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閱讀 - 086 道高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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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冷笑了一聲,道:“早知道有今日,當初我就該直接讓老爺溺死你,也省得你這樣作怪!”

老夫人冷冷道:“你有空說別人,還不如好好管自己的兒,一個在父親的碗裡下毒,一個竟然竟敢刺傷親生父親,這種罪過,死一千次一萬次都是活該的!”

大夫人咬牙,隨後下定了決心,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兒,哪怕犧牲杜媽媽!厲聲道:“杜媽媽,你可知罪?!”

杜媽媽吃了一驚,不知道大夫人為什麼突然這樣說。

大夫人冷冷道:“杜媽媽,不過是因為我要將你的小兒許配給曾管家的兒子,這本是為了大局著想,曾管家是有功勞的人,他兒子小時候為了保護大爺瘸了,我當然要給他許一個好姑娘,本是看著你的小兒人品心地都不錯,就想要將許過去,誰曾想你就含恨在心,今天居然下毒要謀害我!”

杜媽媽吃驚地著自己的主子,沒想到大夫人醒過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將一切都推到自己的上!不由張口結舌地本說不出話來。

李未央卻並不驚訝,大夫人在這個時候想要保護自己的一雙兒,這樣做是必然的,只是,卻也不會讓輕易得逞。淡淡道:“母親,你是糊塗了不,若是杜媽媽想要謀害你,何必還阻止你呢?讓你吃下去不就可以報仇了嗎?”

大夫人盡管拼命掩飾,可還是重重咳嗽了兩聲,只覺得心肺之間產生一種摧枯拉朽的疼痛,竭力制,用力道:“那是良心發現,或者是原本一時糊塗,後來突然想通,又或者……咳咳,是怕事後被發現下場淒慘!可是既然已經做錯了,當然不會說毒是下的,只會推在未央你的上!”

杜媽媽連聲道:“夫人,你不念功勞也要念苦勞,奴婢跟著您二十多年了啊!”從大夫人嫁過來,就一直是陪房,後來更是為大夫人盡心盡力,任勞任怨,這次還幫著設下陷阱來冤枉三小姐,可沒曾想到一遇到問題,大夫人第一個推出自己來!

“杜媽媽,既然母親都這麼說了,你還是認罪吧。”李未央慢慢道,在這時候,口中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這口氣就像是斷了杜媽媽上的最後一稻草,突然大起來:“老夫人,老夫人!奴婢什麼都說,奴婢什麼都可以說啊!”

大夫人突然定住森然地道:“你要是還不認罪,好好想想你的子!”

這是毫不掩飾的威脅!

李未央淡淡道:“杜媽媽,若真是你要謀害主子,不你要死,你們全家誰也逃不過去,你可想清楚了!”

老夫人點點頭,道:“果真是你這個奴婢要害夫人,那我絕不會饒了你!”

杜媽媽全一抖,知道老夫人不是嚇,一咬牙便把所有的事都說了出來。自今天發生的事說起,沒有一瞞,把怎麼做的,想害誰都說了一個清清楚楚。

杜媽媽又道:“一切都是大夫人安排奴婢做的,”說到這裡恨恨的咬了咬牙,自己盡心盡力豁出命為大夫人做事,結果卻要被賣了,那誰也討不到好去!“不是這件事,還有上次九姨娘的事,寺廟裡的那場火,全都是夫人吩咐的,目的就是為了——”

“你住口!”大夫人氣急敗壞。

“該住口的人是你!”老夫人的面如同冰霜一樣。

“你接著說,”李蕭然嚴厲地盯著,“若是有半點不盡不實,直接拖出去打死!”

李未央卻慢慢道:“杜媽媽,你若是實話實說,我可以向老夫人求,饒你一家人命。”

杜媽媽一震,隨後低下頭:“不只是九姨娘,大姨娘二姨娘三姨娘,還有八姨娘的死,都和夫人有關系,還給七姨娘下了藥,讓三小姐提早了半個月出生,原本小姐的生日該是三月的……夫人這麼多年來不知道做了多惡事,所有的證據奴婢都留著,奴婢今日也難逃一死了,索將所有事都說出來!”知道的太多了,現在夫人既然出賣了,也絕對不會留下命,不如將一切都說出來,只求自己家人不要到連累。

“蔣敏!”李蕭然幾乎是自齒出了這兩個字,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妾室這幾年死了那麼多,原來竟是這樣的原因!

