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閱讀 - 098 親上加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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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未央一直想知道,那天蔣國公夫人和蔣大夫人到底幹什麼來了,但這事老夫人一直守口如瓶,不曾分毫,李未央最不喜歡琢磨不的人和事,很是費解了好一陣子。

半個月後的一個早晨,李未央去給老夫人請安,東拉西扯了幾句閑話,老夫人慢悠悠地擱下茶碗,看看道:“未央,有件事,我要先提點你。”

李未央點頭笑道:“老夫人請說。”

老夫人笑了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預備為你父親續弦。”按說李蕭然娶新人這回事,本就不必要和孩子們講,但李未央不同於旁人,老夫人有什麼事說兩句。

李蕭然的正夫人死了,自然是要迎娶新人的,不管是馬上就要臨盆的九姨娘,還是多年來寵不衰的四姨娘六姨娘這些,誰都沒有資格坐上正夫人的位置,這跟他們是不是得寵或者有無子嗣沒關系,這跟出有關。可李未央沒想到老夫人會這麼快提起這件事,畢竟豪門大族死了妻子,好歹也要過個一年再娶,雖說也有老婆死了三個月就續新人的,但那也是會被人笑話太急迫的,李未央原本想過李蕭然再娶新人最也是一年後的事了,沒想到老夫人現在就提到了這一茬。

心中想,這府裡如今沒有主人,對自己來說是最好的局勢,當然不願意再多這麼一個出來,可是老夫人既然提起,必定是打定了主意了,李未央笑瞇瞇地道:“不知是誰家的千金。”

老夫人見沒有毫的不悅,不由笑著點頭,道:“是廣明將軍府的嫡。”

廣明將軍?李未央一愣,瞬間意識到了什麼,笑容略微收斂:“是母親的堂妹?”

廣明將軍是朝廷四品的武,他是蔣旭的堂弟,又一直跟著蔣旭征戰多年,三年前因為母親去世回京都丁憂,他的兒,可不就是已故大夫人的堂妹麼?李未央立刻明白,上次蔣國公府是幹什麼來了。

“不錯,是你母親的堂妹,今年十八歲,三年前本該出嫁了,結果祖母去世,不得已在家守了三年。”

十八歲,那比自己都大不了幾歲,不過這也並不奇怪,從前劉尚書續弦,新人的年紀比他最小的孫子還要小五歲,李蕭然如今正是男人最值錢的年紀,又是位高權重,多名門挖空了心思往上。只不過那些門第太高的,眼來攀附李家,未免覺得失了份,那些門第太低的,又絕對高攀不上,兩者都有的,偏偏沒有合適的兒,所以李未央心中原本以為一年後老夫人將此事提上議程,要說婚事說也要再等兩年,沒想到如今人選都有了,還是蔣家人送來的。

“不知日子定在哪一天?”李未央笑地道。

老夫人沉了片刻,道:“等一年期滿吧。”

李未央點頭,兩人一時對視,都默然無語。

老夫人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難免有心結,只是此事我也是莫可奈何,蔣家這一回是勢在必得,還請了皇後娘娘來說項,那天一同來的,還有皇後邊的一位。”

“皇後?”蔣家什麼時候跟太子一派攪合到了一起?李未央有些微的吃驚,隨後頓悟,其實蔣家哪怕個風聲出來,皇後為了“禮賢下士”,自然也會向李家施的,再者這位蔣小姐年紀出都算得上合適,老夫人並沒有推拒的理由,再拖也不可能拖過一年。蔣家不是吃素的,他們既然有備而來,必定不會給李家推卸的借口,縱然找借口推了這位蔣小姐,他們還會想出其他法子來,說不定人家手裡還有七八個候選人在等著。李未央失笑,自己還是太小看蔣家,原以為蔣的死多能給他們一點打擊,誰知人家鍥而不舍地立刻又送一個過來。

“看樣子大舅舅回京,也是為了這件事了。”李未央慢慢道,當然不完全相信老夫人的說辭,跟蔣家再度結親,必然也是有許多錯綜複雜的關系。只是這些原因,他們都不會向自己說明罷了。說到底,人家只是通知一聲,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都是李未央不能阻止的事。只是不知道,這位即將上任的李夫人,又會是個什麼樣的人了……的到來,又會給李家造多大的波瀾。李未央在這時候,只關心一件事:“老夫人,孫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老夫人點頭:“有什麼話就說吧。”

李未央垂下眼:“九姨娘和七姨娘都還懷著孕,不知道……”

老夫人皺眉:“敢怎麼樣,那可都是我的孫子,誰都別想打歪主意!”

