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大家仍陶醉地微昂著頭出神,仿佛那妙的音樂還在他們的耳邊回。李長樂微笑著站起來向大家行禮,大家終於緩過勁來,頓時嘖嘖贊歎起來,向投去了驚羨和崇拜的目。
李長樂笑道:“還要多謝五殿下的簫曲相和。”
拓跋睿看著李長樂,面上泛起一陶醉的神:“我只是略盡綿力罷了。”
“二位不必謙虛,這樣的樂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我們今日可真是大開眼界。”
“是啊是啊,這頭篌的聲音實在是太好聽了,而李小姐的歌聲唯有昆山玉碎,香蘭泣,才可以勉強比擬,簡直是太妙了!”
眾人七八舌的,甚至席上有幾位年輕公子還打算詩賦詞來贊李長樂,李長樂微笑著向李未央,眼睛裡盡是得意的神。普通的琴棋詩畫,尋常的大家千金都會,沒什麼稀奇的,這半個月來,費盡苦心向府唱戲的匠人林姑學習頭篌,為了練習廢寢忘食,就是為了在這種場合一鳴驚人!
李未央和李長樂對視的瞬間,畔浮現起一個可的笑容。
李長樂沒看到預期中的氣急敗壞和自慚形穢,不由皺起眉頭,剛要說話,冷不防永寧公主的聲音像一柄烏黑冰冷的刀子一樣進了這歡樂的氣氛:“我當是誰,原來是日前才被皇上寬恕的李丞相之,有罪之不閉門思過,竟然到招搖往來,不知檢點!”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神都變了,永寧公主雖然經曆喪夫之痛,但格一向都算溫和,從未聽過這樣嚴苛地說話。
永寧冷哼一聲:“李家大小姐如此善於彈奏,練習的時日肯定不吧。把全部的時間用在這裡,沒有時間學義理民,難怪出的主意把國家和百姓都給禍害了。”
眾人嚇得雀無聲,李長樂則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瓢涼水,臉“刷”的一下綠了。
五皇子見佳人委屈,連忙道:“李小姐不過是閨閣千金,能夠為天下百姓計實在難得,父皇已經答應不怪罪了。”
永安公主冷笑一聲:“父皇本就寬和,原諒了也不代表真正無辜,李小姐年紀小不懂規矩也就罷了,怎的李夫人也不教會禮義廉恥。”
李蕭然為丞相,大夫人走到哪裡都是彩無限,還從來不曾到過這樣的辱,頓時啞然,幾乎說不出話來。
拓跋睿不滿:“皇姐,唱歌彈曲而已,怎的關乎禮義廉恥!”
永寧公主的眼睛裡湧現出一怨憤:“什麼長相思,勿相忘!這等詞豔曲,堂堂一個丞相千金居然也敢唱!分明招蜂引蝶,不顧廉恥!”
李長樂連忙道:“公主,這曲子只是借景言而已,剛才其他幾位小姐一展歌的時候也有類似的曲子……”
永寧的目越發冷酷:“你竟敢與我狡辯!”
李長樂委屈的要死,剛才唱曲子的嚴小姐也嚇得噤聲,剛剛分明唱了一首“花開堪折直須折”的曲子,本朝雖有男大防,但在這樣當眾的場合卻是不避嫌的,當初永寧公主的四妹馨公主還曾特地寫了一首詩給未來的駙馬表示求之意。若是按照公主的說法,豈不是也變了詞豔曲?嚴小姐瞧了一眼公主,卻發現的怒氣只是針對李長樂,不免詫異。
李長樂苦不迭:“不敢。”
大夫人連忙道:“長樂不是有心冒犯公主,還公主恕罪!”
