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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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章==

薛庭儴滾了,卸了戶部尚書一職,滾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

小日子過得非常滋潤,除了陪招兒外,順道還也沒指點薛耀弘的學業。

“那你就這麼著了?這是卸磨殺驢啊,這沒升到,還被擼了職。”招兒說。

“你見不得你男人清閑是不?”穿一常服,半靠在炕上的薛庭儴睨了一眼,道。

“那倒不是,我怎麼覺得這事一出一出,就消停不了呢。那會兒你推行新政,我怕你被人害了,后來發生了陛下被人暗害的事,我怕咱們一家子都填進去了。好不容易楊黨、馮黨等都倒臺了,如今到你被陛下遷怒了。也沒見朝廷給你發多俸祿,怎麼這就當得這麼不安穩呢。”

“做哪有什麼安穩的。”薛庭儴嘆了一口氣道。

“那閑著就閑著吧,我也能些心。”

說著,招兒下了炕,打算去見各地的管事。

如今出不了京,各地的生意就靠高升等人平時在外面撐著。至于這邊,每年各地的掌柜和管事,都會到所在之地三次,算是述職吧。

這主意還是薛庭儴給出的,除此以外,泰隆商行還專門立了監察小隊,前往各地去巡視。

這是各地掌柜第一趟京,這幾日招兒就忙著這事呢。

看著招兒離開的背影,薛庭儴順手拿起擱在炕上的一本書,笑著躺了下來。

還沒看到兩頁,就聽見外面傳來寧寧嘰嘰喳喳的聲音。

“爹,我跟你說二哥他又欺負我了。”

接著響起的,是泰哥兒慢吞吞的聲音:“我可沒欺負你,是你欺負我。”

“寧寧,你怎麼又欺負你二哥了?爹是把你慣得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是吧?”

這幾年來,薛庭儴也算認清了兒的本質,不會被的扮可憐騙到,良心大發的發現原來二子才是家里最可憐的,自此開始偏起兒子來。

從這時開始,寧寧在家里的日子才難過起來,讓覺得這家里還是大哥最疼

“明明是二哥欺負我,怎麼變我欺負他了。”

“你二哥怎麼欺負你了?”

“我讓他把他的金算盤給我玩一下,他不給我玩……”

他還能清閑多久呢?

聽著兒們一快一慢的吵聲,薛庭儴想起最近朝堂上發生的一些事,心想這種瑣碎而悠閑的日子,大概不會太久了吧。

心里這麼想著,他開始充當和事佬替兒調停。

“你明知道你二哥的金算盤,是你娘送他的生辰禮部,寶貝的不得了。你的那套九連環,你不也舍不得給你二哥玩。”

“那是大哥送我的。”

“你都舍不得把寶貝給你二哥玩,你二哥難道就不能舍不得自己的寶貝,己所不勿施于人……”

隨著嘉帝下令結案,大清洗終于步尾聲。

以楊崇華等人為首的一眾文,俱皆斬首示眾。視況輕重不同者,有的是被滿門抄斬,有的家眷則被流放,三代之不許做

這種況雖然有些慘,但比之前預想的結果要好多了。彼時在癲狂的嘉帝,真讓人以為這些人大抵就是個誅九族的下場。

而在誅了首惡之后,其他一些被牽扯的員,有真憑實據者俱被置,沒有真憑實據的,皆被放回。

朝堂上漸漸平靜下來,讓所有人不松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因怒嘉帝,而暫時被卸了職的薛庭儴,也進人眼底。

都想著他要不了多久就要回來了,極大的可能是更進一步,可是一直沒見著靜。

帝那邊沒靜,薛庭儴那邊也沒靜,甚至與他好的一眾朝臣都沒靜。

難道迎帝歸朝的功臣,就這樣了?

可都不說話,自然也沒人敢在這當頭言。

私下里朝中一些大臣議論紛紛,殊不知乾清宮的那位,早就因某人的不識趣,氣得歪了鼻子。

“朕讓他滾,他就真滾了,還主卸職回家,朕允許他卸職了?”

“一點都不識時務,也不知道怎麼做到二品的!”

“朕惱了他,他就不會來求一求?”