有了老夫人的保證就穩妥多了,李未央笑道:“老夫人仁慈。”

從荷香院出來,李未央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白芷悄聲道:“小姐,老爺要娶新夫人了嗎?”

李未央淡淡一笑,道:“是啊,我馬上要有新母親了。”這母親還是從蔣家出來的,想想就讓人覺得不快,不過覺著這位蔣小姐更虧,原本嫁個門當戶對的就算了,偏偏要被許進李家做續弦,還要面對幾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兒,那心絕對可以理解了,李未央想了想,突然笑了起來,白芷不知道笑什麼,以為氣糊塗了,不由擔心:小姐是不是傻了。

墨竹在一旁道:“小姐不必擔心,奴婢剛才打聽過了,那蔣小姐今年不過十八歲,是家中的嫡不錯,只不過母親早逝,後母當家,據說子敦厚,相貌出眾,琴棋書畫也是樣樣通,在外面是個有賢名的子,恐怕沒那麼多心眼。”

李未央的眸子裡閃過一道輕靈的水:“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蔣家這個人選絕對是挑細選的,你等著瞧吧。”一則這位新人出蔣氏,家中父親還要靠蔣旭的臉過日子,自然要對蔣的兩個兒多加照顧,只怕還要拼命籠絡,二則這門婚事必定有三分是為了對付!蔣家的人最是護短,對大夫人的死一直耿耿於懷,奈何李未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們再厲害也是在前朝,手不到後院裡來,就像那個蔣四雖然跟李未央挑釁了一回,後面卻沒機會找扳回一城,只能在暗地裡咬牙切齒,畢竟李蕭然的位和權勢擺在那兒,扳不倒李蕭然,李未央又完全不出門,他們本沒辦法奈何李未央。但若是李家宅多了一位新夫人,一切就不同了,替夫君管教庶出子,那是名正言順的事,別說今年十八歲,哪怕只有八歲,李未央也得乖乖管人家一聲母親,所以說,蔣家人的這個主意,還真是夠損的。

墨竹不以為然道:“距離過門還有些日子呢,怎麼也得夫人死了滿一年,否則外面還不定怎麼說呢?”

是啊,距離新人過門,說還有大半年,李未央想了想,卻先笑了起來,有些事不能改變,就順其自然吧。

李未央回到自己的院子,卻發現再過半個月就要分娩的九姨娘也在,九姨娘穿著一全新的玉蘭紫繁繡,頭上一的碧玉珠花,看起來清新而麗,更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味,一旁的桌子上放著不緞子,一匹匹壘在那裡,花樣都齊全。九姨娘笑道:“這是老爺送來的,我挑了四匹,請縣主和七姨娘各挑選幾匹吧。”

李未央不以為意地笑笑,道:“那就多謝九姨娘了。”父親雖然也很高興七姨娘懷了孕,但說到寄予厚,還是對九姨娘更多些的,有什麼好東西也都是先送去那裡,好在七姨娘生淡泊,對這些並無所謂,但九姨娘送東西直接派人送過來就好,偏偏親自跑到這裡來,卻未免有點炫耀的意思了。

以前的九姨娘,在見識了李未央下手狠辣之後斷然不敢如此,但現在懷著孕,就像是一道免死金牌,早已忘記了當初的落魄,更何況李未央知道很多過去的事,總是讓寢食難安,想要找個機會讓李未央閉

