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樂回到自己的院子,悄悄吩咐了檀香出去打聽,檀香直到晚上才回來,李長樂迫不及待問道:“如何?”
檀香道:“奴婢特地去找了七八位大夫,都一一確認過了,紫河車的確有容養的功效,而且宮中的娘娘們也吃著,五小姐的話,想來是不會有差錯的。”
李長樂原本在書中也是看過的,可是這東西腥,總覺得怪惡心的,現在看到李常喜用來容,當然也按捺不住了。
當天晚上,李長樂便悄悄去了雙月樓。李常喜正坐在人榻上,一個大丫頭端著托盤從門外進來,托盤上一個巧的小盅,李常喜習以為常一般地打開蓋子,用心地吃起來。
李長樂一進門,便聞到一種異香。
這香氣裡面還帶著一種腥味,李長樂本能地掩住鼻子,不過馬上覺得這個作太突然了,便笑著捋了捋鬢發,笑道:“妹妹這就吃上了嗎?”
李常喜一看到李長樂來了,立刻放下手裡的東西迎上來。
“聞著怪香的,真的有效嗎?”李長樂控制不住這樣問道。
李常喜嫣然一笑:“大姐,不瞞你說,比那些人參雪蓮的都管用。我現在就靠著這個,指能治好臉上的傷疤。”
“這東西——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作用……”李長樂十分謹慎。
“怎麼會不好,若是不好,哪兒還有那麼多人敢吃這個?要知道它可不是隨可見的,還要巧趕上有人家生產,尋常大夫都是弄不到的,和黃金一個價。”
李長樂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就聽見李常喜笑道:“大姐要不要帶回去一點試試看?”
李長樂遲疑地看著那青花瓷的小盅,最後,還是不了越變越的,終究點了頭。
三日後的一個夜裡,大夫人邊的林媽媽帶著四個膀大腰圓的媽媽突然進了李未央的院子。
李未央早已換了寢,正在用梳子將頭發理順,就聽見外面的白芷道:“林媽媽,這麼晚了,不知夫人請我們小姐過去幹什麼?”
李未央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勾起角,大夫人果然是心急啊,想現在就下手除去自己嗎?墨竹輕聲道:“小姐,是不是先為您梳妝?”
李未央點點頭,墨竹便輕手輕腳地幫重新將頭發梳理好,又換了裳。
林媽媽皮笑不笑的道:“這些事哪裡是咱們下人多的,大夫人的吩咐,我可是傳到了,請三小姐快跟奴婢走吧。”
雖說李未央封了個二品的縣主,可大夫人是的嫡母,又是一品,林媽媽雖然態度很恭敬,可實際上並沒有把李未央放在眼裡,說話的語氣有點怪怪的。白芷想要發怒,可是想到小姐的吩咐,笑道,“那請林媽媽稍候片刻,小姐馬上就起來梳妝。”
林媽媽道:“那是自然的,奴婢等著就是。”
李未央慢騰騰地收拾好了,吩咐白芷帶著院子裡的丫頭媽媽今夜不許睡了,都守在院子裡等著,白芷猜到要等什麼,便垂著眼睛應下了,李未央自己帶著墨竹施施然離去。
見面的地方卻不是在大夫人的院子,而是在正廳。出人意料的,除了外放的二老爺之外,老夫人、大房、二房和三房的人全都在,眾人之中,以一燦爛淺紫的李長樂最為引人注目,這大半夜的爬起來,的非但沒有損,反倒面潤澤若桃花,整個人似籠在豔麗浮雲中,華貴無比,引得旁邊的二小姐李常茹頻頻注目。
李未央向眾人行了禮,目坦然地落在大夫人的上。
大夫人端坐著,頭發梳得一不,發間也只是用一只紅寶石簪子別住,並沒有其它的飾,顯得端莊大方。目在李未央的臉轉了一圈,笑笑:“先去旁邊坐下吧。”
二夫人終於沉不住氣了,道:“大嫂,這是怎麼回事兒?這大半夜的,還讓不人休息了!”最後一句話已經帶上了一分責問的意思。
李蕭然皺了皺眉並沒有說話,大夫人淡淡笑道:“我這樣做,也是為了李家著想,因為我待會兒要說的這件事,事關李家每一個人,不得不謹慎。二弟妹若是不願意聽,回去就是了,了你一個,也不會耽誤事兒的。”
什麼還沒有說,一開口便給二夫人扣了個大帽子,二夫人哼了一聲兒:“既然來了當然要聽完再走,大嫂有什麼話就快說吧。”
一聽大夫人的話,李未央便聽出的心思了,只不過裝作一無所覺,將對面李長樂投過來的眼神當作空氣。
老夫人不耐煩道:“好了,到底有什麼話,說清楚就是!”