然而杜媽媽要說的還不只是這些,近乎僵死:“還有當年……當年那位五姨娘,本來肚子裡是個男胎,夫人聽說以後,立刻就派人去請了五姨娘原先的未婚夫家來鬧事,結果害得五姨娘一兩命……”

大夫人的臉慘白,但一句話也沒有反駁杜媽媽,因為這些的確都是做的,更因為即便是這些事全都發出來,也要保護好自己的兒,哪怕李蕭然知道了下毒的事是自己冤枉李未央,可這樣至就證明跟李長樂沒有關系!

李蕭然的面,已經近乎猙獰,這麼多年來,他邊有不人,但是大姨娘二姨娘三姨娘不是老夫人邊的就是大夫人邊的,娶的目的都是為了開枝散葉,只有五姨娘,是他投意合兩廂慕的,他永遠也忘不了五姨娘,因為在和這個人相遇的時候,他並不是一個丞相也不是一個富家公子,只是一個因為一見鐘而追求的男人,對方同樣並不看重他的家背景,就毫不猶豫地背棄家庭和他私奔,他更是許以平妻之位,可惜他當時還沒有登上丞相的位置,不能實現自己的承諾,只是委屈屈居姨娘,誰知最後更是因為難產而死,之後他找的每一個人,或多或都是有一點五姨娘的影子……然而,現在杜媽媽竟然告訴他,五姨娘的死是大夫人害的,他本來還可以有一個兒子,也是因為大夫人才沒了的!其實當年他也曾經懷疑過,只是苦無證據,沒想到事隔了這麼多年,竟然被一個奴婢全都抖了出來。

李未央冷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今天咄咄相,不管是將事栽在李長樂上,還是拖著李敏峰一起下水,本目的是要著大夫人將杜媽媽給推出來頂罪,再借著杜媽媽的,把一些最想要讓李蕭然知道的出來!

忽然輕輕地開口:“可惜了五姨娘和二弟的命。”說二弟,直接給五姨娘肚子裡的孩子排了輩分,知道這樣說李蕭然一定會對大夫人恨到了骨子裡。

李蕭然果然已經氣得渾發抖,比起陷害李未央,五姨娘的死更讓他在意,他沒想到自己邊大方得的嫡妻居然會做出這種事,這樣狠毒的人,居然日日夜夜都睡在自己的邊!

老夫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些妾,都是娶回來開枝散葉的,有些甚至是大夫人給李蕭然娶的,為了自己的大度之名,更是為了將丈夫在手心裡,最後卻一個一個死在的手上,以至於,李蕭然到現在只有一個兒子!

李未央火上澆油:“唉,可是不管怎麼說,五姨娘都是難產死的,母親並不是直接害死的元兇——”

杜媽媽的眼睛裡飛快地閃過一不易察覺的緒,咬牙道:“不,五姨娘不是難產而死,原本是可以將二爺生出來的,而且當時拼了命地想要這樣做,可是夫人卻在產婆用來吊命的湯藥裡頭下了東西,那是一種藥相克,會讓人死於非命的藥——”

李長樂聽著出了一的冷汗,而李敏峰也一樣是後背發涼:他沒想到自己這一鬧竟然會的母親推了杜媽媽出來,而杜媽媽一骨碌把母親這麼多年做的壞事都給抖摟了。

“證據呢?”

“奴婢一直留著,藏在奴婢自己家中,當年的那藥方子——”杜媽媽低下頭,不只夫人出賣又何嘗不是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先拖下打三十板,重重地打!”李蕭然氣到了極點,臉一片鐵青。

一下子便打三十板子還不要了半條命!杜媽媽嚇壞了連聲哭求道:“奴婢知道的全都說了,老爺饒命啊一一!老爺!”

丫頭將帕子塞到了裡,這才把清清靜靜地拖了出去。

李未央冷眼看著,並沒有說一句話,大夫人將杜媽媽推出來,等於和杜媽媽徹底翻了臉,對方自然會將那些醜事翻出來的。這一點想必大夫人也是知道的,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做出這個決定,等於是舍棄自己保護一雙兒

在抉擇面前,李未央篤定了大夫人明知道這是個圈套也會一頭紮進來!