拓跋玉歎息了一聲,李長樂實在是太不小心了。他的母親張德妃曾經向他提起,永寧公主與駙馬十分要好,他們二人曾經聽聞一名匠人彈奏西域的一種名頭篌的樂,十分喜,親自召見了那名匠人並且向學習彈奏的技藝,可是駙馬死後,公主景生,不但砸碎了府的十八把頭篌,甚至再也不願意見到這種樂了。只是這件事乃是宮中的聞,曉得這件事的人也不過兩三個,誰都不敢外傳,誰知今天李長樂竟然當眾彈奏這種樂,豈不是等於用刀子去捅永寧公主的心?
拓跋玉的眼睛在李長樂的臉上轉了一圈,突然笑了。這位名京都的大人定然是不曉得幕的,可是——他將眼神投向李未央的方向,他總覺得,李未央肯定知道點什麼,或者,這一切都是在的策劃之中。
老夫人看到公主變臉,雖然覺得公主這番話有點過分,但也沒有打算替李長樂說話——便站起來呵斥道:“聽見公主的話沒有!還不下去!”
李長樂氣得要發狂,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竟然會惹怒公主,剛才還好好的——大夫人見狀,暗暗苦,連忙離座將拉了回來。
永寧公主冰冷的眼神落在李長樂的上,如影隨形。
五皇子拓跋睿想要為李長樂說話,可是看到皇姐含著怨憤的目,又覺得不能再雪上加霜,便訕訕地低下了頭。
李敏峰心急如焚地看著,幾乎要沖出去為自己的妹妹辯解,卻終究沒那個膽子。
李敏德想笑,卻只是勾起一個淺笑,他是最清楚這件事的人,三姐給了那匠人一百兩黃金,故意讓在李長樂的面前一手,三姐算準了李長樂必定會向那人學習琴藝,等以後在公開場合大出風頭,反正永寧公主出席的宴會很多,這把火留下了,總有一天會燒到李長樂上。不過——三姐又是怎麼知道,公主的呢?
出了這種事,再沒有人敢誇獎李長樂一句,先是惹惱了皇帝,再是激怒了公主,這個絕佳人的好前途,算是玩完了。試想,誰敢娶一個得罪皇家的子呢?縱然有雄厚的背景,出眾的貌,但是娶了,說不定皇帝什麼時候想起的過錯,連娶了的人家都一起跟著倒黴。
大夫人幾乎碎了手裡的茶杯,思來想去,都不知道今天這件事究竟錯在哪裡,明明一切都是那麼完——怎麼會變這樣!
李長樂猛地回頭,像是毒蛇一樣盯著李未央,直覺這件事一定和李未央有關,一定是的!可是究竟有什麼關聯,自己也不曉得!
李未央好整以暇地笑了笑,不怪大夫人母惱恨,永寧公主的夫妻之樂,怎麼會告訴外人呢?不要說他們這些外人,就連皇帝都不知道,而能夠知道,還要多虧拓跋真。他總是挖空心思打探每一個人的好加以利用,正是拜他所賜,李未央才能得知很多本不該知道的事。
拓跋真看到這一場景,不由自主搖了搖頭,這個李長樂啊,真是倒黴頂,居然會選了頭篌,這可是皇姐心頭的傷疤,居然也敢去,真是不要命了!當然這時候,他還沒有聯想到李未央上去。
場面一時僵持下來,永寧公主氣急敗壞之後,看到這況,不由皺起眉頭。
拓跋睿微笑道:“皇姐,還有一位小姐沒有表演。”他打定主意,既然大小姐了申斥,索把李未央也拉下水!
