應我,一定要平安回來。」
「好。」
「有什麼事,你寫信通知我就好。」
他抱我抱得更了,好像要把我勒進他的骨一樣。
我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去玩吧。我還有要事和國師商量。」
切兒慢慢松開了我,撇著,然后拿出來一個平安符,「我什麼都不懂,幫不了姐姐,這是前天我在佛緣寺求的平安符,本來想給姐姐一個驚喜的,沒想到,就要分離了,姐姐要時刻帶在上,不要讓我擔心!」
心里一暖流經過,我鄭重的把它放在口,笑了笑,「好,我答應切兒,一定會平安回來。」
打發他去繼續和貓兒玩,我提步往書房走去。
剛轉過,就看見了國師站在樹下,投下的影讓我看不清他的表,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了。
只一襲白,芝蘭玉樹,好一朵清清冷冷的高嶺之花。
我與他對視,「國師既然來了,為何不出聲呢?」
「聽玉不敢打擾王上與切公子。」
這句話從別人口中說出來,或許會有濃濃的醋味,但是聽玉國師說這句話,我聽不出來一的別扭。
就是聽不出來,我心里才更加苦。
他是真的不屑于我和其他男人的互。
7
「把門關上。」
聽玉關上了房門,靜靜等待我的安排。
「明天正午時分,我要離開王城去孤沙城,你留下來,替我看好朝堂那幾個老賊。」
聽玉沒有立馬回答,我坐在椅子上,直勾勾地看著他。
良久,他才出聲,「聽玉恐難勝大任。」
「歷來國師都是隨同王上駕親征的,聽玉不敢壞了這個規矩。」
我無所謂地擺擺手,「我只信任你,你在這里坐鎮,我比較放心,才能安心打仗。」
「至于規矩
,從我這里,就破了。」
我用手扣了扣桌子。
「聽玉,你不要讓我失。」
他靜默,然后行了一禮,「喏。」
我松了一口氣,可是心里還是不太舒服,看著他低垂的眼瞼,我緩緩出聲:「你總是在跟我行禮。」
「聽玉是國師,王上是王上。」
一句話,劃清了我跟他的界限,中間隔著萬丈深淵。
「如果不是呢?」
「王上慎言。」他還是這般說辭。
或許是即將離別的不舍,又或許是長期被拒絕的苦悶,在他這句話說完以后,我就站起來隔著桌子,拉著他的領,吻上了他。
突然,我被大力推開,跌坐在椅子上。
我被他推得愣了一瞬間,直到后背火辣辣的疼,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我自嘲地笑了笑,抬頭看著聽玉,「就,這麼惡心嗎?」
聽玉沒有抬頭,我看不到他的表。
只能看到他的手垂在兩側,握拳。
原來,這麼討厭啊。
我的心好像裂了一個口子,寒冬臘月的風一直呼呼往里吹去,無法冰封起來心里的大,只能生生死去活來的寒冷。
「下去吧。」
我的聲音嘶啞,如火灼燒。
聽玉連忙打開門走了出去,連平時不疾不徐的步伐現在都有些散。
好像背后有什麼洪水猛一般。
不幸的是,我就是那個猛。
而后,我去了地下牢獄看我的父王。
他每日都靠我給他準備的參湯續命,我不會讓他痛痛快快死去,只能日復一日,活著的痛苦。
「父王,我要去打仗了,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兒不能來這里親手伺候你了。」
「賤人……」
「為什麼,為什麼不疼死你呢?」
「你這個畜牲應該和你那個蠢王姐一樣,每天都痛不生,不得好死。」
我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轉離開了。