李敏峰已經聽得呆住了,他到現在也沒有完全醒過來:怎麼可能?怎麼變了他母親是害人的那個了,而那些該死的姨娘庶出的反而變害者,這不可能!他惡狠狠地盯著李未央大道:“父親,這一切都是李未央的詭計,一定是的!提前收買了那老奴才,說出這番話來,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這是要置母親於死地啊!父親,老夫人,你們一定要明辨是非,不要上了李未央的當!”

李蕭然閉上眼睛,出了這樣的事,這一對兒和大夫人,誰都不該再繼續留在李家了,可是一個是他的嫡妻,另外兩個是他的親生子,該怎麼樣置,如何置?!他在怒到極點之後,卻到茫然了。

老夫人點頭:大夫人的所作所為,實在是讓人覺得發指,最要的是接連殺了幾個孫子,雖然在外人看來嫡妻置妾室那也不算什麼,可用這樣卑劣的手段殘害李家的子孫,就實在是太過分了,若是大夫人是普通人家的兒,老夫人一定會要求李蕭然立刻休妻,可是偏偏是蔣國公府的嫡長,若是李家就這樣休妻,蔣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的眉頭深鎖起來:要如何安置才好呢?

李未央歎了口氣,道:“不論母親做了什麼,都是李家的主母,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因為蔣家絕對不會讓李蕭然休妻,“只是,既然生了病,最好還是在家中養病,老夫人您說是不是?”

老夫人低頭想了半晌,下定決心之後看了大夫人一眼,看到滿眼的不甘與憤恨再無一遲疑:“是,的確需要好好養病,今日就將一切事務給二夫人理,再安排人好好照顧吧。”

養起來的意思,就是圈,對外宣布需要養病,然後讓在院子裡呆著,本質上瘋癲了的五小姐一樣。這樣對蔣家有了代,對外人也不會影響李家的聲譽,但對大夫人來說,卻完全剝奪了為主母的權力。

“至於大姐。”李未央慢慢道,“這件事實在是冤枉了的,只是如今心緒不寧,怕是需要靜心一段時日——”

老夫人深以為然:“讓去庵堂接著思過吧!”

李長樂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些人都被李未央左右,瞪大了眼睛,失聲道:“不,我不要,我不要去那種鬼地方!我不去!”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大姐,難道你想要去陪五妹妹嗎?”

李長樂猛地住了口,近乎怨恨地盯著李未央,扭頭道:“母親,你說句話啊!”

大夫人剛才強撐著說了一番話,現在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地著,瞪大了眼睛想要說話,卻滿眼都是紅,仿佛一口氣上不來很快就要斷了,哪裡還能斥責李未央。

連著解決兩個人,還有一個呢?

李蕭然看著李敏峰,目中流出一種殺意。若是他不姓李,也就不用這樣頭痛該如何置他了,一個敢於弒父的孽子,早該毫不留理掉。不過他上流著李家的,他不能殺了他。

“敢於弒父的人,已經不配留在李家了。”老夫人慢慢地說道,“還是送到老二那裡去吧,你再寫封信帶給他,他知道該怎麼做。”

老夫人說此話時看也沒有看李敏峰,對這個孫子最後的一點點,也被他刺向自己兒子的那一刀給磨掉了。

李敏峰在一旁已經聽得完全愣住了,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被送到二叔那裡去,他那兒是個真正的窮山惡水之地,而且二叔那個人古板嚴苛,縱然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都無比嚴厲,若是讓他知道自己居然一刀刺向父親,只怕他會像對待囚犯一樣對待自己!不,他不能去!絕對不能去!父親和老夫人難道都是瘋了嗎,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決定。

“父親!你清醒一下,不然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我是你的親生兒子啊,你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庶出的這樣對我!”

李未央淡淡一笑,父親可不是為了李未央才做出這個決定的,李敏峰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難怪會落到這個下場。迫使李蕭然做出這個決定的,是他失去了最心人和另外一個兒子,一個他心的人為他生的兒子。

李敏峰還在大:“李未央,你不得好死,你等著,我一定會你死在我面前!”