大夫人賠笑道:“老夫人,若非事急,我也不會驚您,事是這樣的,老爺這些日子一直噩夢連連,我心中著急,便請了京都最出名的法師回來看,他算出咱們宅子裡有邪氣作祟。”
老夫人冷笑一聲:“邪氣?哪裡來的邪氣?”
大夫人面冷凝,目頗有力地在眾人面前掃視了一圈,道:“這個——就要請老夫人準許,在各個院子裡搜查一下了。”
老夫人的眉頭深深皺起來,眼睛在燭下發出冷寂的淡:“這什麼話,深更半夜的你是要搜查?”
大夫人淡淡道:“正是如此。”
老夫人的眉頭變了深深的川字,剛要說話,卻聽見李蕭然蹙眉道:“老夫人,最近我的確是不適,恐怕家中有小人作祟,一定要徹查清楚。”
老夫人道:“這樣一來,豈不是人心惶惶,家宅不安?”
李蕭然眼下一片烏青,顯然是好多天都沒有休息好了,他看著老夫人,誠懇道:“兒子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再這樣下去,實在是寢食難安。”
大夫人笑道:“只是搜一搜,以防萬一。便是真的有什麼不妥,也好及時置。”
李未央頭還是垂得低低的,連發都沒有一下,就好像大夫人說的話完全和自己無關。
二夫人笑了,很冷:“什麼?大嫂你打算連我們的屋子一起搜查嗎?”
大夫人淡淡道:“難道二弟妹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想讓人知道嗎?”
二夫人子氣得發抖:“大嫂,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的盯著大夫人的眼睛:“大半夜起來就是為了辱我們的麼。”
大夫人冷冷的一笑:“二弟妹,我只是說,不允許搜查的人,必定是心中有鬼的。”
二夫人幾乎要跳起來:“你明明就是——”李常茹悄悄拉了一下二夫人的袖子,提醒道:“娘。”
二夫人一怔,隨即看到老夫人和李蕭然都在看著自己,一下子不說話了。氣呼呼地坐下來,道:“要搜查就搜吧,可若是什麼都搜不出來,怎麼辦?”
大夫人淡淡道:“既然法師都說了有髒東西,那自然不會是假的。”
三夫人突然道:“那麼大嫂準備讓誰去搜查?”
大夫人笑道:“自然會有安排。”
二夫人冷笑:“大嫂,若是你手底下的人去搜查,只怕不妥當吧。”
這時候,一直保持沉默的李未央開了口,道:“我相信母親此舉出於一片好意,既然如此,不如各房都派一個管事參與,這樣不就公平了嗎?”
這樣一來,並不是只有大房的人,對於二夫人來說,顯而易見是好了許多。再加上有這麼多人在,大夫人也不能隨便手腳。
大夫人像是看了李未央的意思,冷笑一聲,心道這個賤人還不知道自己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還在做垂死掙紮。
老夫人道:“那就快一點吧,時辰不早了。”
大夫人點頭,做了個手勢,林媽媽立刻帶著人去了,二夫人和三夫人也吩咐邊最信任的管事跟著。老夫人想了想,道:“羅媽媽,你也跟去看看。”
“是。”
李未央垂下眼睛,這麼多人都在,誰也占不到便宜,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突然,有一只手,拉了拉的袖子。
李未央倏地又睜開眼,看見李敏德站在面前。
李敏德眸深沉,卷長的睫輕輕抖著,在他眸底沉下一片暗影,臉上的關切卻是真實的。
“三姐,你是不是不適?怎麼面這麼的蒼白?”