最近,乾清宮里總會響起這種怒罵,沒有預兆,沒有由來。

可能前一刻嘉帝還在命人傳膳打算吃飯,后腳就沒頭腦的罵上一句。罵多了,罵久了,都知道這是在罵薛大人。

李順小心翼翼端著碗湯藥,服侍著嘉帝喝了。

他是繼鄭安以后,嘉帝又提拔上了的一位首領太監。吃過一次被邊人背叛的虧,嘉帝待李順并不親近,甚至頗為嚴苛,也因此李順干什麼都小心翼翼的。

待嘉帝喝完了湯藥,李順接過藥碗,想著外面跪著的二皇子,愁容上了臉。

“愁什麼?朕都還沒愁你這樣。”嘉帝睨了他一眼道。

李順是個老實人,嘉帝就是見他老實,才提拔了他來邊侍候。見陛下這麼問,當即嚇得跪在地上,小聲道:“二皇子又來了,在外面跪著。”

自打嘉帝回宮后,二皇子每天都會來乾清宮跪上一會兒。

時間不定。也是李順是個老實人,心里藏不住事。若是換做以前的鄭安,他心知嘉帝不待見誰,是怎麼也不會提那個人的,沒得給自己找不痛快。可到了李順這里,通常他憋不了多久就會吐一切。

帝知道了,有時會任二皇子跪著,有時會讓他滾。

不過今日滾了,明日還會來,日復一日。

二皇子這是來求原諒的。三皇子的下場實在嚇到了他,本以為虎毒不食子,老三再不濟也是個龍子,頂多就是被圈的下場,誰知嘉帝回宮后就將之賜死了。

三皇子被賜死了,還有已晉為太后,后來又了罪妃的馬氏。當然不了鄭安,鄭安被嘉帝下令車裂,也算是大昌建朝以來開天辟地第一遭的酷刑。

這幾人的慘死,嚇壞了二皇子和鐘貴妃。

雖心知有之前的亡羊補牢,父皇應該不會對自己下手,可二皇子還是怕。

怕自己下場凄慘,也是自打嘉帝回宮后,定國公府就被抄了,如今鐘家一眾人都被關在宗人府里,下場未定。

“讓他滾,朕不見他!”

李順并不意外是這種回答,忙出去傳話了。

外面,二皇子聽到這句口諭,臉灰敗,但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原地磕了個頭,就站起來離開了。

遠遠瞧去,本來拔的背影不知何時竟變得有些佝僂。

著他遠去的背影,手抱著浮塵的李順搖頭嘆了口氣。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

李順沒有敢在外面待多久,很快就進了殿中。

哪知就他出去的這會兒,靠在暖炕上的嘉帝突然有了新想法。

“薛庭儴之妻護駕有功,著令封為趙國夫人,頂冠服照公夫人品級。你去傳話,讓閣擬旨。”

