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蔓匆匆趕到醫院,一踏進病房就看到何雯手艱難地去夠桌子上的杯子,因為距離比較遠,非常吃力地彎腰手指才堪堪到杯子的邊緣。
“你別,我幫你拿。”葉蔓趕住了,上前拿起水杯。
何雯看到葉蔓松了口氣,不好意思地說:“謝謝,我想喝水,剛才隔壁床的大哥幫我倒的,有點燙,現在應該涼了吧。”
葉蔓扭頭,背后的病床上空空的,沒有人。
何雯解釋:“那個大哥陪他人去做檢查了。”
葉蔓點頭,正要將杯子遞過去,低頭卻看到杯子底部一圈黃的陳年水垢,特別深,洗不掉的那種,看著就不衛生。問:“這杯子哪來的?”
何雯輕輕說:“我沒帶東西,找護士借的。”
至于護士是從哪里搜出來的就不知道了,料想這應該是某位病人出院后棄的。
葉蔓沒說什麼,將杯子遞給:“醫生怎麼說?”
何雯低頭悶悶地喝了一口溫水,聲音聽不出喜樂:“今天見了紅,有先兆流產的跡象,要臥床保胎一陣子。”
葉蔓輕輕拍了拍的肩膀:“最重要,先養好。你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買點吃的,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
何雯輕輕搖頭:“沒有,隨便弄點就行。”
葉蔓去了醫院外面的小餐館,找到老板,給了錢,讓他們幫忙燉半只,炒個清淡的小菜,然后又去買了點水果、之類的營養品和水杯、臉盆、巾這類的生活用品。
等東西買好后,拎著大包小包重新回到病房。
原本孤零零的病房已經熱鬧了起來,隔壁病床上的孕婦做完檢查回來了,的丈夫、母親、婆婆圍在旁邊噓寒問暖,有問想吃什麼的,有問要不要休息一會兒的,還有討論孩子小名什麼的,特別熱鬧。對比之下,何雯一個人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特別凄楚可憐。
葉蔓將東西提過去,把飯菜擺在床邊的桌子上:“先吃飯。”
等何雯吃飯,又去將杯子洗干凈,重新給何雯倒了一杯水放在一邊,還洗了點水果放在桌子上,何雯想吃就夠得著。
何雯小口小口地吃著飯,話非常。
等吃完,葉蔓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還拎了一袋葡萄送給隔壁床,謝他們對何雯的照顧。
見葉蔓將事理得妥妥的,何雯臉上總算出了點笑容:“葉廠長,謝謝你。”
葉蔓坐到床邊,輕輕拍了拍的手:“不用跟我客氣,你這段時間好好養好,待會兒我找個人照顧你,有什麼需要你讓人通知我。”
葉蔓有那麼多工作要忙,肯定不可能一直在醫院里照顧何雯,請人是最好的選擇。
何雯抿了抿:“謝謝,我給你添了好多麻煩。”
“別這麼說,你先休息,我去看看哪里可以請保姆。”葉蔓說完正起就發現自己的服被人拉住了,低頭看著何雯的手,問道,“是還缺什麼嗎?我記下來,一會兒給你帶過來。”
何雯輕輕搖頭說:“不用了,葉廠長……我想好了,我跟這個孩子沒緣,是我對不起。”
說到最后一句時,閉上了眼睛,眼角落下一滴晶瑩的眼淚。
葉蔓知道此時此刻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便什麼都沒說,只是用力握住了何雯的手。
過了好一會兒,何雯才重新睜開眼睛,看了眼對床笑得幸福甜的準媽媽,眼底過一抹羨慕,然后低聲音說:“我確實沒信心一個人能養好他。”
以前以為自己可以,的父母祖輩好幾個孩子不一樣養大了。但這段時間經歷了這麼多,看到了周圍這麼多的例子,已經沒有信心了。連朱洪江他們那樣的婚生子,還有親戚叔伯,周遭都是人,他小時候也沒被人罵沒爹的野孩子,那的孩子呢?肯定會被人罵野種,沒人要的野孩子。
還有這次住院,別人都有人父母公婆照顧,兄弟姐妹探,呢?只能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躺在病床上,連喝杯水都只能求助于人,如果葉蔓不來,連口飯都沒得吃,可能又只能請好心人幫忙。
而這樣的事不會只有一次,生產,別人有親人關懷安照顧,卻要拖著虛弱的心孩子。還有以后孩子的長過程中,隨時都可能會有意外,沒有任何人能跟分擔這個責任,萬一哪天出了意外,孩子怎麼辦?怎麼辦?