李未央淺淺帶了笑容:“我沒事,只是大半夜的被拉起來,有點困。”
“嗯。”李敏德的語音偃息在含笑的眸中。
李長樂冷淡的眼神著他們,真不明白,不管自己對李敏德多麼和悅,他都冷冰冰的,怎麼在李未央面前這樣乖順溫,簡直像是個小貓兒似的。
旁邊的李敏峰也見了這一幕,冷冷地笑了一下。李未央,你的末日就要到了,好好這最後的溫存一刻吧。
大廳裡所有人都在,然而每個人都沒什麼心說話,默默坐著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偶爾只能聽見李敏德輕輕和李未央的耳語,剩下就只有老夫人手裡的念珠聲。
過了足足兩個時辰,搜查的人回來了,領頭的卻不是林媽媽,而是最後一個去的羅媽媽。
羅媽媽拍了拍手,道:“東西都拿上來吧。”
大夫人的邊,出一不易察覺的微笑。
丫頭們便捧著手裡的托盤,送進了大廳,托盤下面鼓鼓囊囊的,看起來像是藏了不東西。
大夫人輕輕的笑出了聲兒:“都搜到了什麼?”
羅媽媽看了大夫人一眼,面上出一疑,隨即道:“回稟大夫人,各人的院子裡都很幹淨,只是發現了大小姐的小廚房裡有些奇怪的東西。”
李長樂一下子站了起來,隨後想到紫河車被發現了,但很快,又覺得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容養的東西而已,雖然說出去有點不好聽,但還不至於是什麼大罪過。只是同時又有點奇怪,母親大張旗鼓要搜查,還以為會在李未央的院子裡搜查出什麼來呢,怎麼什麼都沒找到呢?
大夫人十分震驚,道:“什麼?”
羅媽媽揭開了托盤,裡頭是一堆看起來很古怪的如同一樣的東西,看得李常茹一下子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髒東西?”
李長樂皺眉,也怪自己貪心,將李常喜那裡的紫河車全都搜羅來了,這些是還沒有做元宵的,看起來有些惡心。
猶猶豫豫,不知該怎麼說,大夫人卻已經松了一口氣,道:“原來是紫河車。”不過是容養的東西,就是腥了點,長樂也太膽大了,這東西都敢吃。隨後,笑著對羅媽媽道:“除了這個,在別人的房裡,就什麼都沒有搜查到嗎?”
明明讓人埋下了七個小木人,不會一個都搜查不到吧?
羅媽媽道:“連院子裡都找了,什麼都沒有。”
大夫人的臉,一下子變得異常難看。
羅媽媽頓了頓,看了一眼眾人的臉,道:“這紫河車裡面,還有些別的——”
老夫人皺眉:“什麼?”
羅媽媽猶豫了片刻,看了一眼面不太好看的大夫人,道:“回稟老夫人,是菟。”
“菟?”李蕭然堂堂丞相,哪裡見過這種長在田間地頭上的東西,“那是什麼東西?”
李未央慢慢勾起畔,李常喜的臉上卻出驚訝的神,這是怎麼回事?
羅媽媽上去,利落地扯開了那團,眾人便看到其中一靛青,李蕭然皺眉,道:“究竟是什麼?”
“這是一種毒草,地裡的莊稼一旦被它附上,就會顆粒無收,所以被稱為菟。”羅媽媽的臉有點沉,在宅大院呆的久了,什麼骯髒東西都見過,本以為李家是不可能出現這種東西的……
“這東西怎麼會在這裡?”李蕭然面疑,“有什麼用?”
李長樂連忙道:“這紫河車是五妹送給我的——”
李常喜見形不對,不由道:“大姐,我可沒在紫河車裡放這東西……”
李長樂瞪了一眼,李常喜的確沒有放,可自己嫌棄紫河車的味道太腥,便悄悄找了宋大夫,他說只要開了去腥的藥草放在裡面就沒問題,所以實在道:“不過是宋大夫建議我放了一些除腥味的藥草。”
“父親,菟可不是藥草,而是害人的毒草,我在平城的時候聽過一首民謠,十年幹旱九年洪,我家盛飯還用桶,一朝田裡長了菟,全家只能吃泥土!你說這菟,是不是很毒很厲害?”李未央突然道。
李蕭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種毒草的破壞力,比洪水猛還厲害?”
李未央點頭,道:“比洪水猛要厲害得多,所以民間的百姓都很厭惡這東西,而且,它也沒有除腥的功用,所以,大姐,你是不是誤會了?”