聞言,李順來不及多想,就匆匆應命又出去了。

等走出乾清宮,才細想這事,不有些嘆。

這陛下和薛大人鬧脾氣,倒是封上薛夫人了。如今薛大人賦閑在家,夫人卻被封為正一品國夫人,這讓做丈夫的怎麼有臉面。

說白了,其實就是在薛大人回來,明說不行,非得這麼來。

圣旨到薛府時,薛庭儴和招兒正在帶著寧寧和泰哥兒看小狗。

去年冬天的時候,黑子走了,是壽終正寢。

黑子已經很老很老了,狗極有能活到它這個歲數的,早年還能陪著幾個孩子玩,到后面幾年已經走不,牙齒也掉了。

明明知道這是天道回,乃是正常,招兒和幾個孩子還是沒抹眼淚。尤其是薛耀弘,仨孩子中他和黑子的最深,連著好多天都是悶悶不樂了。

關鍵他自詡是大哥,就算悶悶不樂還得強歡笑,讓招兒看得心疼不已。

為了逗幾個孩子開心,也是習慣家里有條狗了,薛庭儴特意讓人從余慶村弄了條狗來。

也就是眼前這條胖乎乎的小狗了。

長相和黑子小時候一模一樣,黑溜溜的眼睛,黑鼻頭,黑得像小木炭。若是按輩分算,應該是黑子的重孫子,是當年黑子還在余慶村時,在它后宮里一條小母狗上留下的種。

也是湊巧了,剛好這次薛庭儴派人回去遞信,村里有條狗剛下了狗崽。認真算一算,竟和黑子扯得上關系,就把和黑子最像的它給送來了。

兩個多月大的小狗,正是頑皮的時候。

春蘭們給它用上等綢做的狗窩,都被它撕扯爛了。這狗東西一點兒都沒有做了壞事的自覺,還兇地沖上來咬薛庭儴的袍角。

薛庭儴一腳把它開,它還不依不饒的,把招兒逗得哈哈直笑,說當年黑子剛抱回來時,也是這麼不待見薛庭儴。

別看薛庭儴狗子,可他打小就不遭村里的狗待見。

就在這時,有下人報宮里來圣旨了。

都以為莫是召薛庭儴回朝的圣旨,所以招兒還特意趕他回屋換了裳。

薛庭儴有些不不愿的,招兒連眼神都懶得給他一個。當看不出,他其實是很雀躍的。

兩人終于收拾停當去了前院,是李順親自帶著圣旨來了。

隨著李順在嘉邊嶄頭角,這個沉寂了前半輩子的太監,終于變了宮里的大紅人,從無人問津到無人不知。

李順能來宣旨,就是代表天大的面子,也因此薛府上下都是喜氣洋洋的。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薛庭儴之妻王氏,護駕有功,巾幗不讓須眉……今封為趙國夫人,頂冠服照公夫人品級,欽此!”

招兒一時有些反應了不過來,還是李順笑著看了一眼,才忙跪下領旨謝恩。

“夫人請起。夫人這可是咱大昌朝建朝以來,開天辟地頭一遭啊。陛下自打回了宮后,朝政一直繁忙。這不,剛出空來,就記起了夫人,還拖老奴問問寧姑娘可是好,有空了可以去宮里玩。”

招兒滿臉都是笑,可這笑后面還有許多詫異。

以為這次的圣旨是給男人的,沒想到竟是給

李順說這是開天辟地頭一遭,能明白什麼意思。

自打前朝起,誥命夫人的品級就隨夫品級了,也就是說丈夫是幾品銜,妻子就是幾品的誥命。

妻不能越過夫。

而這國夫人在唐宋兩代,乃是單獨封授給某位有功子的,獨立于丈夫之外。也就是離了丈夫,不管丈夫是何品級,都不影響妻子。

尤其這趙國夫人,因有正式封號,比正一品誥命夫人還要更高一級,算是超一品了,是外命婦能達到的制高點,一些品級略低的命婦都可能不如。

用白話點講,命婦中也就皇后和皇太后的品級,比趙國夫人高。不過一般況下,肯定不能這麼算來著,你一個大臣之妻和皇帝家眷去比,不是沒事找事嗎。

“妾真是之有愧。”招兒說著客氣話。

“怎麼是之有愧呢,夫人當得,當得啊。”李順滿臉堆笑。

正場走過了,接下來自然要請侍進去小坐喝茶,臨走時封個大紅封,也是必須要辦的。

不過到了薛家這種地位,簡在帝心,就算薛家給李順塞好,他還不一定敢收。

略微坐了坐,李順就出聲告辭,由薛庭儴將他送出大門。

臨走時,李順悄悄地對薛庭儴說了一句:“薛大人,您就跟陛下服個,陛下龍不好,何必這麼犟著。”

這是李順自己加的臺詞,本來嘉帝封招兒趙國夫人,一是功勞如此,二來也有慪氣的意思。

因為他這句畫蛇添足的話,徹底將嘉帝這次慪氣行為,顯得既稚又可笑。

這事嘉帝并不知道,知道估計把李順活吞了的心都有。

薛庭儴笑了笑,沒有說話,李順也不好再多言,只能嘆著氣走了。

等薛庭儴扭頭回去,才發現本來應該很高興的招兒,似乎并沒有那麼開心。

也不是說不高興,就是很平靜。

招兒平靜,連邊的丫鬟都很平靜,似乎這趙國夫人的誥命,沒什麼值得好稀奇的模樣。

想著李順之前說的話,薛庭儴有些尷尬地鼻子。

只是招兒不說,他一個做人丈夫的,也不好觍著臉去解釋,自己其實并沒有不高興什麼的。若真這麼解釋了,恐怕反而畫蛇添足。

最后還是招兒沒沉住氣,吃罷飯借著小憩的空檔,勸了他幾句。

“要不,你就跟陛下服個?他是君,你是臣,總這麼僵著你吃虧。”

“我吃什麼虧,我無輕,樂得悠閑。”誰說薛大人不在意了,多多是有些在意的,瞧這話說的,酸溜溜的。

招兒太了解他了,聞言乜了他一眼,道:“就別說做面子的話了,當我不知道你就算在家里閑著,先生和阿堅那里你也沒去。難道你去他們那兒,就是喝喝茶說說閑話?陛下到底是陛下,也不好,今兒封我這個誥命,何嘗不是看著你的面子。陛下已有示好之意,你就借坡下驢吧。”

“你不懂。”見招兒圓睜的眼,他才嘆笑一聲道:“這事我心里有數,你別多想。”

“真有數?”招兒看了看他,才道:“罷,那你有數就。”