晚上。
聽玉在冰冷的祭祀臺上,跳著祝福的舞。
保佑我出征一切順利。
我在臺下瞇著眼看著,而后拿起酒杯,扯下束發的綢帶,任由發胡飄舞,迷了我的視線。
「國師的祭祀舞,跳得甚好。」
聽玉頓了一下,并沒有停止,也沒有回答。
或許是我的目過于直白,聽玉加快了作,仿佛是想趕快結束這場祭祀。
舞畢,他停下了。
用他古井無波的眼睛看著我,里邊沒有任何我想要的緒。
即使下午的那個吻,也沒有在他的心湖起一點漣漪。
他抬了抬眼皮,而后低垂,整個態顯得禮貌而疏離,「夜深了,王上該休息了。」
「王上,也醉了。」
他一步步走下臺階,袍在風中翻飛,走到我的面前,行了一禮。
我有時候真真恨極了他這幅悲憫眾生的樣子,輾轉反側的夜晚,我多想了他的服,撕了他的面,真想看看他驚慌失措的眼神,驚詫的表,那該是多麼令人舒爽的畫面啊。
或者是看著他因為我而變得紅的臉頰,發出無法忍耐的聲音,或許,我會考慮,狠狠疼他一番。
可是,一年,整整一年了,我明示暗示那麼多次,他還是沒有多看我一眼。
看著他不如山的影,想著即將離別的苦悶,我惡從膽邊生,把手放在自己的腰配上,眼中帶著明晃晃的勾引,「國師,今夜亦是良辰景,何不春風一度呢?」
他按著我的手,力氣之大讓我無法反抗,「王上,你醉了。」
又說我醉了?
我氣極反笑,「國師,倒也不必如此正人君子,聽說姐姐當初為太時,國師你們有時可是能深談到子時呢。」
「深談」兩個字讓我說的極其曖昧。
他抓著我的手一,眼睛里滿是痛苦和掙扎,我不理解,他有什麼可痛苦的呢?
「王上,不要聽小人讒言,聽玉與先王清清白白,夜談也是國事為重。」
「哈哈哈哈…國事為重,好一個國事為重,國師還真是沒變啊,說話還是那麼完無瑕滴水不。」
「臣不敢。」
瞬間,我覺得沒意思極了,揮揮手,讓他走了。
他頓了頓,「王上,夜里風寒,還是早些歇息為妙。」
說完便轉離去,看著他直的背,穩重的步伐,慢慢消失在走廊盡頭。
我閉了閉眼,任由一滴淚劃過臉龐。
這麼多年,我還是這般沒有出息,一個人畫地為牢。
8
正午,出了城門,直奔孤沙城方向。
路上大大小小暗殺十幾次,都化險為夷,終于與兩月后,抵達孤沙城。
「末將王賀參見
王上!」守城將打開城門,列隊恭迎。
著黃沙拍打在臉上的顆粒,著列隊整齊的軍隊,我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戰場!
我把長矛高高舉過頭頂,「眾將士辛苦了!隨孤城!」
聽完王賀的簡單介紹,我大概了解了孤沙城目前最新的況。
原本是計劃三個月攻下月之國一半邊陲的城池,現在看來,半年之久,不可預測。
月之國,是馬背上的國家,游牧為主,民風彪悍。
現在正值青黃不接的時候,草黃馬弱,如果現在不給他們一個威懾,他們會不斷的來擾邊境之城。
不勝其擾,干脆來個釜底薪。
殺之,降之,統之。
我在位期間,一統月之國,也算是名垂青史了。
讓王賀下去,我召來了影,「都城那邊,可有異?」
影,是跟隨我的暗衛統稱。
「沒有。」
我握拳掩口,假咳了兩聲, 「國師,國師大人,可有好好履行自己的職責?」
「國師大人,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啊,一切如常就好。
(戰場)
不知道我殺了多月之國戰士,我的力已經到了枯竭,以劍為撐,我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逃不出去了嗎?