葉蔓用力握住的手說:“何雯,你聽著,你沒有錯。你首先是你自己,何雯,然后才是兒、母親、妻子這樣的角,這些所謂的義務、責任都該給何雯讓路,你才是最重要的,獨一無二的,你得先讓自己過得幸福,快樂,才有能力帶給邊的人幸福。何雯,你還年輕,以后孩子還會回來的。”
何雯一把撲進葉蔓的懷里,失聲大哭起來,像是要將這段時間以來承的力和痛苦全部都發泄出來。ъiqugetv
葉蔓輕著的背安。
等冷靜下來后,葉蔓輕聲問道:“明天給你辦理出院手續,找個車子,咱們換個醫院,去周邊的某個市怎麼樣?”
既然決定不要這個孩子,那早點打掉,對何雯的傷害最小。奉河市雖然不小,但何雯從小在這里長大,親戚朋友同學老同事眾多,萬一被人看到,回去不知道怎麼傳,最好還是找個陌生的地方。
葉蔓已經替考慮得很周全了,誰料何雯卻搖了搖頭說:“不用這麼麻煩了,就在奉河吧,麻煩你幫我一下醫生。”
“你確定?”葉蔓看著。
何雯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我想很清楚了,沒關系的,葉蔓,謝謝你。”
葉蔓點點頭:“那我去了。”
孩子已經兩個多月了,不適合藥流,只能人流。
醫生征詢過何雯的意見后,將日期定在了明天。
確定好人流的時間,何雯便催葉蔓回去,不用一直在醫院陪。
葉蔓確實有很多事要忙,何雯這里也不需要一直有人照顧,便又塞了一袋給隔壁床的那個阿姨,麻煩他們幫忙照顧照顧何雯。對方拿了東西,歡天喜地地答應。
葉蔓這才離開,回到店里,鐘小琴匯報完工作,言又止地看著。
“你想問何雯的事?”葉蔓了額頭問道。
鐘小琴點頭:“……沒事吧?”
這件事鐘小琴既然已經知道了,那也沒瞞著的必要。葉蔓扯了扯角說:“沒事,明天手,我去陪,這個事不要往外傳。”
鐘小琴連忙點頭:“我知道了,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葉蔓輕輕搖頭:“不用了,你留在這里,工作上有什麼急事打我電話。還有……小琴,你要是談了對象謹慎點,這種事吃虧的都是孩子。”
鐘小琴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地說:“我,我知道了,我不會的。”
“那就好,有什麼生活上的煩惱,也可以跟我說,孩子多自己一點。”葉蔓也不好多說。現在的教育趨近于零,年輕姑娘對兩關系并不了解,很多對懷孕流產對的傷害并不清楚,稀里糊涂就鑄了大錯,再后悔已經晚了。
鐘小琴靦腆地點點頭,眼神閃躲,都不敢看葉蔓了。
葉蔓擺擺手,讓出去。
次日,葉蔓去醫院陪何雯。
半個小時后,何雯被推出了手室,送回病房。
人、流手是小手,通常不用住院,休息一會兒,當天就回家。何雯也是這個意思,但葉蔓堅持:“你再在醫院里住兩天,我已經給了徐阿姨工錢,托這幾天照顧你,你想吃什麼,需要什麼,盡管跟說。咱們先把養好再說,不差這兩天的時間,也不差這點錢。”
小產其實是一件很傷的事,但很多姑娘年輕的時候不懂事,被某些私立醫院滿大街無痛人、流的小廣告誤導,說什麼沒有傷害,就信以為真了,做完手就活蹦跳地走了,本不把這當回事,甚至要不了一兩年又二進宮,半點不吸取教訓。等變差,甚至是不孕不育了才意識到事的嚴重,那時候后悔就晚了。
何雯不知道說什麼好,眼睛含淚看著葉蔓:“謝謝你。”
葉蔓輕輕拍了拍的手:“出了院也要好好補補,不要涼水,休息一陣子。回頭我讓人給你在新廠旁邊租個房子,出院后,你就住那邊去。”
不然何雯回去,這種事肯定瞞不過家里人,那前面的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何雯點頭:“好,我都聽你的,你去忙吧,我這邊沒什麼事了,我能自己照顧好自己。”
葉蔓又給留了一百塊錢這才離開。