大夫人冷冷地著李未央:“是啊,未央也該為大家表演一番才是。”
剛才公主才被惹怒了,現在誰還敢上去黴頭!眾人用幸災樂禍的目看向李未央。
老夫人眉頭皺了,未央雖然聰明,可是早有諸位千金珠玉在前,又能拿得出什麼像樣的東西呢?再加上公主現在已經很不高興了,若是——開口道:“公主,未央從小在鄉間長大,琴棋詩畫的確是不擅長的,只恐汙了您的眼睛。”
永寧公主剛才嚴厲斥責了李家的大小姐,回過神來之後又覺得對老夫人有點歉意,畢竟老夫人德高重,剛才那樣疾言厲,多是有些不顧老夫人的面,當下道:“不礙事,沒有人會怪責的,讓也給大家表演一下吧。”
永寧想的很好,雖然聽說李未央是在平城長大,可那裡也有教養的嬤嬤,尋常千金小姐也總要學點東西,總不至於什麼都不會吧,哪裡想得到,李未央當時莫說是學琴棋書畫,就連飯都吃不飽呢?
李未央眨了眨眼睛,站起道:“未央領命。”
琴棋書畫都是需要從小培養,在座的千金小姐們無一不是這方面的高手,前生的李未央就因為這方面的欠缺,不知被多人嘲笑過,只是當初起步太晚,再去學習琴技和書法,都很難學有所長,所以另辟蹊徑去學習舞蹈,嫁給拓跋真的三年,為了讓他開心,真的去學了不的舞步。當然——與從小學習舞蹈的那些千金小姐相比,還是有不小的差距。畢竟再如何努力,也不可能迅速彌補上空缺的的那麼多年。
所以,不能走尋常路,必須得取巧,李未央微笑起來。
永寧公主看著李未央,只覺得這個的眼睛和別的孩極不一樣,像是月下幽豔的井水,極清而深,眼底卻有什麼冰冷的東西橫亙在那裡,讓人不清。
“我還需要向您借兩樣東西,請公主允諾。”李未央的聲音很輕很莊重,一本正經的模樣。
永寧公主點點頭,道:“去吧。”
聽了公主的吩咐,便跟著李未央下去準備。走過回廊,直到眾人都看不到了,李未央才輕笑道:“請姑姑為我準備幾樣東西。”
聽了的話,面上出疑的神,卻還是趕吩咐人去做了。
宴會上
高敏冷笑一聲:“哼,故弄玄虛,不過是跳舞而已,又能玩出什麼花樣。”
李長樂鐵青著臉,現在恨不得撕碎李未央,早已迫不及待地等著李未央出來獻醜了。
拓跋真舉起酒杯,道:“七弟,來,我敬你一杯。”
拓跋玉微笑:“多謝。”
一旁的五皇子一直坐在那裡,充滿同地看著面發白的李長樂,連八皇子和他說話都沒有聽見。頑皮的八皇子見兄長不理睬他,早已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跳起來找人去玩耍,眼睛一瞥看到和他年紀相仿的李敏德,連忙跑過去和他說話。可是不論他說什麼,李敏德都是一副恭敬卻漫不經心的模樣,讓他大為氣惱。
一轉眼,又看到李敏德容貌漂亮的過了分,八皇子盯著他看了半天,忍不住道:“你該不會是個孩子吧。”
李敏德淡淡垂下眼睛:“八殿下,敏德是男子。”
八皇子鼓起臉,滿臉懷疑。
這時候,眾人的面前,下人們抬來了四面高大的白絹紙屏風,魏國夫人笑道:“這弄的是什麼玄虛,不是說跳舞嗎?這是要當眾作畫?”