不甘心啊。
我的王位還沒徹底坐穩…
我還沒有睡了國師…
切兒還沒有一個好的歸宿…
我不能死在這里!可是,邊跟我浴戰的將士都已經死了。
在月之國戰士看來,我已經是困之斗了。
這是攻略的第五座城了,卻中了他們的埋伏。
「投降吧,嬈。」
太累了,眼前一片昏暗。
我看不清跟我說話的人是誰,只大概看了廓,是一個年輕男子。
「放肆!孤是王上!名諱豈是你隨便稱呼的!」
「呵,可笑!」
說完我的腹部一痛,便失去了知覺。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正在馬背上顛簸,這匹馬太瘦了,硌得我腹部更疼。
「呦,我們境祝國的國王醒了啊。」上挑的聲線,著他這個年齡段不該有的匪氣,好像是我昏迷之前沖我喊話的人。
「放我下去!」我努力掙扎,妄想掙開束手束腳的麻繩。
「嘁,嬈,來到了我的地盤,還想搞頤指氣使那一套,我告訴你,沒用了。」
他挨著我的耳朵,滿滿的惡意,「現在,你只是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奴隸罷了。」
手無縛之力?
怎麼可能?
我努力掙麻繩的時候,確實使不上力氣。
我心一沉,「你給我下藥了?」
他「呵呵」一笑,「當然了,我勇猛的王上,不卸去你的爪牙,我怎麼可能把你安置在我的馬上。」
聲音低沉帶著滿滿的惡意,「還有我的下。」
「放肆!」我怒極,一年了,從未有人如此辱過我。
可我無能無力。
馬騎得越來越快,而我被顛得腦袋發昏,胃部好像千軍踩過,疼得厲害。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停了下來。
他帥氣地下馬,而我,被他一把扯了下來,臉部朝地,吃了一的泥。
「把收拾干凈。」他冷冷地吩咐下去,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過了一會兒,有人拿著一碗不知道什麼的東西,灌進了我的里。
奇苦異常。
等我的力氣散盡,我才意識到,這是骨散。
我清醒著,被幾個壯婆子放進池子里洗洗涮涮,即使皮糙厚,還是被搞得渾通紅。
隨行的醫檢查我上的傷口,并一一包扎。
直到這個步驟,我有些疑。
把我虜來,不僅不像其他俘虜一樣苛待與我,還給我理傷口,到底是想要干什麼?
一系列反常的行為,讓我更為焦躁不安。
國不可一日無君,雖然我把朝堂給了聽玉,但是邊關那里,我無法安心。
晚上,骨散藥效有些許減退,我就使勁坐了起來。
這時,門開了。
進來了七八個拿著服的丫鬟。
那服……
是喜服!
我心一沉,知道了月之國打的什麼主意了。
他們,怎麼敢?!
9
這個時代,戰爭四起,男尊卑的觀念在戰火中一年年消退。
簡單來說,強者為尊。
可是,一國之王來另一國行婚娶之事,那就代表,江山為聘,兩國合二為一。
小國割據,這種做法也是自保的一種。
男也可為聘,也可為娶。
我攥了拳頭,他把我擄來,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簡直荒唐!
但是,這是對我,一國之王,最好的辱。
們按著我,想把喜服往我上套,因為骨散的藥效已然退去,我恢復了氣力,在掙扎推搡中,我的額頭撞到了桌角。
瞬間鮮直流,模糊了我的視線。
丫鬟婆子們在一團,我了額角,染了一手的鮮。
嗤笑一聲,大婚之日有之災,也不知道月之國的國王會不會氣急敗壞把我死。
正準備站起來找塊紗布理一下自己的傷口,丫鬟婆子們就跪下了。
「王。」
哦,這麼點兒靜原來已經叨擾到這位王上了呢。
我扶著桌子站了起來,拿出自己最大的氣勢,我可不想在別的王上那里丟了自己的面子。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也肅了神。
做好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準備。
可是看到來人,我所有的支撐一瞬間崩潰了。
我瞪大了雙眼,震驚地看著他。
他?!
怎麼會?!
