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宋明月,從小沒爹。
打我娘死后,我最想做的就是找個好男人,生個結實健康的孩子來作伴。
結果好死不死,招惹了個天天吐的病秧子。
酒后一夜,我如愿懷孕,收拾鋪蓋卷準備開溜,他卻箍我在懷里:「要麼買大送小,要麼一個不留,你自己選!」
01
我去河里洗裳,結果撈上來個男人,用大刷子涮了涮,長得還怪好看。
皮得像豆腐,眉黑得像墨,頭發溜溜的一點也不打結。
可惜上有重傷且很瘦,扛起來還不如一截栗木重,不然可以找他借個種。
憾了一陣,轉念我又有了主意。
我一手拎著大木桶一手扛著他,哼著小曲走了一段后,昏迷的男人突然開口,聲音又冷又:「扔下我趕走,不然你小命不保。」
聽聽,這是對救命恩人該有的態度嗎?
我死死鉗住他的腰:「那可不行,你還沒報恩呢。」
「咳咳咳……」男人抑地咳嗽著,「有人追上來了。」
話音剛落,我就聽得一個大嗓門:「他在那!」
跟著就是一陣呼啦啦踩到枯葉的聲音,還有箭嗖嗖地過來。
該死的。
這男人我留著還有用,可不能讓人抓走。
我當即撒開腳丫子一路狂奔,后那些人跟牛皮糖一樣死死地追著不放。
肩膀上的男人被顛得咳嗽不止:「你把水桶……扔了。」
「我扔了你也不能扔桶,我服都在里面。」
我本就窮,要是都扔了,拿什麼買新的呀。
山里的地形我悉,而且我腳程快力氣大,那些人一直綴著,可就是追不上。
為首的刀疤臉惡狠狠地道:「再不停,我就要箭齊發了。」
跑了一路,我得很厲害,而前方已經是一懸崖。
02
我將水桶放下,死死抱男人制止他的掙扎,回頭對那群黑男嘿嘿一笑,縱一躍跳下懸崖。
呼呼的風灌我的耳朵,夾著男人急切的聲調:「你瘋了嗎?」
跟那次我不小心掉下來的況一樣,崖下大樹的樹枝阻擋了我們墜落的勢頭,我就勢往邊上一滾,結果后腦勺磕到了大石頭上。
一陣頭暈目眩。
昏迷前,我將紅頭繩拽下來纏在男人手上:「你的命是我的了,不……不準趁機逃走。」
再度醒來,我已經躺在自己床上,大木桶也好好地在院子里立著。
男人睡在我旁的地上,下鋪著厚厚的稻草。
黑黑的睫像是一對蝴蝶,落在他毫無的臉上。
怪好看的,咋就是個病秧子呢。
我起去煮粥,煮好后回來,發現他已經醒了,聽說我姓宋,自沒見過父親,他黑炭一樣的眼珠子詫異地在我臉上仔仔細細看了一圈。
嘖。
應該是想不到鄉野間還有我這樣的貌子吧。
我好吃好喝伺候了他幾日,打聽出他單瑾,無分文,其他的……
沒問出來。
過了五日,他豆腐白的臉上有了點,我拽著他出門了。
一路上我小不停:「我帶你去一個有白面有大米飯的好去,你一會配合一點。」
「陳員外要給兒子找伴讀,一會你就說你自己讀過書,聽見沒?」
他也不吭聲,烏漆漆的眼珠子帶著興味看我,像是在打量集市上表演的猴。
我想著到手的孩(zhuang)子(nan),緒飛揚,也沒仔細琢磨他。
到了地方,我跟陳管家天花墜一通吹,說他是我的遠房表弟二牛,認得字也會服侍人,做三年書只要二兩銀子。
陳管家見他皮相,眼睛都亮了,走過去準備問話。
結果一路上都好好的人,突然就開始咳嗽,那一個鋪天蓋地,撕心裂肺。
咳得一張俏臉生紅暈,眼尾潤,眼含淚花,可憐。
這樁買賣自然是黃了。
到手的二兩銀子飛了,我氣得要命,埋頭往回走。
他還一路跟著。
瘦得跟竹竿似的,腳程倒快。
且一聲也不咳了。
我一個急剎車,兇瞪他:「你還跟著我干嗎?」
單瑾那雙黑眼珠凝著我,涼涼發問:「你救我,就是為了二兩銀子?」
03
剛才果然是裝的。
好氣!
我狠狠翻了個白眼:「那可不,不然你以為我觀音菩薩下凡呢。早知道你連二兩銀子都不值,我干嗎花這功夫……」
他一張俊臉像是刷了黑漆,眼珠子烏沉沉的,道:「念在你生活孤苦,我不與你……」
話還沒說完,我聽得一個渾厚的男聲喚我:「明月……」
我循聲看去,頓時喜笑開:「大牛哥……」
大牛是村長的獨子,他從籮筐里掰了一截蓮藕遞給我:「明月,剛挖的,給你吃。」
我吞了下口水,搖搖頭:「不用了,大牛哥,二兩銀子我還得再籌一段時間。」
大牛滿面通紅,帶著泥漿的手絞籮筐的繩子:「明月,你要是當真想的話,那銀子不要也,今晚……」
我趕打斷他:「那可不行,咱們說好的。」
大牛嘆口氣:「那你可快些,我爹已經在給我議親了。」
我重重點頭。
目送走了大牛,單瑾淡淡發問:「你欠了他二兩銀子,他等著拿錢娶老婆?」
我沒好氣地回:「不是,我給他二兩銀子,他陪我睡幾晚,讓我順利懷個孩子。」
當時我們正好走在田埂上,他聽了這話腳底打,差點摔一跤。
他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我。
我用力瞪回去,道:「看什麼看,就準男人花錢睡人,不準人花錢睡男人嗎?我跟大牛哥那是純潔的金錢關系。」
「要是剛才你配合一點……」我一臉憾地著自己肚子,「我現在說不定已經有孩子了。」
我娘當初未婚懷孕后被逐出家門,那個花言巧語的男人再也沒有出現。從小就告訴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我娘三年前死了,就剩下我一個人,孤獨的。
我不想嫁人,但我想有個自己的孩子,看遍全村,只有大牛家的人個個強壯。
鄉下地方,生出來的孩子不需要太聰明,但一定要好,這樣才能活得長。
單瑾聽了我的論調十分震驚,并且默默地拉自己服領口。
04
呵。
就你這小板,行不行的另說,哪怕是行,生出來的崽估計就跟貓兒似的。
我才瞧不上呢。
我拽他的手要把紅繩拿回來,畢竟那是我娘走之前給我買的最后一件東西,可他竟說弄丟了。
快把我氣死了。
一路回了我遠離村寨的小破屋,院子里居然停了一輛豪華馬車。
馬車四角的鈴鐺應該是純銅做的吧,在太底下锃亮锃亮,還反呢。
一見到我們,四個高大的黑男涌了上來了一句「大公子」,其中一個直勾勾地沖向我,手就來掐我嚨。
咦……
好不禮貌。
我腳下一沉手一,順勢握住他的手臂往空中一掄,黑男劃出一個完的半圓,「吧唧」一聲摔倒在地。
嘿嘿嘿……
我可是十里八鄉一枝花。
要不是天生力氣賊大,我哪敢一個人住在這偏僻地方。
黑男被摔得臉漲紅,多半不是痛,是覺得恥。
單瑾這時才慢悠悠地開口:「別為難,是救了我。」
眾人齊刷刷地低頭,整齊劃一回道:「是。」
單瑾上了馬車,換了服梳了頭,就跟剛出鍋的湯似的,整個人亮晶晶,香噴噴的。
他氣質高貴,居高臨下地瞧著我,好看的眉微微蹙著,道:「我從不欠恩,你救我命,說吧,要什麼回報?」
我一雙眼珠子滴溜溜地在四個壯的黑男上瞧了一圈。
真是個艱難的選擇啊……
過了好一會,我跟單瑾齊齊開口。
他微微倨傲,帶著施舍:「不如你以后跟了我,錦玉食。」
我手指著剛被我摔的男子:「不如你讓他陪我幾晚!」
05
空氣異常的安靜,單瑾冷傲的表寸寸裂,冷哼一聲后,重重地摔落馬車簾子。
我最后還是跟單瑾走了,因為雀屏中選的單大說京都有的是壯男子,任我挑選,包我滿意。
我覺得他多半是怕我在辦事時摔死他。
怎麼可能呢,我頂多死他吧。
我帶著小花一起上了單瑾的馬車,小花對著冰塊臉單瑾汪汪汪,還在單瑾的鞋子上撒了一泡尿。
要不是我死死拉住單瑾的手臂,它已經被扔到馬車外的河里去洗澡了。
越往北,天氣越涼,單瑾的臉越白,就跟冬天剛落下的雪一樣。而且還一陣一陣劇烈地咳嗽。
該不會還沒見到壯男他就掛了吧?
擔憂之下,我拿著毯子將他裹住。
「咳咳咳……松開!」
他息越發劇烈,咳得耳都紅了。
「不松,你就是冷才咳嗽的,小時候我冷,我娘就這麼裹著我的。」
他微僵,過了幾個呼吸手來推我。
相互角逐間,我沒控制住力氣,他服被扯開,出肩膀一片人雪。
單大聽到靜開簾子,看到這一幕頓時臉膛通紅,「唰」地又將簾子放下,低聲道:「公子不好,請宋姑娘
多多惜。」
哎,不是……
單大你聽我解釋,我只對你這樣的猛男興趣。
他顯然不在乎我的解釋,因為我聽見他在那地笑,開心自己逃過一劫。
年,凡事不能高興得太早。
我嫌棄地要推開單瑾,他冰涼的手卻死死地鉗住我的后頸子,得我無法后退。
他聲音涼涔涔冷冰冰:「記住,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是你想抱就抱,想推就推的。」
他冰塊一樣的手指在我嚨慢慢過,涼意讓我活生生打了個冷戰。
「明白了嗎?」他追問。
他一改之前病樣,目凌厲冷冽,氣場強到讓我呼吸張,我這人貪生怕死,當即乖乖點了點頭。
他輕輕地「呵」了一聲,手指挪開,換了個姿勢靠在我上,舒適地瞇著眼:「你比墊子。」
我……
你靠的是我渾上下最得意的部分,當然!
