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暗自惱怒木姨娘的擅作主張,云錦斕卻面自然,看不出半分喜怒,只是抬眼覷了覷新筑的樓院,問道:“姨娘什麼時候住進來?”
小廝撓了撓頭,“里邊的房間大致布置好了,現在匠工正在砌墻鑿池,移植花木,晚上匠人離開后,姨娘嫌棄院子里的其他人吵,會偶爾來小住一番。”
云錦斕微微斂目。
“對了,”那小廝似乎想起了什麼,回頭瞧了一眼新建的屋子,又看了一眼云錦斕,頗為小心地道:
“因為姨娘也說想要錦鯉,所以二小姐便將公子池里的鯉魚撈出來,投到姨娘的水缸里。”
云錦斕眉心一跳。
他那池子里的鯉魚價格不菲,鮮艷,品種名貴,更重要的是,這些錦鯉還是摯友鎮國公世子所贈。
再者,屬于嫡子的鯉魚出現在姨娘的院中,怎麼都不合理。
他頓時皺眉,直言:“簡直胡鬧,翁汝舟思慮得也太不周全了!”
小廝連忙低下頭,也不敢頂,只低頭瞧著自己的鞋尖不說話。
云錦斕似乎并不打算將事就此揭過,提步便往新院去,要將那批鯉魚要回來。
剛穿過院門,榔頭敲打木樁的“梆梆”聲不絕于耳。
赤著臂膀的苦力正扛著厚重的石塊來來往往,煙塵彌漫,云錦斕皺著眉頭,來到檐下。
他抬眼巡視一圈,沒看見翁汝舟的影,便上了幾步臺階,到房間尋了一遭,接著轉至一間偏僻的房間里。
才剛邁到廊下,忽然,“嘩啦”一聲響。
跟在云錦斕后的小廝見狀都傻了眼,整個人懵了一陣,神萬分愕然驚恐,盯著眼前渾冷的人。
剛才一盆冷水兜頭而降,直接把大公子給淋了啊!
“兄長?你怎麼在這里?”
一道聲音打破場上的寂靜。
翁汝舟抱著圖紙從槅扇出來,眼眸微睜,含著幾分吃驚。
見云錦斕的角都還在滴著水,渾了,連忙回從梳妝臺上過一張干凈的帕子,步子極快地邁過門檻,小心將帕子遞到男子面前。
云錦斕沒接,發尾濡,素衫袍都了,洇得頓時深了幾分,著里。
見兄長眼神頗冷地盯著自己,翁汝舟收回錦帕,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抬手,指了指頭頂的瓦檐,解釋道:
“剛才匠人抬水沖洗瓦片,不想兄長剛好步到廊下,好巧不巧的,所以就……”
云錦斕眸一轉。
只見一位面老實,神憨厚的匠人從梯子上爬了下來,手上提著木桶,神十分惶恐地看著他,“撲通”一下就跪了地求饒:
“公子對不住了!小的不知道下面有人,失手淋了公子,還請公子責罰!”
說著,他又“砰砰”磕了幾個頭。
云錦斕的膛起伏了幾下。
姑且就當這是個意外。
他微微闔眼,“罰你七天的工錢。”
那匠人面頓時愁了起來,但還得咬牙謝恩,接著爬起離開。
待他的影消失,云錦斕才低頭看向面前的翁汝舟,卻仍舊不肯接手中的帕子,只沒有地道:“聽說你了我院中的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