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章 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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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奉河民間最津津樂道的莫過于前兩天農行門口撒錢的事。

這事實在是太轟了,各種小道消息流傳,xx的哪個親戚又撿了多錢,一夜暴富什麼的,傳得有鼻子有眼的,更是給這樁新聞蒙上了一層金錢的環。

不過很快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了。

因為省主要的幾家相繼報道了此事。先是前一晚,省臺的晚間新聞,播放了醫院里的推搡,還有后來記者拿著話筒問葉國明夫妻:“聽說你們先后相繼打算將三個兒嫁給谷建城?”

葉國明臉漆黑如鍋底,抬起手擋住臉,矢口否認:“沒有的事!”

隨后傳來主持人的聲音:“昨日,我市惠明路上的農業銀行發生一起質極為惡劣的綁架案,害者是老師傅家電的老板葉蔓。目前,嫌犯已經落網,其中一名是葉蔓的親弟弟,另一名是其弟弟的大舅子,也是一樁殺人案的嫌犯,目前案件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電視新聞限于時長,只有短短幾十秒的時間,所播的容有限,但報紙就沒這個顧慮了。

次日,云中省各大報紙,相繼報道了該新聞,標題更是五花八門,格外聳,尤其是都市報、晚報這類不是那麼嚴肅的報紙,起標題更是極盡奪人眼球之能事。

比如晚報的《親弟伙同他人綁架姐姐,有何幕?》,都市報的《老板差點嫁殺妻嫌犯》,早報的《三差點嫁一夫釀的悲劇》……

不過在這些極盡夸張和博眼球的新聞中,《云中日報》的標題就特別中規中矩了,《從臨時工到老板,一個“招娣”的涅槃》,副標題:老師傅家電每年捐一百萬助上學。

該新聞報道也比較嚴肅,先是從綁架案說起,講述了葉蔓如何巧施妙計,冷靜面對綁匪,從而,然后點明了兩名綁匪的份,再順帶引出葉蔓的長背景,連巧云打過胎,拋棄過嬰這種事也沒落下,最后用大半的篇幅回顧了一下葉蔓從紅星電視機廠的一名普通臨時工辭職下海經商,創建老師傅家電,為家鄉下崗工人提供更多的就業機會,熱心公益慈善,捐資助學,為亞運貢獻一份力量,再到這次被綁架,是一名害者,但卻離了害者的份,在醫院里醒來后就決定出資金幫助跟同樣出

報紙最后一句結束語是徐主編寫的:破土于懸崖峭壁之上,長于風吹雨打之中,飽經磨難,終一劍!,就是葉蔓!

這篇報道,遠不如上面的狗標題博眼球,但狗看膩了,大家還是想看點其他的,而且云中日報還放了一個獨家消息,老師傅將每年捐款一百萬,用于幫助省16歲以下的義務教育。

大家看完了其他各種報紙的綁架,葉家三姐妹都差點被嫁給殺妻嫌疑犯谷建城,再到谷建城喪心病狂,連給他生兒育的枕邊人都能毫不猶豫地下毒手,再來看云中日報這篇報道,高下立現。

對比谷建城的殘忍,葉寶華的狠毒,葉國明和巧云的偏心,大度善良,心中有大的葉蔓完全跟他們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最慘的還是《奉河晚報》,他們一直跟老師傅家電不大對付,以前就報道過不老師傅家電的負面新聞。今天總算又逮著機會了,在報道中夾私貨,搞害者有罪論:老師傅家電是我省民營企業的先鋒,葉蔓個人資產達八位數,可對失業下崗的父母和弟弟卻不聞不問,半憐憫之心都沒有。葉寶華伙同外人綁架親姐是不對,但葉蔓是不是也要反思反思,如果對唯一的弟弟,對生養的父母稍微幫扶一下,昨天的這場手足相殘的慘劇,或許就不會發生!