七姨娘和地笑道:“未央,九姨娘特地送了綢緞來,還送了一床小被子,漂亮得很呢。”

九姨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七姨娘送的肚兜又漂亮又可心,我沒什麼回報的,總該投桃報李吧,百子千孫的枕被也是小小心意,就等孩子出生以後蓋吧。”

七姨娘對九姨娘很有好,聽了這句話臉上笑道:“還有五個多月呢,倒是妹妹要多當心,馬上就要生了吧。”

九姨娘親熱地拉過七姨娘的手坐下道:“說起來我這是第一胎,什麼都不懂,姐姐一定要教我。”

李未央看著小小的枕被,似乎頗有興致地舉起來仔細看,九姨娘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隨後與相撞,頓時覺得心頭一跳,掩飾地扶了扶發髻上微微搖曳的珠花,那碧玉的質地,硌在手心微微生涼,仿若此刻的心

李未央淡淡一笑,道:“這枕被上頭的繡工還真是巧。”

九姨娘放下心來,笑意而輕微:“縣主謬贊了。”

李未央笑得溫婉無害:“白芷,將其他人都帶出去。”

白芷吃了一驚,隨後立刻遵命,將屋子裡伺候的七八個丫頭全部都帶了下去,一時之間只餘下李未央、七姨娘和九姨娘以及幾個心腹。

李未央隨手挑起那條小被子,突然丟在了九姨娘面前。

七姨娘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九姨娘子一,鼻尖微微沁出汗意:“縣主,您這是什麼意思?”

“九姨娘,你肚子裡的是金貴的爺,難道我娘肚子裡的就該死嗎?人人都有子之心,推己及人,用這麼惡毒的手段,你是覺得日子太舒坦了,非要找出點事來嗎?”李未央冷冷地道。

七姨娘心中微微一震,像是被誰的小手指輕輕撓了撓,有些明白,難道是這枕頭被子有什麼問題?這樣一想,不由出了一頭冷汗,驚懼地看著九姨娘。

九姨娘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眼中驚疑不定,訥訥道:“縣主,您說的這是什麼話,好像我用什麼下作手段要謀害七姨娘一樣!”

李未央笑了笑:“這被子——”

九姨娘搶先道:“這被子和枕頭都是用最上等的制的,蓋著非常,小孩子蓋著最合適不過!”

李未央的眼中漫過一冰涼的冷意:“白芷,拿剪子來!”

白芷聞聲,立刻從旁邊的笸籮中取了一把小剪子,遞到李未央手裡,冷冷一笑,三下五除二,上前拎起被子“刺啦”一聲全部剪開了,七姨娘生怕裡面有什麼東西傷著李未央,下意識地上前一步,誰知裡面卻只是出雪白的棉花。

九姨娘看了一眼,冷笑道:“縣主,我一直以為咱們是站在一邊兒的,誰知你卻這樣提防我,這被子用的可是最上等的棉花,若是我在裡頭放了毒蟲,就我天打雷劈——”

七姨娘見被子裡面沒什麼古怪,連忙道:“未央,你怎麼這樣誤會九姨娘呢?快把被子封起來吧。”

李未央冷笑,將被子裡的棉花信手抖了抖,棉絮一下子滿天飛,嗆得九姨娘咳嗽了好幾聲,旁邊的丫頭連忙擋在面前,怒目道:“縣主,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家姨娘好心好意送東西來,你不領就算了,居然還害的我們姨娘不舒服,我們姨娘雖然沒您貴,可現在可是懷著孕的,您若是有什麼意見,咱們不妨去老爺跟前評評理!”

李未央高昂的語調裡含著抑的怒氣:“是麼?棉絮是沉的,揚不起來,這揚起來的分明是蘆葦絮!剛出生的小孩子弱,若是這被子裡頭的蘆葦絮飛出來封住了他的呼吸,很快就沒了命,哪怕他運氣好躲過了,這種看起來很厚實際上卻薄的如無一的被子也會害他染上風寒,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哪裡經得起這種折騰,同樣得夭折!九姨娘,你疼自己的孩子就罷了,為什麼要來謀害我的弟弟!”