永寧公主的眼睛裡,閃過了一好奇。
眾人也議論紛紛起來。
李未央仿佛什麼都沒有聽見,只是換了公主府準備好的潔白舞,進了屏風之中,屏風過於高大,眾人只能看見一道窈窕纖細的影子,卻完全看不見李未央的面容了,他們不由得更加好奇。
整個花園裡一片寂靜,靜得就如同沒有一個人在一般。
樂起,用的是最尋常的清平調,李未央雲袖破空一擲,不慌不忙,帶著節奏緩緩的舞起,隨後雙手拿住襟,緩緩一甩,子旋轉過去,寬廣的袖飛舞得如鋪灑紛揚的雲霞,頭上珠環急促的玲玲搖晃作響。一陣風吹起,無數的花瓣紛紛揚揚拂過的鬢,落上的袖,又隨著奏樂旋律漫芳香的雲海無邊。在花瓣雨中,的腰肢如柳,漸次仰面反俯下去,飄飛,秀發飄灑,接著一連串的舞姿展現出來,頭發上的簪子出清脆的響聲,過後不久,人跳向空中,袖飄,雙足旋轉得更疾,直旋得裾如榴花迸放吐燦,環佩飛揚如水。此時已是霞最絢爛的時辰,與地上的花園相映生輝。微風來了,吹各花錦,活生香,搖曳翩翩,眾人沒辦法看到的臉,只看到那窈窕纖細的影子,如同天上的霞被剪碎了,落到人地上,影印在屏風之上。
眾人看得都愣住了,他們還從未見過這種跳舞的方式。平日裡看得太清楚,反倒覺得平平,但是這樣只見一道麗的影子,映在四面屏風之上,卻顯得姿妖嬈、令人浮想聯翩。
公主笑了:“倒也是個聰明的孩子。”
李長樂輕輕嗤笑一聲,哼,李未央真是會取巧,知道自己舞蹈平平,便用影子舞的方式來表現,用新奇沖淡舞姿的平庸。
就在這時候,八皇子突然跳了起來,瞪大了一雙圓圓的眼睛,驚呼道:“你們看!”
眾人凝神去,卻看到正面的那道雪白的屏風上突然多了一個點,隨後,閃出三乍開的花兒,伴著陣陣伴奏的樂曲聲,跟在後邊的朵朵小花便一發而不可擋。最令人驚奇的是,隨著李未央的手腕轉,原本繪出的花苞,就像從睡中蘇醒過來了似的,徐徐地向外張,開大了,開圓了……這樣一個開花的全過程,可以在人注視之下,迅速完。
仿若天上的雲朵起舞;仿若霜滴凝淚珠;
仿若飛鳥躍出高大樹林;仿若兔逃離堅固牢。
李未央的舞蹈輕靈、輕揚、輕盈,隨著的舞,大朵、小朵,單瓣、複瓣,各種各樣的花朵一齊在雪白的屏風上開放。花叢中,屏風後的人影還在翩然起舞。樂曲越是加快,屏風上開出的花兒愈是熾熱,愈加濃麗,愈加熱,愈加旺盛。
八皇子慢慢站了起來,小臉興的通紅,猛烈地拍起掌來:“好看好看!這個最好看!哎呀,比剛才的那些勞什子好看多了!”
眾人皆是驚歎不已,為這奇跡般的場景說不出話來。舞蹈並非絕世無雙,畫畫的技巧也未必多高超,但一邊舞蹈一邊畫畫,最難得就是兩者的配合,每一個舞步都配合著一朵水墨花的盛開,每一個節奏都和繪畫結合的那樣天無,鮮花盛開,花叢起舞,李未央,這是多靈巧的心思!
永寧公主看的目不轉睛,最後突然笑起來,輕輕點頭,道:“這個孩子,的確很聰明。”
舞曲罷,四面屏風上全都畫上了盛開的鮮花,跟這滿園的鮮花勝景相得益彰,李未央輕輕了一口氣,從屏風後緩緩走出,眾人這時候才發現,的袖底早已被墨染黑,可是卻像是沒事兒人一般,笑嘻嘻地上去給公主行禮。
永寧公主微笑,道:“你能有這份心思很好,怪不得父皇也很喜歡你。這是什麼舞?”