這場僵持并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因為遼東燃起烽火,終于破局。

自打太祖將那群金人趕出關外,這些年他們一直虎視眈眈地盯著大昌,時不時就想南下生些事。

金人驍勇善戰,而大昌重文輕武,雖這些年已經改了許多,卻一直和對方僵持著,只能將對方擋在遼東邊線之外,并不能將對方斬草除

金人早在前朝是就建了國,又稱后金。黑圖阿拉便是金人的都城,這些年來大昌整飭朝中各毒瘤時,對方也沒積蓄國力。

大抵是覺得終于可以和大昌扳一扳手腕,說不定還能一舉突破邊關防線,揮師南下。到那時候,他們再不會重蹈祖先的覆轍,而是會占據整個中原大好的江山。這次金人的攻勢頗猛,遼東戰事連連吃,遼東邊線已經丟了好幾衛城。

戰報送來,朝堂上下同仇敵愾,自然是要一致對外的。

值此之際,薛庭儴主了趟宮,也不知他和嘉帝說了什麼,總而言之君臣之間盡棄前嫌。

其實本就沒什麼大事,不過是皇帝被落了面子,做臣子刻意給他做面子罷了,可給皇帝做面子的同時,做臣子也是要些面子的,才會鬧得這麼一出。

帝重整朝堂后,戶部尚書的人選一直懸而未定,明顯是等著薛庭儴。

這是表態。而每逢大戰,必然糧草先行,這些都需要戶部去籌備,這場戰事正好給君臣一個各下臺階的好機會。

經過一番商論,朝廷擇了數名驍勇善戰的大將,奔赴遼東。

而就在這時,五皇子祁戦突然請兵出戰。

三皇子的謀逆敗,到底是連累了他。雖然整件事他并沒有攙和其中,但他本與三皇子甚佳,就是犯了帝王的忌諱。

如今幾個年皇子中,二皇子每日鍥而不舍想求得嘉帝的原諒,四皇子一改早先高調的作風,低調至極。

唯一大出風頭的是莫伽,這個在年紀上算是除過亡太子,最大的一名皇子。

按照齒序,他該是大皇子,可惜他有異國統,前陣子朝堂上又刮起一陣立儲之風。嘉帝直接封他做了魯王,算是徹底否決了莫伽在皇位繼承的資格。

其實想也知道,中原王朝歷來重視正統和統,怎麼可能會擇一位有異國統的皇子為儲君。就算嘉帝答應,下面朝臣們也不會答應。

也許在一些事上,他們各自為陣,總是喜歡斗得死去活來,可在大統繼承之上,他們格外重視,且態度一致。

這也是為何那次嘉面后,會形一面倒的境況,一個大逆不道和謀朝篡位,就足夠將三皇子拍死在當場了。

明擺著嘉帝暫時并無立儲的打算,五皇子不可能永遠任自己在這麼尷尬的境地,只能自謀出路,才會有這次請兵出戰。

帝準了,五皇子收拾行囊出京。

他的離京并沒有引來太多人的關注,世人只當他是了三皇子牽連,被流放了。

其實離開也好,也許外面有更為廣闊的天地等著他。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遼東的戰事一直于膠著狀態。

大昌時敗時勝,沒吃什麼大虧,但也沒占到什麼大便宜。

就在秋風驟起之際,五皇子突然領兵大破被金人占領的廣寧城,自此便一發不可收拾,連著奪回了三失守的衛城。

朝廷迎來大捷,嘉帝龍大悅,封其為鎮北王。

一時間五皇子聲名大噪,本就對立儲死心的朝臣們再度蠢蠢,請奏立五皇子為儲君。在如今既無嫡出,其他皇子要麼默默無聞,要麼都尚且年況下,五皇子似乎是個很不錯的人選。

可惜這事被嘉帝駁回了,他也一改早先專斷獨行的態度,聲稱已留下詔,在自己龍歸天之際,就是大昌未來繼承人大白天下之時。

為了取信眾臣,他甚至拉出葉莒、林邈等人作證,已將詔藏于乾清宮正大明匾之下。

其實這不過是拖延之計,反正薛庭儴是知曉那后面什麼也沒有的。

戰事大捷自然不了論功行賞,遼東那邊也就罷了,京城這邊戶部尚書薛庭儴因籌備軍糧有功,被嘉帝下旨直文淵閣。

圣旨發下,朝臣們并不吃驚,反倒有一種早該如此之

不過三十三歲的閣老,雖是實至名歸,卻足夠讓人為之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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