何雯這一出事,原定的招工計劃肯定不能讓做了,這手完怎麼也要休養個十天半月的。
葉蔓當著何雯的面沒表現出來,實則心里很著急,據鐘意發回來的電報,生產線已經在運輸途中了,過不了多久就能到奉河了,工廠,工人必須得先準備好。
何雯這種時候肯定不能讓每天冒著三十多度的高溫到跑。
葉蔓想了想,還是決定讓龐勇能者多勞。
找到龐勇,說何雯的出了點狀況,住院休養一陣子,讓他負責招工和廠子開業的事。
龐勇一聽何雯生病了,很關心:“好些了沒?工作上的事,你讓別心,我來就是,開店那邊的很多工作都杜恒那小子在負責,我幾天過去看一下進度就行了,這邊的工作給我,沒問題。”
葉蔓點頭:“那龐哥你辛苦了,先頂一段時間,等過陣子就讓接過這活。”
“沒事。咱們這次購買了兩條生產線,老廠那邊過來一百多人,先招兩百人吧,你看怎麼樣?”龐勇說起了正事。
葉蔓估算了一下差不多:“可以,不過除了工人,會計、采購等崗位也需要配齊。這些比較重要的崗位,盡量從長永縣那邊來的老工人中挑,相對來說要信得過一些。”
龐勇接過長永縣調過來的職工名單,掃了一圈,心里有數了:“我明白了。”
葉蔓笑著說:“龐經理,這陣子就辛苦你了。”
新廠的事有龐勇負責,非常順利,葉蔓不用再額外心了,將力花在了下半年的發展計劃上。
但這個事還沒完,出去找空調的常安全打了電話回來:“廠長,我在永梁市這邊找到了一家不錯的空調廠,這個牌子清夏,他們廠的空調制冷效果不錯,質量也不錯,就是價格有些談不攏。”
永梁市離奉河市差不多有上千公里了,葉蔓沒聽過這個空調牌子。
不過既然常安全說不錯,那想必質量應該還可以。
“他們要多價?”葉蔓詢問道。
常安全說:“跟咱們從飛雪那兒拿的同款產品,他們出貨價要1600元每臺。”
“不行。”葉蔓當即說道,“這個價格,咱們出給經銷商,沒多賺頭了。
雖然還有一百塊的利潤,但還要扣除掉運費,人工費,倉儲等本,利潤實在是得可憐。而且空調的銷量又不像電視機、洗機那麼高,做不到薄利多銷。
所以太便宜,他們相當于白干,給人打工去了。這種事葉蔓怎麼可能答應。
了額頭問道:“你有沒有跟他們說,咱們冬天可以采購相應數量的空調?”
常安全無奈地說道:“他們也不答應。可能是咱們兩個地方相距太遠,咱們老師傅家電名氣又不夠大,他們不大放心吧,不想簽這種合同。”
該使的辦法他都使過了,就是沒將價格談下來。
葉蔓聽完后沉思了幾秒問道:“還有其他廠家嗎?”
“有的。”常安全這一路跑了十幾家空調廠了,有時候一天都去兩家,幾乎除了睡覺的時間,不是在見廠家就是去見廠家的路上。
其他這些空調廠,有的規模太小,產能很低,沒法供應他們的需求,有的質量不行,還有的不但產品差,價格還死貴。他這趟出去一個多星期,長了不見識,看到了許多七七八八的產品,很多他都不理解,這樣質量的廠為什麼還能存在。
對比來對比去,還是清夏空調最合適,就是價格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葉蔓聽完后沉思幾秒說:“這樣啊,你讓我再想想。這個價格肯定不行,你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將價格談下來,這已經快到夏天的尾了,請他們讓一點。”
常安全點頭:“好,我再試試吧。”
一天后,他又給葉蔓回了電話:“葉廠長,我跟他們談到,一次拿一萬臺的貨,價格1500元,你看行不行?”
葉蔓擰起了眉,一萬臺,一次的貨款就是1500萬元。他們老師傅賬上可沒這麼多流資金,即便有也不可能全消耗在進空調上,洗機生產線馬上就要回來,這邊生產銷售都得花錢。
所以肯定要從經銷商他們那里拿錢。
但老師傅家電的經銷商大部分都在小縣城,銷量跟不上,是沒辦法一口氣吃下這麼多臺空調的,那就要積老師傅家電的大筆資金。
思考許久后,葉蔓問道:“不能一些嗎?”