「聽玉……」我的嚨像卡了一刺,所有的言語都被刺了腹中,無法訴說。
只能到自己發的四肢快支撐不住沉重的軀。
我死死盯著他,良久,我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不,不對。
這不是聽玉。
我眼前的人,他面容英俊,可是他目沉沉,眼底深是深埋的死寂和孤獨,還有不輕易被發現的心機和謀算。
即使臉上帶著笑意,可是不達眼底,看著有些詭異,好像一條沾滿毒的蛇。
他揮退了旁人,慢慢走到我邊。
「怎麼,認識我那不的弟弟?」他挑了挑眉。
我震驚地無法言語,聽說過月之國這一代繼承人是雙生。
雙生在王室,不是件好事。
而且,月之國雙生兒只活了一個,繼承了王位。
另一個,早就死了。
他像是知道了我心中所想的一切,笑了笑,「我年的王弟送進了境祝國,如你所想,當上了你們的國師。」
不可能。
這不可能。
看著我臉上震驚的表,他挑眉,「這個保了二十年,今天抓住了你,倒也不必瞞著了。」
我下去心底的疑和震驚,開始談判,「你想要幾座城池,我們可以談。」
我選擇以退為進,現在割地保全自,以后我遲早拿回來。
關鍵是,現在,我必須趕快回去。
「江山為聘。」
口氣不小。
「想的到。」
我嗤笑一聲。
「你好好考慮吧,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或許我還能對你好點,我的王后。」
我沒有再搭理他。
他聳了聳肩,便走了。
因為骨散的緣故,我實在支撐不住的乏累,就又回到床上睡著了。
晚上,醒來的時候,發現床邊有個人。
是月之國國王。
「還有什麼事嗎?」我又閉上了眼睛,不想看他。
他一語不發,拉著我的手就要走,我無奈跟著他起來,可是沒有站穩,他就把我抱起來,快步往外邊走去。
借著月,我看清了,這個人……是聽玉。
我連忙把頭扎進聽玉懷里,貪婪地吸著他上令人安心的味道。
聽玉腳步頓了一下,然后繼續走。
因為長的和月之國國王一模一樣的臉,出各種門的時候暢通無阻。
一路來到城外,我們才終于逃了。
「你怎麼來了?」我小聲說。
「占卜卦象,有大兇。」
「跟了一路嗎?」
「嗯。」
「怎麼不我?」
「不確定的事,還是就自己知道比較好。」
時間長了,骨散的作用好像又消失了一點,回復了一些力氣。
在郊外,只能營了。
10
我坐著坐著,樹林就升起了一陣迷霧。
我邊的景一變再變,轉過,在地上看見了渾是的聽玉。
他在一個祭壇的中央,祭壇的凹槽里盛滿了鮮,在緩緩流。
而聽玉,上也都是鮮,臉慘白如紙,平時梳得極其規整的頭發此刻雜無章,服也是破破爛爛。
聽玉……
這是年時期的聽玉。
雖然不知道聽玉為什麼會是這副樣子,我還是立馬飛奔過去,捧起他冰涼得過分的臉頰。
「聽玉……」我放低聲音,害怕驚嚇到了此刻脆弱如琉璃般的他。
同時心里升起滿滿的憤怒和暴戾,這是怎麼回事
?
「……疼……疼……」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從干的嚨里撕扯開來。
我心疼不已,抱住他明顯有些瘦弱的肩膀,讓他的頭靠在我的頸邊。
「不要怕,我在這,不要怕。」我拍著他的后背,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安著他。
突然,祭壇底部開始晃,凹槽里邊的竟然有了實形,凝煉無數晃的手,向聽玉上抓去,好像要把他按進祭壇底部。
我連忙拖著聽玉,踩著這些詭異的手,一步步離開祭壇。
可是,我的腳剛離開祭壇,聽玉就突然消失,又出現在了祭壇中央,被那些手死死抓著。
我的腦袋「嗡」地一聲,無法再抑心底的暴和無助。
怎麼敢?