老夫人皺起眉頭:“讓他住!”說著,揮手讓一旁的侍衛將他的堵起來,然後便吩咐人將他拖下去了。

大夫人拼命出手去抓住自己的兒子,可是只抓到一片空氣,扭頭哀求:“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是我的錯,和兩個孩子都沒有關系,老爺!老爺!你放了他們把,他們都是無辜的呀!”

李蕭然別過頭去,看都不看大夫人一眼。只要看一眼,他都覺得心寒,雖然他在大宅門裡長大,對於母親和那些小妾們的事,自然是有所明白的,所以他挑選妾的時候大多數都是遵從母親和妻子的心意,盡量滿足們的需求,雖然大夫人素來強勢,可他一直認為縱然大夫人算不上純良的人,至也不是如此惡毒的,今天的事,實在是令他太失了。

老夫人則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因為大夫人是名門之後、李家名正娶的媳婦,自然不能像丫頭媽媽們一樣,隨便打罵,可這並不代表不能懲治,不允許出房,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

大夫人強下心口的劇痛,一急沖上前,一把抓住李蕭然的袖,搖撼著說:“老爺,老爺!你可就只有敏峰這一個兒子啊!你說過將來一切都是要給他的,你怎麼能將他送到袞州那種地方去!你是活生生要了我的命啊!”

“放開!”李蕭然一甩袖子,就把大夫人甩了開去。他退後一步,冷冷的看著,臉上毫無表,聲音冷峻而堅決,“蔣氏,你在李府興風作浪,又唆使奴婢,對我的妾暗施毒手……你以為你是蔣家人,就可為所為!但,別忘了,你已嫁進李府,是我的妻子,我現在以家法治你!從今以後,你就好好呆在你的院子裡,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準去探!”

李敏峰已經被人強行拖了出去,老夫人使了個眼,早有媽媽上去請李長樂。

李長樂一看這形,自己一旦去了庵堂,極有可能這一生都要在裡頭度過了,哪裡肯輕易離開,急切地撲過去,跪在李蕭然跟前:“父親,所有的事我都不知道啊,您也知道我沒有做錯什麼的,不能因為母親做錯了事就全部怪在我的頭上……”焦灼地喊著:“我不要去庵堂,我不去,父親,我不去……”

李蕭然一抬頭,厲聲說:“帶走!”便立刻有四個媽媽上來架了李長樂出去,李長樂拼命地哭喊,頭發和釵環都了,這一次確實很倒黴,而且倒黴的莫名其妙。其實若非杜媽媽說出大夫人的舊事,是絕對不會到牽連的,但是現在李蕭然和老夫人都這樣痛恨大夫人,又怎麼會放過呢?

“來人呀!來人呀……”大夫人急喊著,奔上前去,攔住了那幾個媽媽:“要帶走長樂,先要帶走我!”一邊急速地著,一邊扶著口,搖搖墜。

“你要我當著眾人的面給你沒臉嗎?”李蕭然直視著,語氣鏗然。“你引起的混還不夠多嗎?一定要我真的休妻,你才滿意嗎?”

“不!不!不!”大夫人淒聲大喊,忙手抓住李長樂。又掉頭看李蕭然,眼中遍是淒惶,“我錯了!好不好?你不要帶走我的兒……我不讓你帶走我的兒……”

可是媽媽們這時候本不敢聽從的話,撥開的手拖著李長樂就往外走。大夫人的三魂六魄,全都飛了。眼見保不住李長樂,大夫人一個急,就對老夫人跪了下去,崩潰的大哭起來。的雙手,死死抱著老夫人的腳,哭喊著說:“不可以!不可以啊!老夫人,我給你跪下,我給你磕頭,放了長樂吧……我給你磕頭!”“嘣嘣嘣”的磕下頭去。

老夫人別開了臉,皺起眉頭,卻本沒有饒恕李長樂的意思。在看來,這個過分貌的孫將來一定會帶來禍患,縱然留下也一定會嫉恨他們這樣對待的母親和大哥,與其如此,不如一並打發走。

大夫人見苦求無用,竟然突然抓住李未央的擺:“未央!未央,母親錯了,母親不該害你的,一切都是我弄出來的事,可是這跟你大哥大姐都沒有關系啊,你放了他們,你求求老夫人放了他們啊!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跟你對著幹了,再也不會了!”