常安全苦笑:“他們不同意,五千臺的出貨價是1600元,一萬臺的出貨價是1500元,就這個價。我找了人,也行不通。”
葉蔓理解常安全的難,人生地不的,能找的人也有限,想找到有分量說得上話的,短期肯定不可能。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但這終歸不是個辦法。
見葉蔓一直沒作聲,常安全說:“廠長,要不咱們今年別做空調了,這馬上就到秋天了,空調的銷量將逐漸下。”
“但還有秋老虎,天氣真正涼下來得到十月以后去了,而且咱們省最南部,以及安省那邊,夏天的時間更長,相應的,他們空調的銷售周期更長。這批空調并不是沒有市場。”葉蔓冷靜地說道。
空調是有季節,但那也是要分地域的,接近熱帶的省份,一年夏天的時間要長得多,他們空調的銷售高峰期也要比其他地方更久。
常安全琢磨了一陣:“也是,那我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說通他們。”
葉蔓也不為難常安全,直接說:“你跟對方談談,我們一次拿兩萬臺空調,能不能1400一臺?同時,還要送一批零配件給咱們,保證質量。”
“兩……兩萬臺?”常安全懷疑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聽,“廠長,你是說要拿兩萬臺吧?”
葉蔓肯定地說:“沒錯,就拿兩萬。要是沒有這麼多,一萬五也行,但價格要下去,不能超過1400元每臺。”
常安全愣了好幾秒才說:“這,這麼多,咱們能賣出去嗎?而且這個錢,先付一半的定金,那也要一千多萬,可不是小數目。”
要換了個人說這話,常安全都要懟回去了,這不是瞎胡鬧嗎?但葉蔓從來不做這種沒把握的事,可讓他相信又很難。
葉蔓心里只是有一些想法,還沒確定,因此也沒先將話說得太滿:“你先問問他們那邊同意不,要是同意了,你盡快回我個電話。”
常安全迷迷糊糊地掛斷了電話,愣了好久,還是決定先去找廠家談價格。
翌日,他給葉蔓打了回來,強調道:“廠長,他們那邊答應了,但要求,簽了合同之后,先付一半的定金,等貨時再付尾款。”
“沒問題,我知道了,這事辛苦常經理了。”葉蔓笑著說道。
常安全沉默了一會兒道:“廠長,我能問問這批貨怎麼理嗎?”
這可是好幾千萬的資金,一個弄不好就要搞得老師傅家電資金鏈斷裂。
本來他們老師傅家電發展得好的,穩打穩扎,就是慢一點,但盈利很好,完全沒必要冒這種風險。
葉蔓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索給他說了實話:“你還記得嗎?飛雪空調廠外排著長隊等著拿空調的商家?這麼多人,你還擔心消化不了兩萬臺空調嗎?”
常安全目瞪口呆:“這……這不大好吧?咱們去飛雪家門口將人家的經銷商拉走了。”
葉蔓反問:“為什麼不好?他們自己不出貨,讓商家干等的。我這也是幫他們解決麻煩,省得各地的商家一直堵在廠門口,多不好看,也浪費大家的時間,還讓有需求的消費者們用不上空調。咱們此舉,可是幫了大家的大忙。”
好像有道理的。常安全意識到自己被葉蔓的思維給帶偏了,趕繞回正題:“飛雪空調廠那邊到時候肯定對咱們有意見。”
畢竟是到人家家門搶食。
葉蔓覺得常安全這人啊道德太強了。做下屬讓領導放心的,他一般不會生出什麼二心,但有時候就是過于迂腐了點。
反問:“他們有意見又能怎麼樣?是他們自己放棄了這塊市場,怨不得咱們。而且得罪他們又如何?你覺得不做這事,咱們明年就能從他們廠里順利拿到空調嗎?”
常安全說不出話來了,今年這麼多經銷商拿空調都這麼困難,就更別提明年了。
葉蔓見他不作聲,遂一錘定音:“就這麼辦,我們這邊先下單,收了商家們的錢,你那邊再跟清夏空調簽合同。我要強調兩點,一,質量必須得有保證,二,貨日期不得超過8月15號。合同簽訂后,廠里的車隊就出發。”
“好,那我等你的消息。”常安全沒再說什麼。
掛了他的電話后,葉蔓打給了龐勇,讓他和朱建新回來一趟,商量點事。
過了一會兒,兩人就滿頭大汗地回到了辦公室。
龐勇先灌了一大杯子水,然后拿著扇子邊扇風邊問葉蔓:“這時候把咱們回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葉蔓點頭:“對,坐下說。常經理那邊傳回來消息,空調有了著落,但數量比較多,我們吃不下。我準備將多余的空調賣給在飛雪空調廠門口排隊等貨的商家,你們看怎麼樣?”