有些老板們,借著改革的東風,利用剝削工人,腰包鼓了起來,就忘記了尊老、孝順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和德了。

這話就只差指著葉蔓的鼻子罵有錢就忘了本,不孝順父母、自私自利,有錢也完全不管父母兄弟。

很多人剛看了他們的報道,思想很容易被帶歪,也是哦,葉蔓那麼有錢,卻不肯給家里人花,這也太摳門了,難怪招致禍害。但等看完了《云中日報》的報道后,大家的想法又變了,人家去年捐了三百萬,從今年起,每年給貧困捐款一百萬助學,你說摳?你說自私?你不自私,你捐一百萬?

普通人的想法很容易影響,葉蔓實實在在捐了這麼多錢,誰也不能指責是個葛朗臺式的商人。

晚報這臉被打得啪啪響。

可鐘小琴看到報道還是很生氣:“這個晚報,專門跟咱們作對,真不是個好東西。輕飄飄地說不給錢就是不孝順,那他給他弟弟多錢?什麼玩意兒。”

葉蔓也看到了,其實這個不意外,人多了意見就會不一樣。

而且很多時候,社會上的人有一種仇富的心理,兼之大家都會下意識地偏向弱者,更何況我們國家歷來的文化都是一人得道犬升天,一個人發達了,幫扶家里,尤其是幫扶家里的男丁在很多觀念比較陳舊的人看來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別說現在,葉蔓二三十年后都看到過這樣的新聞,姐姐出去賣掙錢回家給弟弟蓋房子娶媳婦,即便知道了,很多人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搞不好當地的小伙還羨慕這家人有這麼個“能干”的兒呢。

尤其是還沒結婚,那這個財產對娘家人來說,就是自己家的,給錢是應該的,決絕地不給錢,才是不容于世俗的。

這樣的思想不止影響了既得利益者,比如重男輕的父母,哥哥弟弟們,更可悲的是,也影響了一部分害者孩子。他們從小生長在這種環境中,久而久之,也習以為常了,覺得自己就該為娘家人犧牲奉獻,現在的葉大妮,三十年后賣給弟弟娶媳婦的姐姐,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

甚至,們會長為另一個巧云,由害者轉變為加害者。明明自己就是,卻還是覺得兒子比兒寶貴,婚前為娘家奉獻,掙的錢悉數上,結婚彩禮全留在家里,兩床被子就出嫁了。嫁人后,一心想生兒子,為夫家開枝散葉繼續香火,大月份打胎,生了一個又一個的兒,直到生兒子為止,傷也在所不惜。

幾千年封建文化留下來的重男輕思想不會那麼輕易消弭,不然也不至于三十年后思想文化都要比現在開放得多的時代,新生兒別比仍然那麼夸張了。

葉蔓知道,的能力有限,想要徹底改變這種社會風氣是不可能的。

還是想做點什麼,哪怕能夠有一個孩子會因為此事到影響,改變人生的觀念,那也是值得的。

將報紙接了過來,笑著看完說:“別生氣了,聯系一下胡記者,問能不能寫一篇針對晚報的這篇文章?”

仗這種事嘛,當然要文化人們自己來才有意思了。

鐘小琴點頭,只是還有點不平:“葉總,你吃了這麼大的苦頭,明明是害者,這個晚報還這麼寫,你就不生氣嗎?下次,咱們別請他們了。”

葉蔓笑著安:“有什麼好生氣的,他這是送上來的靶子。只要胡記者愿意跟他打擂臺,就有意思了。我捐了一百萬出來助學兒,他們想給我扣帽子,不可能。”

鐘小琴恍然:“葉總,你早料到會有這種事了。”

葉蔓淡笑著說:“小琴,以后你就會明白,這種事很尋常。我捐這一百萬確實有這個考量,讓自己站在更有利的位置,讓那些嫉恨我的人無可指摘,但我也是真心希孩子們能多念一些書,讀書才能改變們的命運,尤其是貧窮家庭又不父母重視的姑娘,不想十七八歲就嫁人生子,渾渾噩噩過一生,念書是最好的出路。”