李未央冷眼瞧著,心裡頭痛快無比,可是臉上卻滿是為難,手去攙扶大夫人:“母親,你這樣未央不起,快起來說話!”

大夫人也不,死死抓住擺,李未央對著趙月眨了眨眼睛,趙月立刻上來,哢嚓一聲將大夫人的手腕一抬,大夫人渾劇震,如同木偶一般地被趙月抬了起來。

這鬧得太不像話了,老夫人皺起眉頭:“還不快把人帶下去!”

眾人不敢再耽擱,在李長樂的拼命掙紮之中,將人強行拖走了。

接連失去一雙兒,大夫人整個人都已經懵了,裡,喃喃的,嘰哩咕嚕的,不停的說著:“長樂,敏峰,長樂,敏峰,母親無能啊……”然後便被丫頭媽媽架著離開了。

一時之間,屋子裡安靜了下來。

李未央看著老夫人,沉道:“老夫人,蔣國公府那邊——”

老夫人冷笑一聲,看了一眼正在包紮手臂上傷口的李蕭然,道:“嫁進來,就是我家的兒媳婦,要如何置都是咱們的事本不必知會他們。”

老夫人說的話,分明是說不要讓蔣國公府知道這件事,李未央眨了眨眼睛:“那該如何對他們解釋母親閉門不出和大哥大姐不在府裡呢?”

“這也不難,就說你母親在靜心養病,至於你大姐,則是去廟裡替祈福,你大哥,讓我派去袞州襄助二弟去了,我倒是要看看,蔣家人還能掀起什麼風浪來!”李蕭然恨恨地道。

李未央垂下眼睛,蔣家人會相信這套說辭,只怕——未必吧。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雖然李蕭然下了口令,但是在奴婢們中卻開始有一種流言,大夫人生病了,病得很重,而且是被鬼魂嚇病了。本來,這鬼神之說,最容易引起人們的穿鑿附會,也最容易被好事者散播傳誦。何況,府中那麼多丫頭媽媽們,得知真相的都不敢說,不知的便瞎猜,人多口雜,你一句,我一句,眾說紛紜,越傳越烈。

李敏德告訴李未央的時候,正在給小鳥喂食,聞言轉頭:“什麼?們說大夫人是中邪了?”

“是啊,們都說大伯母現在疑神疑鬼的,每天躲在自己的屋子裡不出來。”李敏德啼笑皆非,瞅著李未央,“整天自言自語,只說要道士來驅邪,大夫來了都不肯看病,我看離瘋了也不遠,若是真瘋了,正好送去給五姐做伴兒。”隨後,他又道:“不過也算是命大了,那天鬧那樣,居然都沒有死。”

李未央笑了笑,道:“父親和老夫人是不會讓這麼死的,若是突然死了,蔣家上門討說法,父親要如何應對呢,所以他們會請大夫,讓好好地活著,好好地吃藥,好好地看病,等到什麼時候該死了,也就可以解了。”

李敏德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由笑了笑,道:“三姐,還是你最了解大伯父的心思。”

若是你花了半生去研究一個人,你也會了解的,李未央沒有說出這句話,不但了解李蕭然,還了解大夫人,這個人心堅韌,剛強好勝,卻有一個最大的弱點,那就是的控制控制每一個人,如果別人不服從的控制,就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對方除掉,正是因為這樣,府裡才死了那麼多人。其實大夫人份高貴,靠山強大,若是好好做這個主母,本不會落到這個地步,因為其他人縱然生下兒子也本沒法威脅到的地位,偏偏骨子裡這麼霸道!李蕭然這一次算是被大夫人傷了心,若非有蔣家在,大夫人現在已經活不下來了。

所以李未央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言語。

李敏德剛要說什麼,卻突然看見白芷匆忙地走進來,行禮道:“小姐,魏國夫人來訪。”

魏國夫人?李未央揚起眉,無事不登三寶殿,恐怕是聽見了什麼風聲吧。想了想,道:“老夫人自然會置的,不必管。”