這晚我們歇在一家客棧,夜后,他咳嗽得越發厲害了。
我住在他隔壁,聽那聲實在是不放心,所以就去瞧了瞧。
他正好在吃藥。
一大把黑黑的丸子,足足有十幾顆,大大小小的,他全倒里,眉頭皺,結反復滾。
我沒忍住,道:「你傻呀,不會分幾次吃嗎?」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重重地吞咽了下,聲音發啞:「太苦,不想分幾次。」
我嗤了一句:「多大的人了,還怕……」
苦字還沒說完,他突然住我的下,往我里塞了一粒東西:「你不怕,那給你也吃一顆。」
我當然也怕!
我「呸呸呸」想吐出來,甜的滋味已經在里炸開。
原來不是藥,是一顆超甜的餞。
單大在一旁嘟囔:「這可是最后一顆了……」
單瑾淡淡看我,昏黃的燭火和了他冷冽的線條,他溫聲開口:「藥也吃了,快去睡吧。」
哎。
我真是個善良的姑娘,那顆甜得腳趾頭發的餞收買了我,接下來的日子我都很乖。
顛簸了五日,總算到了侯府。
太豪華了,我一雙眼睛都不夠看,難怪單瑾出門在外,也穿得跟錦似的。
他一回府就被管家請走去見老侯爺,算他有良心,臨走時吩咐單大安頓我。
我匆匆洗了把臉換了丫鬟裳后拽住單大,激又興:「走,找男人去。」
06
單瑾說別拘著我,我以這個為借口迫單大就范,他垮著臉帶我去了翹楚閣。
天啊!
這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神仙地方。
男遍地走,什麼類型都有。
跟他們一比,大牛簡直弱了。
有錢就是好,有錢可以天天玩男。我第一次對于金錢生出了強烈的。
我雖看得眼花繚,但始終牢記自己的目的,吩咐單大去給我弄幾個壯實的過來,貨比三家嘛。
為了我的孩子,我盡量挑一個又壯又好看的。
單大離開不久,包廂門就被推開,我心想這小伙辦事效率可以,結果抬頭就看到個眼睛渾濁,肚子高聳,說也有兩百斤的死胖子。
他油膩惡心的目在我臉上了一圈,笑得比欄里吃食的豬還要響:「好俊俏的小丫鬟,聽說你要找個壯的,哥哥陪你玩一玩。」
說完,他朝著我沖了過來。
跟在他后的老鴇面大變,里勸阻連連,卻不敢上前拉他。
哪來的傻玩意,壯和都分不清。
我張又興。
又一個見證大力出奇跡的時刻到了。
在他沖到我面前的那一瞬,我雙手頂住他的肚子,然后抓住他的腰帶一個用力。
兩百斤的大胖子,被我生生舉了起來。
不止舉起來,我還讓他在空中轉圈圈,嚇得他發出一聲聲殺豬。
胖豬呲哇:「我可是慶國公家的公子,識相的趕放我下來……」
「哦!」
我面無表一松手。
「嘭」的一聲巨響,樓板好像都跟著震了下。
大胖子臉上的褪得干干凈凈,已經是出氣多進氣。
我一臉無辜地低頭看他:「你自己讓我放下來的呀。」
「來……來人……」
屋子里很快就進來十幾個健碩的男人,我此時已經來不及欣賞他們的材了,因為他們個個都帶著刀。
手臂那麼長的刀!
比我砍大柴的刀磨得還亮。
嗚嗚嗚,有點害怕。
好在這時,單大也回來了,他一個縱翻進屋,把我護在后,不卑不地開口:「慶世子,都是一場誤會,宋姑娘是我們世子的客人。」
慶豬扶著腰站起來,眼神狠
辣:「廢話,帶回去,今日爺不拆了這小賤人的骨頭喂狗,爺就不姓慶。」
那十幾個壯男朝我們圍過來,其中一個虎虎的大刀,還削斷了我一頭發。
眼看著單大打不過,我肚子有點發,這時,屋外響起了低低的咳嗽聲。
07
這被我厭煩、一路吵我清夢的咳嗽聲,眼下聽上去卻那麼悅耳。
眼睛瞟到單瑾那一高潔無塵的霜衫,我頓時「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慶胖子咽不下惡氣,惻惻地道:「單世子,你家的狗咬了人,我不追究你這個主人的責任。可這條狗,我必須帶走。」
我眼淚汪汪:「是他先輕薄我的,單瑾,我是你的人,你不能讓我被外面的阿貓阿狗欺負吧!」
單瑾勾了勾,竟是笑了。
冷峻妖冶,讓人心肝膽都要被他牽著走的笑。
他對著我招招手:「過來!」
啊……
可那麼多大刀攔著我呀!
不過他眼神那麼篤定,我忍著害怕,巍巍地朝他走過去。
他角笑容越發大了。
那些走狗豈肯就這樣放過我,兇神惡煞地舉起了手里的「四十米」長刀。
我差點跪下去,就見單瑾慢條斯理地從一旁婢托盤里抓了幾顆骰子,淡漠的眼神驟然銳利如箭,將手里的骰子「唰」地一下甩了出去。
颯颯風聲過我的耳朵,我的頭發被帶得高高揚起,又緩緩地垂落。
走狗們臉煞白,慘著齊聲倒地,手里的大刀啪嗒啪嗒散得到都是。
我狠狠地吞了下口水。
要命,他武功竟然這麼厲害。
之前看來是對我手下留了。
我被救出了,可單瑾臉沉得可怕。
我臊眉耷眼,小媳婦般跟著單瑾上了馬車,簾子一放下,他就開始劇烈地咳嗽。
他本來是個寒玉做的人,冷冰冰的,可咳嗽讓他雙頰緋紅,眼睛漉漉,偏偏又很蒼白。
就像是被狠狠用手碾,出的鮮梔子花一樣。
好容易這朵花才平復下來,他用帕子慢慢拭角,冷眼瞧了下大腦袋低垂的我,問:「可知錯?」
我重重點頭:「嗯!」
他尾音上挑:「那錯哪兒了?」
我乖乖巧巧地回:「錯在這麼好玩的事,沒帶著你一起來。」
「咳咳咳……」
他又開始咳嗽,并且手里的帕子,手背上青筋暴起。
要生氣了呢。
「你是我見過武功最厲害的人,要是帶著你,那死胖子肯定不敢來找事了。」我壯著膽子拉住他的袖,可憐地說,「我今日嚇壞了,多虧你及時趕到。」
單瑾緩緩勻了呼吸,疲倦地合上眼睛,淡淡道:「以后除非與我一起,你不可再出侯府。」
啊?
那我豈不是只能在府找壯男。
想到壯男,我扯了扯裳,低聲嘟囔:「怎麼這麼熱……」
單瑾眸子猛地睜開,坐直手搭在我的脈搏上,神一凝:「你中了招。」
08
這也不是什麼稀奇事,翹楚閣這樣的地方,為了讓客人盡興,有時候會在茶水里做點手腳。
可憐我一個新客,不知規矩。
一路疾馳回了侯府,我已經燙得跟點著的木炭一個樣了。
過青山院門檻時,我腳步虛浮,不小心絆倒了。
眼前一切都有些發虛,我眼疾手快,扯住單瑾的,抬起霧蒙蒙的眸子看他:「二牛,我好難啊!」
單瑾額上青筋直跳,結滾了滾,朝我出手:「起來,回屋去。」
我回頭看向后,啞聲道:「那一會把單大送我屋里嗎?」
單大「噗通」一聲跪下,鼻涕都快嚇出來了:「宋姑娘,給小的留條命吧。」
我了下干的:「那二三四都,不拘是哪個,只要懷上孩子,我馬上就離開侯府。」
結果他們三個也齊刷刷地跪下,連聲告饒。
嗚嗚嗚……
我好慘啊。
我就這麼差嗎?
送上門又不要他們負責,他們都不要。
單瑾咬牙切齒:「滾回你自己的屋子,我會給你送人過去的。」
我殷殷叮囑:「要壯實一點的啊!」
后四個壯男齊齊松了口氣,并且個個跟鵪鶉一樣低著頭,不敢與我對視。
我回屋后被幾個嬤嬤按進浴桶里一頓洗洗刷刷,得我渾通紅,掉了兩層皮。
我「唉喲」了兩聲,們還嘲笑我不扛痛。
嘿……
你們京都人的皮都是鐵打的嗎,有本事你給單瑾那一白玉皮這麼試試。
洗白白后,我腦子暈得更厲害,手腳得跟烤的紅薯一樣。
這城里的藥還上頭。
我翹首以盼,說好的壯男,到底什麼時候給我送過來?
就在此時,門「吱嘎」一聲響,一個朦朧的霜影走了進來。
屋燈黯淡,只有月流淌。
他形輕盈,腳下不見灰塵,就像是踏月而下的仙人,堪堪停在床邊。
那玉雕雪凝的一張臉,那黑得像墨一樣的頭發,可不就是單瑾?
他要親自上?
我被子,說不清是興還是張,這……不太合適吧?
不過我孩子能繼承這樣的一張臉,那我做夢都得笑醒。
可一想到他的……
正是糾結間,他已經將中褪下,只留一件薄薄的衫。
月之下,輕紗緩緩飛舞,約可見他形的廓。
我趕騰出一只手捂住眼,從指里盯著他:「不準,你……你換一個來。」
他勾了勾,那淺笑把我的腦子攪了一灘漿糊:「這是我的寢房,想要換,你就自己出去。」
過分哦!
嬤嬤就給我穿了一件薄得像沒穿的寢,我怎麼出去?
他擺明了是故意的。
送上門的便宜不占,那我不是烏王八蛋嗎?
我心一橫牙一咬,手拉住他用力一拽,湊到他耳邊道:「是你自己送上門的,可不興后悔的。」
09
他眸幽深,結重重地滾了下,聲音也是啞的:「宋明月,你到底還是不是個人。」
我嘻嘻一笑,上他的臉:「你馬上就知道了呀!」
在這茫茫人間獨自生活三年,我很孤獨。
我不信任男人,可我想要個孩子,孩子是我生命的延續,是我存在的證明,會是我此后余生的陪伴。
我湊到單瑾頸間,笨拙又急切地湊上了他的。
冰涼,,帶著讓人沉溺的淡淡清香。
我不自地閉上了眼睛,正要更進一步,就聽到他低低地咳了一聲,手在我上用力了幾下。
我僵住了,不能了!