鐘小琴眼睛有些潤,從小出在鄉下,是比小縣城更貧窮更落后的地方,姑娘們的選擇更,往往小小年紀就輟學,然后嫁人,的很多小學同學已經是兩三個孩子的媽了。過年回去,看起來,們比大了五歲不止。因此對葉蔓說的這種況,很能

“葉總,我這就聯系胡記者。”

葉蔓笑著點頭:“嗯,這段時間又要忙工作,又要跑醫院,辛苦你了。”

鐘小琴擺手:“這是我應該做的,龐總來了,你陪葉總,我先出去了。”

龐勇樂呵呵地提著一袋子水果過來。

葉蔓忍不住皺眉:“龐哥,都讓你別買東西了,我這里還有好多,吃不完。你一會兒拿回去給孩子們吃。”

龐勇將水果放桌子上:“你嫂子讓我帶來的,家里還有呢。你就安心養傷,別擔心工作了,廠里的事有我呢。”

葉蔓也不想心,可現在市場競爭這麼激烈,稍微不注意就落后了,落后可是要挨打的。

對龐勇說:“好,我最近不管這些事了。不過有個況我要跟你說一下,孫廠長前兩天告訴我,富友跟百貨公司聯合,即將推出購家電送手表活。”

“靠!”龐勇想罵娘,“富友這麼一搞,我們的促銷優惠還能看嗎?”

他焦躁地頭發說:“我們要不要跟上?”

葉蔓不贊同:“暫時不要,咱們的庫存已經清得差不多了,還有一部分了定金的顧客沒有付尾款。手表的價格確實比咱們優惠的那點金額高,但富友本也比咱們賣得貴多了,這麼算下來,還是咱們的便宜,先看看況再說。”

龐勇嘆了口氣:“好吧。”

葉蔓笑了笑:“我還有個壞消息,章回找了蕭舒,富友想上甲天下的渠道。”

龐勇馬上坐直了,問道:“蕭舒同意了嗎?”

葉蔓搖頭:“不清楚。富友開的條件非常優惠,供貨價很低,賣出一臺富友彩電的利潤我估計能抵孫廠長他們廠賣出兩三臺。”

“那蕭舒能抵得住?”龐勇撇

葉蔓卻不這麼認為:“不好說,蕭舒跟孫廠長是真的好。”

龐勇哼了一聲:“算了,隨便他們怎麼弄吧,反正都是咱們的對手,合作不合作,也沒啥區別。”

葉蔓笑了:“還是我們龐總豁達,就是這個理。我跟你說這個事,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另外,咱們必須得擴大省外市場,這樣萬一省的市場被富友搶去一部分,省外市場還能做彌補,不至于到時候焦頭爛額。”

龐勇看了一眼腦袋上還沒消散的包:“我讓杜恒抓點時間,另外跟了我兩年的小東也機靈的,我準備放手讓他做,我后面只去驗收一下就行了。”

葉蔓贊同:“這樣就很好。開直營店是很重要,但經銷商那邊的發展也很重要,我準備讓小琴明天就出發,去菖蘭省,將廣告談下來,盡快把宣傳工作做到位。”

龐勇倒是沒意見,只是:“那你怎麼辦?要不讓你嫂子來照顧你?”

他一個大男人,有很多事也不方便。

葉蔓輕笑著說:“沒事,我晚點問問鐘醫生,能不能出院了。”

“出院你以后也得小心點,這社會上的壞人太多了,不行,咱們給你買輛車吧,以后你出門盡量開車,這樣安全許多。”龐勇提議。

安全什麼的其實防不了,真被人盯上了,總有空子可鉆的。平時很小心,穿著打扮都非常樸素,也不戴任何首飾,在路上并不引人注目,像谷建城和葉寶華這樣的敗類始終是數,小心是應該的,但因噎廢食就完全沒必要了。