這些東西怎麼敢?
聽玉已經昏了過去,無力地躺在祭壇中央,被那些手無地抓撓著。
可是這次,我無法再靠近祭壇一步,好像隔了一堵看不見的墻,把我和聽玉隔在了不同的天地。
我只能無能為力地看著聽玉忍不堪目的折磨,心臟仿佛被丟在地上,被人踩來踩去,痛的失去了聲音。
我一遍一遍拍打著看不見的墻,直到手上模糊,順著手臂滴在了地上,蔓延到祭壇邊,那些手才突然停止,又化做鮮,老實地待在凹槽里。
我連忙奔向聽玉,把他小心翼翼抱在懷里,他比剛才更小了,更輕了,好像一個十一二的年。
「嬈……」說完這一句,聽玉、祭壇和詭異的景都一并消失了。
我大口著氣醒來,發現天還是黑著。
我著已經失去正常節奏的心臟,忍不住回憶剛才的一切。
醒來后,我立馬去查看聽玉的況,他睡得也不好,地皺著眉頭,好像很冷的樣子,我立馬把服都放在他上。
可是,他還是凍得渾發抖,發白。我狠了狠心,把他的服了下來。
我也干凈自己的服,渾赤地抱著聽玉,然后蓋上我倆的服,給他取暖。
過了一會兒,他的溫逐漸正常。
又過了一會兒,他的溫逐漸上升。
發燒了。
無奈,我只好又重新穿好服,準備去河邊打水,給他降溫。
剛起來,我就被撲倒在地,聽玉火熱的子纏了上來。
我連忙回頭看他,他的眼睛著詭異的紅,滿滿是讓人無法直視的。
雖然知道聽玉現在的狀態不太對,但是我的心深,反而期待著能發生些什麼。
「聽玉……」我試圖喚醒他,做最后的掙扎,可是更刺激了他的作。
他把我的手拉過頭頂,死死攥著,而后撕扯開了我的服。
荒唐一夜。
直到天明。
結束后,聽玉子一歪,昏了過去。
著他不再燙的額頭,我翹了翹角,也沉沉睡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正躺在一輛馬車上,晃晃悠悠地走著。
聽玉坐在車窗前,正在閉目養神。
聽見我的靜,他把眼睛睜開,我們四目相對,他紅了臉頰。
可是我心思一轉,心里醞釀著事,迅速把頭轉了過來,不再看他。
臉上假裝帶著慍怒。
這件事,利用好了,或許是我們倆關系的轉機。
我裝作生氣的樣子,而且還一臉屈辱。
果然,聽玉跪坐下來,「王上,臣罪該萬死。」
我沒有睜開眼睛,努力讓自己流了一滴眼淚,「聽玉,這個時候,我們還是君臣有別嗎?」
睜開眼睛裝作委屈地看著他,「你明白我的心意,卻從不回應,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你還是這麼冷靜自持,難道在你心里,真的厭煩我至此嗎?」
說著說著,我真的有些委屈,在我黑暗人生投下一束的人,卻吝嗇于我一點點意。
眼淚一顆接一顆落下。
11
聽玉嘆了一口氣,輕輕把我扶坐起來,靠在馬車上。
「你想聽一個故事嗎?」他的聲音帶著疲累,好像穿越很久的時才進我的耳里。
他慢慢地講,我靜靜地聽。
月之國二十年前,王宮誕生了一對雙生子。
這對于王室來說,是不祥之兆。
當時的王上便決定,保長廢,殺了自己的親生子。可是沒有哪個母親不心疼孩子的,王妃買通當時理這件事的人,給了他一個死嬰。
自己的小兒子則放在母族那邊長大。
孩子終究有長大的一天,也終究有暴的一天。
王上與孩子還是遇見了。
王上震怒。
下令廢掉王妃,王妃母族,滿門抄斬。
母族的人拼命把這個孩子送了出去,送往境祝國這樣永遠不會被找到的地方。
這個自認為帶來禍患的孩子就一直在陌生的境祝國住下了,再也沒有離開這里。
時間一點點過去,孩子心里的仇恨也慢慢滋長。
終于在某一天,這個孩子聯合自己的王兄,殺了自己的父王。
自此,這個孩子就留在了境祝國,再也沒有回去。