龐勇拍手好:“這個法子好。他們都排隊半個月了,還沒貨,咱們這也是幫大家解放嘛。我支持。”
就只差把不懷好意寫在臉上了。
朱建新也說:“廠長這方法好,我可以去那邊跟商家們聯系。”
見兩人都很積極,葉蔓不由笑了:“你們倆分工吧,一個負責經銷商那邊,讓他們盡快下單將貨款上來。一個負責跟飛雪空調廠門口的商家聯系,出貨價格跟咱們的經銷商一樣。讓他們提前付款,然后再拿貨,先把錢收起來,沒收錢的一律不算,咱們不賒賬。”
朱建新對這個事特別積極,他瞅了一眼龐勇的,笑呵呵地說:“龐哥這才好沒多久,不宜到奔波,就讓我去吧,經銷商這邊麻煩龐哥了。”
龐勇摁了一下他的頭:“你小子想去看飛雪空調廠的樂子也別拿我當借口。”
朱建新了腦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這不是煩那日本人的嗎?順便去惡心惡心他們。”
葉蔓看了兩人一眼:“建新去也行,低調點,咱們不是去拉仇恨的,咱們是去辦事的。這筆生意要是了,咱們這次可以賺好幾百萬。到時候給你和常經理記首功,重重有賞。”
朱建新訕訕地說:“廠長,這……我這去不拉仇恨是不可能的。”
肯定會得罪空調廠,畢竟是從他們廠門口將商家給拉走了,空調廠的人多沒面子啊,肯定不爽他們。
葉蔓笑盈盈地說:“事辦之后,你拉仇恨也沒關系,我是怕你去太高調,他們有了防備,事黃了。不管你怎麼弄,先將單子搞定,其他的都隨你。”
得了葉蔓這準話,朱建新徹底放心了:“好,廠長,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把這事,辦得漂漂亮亮的。”
八月初,天氣異常炎熱,每天大清早,火辣辣地太就爬了起來,炙烤著大地,地面滾燙,仿佛要冒煙了。
就是這樣熱的天氣也毫阻擋不了生意人的步伐。
飛雪空調廠后門的路邊排了長長的車隊,綿延兩三里地。怕拿不到貨,司機們吃睡都在車上,前面稍微挪一點,他們也趕跟著挪車。
上個月還好,車隊好歹還三兩天頭往前面挪一挪。但到了這個月,已經一個星期沒過了。
商家們都等得心浮氣躁,這樣下去,浪費時間不說,關鍵是還耽誤大家賺錢啊。這麼熱的天氣,正是空調最好賣的時候,也是空調商家最掙錢的月份,結果呢,就因為沒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把大把的鈔票從指間溜走。誰心里不是滿腹怨言?
只是周邊幾個省份就飛雪空調的名氣最大,產能最高,其他廠,要麼是規模特別小,產能很低,要麼是質量不好,口碑不行,本找不到取代飛雪空調的產品。
好的產品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稀缺貨,所以哪怕飛雪空調遲遲不出貨,他們也只能等著。
這一天,車隊尾上的鄧老板從貨車上下來,打了一盆冷水洗了把臉,抬頭看著天空的火辣辣的太,無奈地嘆了口氣:“這鬼天氣,什麼時候才能涼快下來。”
前面車子的姚老板聽了這話,笑著說:“要天氣涼快下來,咱們才要頭痛呢,誰買咱們的空調?咱們也別等了,直接打道回府得了。”
鄧老板抱怨:“這有差嗎?前面排了那麼多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咱們呢。很可能天氣都轉涼了,也排不到我們,我們還是只有空手而歸。”
可不是,姚老板跟著嘆氣。依這種速度,他們九月恐怕都拿不到貨,今年還賣什麼空調啊。
只是店面已經租了,工人也請了,車子也買了,這麼多本砸下去了,要現在回去,這些損失從哪里來?所以哪怕希渺茫,他們也不愿放棄,仍舊在這里等著。
“算了,別說這些破事了,先去吃飯吧,希吃過飯回來,車隊能往前挪一挪。”姚老板將巾擰干,搭在車窗上,招呼鄧老板去路邊的小攤吃面。
兩人攜伴去了小餐館,點了一份排骨面,坐下剛開,忽然一只碗放在了兩人中間的位置上,接著一個男人坐了下來。兩人側頭看去,不認識的陌生面孔。
“新來的嗎?”姚老板搭話。這小餐館現在幾乎被他們這些空調商家給包了。
朱建新拿起筷子夾了一大捆面條,呼哧呼哧地吸進里,然后才抬頭笑看著二人:“不,我是來賣空調的。”