不過隨著老師傅家電的做大,他們確實需要一輛充當牌面的小汽車,而且以后出門辦事也要方便許多。

葉蔓支持:“你可以去訂一輛,辦事或接待客人的時候用得上。”

龐勇點頭答應。

不過這會兒國小汽車工業還極為不發達,紅旗牌小汽車早停產了,上海牌汽車也停產了,合資車企剛剛發展,國目前的小汽車很多都是進口的。所以想買一輛全新的汽車,那也得訂貨,等幾個月。現在買,估計也要夏天才能正式用上。

兩人正說著話,鐘意穿著白大褂帶著實習生進來查房了。

龐勇連忙將位置讓給他。

鐘意檢查了一下傷口:“已經恢復了很多,繼續吃藥,這幾天飲食保持清淡。”

“好,醫生,我能不能出院回家了?”葉蔓住了他,問道。

鐘意看了一眼腦袋上的包:“再觀察一兩天吧,等包散一些再出院。”

葉蔓只得答應:“好吧。”

因為還要去其他病房查房,鐘意沒多說,領著實習生走了。

龐勇又舊事重提:“還是讓你嫂子來照顧你吧。”

葉蔓笑著應道:“好,小琴出差后我還沒出院,就讓嫂子每天上午來一次就行了,其他的我委托護士幫忙。你看我這也就不是很方便,其實已經沒什麼事了。”

龐勇這才沒堅持。

***

胡記者那邊答應了,當天就寫了一封針鋒相對的社論,辛辣地諷刺晚報,標題就直接:什麼年代了,還有換親?

最近省沒什麼特別大的新聞,其他的也跟風,一個個下場,打起了仗。

不過葉蔓是綁架案的害者,還住在醫院里養傷,又剛拿出一百萬捐資助學,實在是找不到噴的點,因此,們大部分都繞過了

葉蔓每天窩在病房里,看報紙就了最有趣的事,傳統腐朽的舊觀念和新思想的撞,想必會喚起越來越多的姑娘們。

不過鐘小琴離開的前一天,葉蔓問:“你有沒有看到我爸媽?”

鐘小琴正在剝橘子,聽到這話,抬起頭說:“葉總,你是擔心他們還會來找你嗎?放心吧,保安將他們攔下,他們進不了醫院。”

“沒想到醫院的保安這麼盡責。”葉蔓覺得意外的,“你去把他們領進來吧,我有話要跟他們說。”

鐘小琴放下橘子,手說:“是鐘醫生特意吩咐他們的,那要不要跟鐘醫生說一聲?”

“跟我說什麼?”鐘意站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鐘小琴連忙站起來說:“葉總想見見葉國明和巧云。”

鐘意不贊同地看著:“你還是別見了。他們去見過你弟弟了,見到你,萬一激之下,手還是你吃虧。”

葉蔓輕輕搖頭說:“遲早要見的,不讓他們死心,他們還會一再糾纏不休。就算在醫院里見不到我,他們也會去店里等我的。”太了解這兩口子了,為了寶貝兒子,他們什麼都做得出來。

電視上、報紙上的報道,輿論的發酵,并不會對目前的葉國明和巧云產生什麼影響,因為奉河這邊也沒幾個人認識他們。況且,為了兒子,即便名聲臭了,想必他們也是甘愿的。

見葉蔓堅持,鐘意只得答應:“好,我去把他們帶上來,一會兒我也要在場。若是不方便,就將病房門打開,我站在走廊里。”

葉蔓笑著說:“不用,你留在病房吧。”

鐘意點頭出去了。

他一走,鐘小琴立即說道:“鐘醫生可真是個熱心腸又善良的好人啊。”

葉蔓也點頭:“是啊,他人確實好的。明天你就要出發去菖蘭省了,馮肅的電話背下來了吧,我已經跟他聯系過了,他會派人去車站接你。”