「單瑾,你快放開我!」我吱哇大,「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我要燒火!
「閉!」
單瑾涼涼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正要破口大罵,他又在我上點了點。
要死,我說不出話了。
我死死往上翻白眼,可他偏偏在我后,我瞪不著他。
好氣啊……
我正在心里用大菜刀給他切片片呢,后背突然上來一片冰涼。
單瑾低低咳嗽著,聲音里染著疲倦:「靜心,熬過今晚,藥效就散了。」
他渾都很涼,寒意源源不斷地傳導給我,漸漸下我心的熱度。
在他時不時的低咳之中,我竟然跌了沉沉的夢鄉。
我做了個夢。
在夢里,我跟單瑾一頓混戰,難分伯仲。
10
然后我就懷孕了,三天后生出一窩崽子,個個跟單瑾長得一模一樣,而且出生后的第一聲不是哭,而是咳嗽。
我活活被嚇醒了。
手一,人沒了。
床邊倒是準備了一套服。
我費了好大工夫才穿上,出門就見小花蹲在一棵大桂花樹下,搖著尾在啃一跟它差不多的骨頭。
我蹲下來,對著他嘆氣:「昨晚我們都那樣了,他都沒有進一步,果然是不行。」
「汪汪汪……」
小花附和我。
我把大骨頭還給它,一臉惆悵:「這麼好看的一個男人,怎麼就不行呢……」
還沒等我思考明白,一個嬤嬤來請我,說單瑾他爹,鎮北侯要見我。
單瑾紅齒白容貌俊俏,鎮北侯卻長得孔武有力,形壯碩。
是我要的猛男沒錯了,就是年紀大了點。
他目威嚴而銳利,在我的臉上慢慢了一圈,點點頭,贊許道:「有幾分相似。」
這啥意思?
單瑾瞧了我一眼,那眼神有說不清的意味,他道:「貴妃娘娘召你宮覲見。」
嬤嬤要帶我下去給我狠狠捯飭一番,單瑾卻制止了:「就這樣吧,反見本真。」
去皇宮的路上我有點激。
想我小小一個鄉下,竟然能皇宮,嘖嘖……
夠我吹一輩子牛了。
單瑾神晦暗,道:「此行恐怕是鴻門宴。」
我喜不自勝:「有宴會?還管飯呢?」
「咳咳咳……」單瑾被我嗆到咳嗽。
我呵呵地笑:「我知道可能有危險,不過怕也無濟于事,還不如往好的方面想嘛。」
我按住發抖的大,大聲說:「我一點也不害怕。」
單瑾偏眸看我,角微微揚起。
他從袖中掏出一個木簪我發間:「放心,不會有命之憂,我在宮外等你。」
他不跟我一起去?
完了,我抖得更厲害了!
路上,嬤嬤給我做了簡單的介紹。
當今皇后出鎮北侯府,而現下最得寵的慶貴妃則出自慶國公府上。
雙方不和久矣。
昨日我摔的那頭豬,就是慶貴妃的親弟弟——慶國公世子。
我這是去皇宮?
不!
我是去龍潭虎啊!
進了慶貴妃宮里,我迎面就看到慶豬油膩膩、志在必得的笑。
我頭皮發麻,心里涌起不祥的預。
果然,艷人的慶貴妃出戴著尖銳護甲的手指挑起我的下,笑容燦爛,語氣溫:「長得還過得去。」
「鄉下野丫頭,也能慶國公府做妾,也不知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我腦子頓時一嗡,立馬「唰」地站起來后退幾步,嚴詞拒絕:「我不要給他做妾。」
別說做妾,就是做妻我也不稀罕。
慶貴妃笑盈盈的臉馬上沉了下來。
后的嬤嬤怒斥:「好大的膽子,你竟敢違逆貴妃,這小命是不想要了嗎?」
「來人,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慶豬在一旁嘻嘻笑:「給留條命,我還要讓給我開枝散葉呢。」
嘔……
要跟這樣的人生孩子,我寧愿這輩子都孤零零一個人。
宮里的太監手勁真大,一板子下去,比野豬拱了屁還疼。
要是二十板子打完,我怕是大半條命也代在這里了。
單瑾這個大騙子,還說我會沒事,還說會在宮外等我。
他是在等著給我收尸吧。
想到這,我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
11
第二板子即將落下,門口傳來了「陛下駕到」的聲音。
會是救星嗎?
嬤嬤和小太監們要把我拉起來,我卻死死地抱著板凳,「哇」地揚聲哭道:「我絕不給人做妾,你們把我打死算了……」
一院子的人呼啦啦跪倒,慶貴妃滴滴地抱著陛下的胳膊,道:「這丫頭昨日傷了慶原,他不予計較,還要娶回去做妾室,豈料這丫頭還如此不識抬舉。」
我抱著板凳不撒手,就見一片明黃的人影在我面前蹲了下來。
他的目在我臉上寸寸流連,最后落在我頭上那支木簪上,沉聲問:「你是哪里人?」
「文縣。」
「你父親姓宋?」
「我自小沒父親,宋是母姓。」我補了一句,「不給人當妾,也是我母親從小的教誨。」
陛下似乎想起什麼久遠的往事,神很復雜。
過了好一會,他站起來:「是個重孝道的好孩子。」
他聲調威嚴:「母訓不可違,這事就算了吧。」
跟陛下一起過來的公公把我扶起來,對我和善地笑了笑。
慶貴妃都驚呆了,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張著嫣紅的,還要說什麼。
而就在這時,陛下頭頂樹枝上懸著的一個造型好看卻瞧著死沉的燈籠,突然墜落下來。
12
這變故始料未及。
侍衛們隔得遠,我腦子一熱,不顧屁疼沖了上去,生生跳起來用手把燈籠拍飛。
真巧!
燈籠狠狠一下砸在了死豬的口,把他砸了個狗啃泥,躺在地上直翻白眼。
就,怪爽的!
陛下的笑容越發親和:「力氣也這麼大。你救了朕一命,想要什麼賞賜?」
「什麼都可以嗎?」
陛下點了點頭。
我趴下磕頭:「那請陛下賞我一個結實可靠的男人。」
噗……
陛下笑場了。
從慶貴妃宮里出來下雨了。
小桂子公公給了我一把超大的雨傘,說不用還。
我屁痛,可心里滋滋的,一邊哼著歌一邊撐著傘,出了宮門,就見單瑾一霜服,靜靜站在馬車邊。
細雨蒙蒙,他的頭發上濡了一層淡淡的水汽,就連的睫上,都像是墜著一層水。
他的角微微揚起,目穿過宮門的眾多侍衛,落在我上。
明明是清冷的,卻像是一把火星子撒在我的心口。
心跳得很快,讓我有點慌。
為了掩住這種莫名的覺,我一瘸一拐地過去,怒道:「你個騙子,還說我沒事,我屁開花了,還差點就給那頭豬做妾了。」
說著,我抬腳就朝著他的小踹了過去。我忘了單瑾有功夫在,他輕巧一個側,避到一邊。
我的力氣沒法卸,整個人往前栽。
眼看著就要摔個狗啃泥,我下意識地手一拽,恰好
拽住了單瑾的袖,不過還是重心不穩,「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丟人啊!
「噗……」
我好像聽到他輕輕地笑了下,可一抬眼迎上的卻是他淡淡涼涼的神。
「你這是做什麼?」
我豁出去了,索把手出來:「給你拜個早年,是不是該給我歲紅包?」
他微微一怔,黑黑的眼珠里浮出淺淺的笑,從腰間解下來一個玉佩遞給我,并且了我的頭:「乖,拿去吧。」
單大急急道:「世子,那可是……」
單瑾斜睨了他一眼,他立馬臊眉耷眼地閉上了。
我興得雙眼放,捧著那玉佩左瞧右瞧,吞了下口水:「這個,值很多錢吧?」
賣了說不定能去翹楚閣找幾個壯漢生孩子……
單瑾像是猜了我的心思:「可以把玩,不能賣。」
啊?
只能看看,那有什麼用!
我嘟嘟囔囔地上了馬車,還沒坐下就被單瑾一把拽到懷里,他還上手去掀我子。
13
我臉緋紅,趕掙扎:「你別來,我不是一塊換不了錢的玉佩能買的!」
拿點真金白銀行不行?
他作一僵,嗤笑一聲:「想多了,我只是看看你的傷。」
額……
有點尷尬。
他沒我子,只是隔著料用手輕輕按。
「痛不痛?」
「嘶……你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我沒好氣地回。
「這樣呢?」
「這樣好一點,你輕點輕點……」
我盼著快點回去,馬車這時候卻降速了,而且單大還在外面用超大的嗓門跟馬車夫聊天,聊的全是廢話。
搞什麼鬼嘛。
下馬車的時候,單大看了幾眼我蹭得有點的頭發,奇奇怪怪地笑了笑。
這笑,怎麼那麼像村里的婆呢。
我得很,快步進府,腳剛過門檻,就聽得一聲的呼喚:「表哥……」
循聲看去,是一個穿著櫻草的,五致白皙形纖瘦,撐著一把杏的油紙傘,就像是畫里走出來的人。
一雙杏仁眼直勾勾地看著單瑾,抬腳過門檻的時候,不小心絆了一下。
整個人往前撲過去。
與我摔跪的狼狽不同,單瑾這一次穩穩地手接住了,并且聲問:「你何時回的?不好就多休息,不要跑。」
他們并肩站著,共撐一把雨傘,看上去可真是登對。
單瑾沒空管我,我埋頭回了院子,呼啦啦吃著湯面。
都已經吃完了,嬤嬤匆匆而來,說廚子忘記在面里加鹽。
是嗎?
可能是太了吧,我沒吃出來。
吃飽后,我坐在回廊下消食,回想起之前單大送我回院子的路上,說今日陛下之所以出現那麼及時,是單瑾去請了皇后娘娘幫忙。
還有,單瑾的表妹沈櫻自小父母雙亡,寄養在侯府,與單瑾一起長大,因為不好,一年有大半的時間是住在廟里的。
兩個病秧子攪在一起,不怕以后生出一窩病秧子嗎?
我正這麼想著,的咳嗽聲響起。
沈櫻來了。
笑得大方親切,拉著我的手:「妹妹,真的要多謝你,要不是你,這次陷困境的就是我。」
14
啊?
管這陷困境?