“賣空調?”姚老板和鄧老板對視一眼,趕遞上煙,“這位兄弟,你是空調廠的?咱們借一步說話,只要你能給咱們弄到空調,我們重重有謝。”
朱建新兩口完碗里的面,了,掏出名片遞給兩人:“重謝就免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老師傅家電那邊負責經銷商工作的副經理,鄙人姓朱。”
姚老板和鄧老板拿著名片低頭看了一眼,都覺得有些莫名。
老師傅家電嘛,他們知道的,生產洗機和彩電的廠家。
“你們老師傅家電生產了空調?”鄧老板狐疑地問道。
朱建新擺手:“沒有。我們老師傅家電前陣子也是從飛雪空調廠這邊拿貨的,后來也拿不到貨了,沒辦法,只能另外想辦法了,現在我們找了一批新的貨,產品型號和價格都在上面,你們看看,有興趣,大家一塊兒去拿貨。”
鄧老板和姚老板拿起他遞過來的紙條看了看,價格竟然跟飛雪的出廠價差不多。
別說這個價了,就是貴一點,只要能讓他們盡快拿到貨,他們都非常樂意。
“你們這貨可靠嗎?”姚老板將信將疑地問道。
朱建新拍著口說:“我可以跟大家保證,你們要不放心,開車跟著,一塊兒去拿貨,這總行了吧?”
好像是真的。
姚老板和鄧老板嘀咕了兩句,問他:“那地方遠嗎?”
朱建新知道兩人興趣了,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兩位老板,咱們要的這點空調,太了,得多組織一些人,大家一塊兒開車去提貨。我對諸位老板不是很悉,要不,你們幫忙聯絡一下,愿意加的,就先把貨款定金給我,大家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去我們老師傅家電總部定金,簽訂合同。等數量統計下來后,咱們組織車隊,一起去提貨,保準讓大家在八月中旬就拿到貨。”
“朱副經理,你沒騙咱們吧?”兩人還是有點不大相信,畢竟嘛,他們這些商家在廠家面前于弱勢地位。空調廠本就不鳥他們,更別提這麼好說話了。
老師傅家電雖然沒飛雪空調廠歷史悠久,口碑好,但今年名氣很大,說是云中省家電行業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都不為過。朱建新這麼平易近人總讓他們有種不真實的覺。
朱建新瞥了兩人一眼,直接把以前老師傅家電在云中日報上的廣告頁拍在兩人面前:“你們不信我,報紙上的電話總不是作假的吧?兩位老板可以打電話到老師傅家電核實此事。”
兩人對視一眼,還真拿電話打去了老師傅家電。
鐘小琴接的電話,向兩個老板證實了朱建新的份。
掛斷電話后,姚老板和鄧老板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異常熱地說:“朱副經理大老遠跑來一趟,怎麼能吃碗面就完了呢?走,咱們請你吃飯,邊吃邊說。”
大清早,誰耐煩跟這些老板喝酒。朱建新一手拽一個,將兩位老板拉回凳子上:“吃飯什麼時候都有空,今天咱們先辦正事,麻煩大家去找相的老板們,咱們統計一下這個姓名,拿貨的數量,然后將定金了,合同簽了,咱們爭取明后天就出發,將貨給提回來,這樣還能趕上夏天的尾,再出一批貨。”
姚老板和鄧老板對視一眼,都很意。誰耐煩請廠家吃飯,他們招待朱建新的目的,最終都是為了貨。如今不用請客送禮,不用陪笑臉,省一筆錢都能辦事,誰不樂意?
“行,那我們就去了?”鄧老板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像以前,他們可都是要對廠家的領導說盡好話的,驟然上朱建新這樣的干脆利落好說話的,還真不習慣。
兩人都是安省那邊的人,要是他們知道,老師傅家電對經銷商的各種優待,那肯定大跌眼鏡。
朱建新樂呵呵地拍了拍兩人:“就辛苦兩位老板了,我等你們的好消息,事早點定下來,咱們的店里也能早點上貨啊!”
“對,朱副經理說得對,那咱們這就去了。”兩人抓起朱建新帶來的那張紙條和名片,連面都不吃了,直接跑回了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