李未央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笑道:“回稟公主,這是水墨舞。”
水墨舞,永寧公主點頭:“倒也恰如其分。”說著,招了招手,示意一旁的捧了一個托盤過去,李未央接過,卻是一個裝滿珠寶的錦囊,李未央滿面笑容地謝了恩,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卻看到李長樂滿臉怨毒地著,李未央毫不在意,沖甜甜一笑,徑直坐下了。
五皇子瞠目結舌,幾乎說不出一句話。
三皇子拓跋真卻笑了,他就知道李未央一定不會讓人失,這個人,的確是比李長樂要聰明的多了。論舞蹈,李未央及不上吏部尚書家的李小姐,論書法,比不上京都才薛凝煙,既然不能力拼,便只能智取,今天的這場表演,將原本普通的舞蹈和繪畫都結合在一起,用新奇十分的法子表現出來,當然會給人極端震撼的覺,遠遠超過剛才的李長樂,李未央算是一舉名了!
拓跋玉繼續和旁邊的人推杯換盞,臉上的笑容卻更深了。
大夫人啪嗒一聲,右手尾指的指甲斷了半截,這輕微的聲音,誰都沒有察覺到,因為此刻,大夫人臉上滿是欣的笑容,仿佛與有榮焉一般,接著旁邊夫人們的恭喜。
“哎呀,你們家這位縣主,不但人生的可,又聰明,舞跳得好,書法也很好,這等奇巧的舞,我們還從未見過呢!”
“是啊是啊,多虧了李夫人教導有方!”
“真了不起啊,小小年紀,半點都不怯場,這一出舞真讓人開了眼界!”
大夫人的臉都要笑僵了,袖子裡的手心掐出了痕,李未央,這個小賤人,今天竟然出了這麼大的風頭,真是讓人無法忍!
從這天開始,京都開始流行一種在屏風後起舞的新技藝,後來更有宮中妃子為討好皇帝,全塗滿豔麗的油彩,不著寸縷地在屏風後翩然起舞,引來皇帝厚寵,宮中尚且如此,民間就更是鋪天蓋地地流傳開來,後來竟發展有水井必有水墨舞,李未央的名字,也隨著水墨舞的傳播,很快傳遍了大曆朝的每一個角落。當然,這都是後話,是這個時候的李未央沒有想到的,不過是想要順利度過眼前這個場面,讓所有人都深深記得,李未央絕不是沒有才華,不過是不願意在人前顯罷了。
們都顯了自己的才藝,便有人站起來道:“公主殿下,不能是小姐們表演吧。”
永寧公主也知道,很多人來參加這個宴會都是為了擇婿或者挑選媳婦,這是一場變相的相親宴,所以笑著道:“五弟,聽說父皇新賜給你一道炫弓,可否拿出來一觀?”
拓跋睿剛才就覺得李長樂太可憐了,此刻不得為解圍,讓別人不再注意到,所以幹脆站起來道:“一個人箭未免太無趣,不如舉辦一場比賽,可是皇姐,你要我們比賽,可有什麼彩頭嗎?”
永寧公主笑了,吩咐一旁的取來一面巧奪天工的銅鏡,四周都鑲嵌著耀眼的紅寶石:“這面鏡子,是母後三日前賜給我的,若是今天你贏了,便拿去吧。”
五皇子面上出喜,有這面銅鏡,他正好可以送給李長樂,這樣一來,也可以緩解的尷尬,是一個極大的安。他思及此,向李長樂微微一笑,隨後道:“那好,取我的弓來。”
這話說出來,其他公子們都拳掌,紛紛表示要試一試。
尋常這樣的宴會,都會有一些箭和投壺之類的遊戲,所以弓箭和靶子早已備好了。
三皇子拓跋真微笑著向拓跋玉,道:“七弟有沒有興趣一試?”
此刻已經點燃了燭火,拓跋玉渾沐浴在明亮卻又和的線裡,輕輕挑起眉,淡淡一笑道:“三皇兄邀請,怎敢不從?”