聽玉講完了,看著我,眼睛里是決然的堅定和坦白的放松。
「嬈,我知道,你看著我,就像在看一束,可是我知道,我不是。你的是帶著腥味的,還是帶著至親的腥味。」
「我從來沒有后悔過,殺了他為我的母親報仇,我是在忐忑,一直在忐忑,知道我是這樣的人,你會轉離去。」
聽玉的聲音有一些抖,盡管藏的很好,可還是被我察覺到了。
我輕輕靠在他的肩上,心里有些甜,「所以,你是在意我的,對嗎?」
聽玉輕輕嗯了一聲,然后緩緩把手放在了我的肩上,手很熱,也很抖,昭示著主人的張和不知所措。
「那時候,你不讓我報復我的父王,是在害怕什麼?」
「我沒有在害怕,是在擔心,嬈,你沒有你自己想象的那麼狠心。殺害至親,之后所帶來的力和自我懷疑,很痛苦。」
我笑了笑,沒有想到我在聽玉的心里,還是一個心的角。
就這樣,我和他一路依偎,走到了孤沙城。
王賀早就收到了消息,早早在城下等我們。
他看到我們風塵仆仆又傷痕累累的樣子,「撲通」一聲跪下了,「臣罪該萬死,臣罪該萬死啊,王上……」
那一場戰役,王賀了傷失過多暈了過去,而我,戰到最后,無奈被俘。
是夜,我把自己泡在了水里,好像又回到了那時候母親溫暖的懷抱。
雖然不清醒的時候會打得我很疼,可是把我抱在懷里細細檢查傷口的樣子,一直印刻在我的心里。
溫暖我這破爛不堪四風的人生。
躺在床上,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又是進到了那個夢里。
那個祭祀臺更高了,鮮的也更濃了,在壑里緩緩流淌,在我眼里,它們和殺人利沒有什麼區別。
聽玉還是在祭祀臺中央躺著,瘦削,蒼白,著深深的無力和死氣。
我忍著疼得不能再疼的心悸,快步跑到他邊,把他輕輕抱在懷里。
他今天的狀態好了許多,可是量還是十來歲年的樣子。
我撥開他的碎發,了他冰涼的臉頰。
「聽玉,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一次又一次的神夢境,這個悉的祭祀臺,都在告訴我,聽玉他還有我所不知道的。
他的睫了,緩緩睜開眼睛,「阿嬈……阿嬈……」
阿嬈,他從來沒有在清醒的時候喊過我阿嬈。
也從來沒有這麼緒外過,對我表達出這麼強烈的依賴和信任。
心臟頓時得一塌糊涂。
「聽玉,告訴我,把一切都告訴我。」我聲音低沉,蠱著懷里的年對我放下最后一警惕。
聽玉雙眉鎖,好像在做著最后的掙扎。
「你可以完全信任我,聽玉,我是最你的,我不會傷害你的。」
沒想到有一天,我會為了得到聽玉的,利用他脆弱的心智擊垮他的堅持。
聽玉咬著,好像忍著一波又一波的痛苦。
突然,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看來,聽玉不想告訴我,他在排斥我的接近。
我醒了過來,外邊還是一片漆黑。
我連忙穿上服,牽了馬,直奔一個方向。
記著那張紙條的地址,我策馬飛奔。
我好像已經窺到了邊緣,只需要一個確認,就一切都知曉了。
一個時辰后,到了地方,我「哐哐」砸門。
砸了很久,終于開了門。
「來了?」打了一個哈欠。
「繼承王位真正的代價是什麼?」
「進來說吧。」
境祝國的地上祭祀臺從來都不是為了祭祀祖先,造福萬民,而是為了鎮亡魂。
每一代王,都必須承繼承王位的代價。
但是,有一個緩解的辦法,就是國師的援助。
定期舉行祭祀。
聽玉的祭祀舞,在臺上的每一步,都像是著腳在刀尖上矗立。
這是一種深骨髓的痛苦,它不會流,不會破皮,只會在骨深來回磋磨,疼得如墜萬丈深淵。
怪不得我的好父王,早早立了王姐作為王儲,原來是自己不想承這份過多的痛苦。