大夫人突然意識到不對,臉一沉:“未央,你不要信口雌黃!”
“你住口!”李蕭然呵斥道,隨後他皺了皺眉,“長樂,你為什麼要把這東西弄進府裡來?”
“我……我……我真的是聽了那宋大夫的話要去除紫河車的腥味,又哪裡知道什麼用途?”李長樂目中有了一驚慌。
“大姐,上次你不是果斷地說過,自己讀過醫,那你怎麼會不知道,菟是害人的,而不是什麼去腥的藥草呢?”李敏德的聲音請冷冷的,在大廳裡面響起。
李敏峰皺眉:“三弟,世間藥草千百種,你大姐也不可能什麼都認識!是非曲直,找宋大夫來就是!”
宋大夫是專門為李家看病的大夫,在李家足足呆了三十年,他的話,自然是不會有人懷疑的。
李蕭然立刻派人去請宋大夫,可是得到的消息卻是,宋大夫不適,告病回鄉了。
從始至終冷眼旁觀、一言不發的四姨娘冷笑,宋大夫替李家看病,每次都是收診金,這次三小姐出手大方,一次就給了兩千兩黃金,不要說這輩子,下輩子都夠用了,這老頭自然會告病還鄉了。
三小姐這一次,實在是太狠了。
李敏德烏黑的眼睛閃過一道亮:“大伯父,請其他大夫也是一樣的。”
這時候,老夫人開了口,道:“就請我的大夫來。”
老夫人用的是沈大夫,沈家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照顧的日常飲食和生活,到如今這位沈大夫,已經傳了兩代了。沈大夫匆忙趕來,李蕭然吩咐人將菟拿給他看,他皺眉。
李蕭然道:“這個可能去除腥味?”
沈大夫理所當然地搖頭:“菟是毒草,說要去腥味,實在是聞所未聞。”
李未央畔劃過一冷笑,臉上的神卻出十分的驚訝:“這怎麼會,大姐幹嘛要將毒草藏在紫河車裡面?”
沈大夫皺眉,了,似乎很有些不好說的樣子。
“那還用說嗎?既然不是用來去除腥味,就是怕被人發現,才特意藏起來的!畢竟,誰會想到菟就在紫河車裡呢?”李敏德素白的臉,烏黑的眼,笑容一起,就如有了極致靈的廓。
“就是啊,毒藥怎麼可能治病呢!要說毒,其實菟比砒霜還毒,很顯然,菟這種東西是不可能救人的,既然不可能救人,那……”李未央眨眨眼睛,話之說了一半兒。
“李未央,你瘋了不!空口胡說什麼!”李敏峰惱怒地站了起來,了拳頭。
李未央看了他一眼,道:“大哥何必這樣張呢?難道你不知道,菟為厭勝之,是陛下曾經明令止的東西嗎?”
李蕭然一怔,反倒突然醒悟過來,菟用於巫蠱,輕則家宅不寧,時有損傷或惹上非;重則患上惡疾、遇上災劫、孩夭折,最壞的況下甚至會家破人亡,是一種非常惡毒的詛咒。他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盯著自己的大兒。
“長樂,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向善良懂事的大兒,最近接二連三地犯錯,現在甚至還搞什麼巫蠱之,這一旦傳出去,可是殺頭的大錯啊!
是瘋了不!
三夫人歎了口氣,道:“是啊長樂,你父親之前責罰你,也是因為你做錯了事,怎麼能就此怨恨詛咒他呢?這哪裡還像是一個兒所為?”
李長樂一下子變得無比驚悸,驚呼道:“父親,不是我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李敏峰知道事關重大,立刻跑到李蕭然前跪下:“父親,妹妹不會做出這種事啊,善良大方,是您最寵的兒啊,難道你不相信嗎?”
李蕭然盯著李長樂的面容,還是一樣的麗,一樣的弱,一樣令人無法轉移視線的眉眼,可不知怎麼的,越看越讓人覺得可怕,越看越讓人心驚。可以因為妒忌未央得寵就陷害,又不惜奪走別人的主張想要名揚天下,為了鞏固貌不惜吃紫河車這種惡心的東西,還藏了菟暗中施行巫蠱之來謀害自己,這樣的兒,真的是他記憶力那個聰明善良,弱無比的孩子嗎?
