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 修仙‧嫖 病（九）
「九哥，摘到了嗎？」站在樹下，仰著小臉看樹上正在摘花的年。滿樹的輕蕊白如同天邊的雲朵，年穿著一領青衫的形掩映其中，看得並不分明。
「唔，」年長手去夠樹梢，那枝最頂上的細枝生著層層堆疊的花兒，那花開得又熱烈又濃豔，這是暮春將盡時最後的盛放，彷彿要將生命中僅剩的華綻放出來。年正是條的年紀，形瘦削、長手長腳，他輕輕一勾，便將那樹枝勾了下來，「給你，阿萱。」
「呀……」驚喜接過樹枝，滿枝的馥郁芬芳幾乎將的小臉都淹沒了。
「好看嗎？」年利落地從樹上跳下來，他額上沁著汗，將那張平日裡總是板著的臉也襯得和了起來。
「好看！」年的眼中，那個眉眼彎彎的快活地笑了起來，出手，輕地為他抹去額上的汗水，「大傻瓜。」
「我才不是大傻瓜。」年忍不住嘀咕。
深深地嗅聞著懷中的花枝：「你就是大傻瓜，街西的小乙哥不過是見他們家的花開的好看，才折了幾枝送我，偏你還東想西想，」雖然說著責怪的話，語氣卻沒有毫嗔怪，「好啦，你摘的花比小乙哥的好看，這樣可行了吧。」
「不是比他摘的花好看，是比所有人摘的都好看。」
聽了這孩子氣的話，不自地笑了起來，眉眼飛揚，笑著捶了捶年的膛，「你啊你啊……」那快活的笑聲隨著風兒飄出了這座小小的院落，飄到了年的心裡。
再的花兒，也及不上你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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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萱睜開眼睛，的視覺還沒有徹底恢復，只朦朦朧朧地看到穹頂上紋著星辰雲靄的紋路，夢到謝琰了啊……
雖然葉萱一直沒有放棄找到謝琰的希，但其實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謝琰了。清醒的時候不願回憶那個人，睡著的時候，大腦也會刻意去迴避那些記憶。曾經想，或許這一輩子，謝琰都只能活在的過去裡了吧。
那時候葉萱還只有十五歲，天之驕子、名門出，父母、師父、師兄，所有人都寵著讓著。幾乎從沒有嘗過失敗的滋味，偏偏在衡南城遇到了那個教心折的人。
那個天板著臉的大笨蛋有什麼好的，驕傲的小姑娘總在心裡想，修為沒有自己高，天賦沒有自己好，父母只是衡南城的普通修士，長得倒是好看，但還是沒有師兄俊俏。但就是不知道哪筋搭錯了，天天追在那個大笨蛋的屁後頭，上趕著去他的冷臉。可惡！忿忿地跺了跺腳，既然他不理自己，那自己也不理他了！可是頭一天剛發了誓，第二天就又忘了自己說過的狠話，樂顛顛地去敲那個笨蛋的家門。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天真無憂，怕是再也不會有了吧。兩個年輕人因為機緣巧合相遇，年寡言靦腆，熱活潑，他們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卻像魚和水一般相互吸引。
葉萱還記得謝琰表白的那一天，天上下著瓢潑大雨，整座衡南城都沉沉的。他們兩人踩著水躲到屋簷底下，相互一看，都發現對方被淋了落湯。
「九哥，你上都啦。」皺了皺鼻子，「唔，看起來醜醜的。」
聽了這句話，謝琰的眼裡便泛起了笑意，他看著葉萱，大概是天的原因，那張本就白皙小巧的臉兒看起來愈發緻，頰上暈著輕緋，彷彿白瓷盤上開出的睡蓮，著活潑的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心頭一熱，便將一直著話說了出來：「阿萱，我喜歡你。」
他說，阿萱，我喜歡你。即便是過了五百多年，在葉萱心裡，那也是聽過的最教人的一句話。
那時候是怎樣回應的？笑著瞪了謝琰一眼：「早知道你喜歡我啦，呆子。」
「咳……」謝琰咳了咳，「那，那你喜不喜歡我？」雖然他表現出一副鎮定的樣子，但葉萱看到他的耳朵已經紅了。
「你猜。」促狹地朝他了眼睛，沒等謝琰回答，便笑著跑掉了。
當然喜歡啊，一直一直，五百年過去了，都喜歡著你。
微微的輕響過後，有人走了進來。葉萱坐在窗邊的榻上，軀裹在寬大的道袍裡，長髮披散下來，如同一個緻脆弱的瓷娃娃。聞聲轉過頭，那雙失去了視覺的眼睛沒有焦距地看著來人。
「九哥，」輕聲喚著謝琰的小名，「你是九哥嗎？」
來人沒有說話，葉萱知道，他也不會回答的。既然他選擇瞞份，又怎麼會回答自己的問題。難怪啊，難怪自己看到謝聿之，總是會想到謝琰。他用法改變了容貌，卻無法改變他帶給葉萱的覺。
葉萱從來沒有朝這個方向想過，雖然覺得謝聿之的聲音很悉，但又怎麼可能會想到，那個自己尋覓了五百多年的人，竟然就在眼前。只不過，他變了一個心狠手辣瘋狂偏執的大魔頭，變了立誓要斬滅的敵人。
多麼可笑啊，對天衍教的刻骨之恨，皆來源於謝琰的悲慘遭遇。今朝重逢，要為之復仇的人，卻是的復仇對象。這麼多年的怨憤，這麼多年的堅持，如今看來，真是莫大的諷刺。
「你知道的吧，」葉萱輕聲說，「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知道我為什麼立誓要平天衍教，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竟然笑了起來，「整個修真界誰人不知，滄瀾派的明玨道君是個可憐的瘋人，找了一個早已亡的人五百多年，人人都說你死了，」覺眼睛裡好像有什麼要流了出來，只能拚命咬痠痛的牙關，「我不信……我怎麼都不肯相信，事實證明，我是對的……」曾經以為，自己這一輩子的眼淚已經在得知衡南城覆滅的那一天流了，但是終於有淚水滴了下來，「你知道嗎，」扯起角，竭力想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狼狽，「我竟然希……我是錯的。」
大手過來，輕輕地摀住葉萱的眼睛，也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待到拿開時，的視覺已經恢復了正常。謝琰站在葉萱面前，幾百年的匆匆歲月，他早已從當初那個瘦削的年長了高大拔的男人，天衍教只有掌門才能著的江牙海紋玄道袍穿在他上，襯得他愈發冷峻。他真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曾經的靦腆向全然消失，面對著葉萱的，是一個人人畏懼的魔門大能，也只有眉眼還是過去那般模樣。雖然五間屬於年人的青已經不在，但之前葉萱還是僅憑模糊的一眼就認出了他。
「九哥……」不自地出手，想去謝琰右側臉上那一道長長的傷疤。
傷疤從鬢角開始，一直延到了謝琰的下頜。謝琰並沒有要遮掩的意思，而是任由這猙獰的印記袒出來，扎刺得葉萱眼角發痛——謝琰已經是凡的化神道君了，經過胎換骨後還能留下的傷疤，只可能是直接傷害神魂的。直接作用於神魂的攻擊，又該有多痛。
最終，葉萱的手落在了謝琰的側臉上，但不是，而是狠狠地，給了他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