第一次獨自去這麼遠的地方,火車都要坐二十幾個小時,鐘小琴其實有點忐忑,但為了讓葉蔓安心,還是說:“我都知道了,葉總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總之小心點,別相信陌生人,財保管好,不要戴首飾,盡量低調點。”葉蔓還是多叮囑了幾句。

說話間,鐘意領著葉國明和巧云進來了。

巧云還沒進門就在哭了,現在眼睛都還是腫的,看起來很狼狽,很可憐,但葉蔓實在對升不起任何的同心。兒子還好好的呢,自己可是差點小命都丟了。

葉國明試圖給葉蔓講道理:“三妮,你弟弟已經知道錯了,他也是鬼迷心竅,聽信了谷建城的讒言,又怕谷建城對他手,才不得不聽他的話,綁架你的。三妮,你就原諒他吧,這世的兄弟姐妹,來世還能做兄弟姐妹嗎?一家人,別鬧這樣,你看,你媽還買了你最喜歡吃的橘子呢!”

巧云連忙將手里的袋子的幾個橘子提起來:“三妮,媽記得你小時候很喜歡吃橘子,特意給你買了一些,你嘗嘗。”

現在知道打牌,晚了。

葉蔓冷淡地說:“你們不用白費力氣了,哪怕你們在醫院門口蹲到天荒地老都沒用。我找你們來,只是想跟讓你們認清楚一個事實,我不是當初那個弱小隨你們擺布的葉三妮了,想讓我給葉寶華出諒解書,不可能。”

“你……你這個沒良心的,對自己弟弟都這麼狠,我當初生了你,怎麼不把你丟進河里淹死,免得你害我的寶華。”巧云氣得將橘子摔在了地上。

葉蔓看都沒看一眼:“不要再來找我,也不要再去我店里或廠里鬧。以后你們再來擾我,我就找到跟葉寶華關押在一起的犯人家屬,每個月給個幾十塊請他們的兒子、丈夫好好照顧照顧葉寶華。”

“你敢!”葉國明雙目暴突,拳頭都握了起來。

見勢不對,鐘意連忙走到床邊,擋在葉國明前面。

葉蔓不懼不避地看著他,冷冷一笑:“你看我敢不敢!還有你那相好,郭寡婦,在什麼廠上班來著?回頭我打聽打聽,請的同事領導也幫忙照顧照顧。”

“你……你反了天了。”葉國明憤怒得口劇烈的起伏,他竟然被他的兒給威脅了。

葉蔓安靜地看著他們:“你們識趣點,以后不要來找我,興許我就忘了跟你們相關的那些人,不然……我讓葉寶華在牢里也過得不舒坦,你們還想有天能夠見到葉寶華全須全尾地從里面出來,就老實點,別來找我麻煩。”

這些話,那天就想說了。只是礙于記者在場,要給留個好印象,因此才特意挑今天。

對付葉國明和巧云這種事,輿論是沒用的,他們一無所有,別人怎麼說,他們本不在意,但他們在意兒子,只要抓住葉寶華,就等于逮住了他們的命門。葉蔓不可能去找人托關系判他重刑,但可以用其他更簡單的手段嚇唬嚇唬這兩口子嘛。

巧云沒想到來找葉蔓反而得了這麼個結果,哭哭啼啼地說:“你怎麼這麼狠心,那是你弟弟啊。”

葉蔓無于衷,這就狠心了,那葉寶華干的事什麼?

知道這兩口子沒法講道理,也不跟他們講。

“你們走吧,如果你們識趣,不來擾我,等你們滿了六十歲,我會按照法律規定,每個月付一筆贍養費給你們。但如果你們再鬧,那就等著每次探的時候葉寶華給你們哭慘吧。我要是你們啊,就努力工作攢錢,等葉寶華出來,說不定還能給你們娶個媳婦,生個孫子,傳你們葉家的香火呢!”葉蔓打了一子,又許了一虛幻的胡蘿卜吊著他們。

聽到這話,巧云還在哭,葉國明權衡了一下,實在拿葉蔓沒辦法,只得說:“你最好說到做到。”

葉蔓聳了聳肩:“你們走吧。”

葉國明抿了抿,拉著還在哭的巧云氣沖沖地走出了病房。

鐘小琴看著他們的背影問:“葉總,他們真的不會再來了嗎?”