雖然我挨了一板子,可我穿著綾羅綢緞,睡著厚褥子床,吃著山珍海味。
如果這是困境,我愿意被困一輩子。
沈櫻不知我心想法,笑得真誠:「你聽不懂也沒關系,總之你收下我的激吧。」
說著招招手,后的婢端上來一個托盤。
好家伙,里面全是珠寶首飾,還有兩個金錠子。
媽耶。
這能換多個壯男啊。
沈櫻滿意地看著我垂涎三尺,婢很有眼力見地要將東西放下。
我忍痛一把托住的手,搖搖頭:「是單瑾把我帶回來的,要送東西也是他送,沈姑娘把東西拿回去吧。」
沈櫻眉頭一皺。
我從袖中掏出那個玉佩:「其實,他今天已經送過了。」
沈櫻的目落在玉佩上,面大變,最后神郁郁地離開。
走到回廊盡頭時,突然轉過來,蒙蒙的雨簾里,那雙眼睛顯得格外沉。
很好。
你難我就舒坦了。
跟誰面前裝大度呢,就你今天那眼神,我都能看出你想跟單瑾生孩子。
可沒必要把我當假想敵,單瑾對你,可比對我好多了。
我厚,那一板子下去沒傷著筋骨,涂點化瘀膏養了兩天就差不多了。
這時陛下下了圣旨,因為我救駕有功,封我為明月縣主,特許食邑三百戶,每年還能領俸祿。
而且,我還能參加兩日后的冬獵。
來宣旨的小桂子公公神神地湊過來道:「陛下的意思,冬獵會有許多世家子弟去,縣主可以自己瞧瞧,有沒有合眼緣的。」
天。
這不是陛下,這是我親爹吧。
狩獵本也不是重點,重點是解決京都的男婚配問題,實現一定程度的自主選擇。
單瑾不好,聽單大說往年這樣的活,他是不參加的。
好。
他在府跟表妹你儂我儂,我去外面給自己。
結果我一大早簾子上馬車一瞧,單瑾正悠閑自得地喝茶呢。
我撇撇。
他放下茶杯,睨了我一眼:「你連弓都不會拉,陛下讓你去做什麼?」
我滋滋地回:「陛下說,我可以在參與者中選一個心儀的壯男,嘿嘿嘿……」
15
單瑾微微挑眉,倒了一杯茶推給我:「喝吧,水溫正合適。」
我正好也了,毫無防備,端起來一大口灌下去。
「噗……」
燙得我一口全噴了出來。
我狠狠瞪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端起面前的那杯茶喝了一口,神淡定:「我覺得水溫正好。」
那能一樣嗎?
你這杯茶被你端在手里半天,早就涼了。
西郊圍場很大,是給貴人們搭帳篷的地方,就比我們村全部的稻田加起來還要廣。
一到地方,我就迫不及待地跳下馬車。
熱熱鬧鬧,人聲鼎沸。
公子哥們尚且說得過去,那些個小姐打扮得跟花蝴蝶一樣,確定是來打獵的?
就這架勢,有獵估計也被嚇跑了。
我掃了一圈,就見一個形健壯拔,小麥,五深邃的男子正雙手撐著一大栗木,語氣輕蔑:「你們兩個大男人,一面旗都立不起來,丟不丟人。」
說著,他試圖舉起那栗木早就刨好的里。
結果腳下一個踉蹌。
努力了幾次,整個人差點被干趴下。
后的一群隨從想笑又不敢,個個憋得臉通紅,也沒人上前幫忙。
熱心是我的德。
我走過去將那栗木搶過來,「吧嗒」一下進里,沖目瞪口呆的男人道:「愣著干嗎,填土呀!」
男人眼睛亮了,就像看到骨頭的狗。
忙活完,侯府的帳篷已經搭好了。
我簾子進去,單大怪氣地說:「喲,回來了,還以為你要留在宋小將軍那呢。」
單瑾披著狐裘在烤火。
他眼神都沒落在我上,只淡聲道:「宋錚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你接。」
花花公子啊……
那有什麼關系,我要的只是他的。
不過他連一栗木都舉不起,是不是有點虛?
單瑾弱,外面寒風陣陣,他躲在帳篷里烤火,可我好不容易來一趟,自然要出去玩玩。
結果剛走了一小段,宋錚追了上來。
寒風陣陣,滿眼雪跡,他穿著一件火紅斗篷,讓人瞧一眼就覺得心好。
他將一把米黃的花束遞給我,笑得跟太似的:「原來你就是新晉的明月縣主。剛才多謝你,這是我親手采的,作為謝禮如何?」
16
說著,他還洋洋自得地了下頭發。
嘖!
我把花接過來,輕笑一聲:「這草不錯,在我們鄉下都是用來喂豬的,就是分量有點。」
宋錚的表要崩塌了,隨從更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宋錚氣急敗壞:「笑什麼,沒聽縣主說太,你們還不趕繼續采,務必把縣主的豬喂飽。」
他好像在暗罵我,不過我也懶得計較,繼續往林子里走。
宋錚屁顛顛地跟著我。
走了一段,我們發現了一窩兔子。
這下他可算是逮著機會,我們費心費力,他更是大肆表演了一番,將那一窩五只白絨絨的兔子抓了出來。
他用草繩將兔子綁住,連一串拎著在我眼前甩了甩,把臉湊過來,一雙桃花眼盯著我:「是不是特別可,給你拿回去養著,當我們的定信如何?」
「是不是特別清新俗有創意?」
我手了兔子的肚子,滿意地點點頭:「是不錯,每一只都,咱們帶回去烤著吃。」
宋錚徹底懵,他將手里的兔子一甩:「縣主你很有意思,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可他低估了自己的手勁,這一甩之下,草繩崩了,兔子飛了,四竄。
我驚一聲:「哎,我的兔子……」
我死死盯著
最的那一只,可我哪有它跑得快,眼看著就要追不上,這時,后響起了得得的馬蹄聲。
我整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把拽上了馬背,在單瑾的口。
馬兒跑得飛快,耳邊風聲烈烈,夾著宋錚氣急敗壞的嚎。
我正要聽他在嚎啥,單瑾已經塞了個東西在我手里:「兔子就在前面,用這弓弩自己吧。」
「可我不會。」
他勒住馬,手環住我,將我的右臂舉高,附在我耳側,語氣堅定:「很簡單,先瞄準,再按下去。」
我們得很近,近到我覺到他心跳的震,我聞到他上的藥味,我聽到他結滾的悶響。
我腦瓜子有點「嗡嗡」,眼看兔子半個子已經,不敢再分心,短箭「嗖」的一聲激而出,命中了兔子屁。
真的中了!
我連滾帶爬下了馬,拎起那只淋淋的兔子,對著馬上的單瑾哇哇:「我中了,我第一次就中了!」
單瑾握著馬韁,低低咳嗽了兩聲,黑眸里像是匯聚了星星:「對,你真棒!」
宋錚抓著兩只兔子追了過來,道:「我這兩只也給你!我看到前面還有兔子,咱們繼續……」
我正在興頭上:「好呀,你負責掏窩,我負責……」
這時,一陣寒風吹過,單瑾劇烈地咳嗽起來。
17
他蒼白的臉上泛起紅,脖頸上的青筋清晰可見,直的脊梁也彎下來,像是一只瘦弱的大蝦。
我趕上前,埋怨道:「知道自己是個病秧子,這大冷的天還往外跑……」
我手去牽韁繩:「走吧,先回吧。」
宋錚上前握住我的手腕:「你不玩了?除了兔子,山里還有野,我們可以逮一只回頭給你做羽扇……」
「我了,回去先吃飯再說。」
宋錚挑了下眉:「行吧,那我跟你一起回,你跟我說說你以前在鄉下的趣事唄。」
難得有公子哥對這些興趣,我正要好好聊聊呢,單瑾彎腰手一撈,又把我撈到了馬上。
「咳咳咳……」
他好不容易平復了咳嗽,息著開口:「坐前面,幫我擋風!」
……
這干的是人事嗎?