魏國夫人一來,便直奔大夫人的院子,可是被門口的侍衛攔了回來,氣急敗壞地沖到荷香院,老夫人四兩撥千斤地說兒媳婦在養病。魏國夫人卻不肯死心,非要纏著去看

老夫人置之不理,魏國夫人無可奈何,鎩羽而歸。可並不是一個輕易能夠打發的人,自從這一天起,三天兩頭來糾纏,非要見到大夫人不可。

這一天,李未央在荷香院,服侍老夫人喝藥,這時候聽見魏國夫人又來了。

老夫人重重把碗擱了下來,一副喝不下去的模樣,“哼,怎麼又來了。”

“老夫人不要著急,魏國夫人既然想去看母親,便讓去看看好了,這也無妨的。”李未央微笑著道。

“這怎麼行,若是讓看到那人的樣子,一準以為我們李家如何虧待姐姐了呢!不但不能讓瞧見,更不能讓什麼風聲傳出去!”

“瞞是瞞不了多久的,與其這樣僵持著,不如讓親眼看一看,只是要讓看什麼,就該由我們決定了。”李未央微笑著道。

老夫人一愣,隨即抬起頭來看著李未央,細細思量了片刻,笑道:“還是你這個丫頭鬼機靈,好,你來安排吧。”

魏國夫人在外面等了足足一個時辰,才看到李未央笑容款款地走出來:“姨母。”

魏國夫人臉一沉:“誰是你姨母!”

李未央半點也不出不悅,反而笑得更溫和:“姨母是來看母親的麼?哎呀,真是不巧,母親不適,最近不見客。”

“別跟我來這一套,你們再不讓我見我大姐,小心我——”魏國夫人的話剛剛說了一半兒,李未央已經笑道:“姨母,你若是執意如此,我們也不便阻攔,就請跟我來吧。”

魏國夫人一愣,隨即以為對方是被嚇到了,冷哼一聲,吩咐邊人道:“走吧。”

高敏滿臉地不高興,道:“母親,你怎麼聽一個小丫頭的話?!”

魏國夫人低聲道:“先見到你大姨母再說,有了證據我們也好去國公府。”

高敏點點頭,道:“母親說的是。”只是越看李未央越是覺得不順眼,連帶著看這李府的一切都覺得厭煩起來。

進了福瑞院,李未央站住腳步,道:“姨母先請。”

魏國夫人高傲地揚起下,走在了最前面,丫頭將門推開,第一個走了進去。

才走進院子,魏國夫人還來不及回過神來,嗖的一聲,左邊有條繩索飛來,嗖的一聲,右邊又有條繩索飛來。上立即就被套了兩圈繩索。只見面前有兩個小道士錯遊走,中念念有辭,被纏繞得彈不得。

魏國夫人然大怒:“你們這些狗東西,都在幹什麼?!李未央,你搞什麼名堂!”

高敏急忙沖進去,就看到院子裡竟有個祭壇,有個老道士站在壇後,雙目半闔,裡大聲念叨,一手高舉著搖鈴,一手在前作出古怪的手勢。

“你們在幹什麼!”高敏大:“快放開我母親!”

道士手中的搖鈴往祭桌上重重一扣,雙眼驀地張開,兩個小道士各朝繩索的一端,不住拉,魏國夫人被牢牢捆住,站在那兒,無可躲,道:“快來人呀,快來人呀!”

可是趙月擋在了那些丫頭媽媽的面前,院子裡除了魏國夫人母,誰都進不去。

李未央走進去,輕輕做了個手勢,道士立刻沖過來,拿著一把木劍在魏國夫人面前揮舞著,裡念念有詞:“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曉我心意,一切妖魔鬼怪,快點伏誅!”念著念著,他就托起桌上的香爐,把黃符焚化,然後將香爐在魏國夫人面前晃來晃去,驟然一聲大喝:“妖魔鬼怪,灰飛煙滅!”

頓時間,一爐香灰,全潑向魏國夫人。

“滾開!”魏國夫人氣急敗壞地大聲喊著,可是無論如何都掙紮不開,弄的滿頭滿臉滿都是香灰。

高敏撲過去拼命捶打那兩個小道士,奈何那畢竟是男子,一個趔趄摔倒在地,滿都是狼狽。

“一切鬼怪,立現原形!”

道士又大喝一聲,拿起桌上的一碗,猛地潑過去。

高敏沒有防備,被潑了個正著,哪裡到過這種待遇,整個人幾乎要氣死,跳起來就給了其中一個小道士一個耳:“你們吃了雄心豹子膽!”