這時候的李蕭然,已經全然忘記,是自己一步步縱容,甚至暗中默許做了這一切,才使得變得如今這樣心狹窄,惡毒自私,以為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應該是屬於的,而毫也不在乎地將所有人都踐踏在腳下!
李長樂面湧上一陣紅,竭力為自己辯解:“父親,兒沒有,兒怎麼會用巫蠱之來謀害您呢?兒怎麼會做這種事!”
在混之中,拼命要抓住一個救命稻草,想也不想地,指著李常喜,失聲道:“是你!是你誣陷我!你誣陷我!紫河車是你給我的!”
李常喜的臉上出現的錯愕,隨後忍不住委屈道:“父親,兒臉上有傷,大夫說紫河車可以養容,修複疤痕,才給兒開了這服藥,誰知大姐偶然見了,非說也要吃,這東西可不是尋常能見到的,兒本還舍不得讓給,可是大姐非要拿走,兒不得已才忍痛割,可兒送過去的時候,紫河車裡面本是幹幹淨淨的,並沒有什麼菟啊!”
四姨娘了眼淚,道:“五小姐,快別說了,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啊!”
這話是真的,四姨娘的計劃並沒有告訴李常喜,送過去的紫河車裡面也並沒有菟,這樣說來,問題就是出在那位宋大夫上!
李長樂顧不得再指責李常喜,膝行到李蕭然面前,淒聲道:“父親!不是五妹妹就是那宋大夫,他明知道菟是害人的東西,還將它推薦給兒,這是構陷啊!一定是有心人在背後謀害兒!宋大夫一定是被收買了!”
大夫人也趕到兒的旁跪下,淚水盈盈道:“老爺,長樂是咱們的長,個溫,平日裡連一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怎麼會用什麼巫蠱之,分明是有人在害啊!”說著,利箭一般的眼神向李未央。
在看來,四姨娘沒有那個膽子來害大小姐,宋正是這府裡多年的大夫,想要收買他必定要下本,現在丞相府裡最財大氣又憎恨自己母的,除了李未央還有誰!虧得還以為今日就是李未央的死期,卻沒想到本被人家算計了!
這個小賤人!大夫人手裡的帕子都要碎了,臉上的神卻越發的哀婉。
李敏峰仰頭道:“父親,只要找到宋正,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這出戲,李未央竟是看得津津有味,最後又是揚那麼淡淡一笑,似嘲諷似愉悅更似是置事外。
看著結發妻子不顧在眾人面前的面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李蕭然的面上有一瞬間的猶豫。
李敏德眨了眨眼睛,“大伯父。”他的面孔帶著難以描述的靈秀,此刻眼睛有點點壞心眼,又有點點稚氣。——任憑誰也無法對這樣的孩子生氣,而且還是這麼漂亮又這麼懂事的一個孩子,李敏德接著道,“大伯父,宋正如今已經不在京都,天下那麼大,咱們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怎麼找?大哥分明是在拖延時間吧!”
李敏峰然大怒,道:“三弟,你這是什麼意思!”眼看就要握了拳頭向李敏德撲過來。
李敏德出嚇了一跳的神,眼睛裡卻難掩嘲諷:“大哥,你這是在恐嚇我嗎?在大伯父面前,難道都不能說句公道話?”
李未央握了握敏德的手,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不希,把無辜的敏德也牽連進來。
二夫人拿帕子掩住邊的冷笑:“這大半夜的,沒查到別人倒是把自己兒查出來的,大嫂,你可要秉公辦理才是。”
大夫人怒地回頭道:“長樂才不是那種喪德敗行的孩子,一定是被人冤枉的!”
李未央淡淡道:“母親,這可是眾目睽睽,抵賴不掉的,你縱然憐惜大姐,也不該這樣袒護,反倒是平日,若你肯勸一勸,也不至於做出這種事來!要知道,用巫蠱之來詛咒父親,一則是大不孝,二則,陛下嚴令止巫蠱之,下令凡是有人施行此道,輕則流放,重則死,大姐一個人就罷了,難道要連累整個李家嗎?”
三夫人無聲地笑了笑,道:“是啊,天底下可沒有不風的牆,萬一事傳了出去,還不知道多人要看李家的笑話?”
李長樂心慌手抖,強自鎮定,道:“父親,真的不是我!你要相信我啊!”