雖然我力大無窮,可我依然是個孩子啊。
可單瑾不容我反駁,已經策馬奔騰。
要關頭,我趕手把宋錚懷里的兩只兔子拽了過來。
馬蹄帶起的泥甩在宋錚的臉上,他好像氣急敗壞罵人了,可惜風太大,聽不清他罵了啥。
單瑾把狐裘打開將我包進去,還把他的帽子扣在我頭上,所以其實我也不冷,只是到了營地,他咳嗽得更厲害了。
單大服侍他吃藥丸躺下休息,我也沒心思繼續掏兔子窩,出了帳篷找人理了兔子,腌制一番后架在火上烤。
烤了大半個時辰,香氣已經四彌漫,我狠狠吞了下口水。
這時,單瑾出來了,他臉依然不太好。
我指著吱吱冒油的兔子:「你不?馬上就好了!我一直在給它們翻,一定特別香。」
他淡聲回:「太子殿下召我一起用晚膳,你自己多吃點。」
「哦!」
我失地應了一聲。
他跟著小太監往前,在積雪上留下了一串孤獨的腳印。
走出約莫兩丈遠,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凝視我,角微微上揚:「你若是吃不完,可以給我留一點。」
18
我喪氣的眼睛瞬間亮起,撇撇:「那你可要早點回,不然我都吃了。」
單瑾前腳剛走,宋錚后腳就聞著味來了。
他吸著鼻子著:「縣主,看不出你還有這手藝。」
我得意洋洋:「你看不出的事多著呢。」
他嘿嘿一笑,將一個盒子遞給我。
我打開一看,好家伙,里面有十幾個造型各異的珠花。
宋錚笑得燦爛:「都給你,這些總不至于給豬吃了吧。」
我狠狠地吞了下口水,把盒子推了回去。
無功不祿。
我現在寄住侯府,也不能給單瑾丟人啊。
被我拒絕,宋錚也不生氣,反而笑得越發開心,湊過來低聲道:「我聽說你想找個結實的男人生孩子,你看我怎麼樣?」
說著,他拍了拍自己脯。
我掰斷兔子頭大力塞進他里:「不怎麼樣。」
論形沒得挑,可他才在這坐一會,就有五個子對他飛眼了。
萬一這胚屬傳咋辦。
他被燙得嗷嗷,把兔子頭吐出來,手去扯兔:「我好歹是宋小將軍,你就給我吃這個!」
結果手剛到,就被我一火鉗拍在手背上:「起開,這是給單瑾留的。」
「你要是不吃頭,你就回你自己
那邊去。」
宋錚委屈地撇撇:「京都敢用這個招待我的,你還是第一個。」
他小聲嘟噥:「就仗著我喜歡你。」
兔子烤得特香,我吃得滿流油,幸福得快升天。
旁的宋錚停下了啃兔頭的作,亮晶晶的眼睛瞧著我:「這麼好吃嗎?」
我嘬著手指:「我這是頭一回吃。以前在鄉下,逮住了兔子也不舍得自己吃,要賣錢換油鹽布。」
「像胡椒茴香這樣的調料,我以前見都沒見過。」
篝火噼啪作響,我對他坦然一笑:「當縣主,還怪的。」
火映在宋錚的眼里,他結重重一滾,眼疾手快撕了一個兔子塞我里:「喜歡就多吃點。」
「只要你想吃,這輩子你的兔子都歸我包了。」
單瑾去了很久,兔子涼了又熱,熱了又涼,最后等他回來的時候,已經變得干邦邦。
他喝了酒,上酒香蓋過了薄荷味。
他瞧了一眼干癟的兔子,微微蹙眉。
我心里一,將碟子塞到宋錚懷里:「你不是嚷嚷著要嗎,給你吃個夠。」
宋錚瞪大眼睛:「這樣你再給我?」
我回瞪他:「不吃你還給我!」
宋錚狠狠地把每個兔子都咬一口,嘟噥不清:「那可不行,給了我的別想要回去。」
我對單瑾扯了扯角:「下回抓到兔子再給你烤吧,你跟太子殿下吃飯,想必也吃了很多山珍海味。」
夜風翻卷起他霜的披風,他低低地咳嗽幾聲,涼涔涔的目看了宋錚一眼,手牽住我的手腕:「夜深了,外面涼,進去吧。」
宋錚眼疾手快,拽住我另外的一只手:「明月,我帶了煙花,咱們一起放煙花去吧。」
19
空氣在這一瞬仿佛凝固了。
兩個男人,一個淡然一個熱烈地看著我。
我有了一種錯覺。
好像自己搶手似的。
說實話,煙花這玩意我還只聽過,沒有真正看過呢。
我腳步下意識往宋錚的放向挪了挪,就在此時,單瑾劇烈地咳嗽起來。
一聲一聲,似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我趕甩開宋錚的手,上前扶住單瑾:「怎麼咳得這麼厲害,今日的藥吃了嗎?是不是在席上飲酒了?」
單瑾微微彎著,任由我扶著他帳篷。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簾子落下的那一瞬,我仿佛看到他對宋錚揚了一個挑釁的笑。
進了帳篷,他喝了兩杯熱茶才緩緩平息下來。
此時單大也拎著個食盒進來了。
一打開,香氣撲鼻。
「太子殿下的侍衛獵了一頭熊,做了熊掌。」單瑾將茶杯放下,「我想你沒吃過,所以就帶回來了。」
單大在一旁道:「每人就這麼一份,世子自己都沒舍得吃。」
單瑾睨了他一眼:「多。」
我盯著那一碗熱氣騰騰的熊掌,眼眶慢慢紅了。
鄉下偶爾也有筵席,我娘每次都會將或是紅燒這些好菜帶回來給我。
這些葷菜每人都是獨份,不會有多的。
說不吃,不過是不舍得吃。
我其實已經很撐,可還是含淚將那一碗熊掌吃了。
吃完后,我就發現單瑾不太對勁,他面酡紅,雙目迷離,眼神飄忽。
單大手腳麻利地收拾碗筷:「世子不能飲酒,今日卻飲了幾杯,怕是醉了,宋姑娘,世子就給你了。」
說著,他提著食盒麻溜地滾了,還讓其他人都離帳篷遠一點,不要打擾我們。
呵!
這有啥好打擾的。
他們就是不想伺候醉酒的人吧。
正心里吐槽呢,單瑾手一拽,我掉進他懷里。
他上的酒香纏繞著我,熱氣噴薄在我耳邊:「你喜歡宋錚那樣的?」
我實話實說:「他材還可以,但……」
剩下的話還沒出口,單瑾就封住了我的。
「不許喜歡他。」
他一個彎腰,將我抱起來,目燙得像火:「我的材也不錯的!」
救命。
他喝醉了,跟平時判若兩人啊。
我看著頭頂這張國天香的臉,狠狠地吞了下口水。
豁出去了。
他喝醉了,明日起來應該不記得發生了什麼吧。
我現在是縣主,有的是錢。
哪怕生個病怏怏的孩子,也有錢養著,不怕。
當前,誰不上誰有病!
20
紅燭帳暖,一夜春宵。
短短的一個晚上,我明白了很多人生哲理。
首先,人不可貌相。
病秧子的力也可以很好。
其
次,難怪村里那些婆娘們會一個接一個地生孩子。
主要刨去一開始,這過程還快樂。
一個時辰后,我扶著腰爬起來,將凌的床鋪整理好,頂著黑眼圈悄悄溜出帳篷。
趁著單瑾喝醉,我玷污了他。
這要是被他知道,會不會剁了我的小手手?
畢竟我之前親眼見過他將一個夜里爬床的婢砍去雙手。
哎。
字頭上一把刀啊!
我頭腦地走出侯府圈的范圍,迎面就撞到一堵人墻上。
居然是宋錚。
他上積了厚厚一層雪,眼珠子通紅地盯著我,啞聲道:「你剛才,跟單瑾睡在一起?」
我心一慌,跳起來捂住他的:「閉,你不要胡說八道。」
要死,這要是被單瑾聽見,我豈不是要死翹翹。
他耷拉著腦袋,像是被棄的狗:「我在這里站了兩個時辰,等你從他營帳里出來。」
「我好冷,你陪我坐著烤一會火吧。」
夜半時分,除了巡邏的侍衛別無他人。
所有人都在酣睡。
我不敢再進去單瑾的帳篷,又不能大半夜將其他人鬧起來,索就跟宋錚坐在火邊。
篝火將熄,宋錚一邊往里面添柴,一邊苦笑一聲:「剛才我若是不顧侯府侍衛的阻攔沖進去,你會不會……」
「不會……」我打斷他的話,「對不起啊,宋小將軍,其實我不準備嫁人,我只想找個人生個孩子。」
「從小到大,我生病的時候,我跟娘被欺負的時候,我們肚子的時候,爹都是缺席的。」我偏過頭看了宋錚一眼,「我娘說,爹曾經也信誓旦旦,說一輩子只一個,可最后呢……」
宋錚神復雜:「那你跟單瑾……」
我咬咬牙:「他喝醉了,應該不記得發生了什麼,請你也不要多。」
在我灼灼的目里,宋錚讓步:「好吧,我聽你的。」
我很累。
不止是,心也很累。
暖暖的火烘著我,我頭暈乎乎的,漸漸跌了夢鄉。
我又做夢了。
夢見單瑾得知了我們之間的荒唐,勉強娶了我,可是他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厭惡,而且半年后就把沈櫻迎進門。
「宋明月,這都是你自找的……」
夢里他對我橫眉冷對,我一個激靈被嚇醒,一睜眼就對上一雙冰冷的眸。
朝已經躍出了地平線,可他俊臉依舊冷得像冰塊。
我被他盯得心虛,下意識往后一仰,落宋錚的懷里。
他扶著我的肩膀,看向單瑾的目充滿了挑釁:「單世子,你嚇到明月了。」
我的小心肝的確「嘭嘭嘭」跳得厲害,重重吞了下口水,干地道:「你……你醒了……」
「昨夜,你……」單瑾耳泛著微紅,神遲疑地開口。
宋錚打斷他的話:「昨夜明月陪我烤火聊天,我們聊得太過投機,一不小心就到天亮了。」
單瑾的眉頭蹙,垂落在側的手指蜷曲起來,一瞬不瞬地看我,聲音暗沉:「真是如此?」
我還沒回答,就見晨中,一淡的沈櫻快步走來,面含春,語氣嗔:「表哥,你怎麼起來了也不我一聲?」
說著,輕輕活了下自己的脖子。
我清晰地看到,脖子上那一顆深紫的印記。
21
我腦子「嗡」地狠狠了一下。
那個印記我再清楚不過,因為我現在口、手臂、被遮掩住的脖子上,也有許多。
單瑾避開沈櫻,大力鉗住我的手臂,黑眸里燃著怒火:「你昨晚,真的跟宋錚烤了一夜的火?」
沈櫻嘟囔著:「我后半夜進你帳篷的時候,的確是見他們兩個坐在火邊的呀。」
后半夜,進帳篷……
我都忍不住笑了。
病秧子力還真是好,居然無銜接。
我深吸一口氣,堆起一臉的笑迎上他的眼睛:「是,不可以嗎?」
單瑾退后了一步,然后劇烈地咳嗽起來,整個上弓著,像是肚子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樣。
沈櫻關切地上前,又是拍背又是口。
單瑾臉慘白,失魂落魄,任由上下其手。
我睡了整整一天,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營帳燭火黯淡,沈櫻坐在床邊,修長的手正在剝橘子。
見我醒來,將剝好的橘子遞給我:「嬤嬤說你睡了一整天,表哥讓我來看看。」
「說來咱們也是有緣,其實我以前不沈櫻,挽月,小時候,表哥都我月兒……」沈櫻笑容燦爛,「明月挽月,聽著很像一對姐妹。」
我狠狠地抖了下。
昨夜之時,單瑾的確過幾聲月兒。
我坐起來,推開沈櫻
執著遞給我的橘子:「不用在我面前演戲,放心,我不會跟你搶。」
沈櫻的笑容收了,目寸寸在我臉上打量,然后森森笑了笑:「你也搶不走,不過我是個大度的人,如果你真的要表哥負責,我可以讓他娶你當個貴妾。」
我冷笑一聲:「趕滾,不然我就要跟你爭爭看,誰是妻誰是妾。」
沈櫻走了。
我繃的慢慢放松。
細的痛在五臟六腑里竄。
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一掌。
咋的?
借個種而已,你還當真了?
從小經歷的種種,難道還不足以讓你對男人死心?