葉蔓說:“應該不會,要真來,就找人查查葉寶華跟誰關押在一起,給他點瞧瞧,巧云心疼兒子,以后自然就不會來了。”至于葉國明,心疼兒子是一方面,肯定也怕對郭寡婦手,一樣要老實。

聞言,鐘小琴舒了口氣,拍著口說:“那就好。”

葉蔓笑了笑:“沒事了,你回去準備明天出差的東西,早點休息。”

“好。”鐘小琴看了一眼時間,拿著包離開了病房。

葉蔓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鐘意:“鐘醫生會不會覺得我太過心狠手辣了?”

鐘意揚起笑容問:“需要我幫你打聽誰跟葉寶華關在一起嗎?”

葉蔓錯愕地看著他:“謝謝,暫時不需要。”

***

兩天后,葉蔓的傷好得差不多了,龐勇兩口子來接出院。

因為鐘小琴出差,一個人住,不安全,兼之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康復,龐勇夫妻便把接回了家。

出院后的第二天,葉蔓接到了木廠長的電話:“葉總,聽說你出院了,傷好了嗎?”

“好了,讓木廠長你掛心了。放心吧,我現在住龐哥家,有龐哥和嫂子照顧呢。”葉蔓笑道。

出事的當天,木廠長和趙永安都打了電話過來,本來還打算第二天到奉河來看的。但被葉蔓給拒絕了,只是了點輕傷,又沒什麼大礙,實在沒必要這麼興師眾。

雖然人沒來,但此后,每天他們倆都要打電話過來問葉蔓的康復況。

木科長這才放心了:“那就好,你好好養傷,有什麼事讓小琴、龐總他們去辦。”

出了一次事,大家簡直將當瓷娃娃。

葉蔓好笑不已:“好,我知道了,廠子里怎麼樣?”

木科長得意地說:“好的,咱們這個月的產能要超過上個月。自從漲了工資,工人們干活可積極了。”

“那就好,有什麼況你及時向我反映。”葉蔓笑著說道。

跟木科長聯系完之后,葉蔓又打給了羅書,先是道了謝,然后問起了谷建城和葉寶華的況:“他們倆的案子什麼時候開庭?”

書說:“下周吧,谷建城已經供認了殺人的事實,他們會遭到應有的法律罰。”

葉蔓琢磨著谷建城應該會判死刑,至于葉寶華,因為綁架未遂,又是從犯,可能十幾年或是無期徒刑,總之死不了。

罷了,不死也好,死了拿什麼拿葉國明和巧云。唯一的寶貝命子要死了,這兩口子恐怕要發瘋,萬一想不開跟同歸于盡才不值呢,反正葉寶華的這輩子是毀了。

書又問:“葉總要去旁聽嗎?”

葉蔓對見他們不興趣,想問的是另外一個人:“不了,羅書,我想問問,白蓉蓉的后事理了嗎?”

提起這個,羅書的心也有些沉重:“下周一舉行葬禮,屆時縣里面也會派人參加。”

估計開關廠的領導也會參加,看起來很隆重了,可有什麼用,這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就這麼沒了。

“我也想參加,你看方便嗎?”葉蔓說道。想送白蓉蓉這個可憐的人一程,說起來跟白蓉蓉可是同病相憐,當年要是不跑,搞不好也跟白蓉蓉一個下場。

書說:“這個當然可以,想必的家屬也非常歡迎。需要我幫你安排一下嗎?”

葉蔓搖頭拒絕了:“不用這麼麻煩,我就是去看看,到時候我可能還會帶一個朋友陪同我參加。”

多一個人一個人都沒啥區別,羅書一口答應。

掛斷電話后,葉蔓打去了報社,找胡記者,直接問道:“胡記者,下周一是白蓉蓉,也就是谷建城人的葬禮,我想回去參加,你要不要與我一同去?”