侍衛們很快便準備好了箭靶,每個箭靶都距離有十米的距離,十道加起來,足足有一百米,公主慢慢道:“今天就比比看,誰能的更遠、更準。”
李敏峰剛才因為李長樂丟了臉,正要找回場子,當下笑著接過弓箭,嗖的一箭,正中第五道靶的紅心,眾人拍手好!其他的公子們紛紛下場,只是接連四五個人,誰都沒辦法突破第六道箭靶。
拓跋睿自信地一笑,接過自己的耀弓,這弓箭足足有半人多高,弓塗以黑漆,上面雕刻著象牙和寶石,極為炫目,拓跋睿用力展臂,嗖的一箭,第七道靶,正中紅心。
李未央微微一笑,要說起來,儒雅的五皇子,其實是個文武雙全的人。可惜,他對李長樂中毒太深了,卻不曉得紅骷髏的道理,早晚有一天要死在人手裡。在這一點上,比較佩服拓跋真,一生都沒有被任何人影響過,一路順著目標前進,堅韌不拔的很。
五皇子微笑著把弓箭遞給拓跋真:“三皇兄,請。”他有自信,拓跋真不可能超過自己,因為平日裡,三皇兄的箭只是平平。
眷們不無擔心,七八舌道:“哎呀,三皇子的箭怎麼樣?平日裡很見他箭呢!”
“恐怕不如五殿下吧……聽說五殿下的箭,是皇帝親自教導的呢!”
“我也聽說過,五殿下的箭是百步穿楊!”
拓跋真在接過弓箭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李未央的方向,若是往日——他一定會將這樣出風頭的機會讓給拓跋睿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鋒芒畢的小丫頭面前,他不想輸。
高敏張得了手裡的帕子,輕輕推了李長樂一把:“長樂,你說三皇子能贏嗎?”
李長樂心一直沒緩過來,聽了這話卻沒回答。
李未央勾起了畔,很了解拓跋真,他的箭,本一直就強過拓跋睿,只不過他不願意太早暴鋒芒,所以誰也不知道罷了。今天若是不出所料,他一定會輸。一味躲躲藏藏,不敢明正大的贏一場,這種男人,自己怎麼會以為他是個值得依靠的良人呢?李未央的眼睛裡,不由自主出了鄙夷的神。
拓跋真的瞳孔了一下,瞬間被李未央嘲諷的笑容刺痛了。他突然意識到了李未央的想法,篤定自己會輸,這個丫頭!拓跋真微微一笑,以拇指勾弦,食指和中指住拇指,稍加用力,弓如滿月,未待眾人好,只聽一聲嗖響,流星直,白羽揚起閃亮的弧,筆直地了第十道箭靶,正中紅心!
所有人都驚呆了,唯獨李未央,臉上出似笑非笑的神。
永寧公主吃了一驚,一直以為,這位三弟的武藝只是平平……想到這裡,的笑容變得奇異:“三弟的箭,真是令人驚訝。七弟,到你了。”
拓跋玉站起,接過一旁的弓箭,和其他人華麗的弓箭比起來,他的弓箭十分的平常,沒有任何裝飾,他微笑著,並不十分在意的模樣,仿佛他不是來箭,只是來做個樣子的,可是大家都沒想到的是,他輕輕一拉,那箭極為輕巧地了第十道箭靶。
永寧公主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片刻之後,發出熱烈的驚歎聲。
“兩位皇子竟然同時第十道箭靶,真是難得啊!”
“是啊,實在是太難得了!”
“太了不起了!”
一片驚歎聲中,李未央笑了笑,這兩個人永遠都是勢均力敵,只是——拓跋玉的心遠遠不及拓跋真那樣殘忍,所以才會慘敗,輸了皇位。王敗寇,自古如此。
五皇子的臉很難看,他沒想到,本來是想要自己出風頭,卻被其他兩個人搶了先。只是,拓跋真從未展現過箭,拓跋玉也一直在外遊學,他們什麼時候有這樣的箭了,為何從來不曾讓他知曉呢?他的心中對這兩個人,同時起了深重的的警惕之心,尤其是拓跋真,他覺得,自己以後再也不能將對方看是太子的跟班這樣簡單的事了。
永寧公主笑道:“不行,這箭靶太大,換別的吧。”的目在場中逡巡了一圈,發現李未央不知何時已經低了頭,正自顧自地在吃蘋果,不由得笑了出來,“就以蘋果為靶子,來人。”
立刻有侍衛上去,在距離更遠的樹上分別用彩帶系起了五只蘋果,每棵樹的距離,足足有三十米。
眾人發出驚歎:“這怎麼可能啊,實在是太遠了!”