可我到底還是希單瑾是跟其他人不一樣的,所以我問了嬤嬤和婢,得知沈櫻一開始的確挽月。
后來說是名字沒取好,所以弱,才請大師批的櫻字。
而據單大告訴我的時間,的確是我前腳剛走,后腳就進去了。
多可笑。
我宋明月活了十八年,竟給旁人當了替。
冬獵結束后,一個消息在侯府漸漸傳開:單瑾要跟沈櫻婚了。
22
侯府對奴才們約束得嚴,這個消息卻沒被打,這本就說明它有一定的真實度。
不知不覺一個月過去,天氣越發寒冷,年的腳步越來越近,府府外,除了白雪就是喜慶的紅。
這一日我帶著嬤嬤出門,剛走出侯府的小門,迎面就撞上了單瑾。
又是個雪天,他的狐裘上還蓄著未來得及消散的雪花。
我對他點點頭算是招呼,然后朝著馬車邊笑容燦爛對我揮手不止的宋錚走去。
只是才走兩步,手腕就被單瑾一把握住。
他低低咳嗽著,語氣抑:「我說過,他并非良人。」
我抬眼看他,目迫:「他不是,那你是嗎?你都要跟沈小姐婚了,也沒資格來管我吧……」
單瑾的眼里暗流涌。
這一刻,我仿佛讀到了無盡的痛苦和掙扎。
「咳咳咳……」
他劇烈地咳嗽,白玉一樣的臉漲了豬肝。
我等著他一句解釋,一句否定,可他只是長久地沉默。
我深吸一口氣,一一掰開他的手指,對他規規矩矩行了個禮:「單世子,那我先去了。」
我一下臺階宋錚就迎上來,從懷里拿出個暖爐塞給我:「快拿著,京都比你們文縣要冷得多,別涼著了。」
宋錚知道我吃,帶我去了京都口味最好的千味閣。
還點了一道熊掌做大菜。
我本來就沒什麼興致,看到熊掌,不由就想起那一夜。
心里堵得慌,胃里也翻江倒海,我「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宋錚嚇得不輕,不顧我的反對,抱起我就往隔壁的回春堂跑。
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左右手替,反復把脈了數次。
我一向好,一點也不擔心,反而宋錚急出了一頭汗,連聲問:「如何?」
老大夫了胡子:「恭喜公子,恭喜夫人,夫人這是有孕了。」
23
懷孕了?
一次就懷了?
我心復雜,宋錚更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回到侯府時,天已經黑。
侯府門口的紅燈籠搖曳,在單瑾的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影。
見我下車,他朝我淺淺一笑。
就像是春日破開寒冰的第一縷,這笑讓我慌的心找到了方向。
告訴他吧。
心里有一個聲音吶喊著。
他是孩子父親,他有權知道這一切。
或許……
他已經從臺階上走了下來,手過來牽我,眸復雜語氣急迫:「明月,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
「其實一開始我帶你來京都……」
他話還沒說完,一個婢從府匆匆出來,一邊跑一邊大聲道:「世子,世子快去看看我家姑娘吧,府醫剛才診治,姑娘有了孕。」
單瑾整個人都呆了。
過了好幾個呼吸,他慢慢轉,語氣啞得厲害:「你說什麼?」
婢嗓門奇大:「我家姑娘有孕了,恭喜世子。」
單瑾臉上不多的褪得干干凈凈。
他目盯著我,反復抖,最后「哇」地吐出一大口鮮。
門口頓時作一團。
我慌得不行,想上前幫忙卻被單大一把推開。
他看我的眼神帶著敵意:「縣主若是為了世子好,就離他遠些吧。」
單瑾今年已經二十有一,侯爺和夫人一直在為他的婚事心,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
此番得知沈櫻懷孕,侯爺和夫人臉上也不見喜,侯夫人更是沉沉地嘆口氣:「命中注定,唉…
…」
單瑾是急怒攻心加之虛,才會吐,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只是也需好好靜養。
心上人懷了他的孩子,他應該到高興,怒什麼。
我躺在床上,看著頭頂蚊帳上繁復的花紋,輕輕地笑了。
我側過,看著趴在床邊的小花,道:「小花,我懷孕了,你很快要有小主人了,我特別開心,你開心嗎?」
「滴答!」
一滴眼淚砸在小花頭上,它醒了,很不耐煩對著我翻白眼。
我一掌呼在它頭上:「狗東西,你瞧不起誰呢,我這是喜極而泣,等我把娃娃生下來,讓他跟你搶骨頭吃。」
小花「嗷嗚」了一聲,湊過來用狗頭蹭了蹭我的手心。
一直以來追逐的夢想實現了,我要有個自己的孩子了,我特別開心。
真的!
當晚我睡得不好,第二日陛下派小桂子公公來找我了。
他此行主要有兩件事,一是陛下賞賜的宅子已經修葺好,可以挑個合適的日子搬過去,免得寄住侯府,多有不便。
二是上回冬獵,我沒有找到合眼緣的,陛下一直關心著這事,五日后,會遍召京都俊杰,任我挑選。
務必讓我找到滿意的壯男。
24
……
當初我的確很需要,可眼下況不一樣。
我已經有孕了,不需要壯男了啊。
可這事不能說,說了追究起孩子父親是誰豈不是麻煩。
我將小花的狗頭了幾百遍,決定花錢雇個人混在這些所謂的才俊里面,到時候讓他喜當爹。
唔,完的計劃。
說我是京都智商最高的縣主大家沒有意見吧。
小花大大「汪」了一聲:「是,畢竟京都就你一個縣主。」
我一掌拍在它腦袋上。
閉,我讓你發言了嗎。
我跟侯爺和夫人拜別,速搬出侯府。
沈櫻的胎像據說不太穩妥,侯爺和夫人愁眉苦臉的,也沒多說什麼。
侯爺夫人多叮囑了一句,說京都不比文縣,讓我今后謹言慎行。侯府以后也算是我的半個娘家,還把服侍我那個嬤嬤的賣契給了我。
奴才們把我的行李搬上馬車,我最后回了一眼侯府的大門。
嬤嬤低聲問:「縣主不去跟世子告別嗎?」
我咧笑了笑:「不必了!」
我在心里已經認真告別過了。
再見了,單瑾。
再見了,孩兒他爹。
搬家的第三日,就到了陛下定的為我選男人的日子。
好家伙,這些男子應該都是從軍中選的,個個強壯,英武不凡。
這要擱以前,我口水恐怕得流一大碗。
現在嘛……
壯男們個個目灼灼,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塊大。
小桂子公公在一旁殷勤開口:「縣主,這些個候選人可是陛下親自挑的,縣主準備怎麼選?」
意思是我別辜負陛下一番意唄。
我將服袖子擼起來:「掰手腕吧,誰贏了我,我就嫁給誰!」
主要這樣方便我作弊。
人群一陣。
壯男們看我的眼神像在關懷智障。
男人,你們還是太年輕。
當我不費吹灰之力一連掰贏了二十個男人時,眾人的臉都變了。
「下一個……」
「下一個……」
我活了一下手腕,抬眼看向對面,怔了下。竟是宋錚。
他瘦了許多,眼窩深陷,眼球上全是。
我低聲音:「你來湊什麼熱鬧?」
他嗓子是啞的:「我不是湊熱鬧,實在是家里得,我又不想娶個夫人回去約束我,咱們就建個盟約,解決彼此的困境吧!」
他看我的目又熱又痛:「明月,讓我贏吧!你看看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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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眼一看,就見一白狐裘,用帕子捂著正在咳嗽的單瑾,目越過無數的人頭,正直勾勾地看著我。
看得我的心狠狠地打了個滾。
他來做什麼。
宋錚低聲音:「如果你不讓我贏,你有把握可以掰得過他嗎?」
「還是你愿意去他邊,與沈櫻共事一夫?」
我垂下眼睛,躲開單瑾那蜘蛛網一樣的眼神,慢慢將手放在桌上,對著宋錚出一個笑:「來吧!」
宋錚深吸一口氣,握住我的手。
他是馳騁沙場的將軍,力氣比之前的男子要大很多。
我的手糾結搖擺,目一抬,看到沈櫻邊的婢出現,焦急地跟單瑾說著話。
我輕輕笑了笑,松了力道。
「啪嗒!」
我的手被宋錚按倒在桌面,他贏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愣了好幾秒,突然繞過來一把抱住我,喜不自勝:「明月,你是我的了,你是我的了!」
我木然地被他抱著,隔著人群到了單瑾的眼神。
銳利,痛苦,像是有無數的話要說。
我手在肚子上,收回了目。
塵埃落定,大家都走了。
府恢復了安靜。
我抬腳要后院,手腕卻被單瑾握住,他目燙得像一把火:「宋明月,你真的就這麼草率決定自己的終大事?宋錚他……」
我心肝膽都在,垂在袖子里的手拳,笑著打斷他:「我不跟宋錚在一起,難道要給你做妾?」
單瑾臉霎時一白。
「我自不可能讓你做妾!你給我一點時間,這件事我一定……」
「那便做妻,沈姑娘做妾?」我哂笑一聲打斷他,「我是個鄉野子,可我娘自小說,要麼不嫁人,若是非要嫁,那夫君這輩子絕不可再有其他人。」
我從口出那塊玉佩遞給他:「前幾天才知道,這是侯府的傳家玉佩,給我不合適,世子收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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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冷峻而痛苦:「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的道理!」
「可我不想要!」
更是要不起。
我把玉佩強行塞給他,他冷著臉避開,推搡間,玉佩掉在地上。
「啪嗒」一聲脆響,玉佩了兩半。
我跟單瑾均是一怔。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碎了,我們誰都別要了。單世子,我們很快就要各自婚配,以后還是聯系為好。」
我站在府最高的閣樓,看著單瑾咳嗽著上了馬車。
風大雪大,他的白狐裘烈烈翻卷,似乎要裹著形瘦削的他乘風而去。
嬤嬤上前,將碎兩塊的玉佩遞給我,嘆息道:「縣主,您別哭了。」
我哭了嗎?
我手一,臉上漉漉的一片。
是風太大了。
我把玉佩接過來,在手里。
完整的,我不能要。
碎了的,我倒是可以好好收著。
我大手一揮,笑容燦爛:「嬤嬤,當縣主可真好,多找些人來陪我開心開心。」
有錢有閑還有點權,這不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嗎?