大夫人心中恨毒了這些人,面卻帶了一淒惶,苦苦哀求:“老爺,千萬不要冤枉了無辜的長樂啊!”
老夫人皺著眉頭,突然手,一把將桌上的杯碗掃落於地,哐啷哐啷,瓷盡碎。早覺得李長樂過分貌,說不定是個禍害,卻沒想到這個丫頭竟然膽大妄為到了這個地步!當下氣的面青白,發紫,羅媽媽連忙上去為拍脯。
眾人從未看過如此模樣,都嚇了一大跳。
李未央見狀,回從丫頭手中重新倒過一杯茶,奉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您千萬別著急,一切要從長計議才是!”
老夫人擺擺手,強行順過一口氣,道:“不行,事拖得越久越容易出事,此事必須早作決斷!”
老夫人的聲音鏗鏘有力,面也是無比的堅定,李蕭然聽得渾一震。都說清難斷家務事,朝堂上的事他可以殺伐決斷,可是到了家裡,跪著的是他的發妻,嫡子和最寵的兒,若是可以他真不想罰李長樂,但想到竟然用了最惡毒的法子來詛咒自己,心中就一陣陣的恐懼。
李未央歎了口氣,很是惋惜:“父親,你若是不舍得,人將那些髒東西毀去就是了,只是要仔細些,以後別再讓人把那些帶進來。”
這話的意思是,你要小心點,別再被人給詛咒了。
李蕭然的眼神立刻冰冷起來,是啊,李長樂竟然敢詛咒自己,不過是為了自己斥責了幾句,這樣心思歹毒的丫頭,還是自己那個聰明懂事的兒嗎?本是個蛇蠍人!
李未央一不的站著,臉上沒有毫表,但睫一點一點的揚起,出裡面的瞳仁,深如墨玉:“對了大姐,那紫河車淋淋的,不啻於吃活人的,五妹妹吃是迫不得已,為了治病,你好端端的,僅僅為了養,以後可千萬別再了。”
李蕭然面徹底變得冷酷,紫河車是什麼東西,那淋淋的模樣看的自己都要轉過臉去,這丫頭竟然將其當養容的聖品,心思何其可怕!
李敏德看著李未央,從始至終看著,他的眼睛那般明亮,像琉璃下的燈,泓然一點,便可照亮人間。
他知道,今天這一切,幕後策劃的人就是他可的三姐姐,可那又如何呢?這個世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與其任人刀俎,不如親手執刀!
李蕭然迫視著李長樂,心正在進行激烈的鬥爭,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置。
此事說小不小,說大……卻可以捅破了天。萬一被陛下得知,那麼整個李家都要到牽連,李長樂,值不值得李家為冒險呢?因為上次賑災的事,長樂在皇族、世家大族,尤其在百姓中的口碑都一落千丈,甚至有人在暗地裡說是紅禍水,這樣的兒,將來還能登上皇後之位嗎?誰會支持呢?李蕭然覺得,十多年來的信心第一次徹底被摧垮了。
李長樂,的人生,已經完了。李未央清楚地看到了這一點,之前的一步一步,就是為了讓完蛋的更快一點。
李長樂畢竟太年輕,一時想不到好辦法,頭腦裡一片空白,只是面無人地盯著李蕭然,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又會做出什麼決定。李敏峰則快速思考著是不是應該去請求外祖家的幫助,可是外祖父和舅舅都鎮守邊疆,遠水解不了近!
大夫人當然也知道這一點,畢竟是見過風浪的人,比起兒們要鎮定了許多,雖然面上是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實際上卻張地轉著自己的頭腦,想著萬全之策。
老夫人的口氣很淡然,但的眉眼之間,卻有一戾氣:“先帝爺在的時候,前丞相賀平父子、楊寧公主、諸邑公主還有大將軍周德不都是因為巫蠱罪被誅的嗎?凡是扯上巫蠱的,肯定是死路一條。現在在長樂這裡找到了這種髒東西,也說不清是到底是別人陷害,還是自己弄來了這些東西,不管是哪一樣,若是傳揚出去,對李家都是大大不利,你應當早作決斷才是。”
聽了這句話,仿佛是垮駱駝的最後一稻草,李蕭然下定了決心,冷冷道:“長樂,你太令我失了。從今天起,你就去普濟庵吧,對外面的人,我會說,是你染了時疫,要去養病。”
普濟庵,那是——庵堂啊!父親這是瘋了不,李長樂失控道:“父親,你是讓我剃了頭發去做尼姑?!”