魏國夫人大聲喊道:“你們在做什麼?這太過分了!外面的人都死了嗎,快來救我……”

不過片刻的功夫,魏國夫人母已經滿都是和香灰,哪裡還有半點夫人小姐的尊貴,比外面的瘋婆子還不如,魏國夫人的尖聲,已經穿了屋頂,將所有人都吵到了,李未央揮了揮手,趙月便閃開了,外面的丫頭媽媽們這才跟著沖進來,看到這場景,頓時想笑又不敢笑,只得沖上去推開那兩個道士,將魏國夫人解救下來。

高敏嚎啕大哭:“李未央,你這個不得不好死的小賤人,你把我們弄這個樣子……丟死人了!”

李未央笑著走進來,道:“哎呀,這是怎麼了?!崔媽媽,崔媽媽!”

崔媽媽是老夫人派來看守大夫人的媽媽,平日裡最是嚴厲不過的,早就得了魏國夫人要來的消息,將這院子裡的一切按照三小姐說的布置好了,這時候聽見李未央,連忙作出一副慌張的樣子從屋子裡出來:“縣主。”

李未央指著魏國夫人道:“姨母來看母親了,你們是怎麼弄的,居然請了道士來作法也不提前說一聲。”

崔媽媽連忙告罪:“不知魏國夫人到訪,老奴失禮了,只是——這道士是大夫人吩咐人請來的。”

魏國夫人發怒:“滿口胡言語!我大姐從來都不相信這些鬼東西!”

李未央歎了一口氣:“此一時彼一時罷了,母親的病真是不輕,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姨母還是進去看看吧,順便也勸說母親好好休養才是。”

魏國夫人怒容滿面,顧不得換服洗臉,毫無顧忌地沖了進去。

屋子裡,窗戶上掛著半幅簾子,屋線有些昏暗,大夫人一躺在床上。魏國夫人走上前,就見大夫人兩頰凹陷,眼窩一片青黑,原本就有些高的顴骨更顯得突兀,幾乎和從前那個高傲富貴的貴婦人判若兩人。

魏國夫人暗自皺眉,怎麼病了這個樣子。

大夫人正在昏睡,崔媽媽趕在魏國夫人前頭進去,到大夫人床前道:“夫人,魏國夫人到了,您醒一醒。”

魏國夫人之前被老夫人三番兩次地拒絕,已經起了疑心,甚至覺得大夫人是被這些人了,現在看到大夫人大白天還在昏睡,臉也十分不好,不由皺起眉頭:“大姐!”

大夫人突然驚醒,半晌,用手眼睛,猛地坐起來,目呆滯地看了魏國夫人一眼,像是本認不出是誰。

魏國夫人著急地上前一步:“大姐!”

大夫人定定地看著魏國夫人,一手揮開的手,雙手在面前胡揮著。

“別來找我,別來找我,這事怪不得我,我也是不得已。要怪,只怪你運氣不好……五姨娘你饒了我吧,看在我也是不由己的份上。我已經悔過了,我給你做道場,給你做法事,我給你賠罪……”

大夫人先是歇斯底裡,然後竟不斷哀求起來。

魏國夫人驚訝,對方本沒人出自己是誰。

這一頭一臉的狗,大夫人當然認不出來了,崔媽媽提醒道:“魏國夫人,您是不是先去梳洗,別嚇著夫人了。”

魏國夫人橫眉怒目:“什麼嚇著,我這樣子嚇人嗎?!”

李未央含笑,一直站在旁邊遠遠瞧著。

魏國夫人抓住大夫人的手臂:“大姐,剛才是你吩咐人在院子裡做法事嗎?”

大夫人像是有了點意識,裡嘟嘟囔囔:“法事?是啊,是我做的……”一把抓住魏國夫人,很張的問:“抓住鬼了嗎?”

魏國夫人震驚地著大夫人:“誰麼鬼?”

大夫人神兮兮地:“這院子裡有鬼啊!你不知道,每天半夜就爬出來嚇人,長舌頭、紅眼睛,黑頭發,滿服,那是五姨娘啊,是五姨娘啊!是來找我索命的!一定是!不,也有可能是三夫人……對,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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