這也是個新聞,胡記者一口答應:“好啊。”

兩人周日就出發了,回到長永縣,木廠長他們都非常意外,拉著葉蔓說了一堆的話。

葉蔓隨后帶胡記者參觀了廠子里,晚餐也是在廠里吃的,住宿也在廠里的宿舍,雖然簡陋了點,但勝在安全。

次日,葉蔓和胡記者換了一服,出發前去參加白蓉蓉的葬禮。

這個生前遭家暴,死后被冠以、婦的人永遠長眠在了地下。

就如羅書所說,來參加葬禮的人很多,除了白蓉蓉的家人、廠里領導同事,縣里的相關部門也派了人過來,很是隆重。

但葉蔓和胡記者站在偏僻的角落里,安靜地看著葬禮舉行,然后朝著白蓉蓉墓的方向,鞠躬行禮。

葬禮過后,人群陸續散去。葉蔓輕輕問胡記者:“你說,當初白蓉蓉并沒有跟什麼男人有私底下不正當的來往,可谷建城一說是跟人跑了,為什麼這麼多人就信了?”

胡記者輕輕踢了踢路上的石子說:“可能有人懷疑過,但沒有證據,谷建城又像一條瘋狗一樣,誰又會為了個不相干的人去得罪他,惹上一腥呢?”

葉蔓輕笑著點頭:“沒錯,那白蓉蓉的家人呢?的父母,的哥哥?我們這里,很多姑娘長大后,父母都會說,以后你在婆家了欺負,要靠娘家給你撐腰,靠你的兄弟給你撐腰,可你看看,白蓉蓉莫名其妙地失蹤了,有誰給撐腰?”

胡記者停下了腳步。

葉蔓看著天空說:“其實這就是個笑話,能給自己撐腰的只有自己。要是當初我沒拒婚,說不定現在我也跟白蓉蓉一樣躺在墳墓里了。”

白蓉蓉的事要發生在上,結局會是一樣,冤死還要背上跟野男人逃跑的污名。

胡記者懂的意思:“說到底還是不在意,或是沒那麼在意吧。”

真正很這個兒,肯定不可能任憑谷建城說什麼就是什麼,自己的兒是什麼格還不了解嗎?而且谷建城也是第一次犯案,他經驗不足,當時肯定留下了不馬跡,如果早點報案,讓公安來調查,應該能尋出什麼,不至于這麼多年后才錯發現了白蓉蓉的尸

但就因為白家人的沒追查,其他人更不會過問,失蹤了一個人,連案都沒報,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胡記者越想越不舒服,忽地從包里掏出本子和筆,刷刷刷地寫了起來。

葉蔓安靜地等著,次日,又一篇新聞報道從省報發了出來,標題極為犀利,《從白蓉蓉之死看兄弟為你撐腰》。胡記者是真敢寫。這時候的是真的敢說話,像今年初,人民日報和解放日報就姓資還是姓社展開了大論戰,這在三十年后是不敢想象的。

這篇報道果然引起了社會輿論的廣泛討論。

葉蔓只看了一眼就算了,想,的例子,白蓉蓉的例子,應該能夠喚醒一部分跟們一樣家庭的姑娘,放棄幻想,為自己而活。能力有限,能做的就只有這麼多了,其他的只能等待社會發展。

也就在這周三,谷建城和葉寶華的案子也有了結果。

谷建城涉嫌殺人和綁架未遂兩罪,證據確鑿,最高院判了他死刑立即執行。而葉寶華因為綁架未遂又是從犯被判了無期徒刑。

聽到這個并不太意外的消息,葉蔓徹底安心了。谷建城死了,葉寶華至十幾年不可能被放出來,葉國明和巧云也老實了,老家再也沒人糾纏不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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