不敢置信,完完全全不敢相信,李蕭然竟然會無到這個地步。
李蕭然別過臉,不看。
二夫人笑道:“大小姐,這是你父親對你網開一面,讓你閉門思過呢!”
閉門思過?閉門思過不是在自己的院子就是在李家祠堂,父親送自己去庵堂啊,而且並沒有給一個明確的期限,一個弄不好,父親就是讓自己一輩子都在裡頭呆著!
猛地爬到李蕭然的腳下,死死抓住他的靴子,淒厲道:“父親,不要!不要讓兒去那種鬼地方!兒是冤枉的!兒是冤枉的啊!”
李蕭然看著,如蓮花一般麗絕倫的面容,目中流出一不忍,出手,仿佛要的頭發。
李未央冷冷著這一幕,從府開始,這對母就對步步陷害,若是自己被們害的趕出府或者丟了命,只怕李蕭然看都不會看一眼吧。現在,他卻還是舍不得。
只是……李長樂犯下這樣不可饒恕的過錯,李蕭然也非得狠下心腸不可!默默地看著,清亮的目裡劃過一冷冷的星芒。
果然,李蕭然出的手,最後握了拳頭,冷冷道:“你去吧。”
李敏峰急切地站起來,眼睛裡一片赤紅,道:“父親,你糊塗了不,怎麼能聽信讒言將妹妹趕到那種地方去!”
老夫人的目冷冷地在李敏峰的上掃過,對於這個孫子,一向是真心疼的,可是他,太過愚鈍了,接二連三地和他母親一樣忤逆自己,現在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當真是個不統的東西!
心底歎息了一聲,道:“長樂,你父親也是為了讓你好好思過,不要再說了,來人,扶著大小姐回去收拾東西!”
大夫人面冷凝,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道:“老夫人,總該容我和兒告別吧。”
老夫人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頭。
“好吧,”李蕭然看大夫人哀求地懇切,就答應了,略微想了一下,又吩咐旁邊的人道,“今日負責搜查的人,除了親信之外,一律——”
李未央遠遠聽著,垂下了眼睛,李蕭然這是要將知道的奴婢們都除掉,而這屋子裡的其他人,都是李家的主子們,誰會舍棄自己的富貴將事捅出去呢,可奴婢們不一樣,他們隨時可能出賣主子。而沈大夫,只怕將來也難逃一劫。
大夫人將李長樂扶起來,裝作為整理頭發,眼神卻是急切的。
“母親……”李長樂又哭了起來。
“別哭,別哭,長樂……”大夫人地抱住,“這次你父親是生了氣,可他還是疼你的,以後一定會接你回來,你要記得,千萬用心思過……”說著說著,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來,嗚咽著道,“我早就和說過,凡事要小心謹慎,不該給那些賤人謀算你的機會,誰知你還是太過善良,才會今天這般苦……”
李未央冷冷一笑,大夫人還真是不忘最後坑自己一把。
李長樂趴在大夫人肩頭,絕地哭了起來,心裡對李未央等人恨到了極點,可是面上卻不敢再表出來,又對李蕭然的決定徹底失,這一走,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若是父親再聽信了老夫人或者李未央的話,不讓自己回來,那的一輩子可就全完了。更何況,在京都這種地方,若是自己不面,別人會很快將自己忘,就算擁有傾國傾城的貌,又有什麼用呢?簡直是倒黴了!
這件事,一定和李未央有關!在心裡一刻不停地咒罵著,若是此刻手裡有刀子,只怕會立刻選擇和李未央同歸於盡!
就在這時候,大夫人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在李長樂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隨後看到李未央投過來冷凝的目,又揚聲道:“好好照顧自己。”
就在這時候,李未央察覺到了一異樣,卻又說不出這異樣從何而來。
------題外話------
編輯:男主我是不指了,我現在就是坐山觀虎鬥了。
小秦:哪裡來的虎?
編輯:母老虎
小秦:(⊙o⊙)表這樣,我的男主一定不會讓乃失的
編輯:懷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