“這題出的好刁,怎麼也不可能中的吧!”
“是啊是啊,今天風大,蘋果都晃來晃去的,本沒辦法瞄準啊。”
在一片嗡嗡的低談聲裡,拓跋真朗聲一笑,喝道:“取我的弓來!”
他手臂一長,接過弓,嗖嗖嗖嗖嗖,五下連發,眾人還沒看清他的第一箭怎麼出去的,他已經出了第五箭,還未反應過來,卻見到那五只箭,齊刷刷各自帶下了一只小小的蘋果。
侍衛跑過去,將蘋果捧過來,永寧公主一看,見到每個蘋果上面都是一個的箭頭,蘋果的其他部位,卻沒有毫破損。
高敏驚歎道:“天啊,真是太快了,覺跟做夢似的,眼睛才一眨,就完了!”
“三殿下的箭,實在是神乎其技,我從未見過。”李長樂的眼睛裡閃現芒,不由自主道。
旁邊的小姐們也紛紛議論起來。
“沒想到三殿下的箭真的這麼好!”“對啊,平日裡他從來沒展現過呢!”
就連魏國夫人,都忍不住對大夫人道:“三殿下真令人刮目相看。”
大夫人冷冷著,低聲道:“哼,我看未必。他一直藏著這麼好的箭,只怕是別有用心吧!”說到底,一直不喜歡出低賤的三皇子,不管他做什麼,都覺得不好。可是旁邊的李長樂,卻一掃剛才的頹廢之,水眸盈盈放。
李未央看在眼裡,冷笑了一下,繼續低頭咬蘋果。
就在這時,拓跋真轉對拓跋玉笑道:“七弟,到你了。”
蘋果上的箭猶在眼前,拓跋玉慢悠悠地看了一眼,笑道:“三哥果然是好箭法。”
拓跋玉拿起弓箭,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支箭瞬間飛到了第一個蘋果前,噗的刺,正當眾人的心為之一時,就突然停住了。然後就聽啪的一聲,整個蘋果突然炸開,一束冰冷的箭頭飛速向前疾馳而去,沖向第二個蘋果,又是一聲炸裂,飛箭繼續往前,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不消片刻,五個蘋果全部四分五裂,變了碎末。
這等景象誰曾看過,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呆住了,場靜寂一片,甚至連鼓掌歡呼都忘了。
拓跋玉笑道:“我獻醜了。”
拓跋真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凝滯,隨後他突然拍了拍手掌:“果然彩!”眾人一下子被他提醒了,紛紛歡呼起來。
“七殿下好厲害!”“是啊,居然能看到這麼彩的箭!”“七殿下就是不一樣!”
李未央頓住了作,不抬起眼睛凝著那個輕袍緩帶、面如冠玉的翩翩濁世佳公子,有點好奇,有點探究,然後,默默的生出期待。拓跋玉啊,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希你再接再厲,狠狠扇拓跋真一個耳才好!