很快,京都就有了八卦,縣主府夜夜笙歌,縣主的準未婚夫婿宋小將軍非但不阻止,還幫著從翹楚閣人。
這一對夫妻,可算是臭味相投。
期間嬤嬤也跟我說,單瑾那日回府后就病倒了,一直纏綿病榻。
沈櫻去瞧過很多次,結果連面都沒見著。
嬤嬤瞧了我一眼,低聲道:「奴婢聽說單世子放了話,娶沈櫻可以,只是他此生絕不會再踏的房間,你說這……」
我拔下頭上的簪子,翻了個白眼:「男人的,騙人的鬼,嬤嬤,這話你也信?」
很快就到了小年夜。
宋錚被我趕回將軍府,那些吹拉彈唱的也不在,府難得清靜。
這麼開心的日子,沈櫻這個不識趣的卻上門來找人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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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得嚴嚴實實,服也穿得很寬松,算算日子,我與應該是同一天有的孕,可的孕味卻比我要足很多。
我按要求屏退婢后,驚惶地拉住我的手:「明月妹妹,你趕離開京都吧,不然恐有殺之禍!」
不知道鬧的什麼把戲,我皺著眉沉默不語。
子前傾,聲音越發低:「陛下對你青眼相加,是他以為你是他失在民間的兒。」
「表哥將你帶回京都,就是因為你母親姓宋,而你自小沒有父親。」
我琢磨了下,問:「如果不是我,那陛下的兒現在在哪,單瑾他又為什麼要犯欺君之罪?」
沈櫻輕輕著自己的肚子:「我才是陛下的兒。」
從的講述里,我知道了前因后果。
多年前,陛下還是皇子,去江南辦差時,與沈櫻的母親私訂終。
等回京都后,先皇已為他定下了王妃人選,也就是單瑾的姑姑。
為了順利爭奪皇位,陛下選擇了接,瞞了自己與沈母的風流韻事。
大婚前夕,沈母帶著沈櫻找來京都,好巧不巧,恰好被當今皇后搭救。
若是沈母的事敗,那肯定會被政敵攻訐,而為了鎮北侯府的面,婚事可能也要告吹。
權衡下,老侯爺告訴沈母,的心上人即將娶妻,若愿意,可以等上幾年做個妾。
沈母不愿,于是留下沈櫻和一封信,自此離開了侯府。
而這許多年,侯爺也沒有跟陛下說過沈櫻的存在。
這兩年政局穩定,外無患,陛下突然想起年的人,深覺愧疚,要尋一個下落。
若是將沈櫻推出去
,侯府極有可能就要被貴妃一派攻擊,說他們惡意欺君。
所以,單瑾才下江南,就是為了找個合適的子,來掩飾當年的過錯。
按照這個說法,陛下對我的種種眷顧,就說得過去了。
沈櫻握著我的手,急急道:「你上回得罪了慶世子,他最近沒有作,其實一直在找你的錯。」
「而且若是你的份敗會牽連到侯府,表哥他也不會放過你的,若不是我,你也不用落這個漩渦里,所以,趁還可以回頭,你趕走吧,拿著錢,天南地北,哪里去不得,多男可以任你。」
我將手回來,呵呵笑了笑:「你的話雖然很有道理,可我不信任你這個人。」
我站起來,直勾勾地看:「放心,只要你不招惹我,我也不會去招你的未婚夫。」
「嬤嬤,送客!」
沈櫻走的時候,臉難看極了。
那雙溫的眼睛里全是惡毒的:「宋明月,來的份是不可能長久的,你一定會后悔的。」
我送你兩個大白眼。
我一個鄉下姑娘,這輩子來了京都,進了皇宮,當了縣主,玩了男,肚子里的孩子他爹還是個世子。
我要是有尾都翹到天上去了,后悔個屁哦。
不過到底還是被影響了心。
闔府的人一起用過晚膳,我覺困困的,就讓婢小廝們玩個盡興,自己早早回了房間。
只是沒想到剛推開房門,發現一黑的單大站在屋。
「世子讓我來給縣主送份禮。」
說著,他一邊手向腰后,一邊朝我走來。
小花窩在炭火邊睡覺呢,見他走近我,突然坐起來對他「汪汪汪」地。
我心一個咯噔,臉上卻笑著踹了它一腳:「這是人,你去一邊玩!」
單大已經走到我對面,他的手也從腰后了出來。
哪是什麼禮,赫然是一把寒閃閃的短劍。
他眸中閃過痛苦之:「對不起,我也是奉世子之命!」
我連連后退,腦子飛速旋轉。
白天沈櫻說單瑾容不下我,晚上單大就來滅口。
讓人不信都不行。
我冷哼一聲:「你放屁,單瑾他不會殺我!」
屋子里障礙眾多,我的速度本沒有優勢,第一擊躲過,單大毫不停頓,短劍朝著我的管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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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就要命喪當場,房間被一腳踹開,眼前白影一閃,跟著有紅的點,高高飛起,濺到我的臉上。
灼熱,甜腥。
單瑾一手握著短劍的劍刃,一手把我的頭按在他口,嗓音前所未有地溫:「對不起,我來晚了!」
鮮一滴滴,順著劍刃落,「吧嗒吧嗒」砸在地上。
「你的手……」
「沒事!怕就閉上眼睛!」
我咬牙,搖搖頭:「我不怕。」
我只是怕你會痛。
單大的臉煞白一片,渾都在抖。
單瑾手不斷用力,短劍的劍刃竟然活生生被他掰彎,他的手也流不止。
他看向單大,眉目森寒:「真的是你。沈櫻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
單大「噗通」一聲倒在地,雙手掩面,痛苦地嗚咽:「我一直喜歡,那次我們都喝多了,就……可只你,說孩子的父親只能是你!」
如此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所以單大一直努力撮合我跟單瑾,因為他不希沈櫻繼續癡心。
而那次他明知單瑾喝多了,卻還留我跟單瑾單獨相,更是刻意在單瑾面前模糊了我的離開時間。
好讓單瑾以為與自己春宵一度的是沈櫻,順理章地讓單瑾喜當爹。
不得不說,真是個良策。
單大癱在地上,涕淚齊下:「世子,是……是何時發現不對的?」
單瑾睨了我一眼:「從知道有孕開始。」
我眼珠子登時圓溜溜。
他知道我有孕?
他怎麼發現的。
單瑾語氣淡淡:「平日一頓能吃一大盆的人,突然間變得那麼挑食,總歸是有原因的。」
我是豬嗎?我什麼時候吃一大盆,我也就吃大半盆好嗎?
單瑾語氣帶著歉疚:「我邊有了,可我一時沒萬全的把握,為了你的安全,此時讓你離府反而更好。」
「你這些日子找的男人,有一半是我安排的。」
我……
我全家都很謝謝你。
謝謝你的好肚量,給孩子他娘找野男人這麼盡心。
單大跟隨單瑾多年,曾數次護單瑾于險境,最后單瑾沒有死他。
只廢了他武功,讓他帶著沈櫻一起去了遠離京都的莊子。
有人日夜看守他們,他們會在一
個宅子里,生兒育,恩白頭。
單大幸福與否我不知道,可這對于沈櫻來說,余生每一日絕對都是折磨。
被帶走的時候,凄厲地吶喊:「單瑾,你會后悔的,你們侯府欠我的,遲早要還。」
下雪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被風刮得四飛。
單瑾抱著手爐,問:「你覺得侯府欠嗎?」
我勾了勾角:「如果我是皇后娘娘,當初會有兩個選擇。」
「一是把和沈母送給陛下,陛下有了污點,就算曾經得很深,后面也會怨恨們母吧。」
「二是直接殺了們,一了百了,永絕后患。由此可見,你們鎮北侯府的人還是太心善。」
單瑾意外地看我:「你倒是懂得多。」
「嗯!」我點點頭,目悠遠,「我娘偶爾會教我一點這些東西。」
我拂拂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有點累了,我先回府,有什麼事我們改日再聊。」
我眼珠子一轉就要開溜,沒想到走出幾步,后領子被單瑾一把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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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空余的那只手往我袖上一擼。
好家伙,我藏在袖里的一沓銀票就被他擼走了。
他將銀票打開:「五百,一千,兩千,五千……」
他挑眉看我,意味深長地問:「你帶這麼多銀票在上干嗎?」
我尷尬地笑:「那什麼,我從小窮怕了嘛,自然是帶在上才安心。」
他勾了勾,從其中挑出一張紙:「那這份文書……」
我張地咽下口水,想要去搶,他卻已經麻溜地藏在自己口。
我一時沒剎住車,直直撞進他懷里。
他手箍住我,熱氣吹拂在我耳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跑路。要麼,你就把我一起打包帶走,要麼,就把孩子留下。」
這怎麼留?
嚇得我趕捂住肚子,怒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呀,他聽得見的,到時候等他生出來,把你頭發都揪掉。」
他輕輕一笑,出手腕上一截眼的紅繩:「只要你肯留下來,把我揪禿子我也愿意。」
我抬眼看了看他。
這麼好看的一張臉,要是個禿子未免打了折扣,還是算了吧。
反正,就這麼稀里糊涂,我沒走。
夜里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最后把被子蒙在頭上,嘿嘿嘿地直笑。
那什麼,單瑾雖然差了點,可他能力毋庸置疑,還長得這麼帥,而且也沒有花邊新聞。
老天爺對我也太好了吧!
我是不是在做夢?