「每一天,我都在承這種來自深的痛苦,我已經厭煩了。所以我就和聽玉做了一個易,他去月之國的時
候,我手下的人,隨他支配。相應的,他要找到適合繼承王位之人,我還不想境祝國在我手里覆滅了。」
原來,那天的相遇,早有預謀。
我低垂著眸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嵐見狀,嗤笑一聲,「你在怨他?」
「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怨他,唯獨你不能。他是生生把所有痛苦都替你承擔過來的人,他為國師,改變規則,痛苦就會翻番。」
可是,聽玉,他這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來承?」
嵐皺眉,「你都親自來找我了,心里沒點數嗎?」
「聽玉,他比所有人,都要在乎你。」
從嵐住出來的時候,我還是無法接這個事實。
聽玉他不是不在乎我,不是在疏離我,他一直都在,只是因為種種,他一直在克制。他以前的那些疏離,都是對自己的保護,不確定我真正的心意,他不敢打開自己的心扉,害怕遭到嫌棄,害怕激過后的拋棄。
等我想通所有的事,我已經來到了聽玉的門口。
我舉起手,又放下,忐忑不安。
直到聽玉突然把門打開。
我努力保持平靜,但還是一張口,淚就滾了下來。
「疼不疼?」
聽玉有一瞬間的怔愣,而后笑了笑,「不疼。」
再也忍不住,我狠狠抱住了他。
聽玉反抱住我,「沒事的,我一直都在找方法,你不要太擔心。」
我聲音悶悶的,「真的嗎?」
「真的。」
整頓車馬,開始往王城方向行駛。
就在快要進王城邊界的時候,我們被人攔下了。
「王上,是城。」
在王城邊界阻攔我,這小子,越來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等馬車停穩,我把袖子里的紙條掏了出來。
下了馬車,就看見城騎在一匹白馬上,紅白,頭發也高高束起,面如冠玉,皮白皙,不過面無表,好像一朵高傲的雪蓮。
不過比上次我見他,好像長高了不。
他下了馬,向我走過來。
下一秒,城就對我行了一禮,「恭迎王上。」
我點點頭,「名單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這是地址,把名單給我吧。」
城冰冷的表立馬收了起來,紅了眼眶,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還是當初那個娃娃啊,一點也沒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早日找到王姐,我們還能團聚一下。」
「是。」
著手里的這一份詳細的名單,我笑了笑,這下子,手上又得多了好多人的。
我把名單甩給影,「你們知道怎麼做。」
他應了一聲,就離開了馬車。
聽玉看著我笑了笑,打在他的臉上,好的一切,應約而來。
《境祝國史》
慶安元年,嬈王登基,改年號為「復」。
慶安二年,王獨月之國,被俘,歷經磨難,而后逃。
慶安肆年,王與國師力排眾議,喜結連理,同年,誕一子,名曰聽。
慶安二十年,國師因疾故,年四十有一。
慶安二十一年,王大刀闊斧改革,拓展疆域,吞并數小國。
慶安二十五年,王有疾,扶王子聽為新王,同年十二月,薨。
慶安三十年,新王統一眾小國,改國號為「興」,自此分裂割據的小國合一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