李敏德遠遠著這一幕,突然輕輕笑了笑。八皇子仔細瞧著李敏德,見他一襲淡紫春衫,袖口上的滾金邊又為這裝束平添了幾分貴氣。明明年紀那麼小,卻分明眼如春水,即使是在太池裡也看不到這樣燦爛的春波。他只是那麼隨隨便便的坐在那裡,滿眼的花朵便暗淡下來,了他畫中的背景。一個男孩子長這樣,實在是太讓人不了了。八皇子看得有點發癡……旁邊的五皇子道:“蘭兒,你可這麼盯著別人看,小心別了餡兒,要是讓父皇知道你穿著八弟的裳冒充他出來玩,非氣壞不可。”
八皇子拓跋聰和九公主是一對孿生兄妹,兩人生的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九公主眉心一點紅痣,只是一般人都沒辦法區分。誰會想到,坐在這裡的調皮年,分明是一個可的呢?香蘭公主不理會五皇子,只是盯著李敏德看,卻瞧見他的目一直向李未央的方向,不由有點泄氣,轉念一想,卻又高興起來。李敏德和他堂姐那麼好,自己若是和李未央做朋友,不就可以經常見到李敏德了嗎?
五皇子看了李長樂一眼,突然泛起一笑容,道:“我去看看七弟的箭,究竟程多遠。”說著,他快步走了出去,然後一直走到最遠的蘋果所在的那棵樹,作勢看了一番,隨後大聲道:“果然是五個蘋果都碎了。”
他像是不服氣一樣,道:“若單程遠近,我應當不會輸給七弟。”說著,他舉起弓箭,竟然猛地出了一箭。
方向,赫然是賓的坐席。眷們驚呼一聲,全都跳了起來,卻看到那支箭筆直飛向李未央。
在這一刻,全場寂靜!李敏德只覺得自己的心跳,一瞬間幾乎停止!
然而,那長箭從耳旁劃過,然後叮的一聲,進了一旁的大樹,發出音。
李未央笑著向五皇子,面沒有毫的改變。
拓拔睿沒想到李未央竟然沒有躲避,一時之間,臉也有點微微發白。他並沒有想要殺死對方的意思,不過是要嚇唬一下這個刁鑽的小丫頭,卻沒想到人家坐在位置上靜靜地著自己,本沒有毫害怕的樣子。
這樣一來,就顯得自己不但莽撞,更加無禮——
永寧公主然大怒:“睿兒,你這是幹什麼!”
拓跋真不由自主上前一步,就在拓拔睿舉起弓箭的瞬間,他的心髒猛地收了一下,直到看到李未央平安無事,他才松了一口氣,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奇特的,可是他卻知道,李未央這個人,似乎不知不覺的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在他的興趣還沒有消失之前,李未央當然得活的好好的。至,他要讓看見,拒絕他的接近,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五弟,你也太莽撞了,怎麼能胡箭呢?嚇著了安平縣主,還不快賠罪!”
他向拓拔睿使了個眼,拓拔睿會意,連忙上去道:“我只是想要試試看能出多遠,縣主不要怪罪。”
李未央笑了笑,鎮定從容道:“五殿下眼神不好,這也沒什麼。只是我離公主座位不遠,傷了我沒關系,要是傷到公主就不好了。”
拓拔睿的臉變得鐵青,自己本來想要將李未央嚇得屁滾尿流當眾失態,沒曾想到反倒被教訓了。尤其是李未央的眼神,讓他覺自己仿佛是個跳梁小醜!
這個孩子,沒有風度不說,連半點分寸都沒有……公主的臉也不太好看了,是啊,要是剛才這箭偏了,自己豈不是也要傷,不由沉下臉道:“睿兒,你的箭當真是父皇教導的嗎?他看到你這麼胡來,真是要失了。”
拓拔睿知道公主很得陛下歡心,嚇了一跳,連忙請罪道:“皇姐恕罪,以後我再也不會這樣莽撞了。”
永寧公主面冷冷的,就聽到一旁有人打圓場道:“哎呀,這樣一來,的最遠的人豈不是五皇子了!”
眾人去,的確,五皇子這一箭,足足出兩百米,若說起程遠近,五皇子的確是可以拔得頭籌。
這時候,另外有個清亮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大聲道:“且慢!”
眾人側頭一看,紛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