嬤嬤聽到靜進來,見我在被子里發抖,苦口婆心地勸:「縣主別太難過了,誰也沒想到單大和沈櫻兩人會……」
「你別蒙著頭,一會捂壞了。」
把被子一掀,然后……
估計嬤嬤心里罵罵咧咧地出去了。
很快就到了臘月三十,宋錚一大早拎著許多東西,嬉皮笑臉上門了。
「這是我特意托朋友弄的南方咸菜,你前段日子不是嚷嚷著沒胃口,還有這是酸梅,這是腌筍……」
我打斷他的話:「對不起啊,宋錚,咱們之前的合約不能繼續了。單瑾已經發現我懷孕,且知道孩子是他的了。」
宋錚手一抖,一罐子咸菜「啪嗒」砸在地上。
他蹲下來撿碎片,我也趕幫忙。
他卻在我的手到碎瓦片的剎那輕輕拍了下我手背:「去那坐著,別劃傷了你。」
「我嬤嬤來弄吧!」
「別,我打碎的,我自己理。」他沉默著低頭,花了很長時間才理好。
最后總算都弄好,他抬頭沖我笑:「這樣也好,不過苦了我,大過年的肯定要被我爹娘念叨。」
「對不起!」我絞著袖,「要麼我給你介紹幾個?」
宋錚拍了拍手:「得了吧,你來京都才多久,認識幾個姑娘?」
這倒也是。
宋錚名聲在外,他認識的姑娘估計能串一桌子羊串。
宋錚堅持要在縣主府用午膳,吃完飯離開時,恰好遇到盛裝打扮過的單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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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白狐裘里是一件暗紅的外袍,越發襯得人眉目如畫。
兩人在走廊上迎面到,宋錚故意撞向他的肩膀。
可惜單瑾沒有半分搖,宋錚自己卻微微皺眉,輕輕地吸了口涼氣。
他兇地看著單瑾:「明月就跟我妹妹一樣,你若是敢負,我拼了命也要給找回場子。」
單瑾微微一笑:「放心,大舅哥,我會對好。」
宋錚差點被這一聲大舅哥氣死。
今日我要跟單瑾一起去參加宮宴。
我有孕的事,單瑾已經給陛下報備,萬幸的是之前宋錚掰腕子贏了我,我跟小桂子說不一定就
是他,所以陛下沒有下圣旨,眼下一切還有回旋的余地。
如今單瑾帶我一起赴宴,也算是間接表明自己和鎮北侯府的態度。
去皇宮的馬車上,單瑾一直低低地咳嗽著,他握我的手:「我剛說的,你都記住了嗎?」
「關乎命,你千萬不能出錯。」
我打了個哈欠:「記住了,記住了!」
我的份是個定時炸彈,如果有人要引這個炸彈,今晚除夕夜宴最為合適。
單瑾的理念是,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迎擊。
只要過了這個檻,以后我便能安全無虞。
馬車一路行到皇宮門口,居然迎面撞上了慶原。
那一紅裹住他,可真像是員外家披著紅綢吹滿氣,圓鼓鼓等著被刮的年豬。
慶豬盯著我,惻惻地笑:「你遲早會是我的。」
我送他兩大白眼珠子。
單瑾的神微微沉了。
這是我第一次吃皇宮筵席,珍饈味應接不暇,我埋頭化干飯人,全然不懂其他人觥籌錯里的刀劍影。
可陛下不放過我,酒過三巡,他點了我的名,溫和地說了幾句話。
其實我懂。
說什麼不是重點,能被點名就足以說明我在他心里有分量。
我含含糊糊應了幾句,正要繼續吃,慶原站了起來。
他兇狠惡毒地看了我一眼,道:「陛下,微臣要舉報鎮北侯府瞞天過海,明月縣主份疑。」
大殿之的人都驚呆了,連陛下的臉也馬上沉了下來。
單瑾在桌下握著我手,給了我一個別怕的眼神。
慶原也不給陛下反應的時間,噼里啪啦將事前后都說了一遍。
說鎮北侯府為了掩蓋當年的過錯,故意找了我來假冒皇族,而真正的公主,早已被他們指使侍衛玷污,還私自囚。
好家伙……
這黑白一顛倒,鎮北侯府罪加一等。
如果鎮北侯府倒下,皇后也就沒了倚靠,到時候慶貴妃上位指日可待。
殿雀無聲,陛下臉黑了個,鷹隼一樣銳利的目盯向我們這邊,聲音冰冷:「鎮北侯,你給朕解釋解釋……」
鎮北侯和夫人呼啦啦地跪下了。
單瑾極為鎮定:「陛下,此事事關重大,陛下切莫聽信慶世子胡言語。」
「縣主是否陛下的骨,陛下一驗便知。」
他已經提前讓我服下藥,也讓皇后在陛下的那邊做了手腳,此刻若是滴認親,我們兩人的肯定能相融。
慶貴妃扶了扶頭上的珠翠:「滴認親這法子,也不全然準,單世子還是該好好解釋解釋事的來龍去脈。」
這個單瑾也有準備,他瞧了我一眼。
我把啃了一半的放下:哎,該我上場了!
我用力掐了一把胳膊,頓時疼得眼淚汪汪。
我抬起水汪汪的眼睛去看陛下,凄然地笑了下:「陛下,難道,您真的是我父親嗎?」
慶貴妃冷臉要訓斥,我已經眼疾手快把自己的袖子擼起來:「母親說,若有一日見到父親,只消讓他看到這個,他便會明白的。」
我左手手肘的側,有一顆黑的痣。
皇后驚呼一聲:「這……陛下您這個位置,也有顆一模一樣的痣。」
「當年母親帶我北上,途中遇到另外一位進京尋夫的子,兩人結伴而行。豈料那子半路染了惡疾,丟了命,留下跟我一般大的孩子。」
「母親只能一并帶上,了京都,得知父親已由家中長輩做主,定了婚約。母親不愿為妾,也不想父親為難,所以決定打道回府。可沒想到那名與我一般大的孩子病重難治,幸得侯府相助,才保住孩子命。」
「那孩子自弱,母親無力帶在邊,便托付侯府養。自己則帶著我離開。」
我眼淚砸在地上:「母親是什麼樣的,陛下您應該有所了解。是萬萬不可能為妾,更不會做見不得的外室。也不可能將自己的孩子留下,獨自貪生。」
陛下神震,繃的臉慢慢和,語氣充滿了悵惘:「的確如此,是朕,對不起你母親,當年也是形勢所迫……」
我默默冷笑。
如今來說形勢所迫,當年若是真的找上門,你又敢不敢大聲地宣布呢?
慶貴妃一派好不容易抓到的機會,豈肯輕易放棄,慶原咬牙切齒:「陛下,這都是鎮北侯府事先準備好的說辭,陛下不可輕信。」
「鎮北侯府當年就知道宋夫人的存在,卻瞞而不報,就是為了王妃之位,此乃欺君之罪,陛下萬萬不可縱容。」
鎮北侯和單瑾本稍稍松弛的緒,瞬間又張起來。
慶原死死盯著我:「陛下威嚴不可侵犯,我勸你從實招來,陛下會念在你乃鄉野無知姑娘,說不定饒你一命。」
把我當傻子嗎?
這時候反口,我就算活下來,下半輩子也是住柵欄間。
我失地嘆口氣:「慶世子,我來京都第一天,你就想輕薄我,結果被我摔得屁差點開花,我沒想到你這麼記仇……」
慶原臉漲紅:「小賤人,你胡說八道什麼……」
他還要繼續咒罵,慶國公狠狠地拽了他一把。
我冷冷睨了他們父子一眼,從袖中掏出一個發黃的信封:「陛下,這是我母親臨走前,予我的書信,您可以自己看看。」
小桂子上前將信封接過,呈給陛下。
陛下看完后雙眸通紅,最后從主位上起來,走到我邊將我扶起,長嘆一聲:「明月,是朕對不起你,對不起你母親。傳朕旨意,賜封明月為明月公主,食邑五千戶。」
我湊過去,低聲道:「父皇,我不要壯男了,我現在喜歡病秧子。」
陛下愕然,旋即噗嗤一笑:「行,既然如此,朕便賜婚你與鎮北侯世子。」
「單瑾,你可不能虧待了朕的掌上明珠。」
單瑾以額地:「謝陛下隆恩。」
鎮北侯府毫發無傷,慶國公府就慘了。
除夕夜宴本是君臣同樂,他們沒有確切的證據就誣陷皇后,誣陷鎮北侯府。
慶貴妃被降為貴人,慶原被擼去世子之位。
慶國公年邁,陛下沒有罰,不過國公府往后不再世襲爵位。
也就是說,等到慶國公死后,國公府百年基業就煙消云散了。
【番外 1】
回去的馬車上,單瑾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我瞪他:「看什麼看,這是你對公主該有的態度嗎?」
「你識字還會寫字?」
「多稀罕啊,我娘以前也是才一枚,要不然怎麼被京都來的貴公子看上?」
他挑眉發問:「昨日你找我要湖州產的紙張,就是為了這個用,你為何不早說?你在信里到底寫了什麼?」
我垂了眉眼:「我模仿我娘的筆跡,寫了一封信,解釋了一下當年的事,并且訴說了真切的意,希我娘不要踢開棺材板來揍我。」
鎮北侯在陛下面前說的,有很大一部分是事實。
當年我娘的確是帶了兩個孩子來京都,一個是路上收留的。
但是離開的時候,說留下的沈櫻才是的孩子。其實才不舍得把自己的孩子留在虎狼窩里。
而且我娘毫不眷陛下這個渣男。
獨自將我養長大,教我生存,告誡我不可輕信男人。
臨死前,留給我一個盒子,說如果有天我對于自己的世有了困擾再打開。
單大來刺殺我后,我打開了。
得知前后的因果,可我娘在信里反復咒罵陛下是個渣男,這不能讓陛下知道。
不得已之下,我只能模仿的筆跡,另外寫了一封,漂白了鎮北侯府,又訴說了慕和不舍。
寫得我惡心得這兩天胃口大減。
萬幸,危機總算過去。
你問我恨不恨陛下?
不,也談不上恨。
我這輩子他父皇,可我絕不會像父親一樣他。
我以后就可勁兒花錢拼命地造,總要對得起我這公主份是不是?
【番外 2】
十月懷胎,我生了個結實的大胖小子。
可把鎮北侯和侯爺夫人樂壞了。
他們本來以為就單瑾那質,一定會生出個病秧子,一天天在家求神拜佛的。
孩子滿月設宴,單瑾樂呵呵地抱著他,結果他拽住單瑾的頭發不放,生生拽掉一大把。
還在單瑾手上拉了一泡屎。
得虧是親生的,不然估計扔糞坑里去了。
這是陛下第一個孫輩,他很喜歡,還親自給他賜名萬福。
寓意很好,可名字太難聽,跟個小太監似的。
我強壯的小兒表示很不滿意,支起小尿壺,嗞了陛下一臉。
然后整整三個月陛下都沒召過他,直到冬不穿開了,陛下才總我帶著小福宮。
單瑾的依舊不太好,總是咳咳咳的……
可這不影響他其他方面的穩定發揮。
萬福一歲時,我又有了孕。
單瑾雙手纏住我,低聲道:「這次咱們一定得生個兒,生兒會乖巧一些。」
誰能想到,后來他一個病秧子,居然要給兩歲的兒跪下來當馬兒騎?
嘿。
我做不到的事,我兒做到了,就很爽!
- 完 -
□ 夜的第七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