九姨娘出不敢置信的神:“縣主……我當真不知道——”

李未央冷冷,更添了幾分憎恨嫌惡,慢慢道:“東西是你送的,你會不知道嗎?”

“我……我……”九姨娘原本也不想針對七姨娘的,可現在自己馬上要生下孩子,若是男孩,將來極有可能會繼承李家的一切,現在卻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形的競爭對手,只是想要為自己的孩子謀算……雖然也顧慮李未央,可以為對方不過是個沒出嫁的小丫頭,縱然心機深沉手段厲害,對這方面的東西不會懂得很多……哪裡想到,李未央是在深宮裡爬滾打過的人呢?如今,的腦海裡一下子湧起李未央對待林媽媽的狠辣手段,一時之間了手腳,幾乎跪倒在地,李未央上前兩步,一下子攙扶著,面上帶著笑容道:“九姨娘,你的孩子馬上就要出生,我勸你還是不要把心思花在別人上,好好養胎才是正經。”

七姨娘一向平和的面孔上有著顯而易見的惶不明白,看起來弱的一陣風吹過來就要倒下的九姨娘怎麼會想出這麼狠的手段,對一個還未出世的小孩子下手,自己肚子裡的說不定是個兒,對方就這樣迫不及待,要是真的生出男孩子來,還不知道會怎麼樣……這麼一想,心中當然恐懼起來。

九姨娘咬了牙關,眼底淚水盈然,但卻全是恐懼,幾乎說不出話來。

李未央淡淡笑道:“九姨娘出這種表,在我院子裡也就罷了,若是被父親看到,還以為是我借故欺負你了呢?!”

九姨娘趕眨了眨眼睛,把仿佛要掉下來的眼淚眨回去,滿是愧疚地走到七姨娘腳底下想要跪下:“姐姐,是我一時糊塗,可我也是沒法子,我在李家無依無靠,才會一時想岔了……”

七姨娘手要去攙扶,可是想到剛才的可怕手段,一時又有些瑟,只是畢竟是善心人,猶豫了不過瞬間,便手趕攙扶起來:“先起來再說。”

九姨娘大腹便便,本來也不可能真的跪下去,如此就順勢站起來,面上帶著不安地看向李未央,七姨娘只是個小人,真正可怕的是才對!

李未央搖了搖頭,憐憫地歎息道:“九姨娘,我馬上要有新的母親了。”

九姨娘顯然沒想到這一茬,當下白了一張臉,吃驚地著李未央,幾乎是口而出:“怎麼這樣快?”

李未央嗤地一笑,盈盈道:“母親去世以後,家中沒有一個當家主母自然是不行的,如今婚期已經定下了,娶的是蔣氏子。”

九姨娘不敢置信,本以為就算新夫人進門,那也是很久之後的事,沒曾想現在大夫人死了不過三個月,這繼位的人選都定下了,而且這個新人……居然還是出蔣氏。

李未央聲細語道:“九姨娘,大哥不在府裡,父親也沒有其他的兒子,所以才會對你肚子裡這一個百般期待,這也是十分正常的。只不過,新夫人今年只有十八歲,將來自然會生下嫡子……”

九姨娘又氣又急又害怕,終於明白李未央什麼意思了,有了年輕貌的新夫人,老爺的注意力當然會轉移,自己現在哪怕生出一個兒子,那也是庶出的,萬一新夫人也生個兒子出來,老爺還會這麼看重這個孩子嗎?新夫人的孩子可是嫡子!更何況,新人進門,自然對家中原本生了子嗣的姨娘們心存芥,自己萬一生了個兒子,只怕會為新夫人的眼中釘!李未央是提醒,與其想方設法來對付七姨娘,還不如想想怎麼對付新夫人!

李未央走上前兩步,溫出手,握住九姨娘發冷的手指輕折回掌心,笑道:“當務之急,姨娘還沒想清楚是什麼嗎?”

九姨娘一愣:“什麼?”

李未央淡淡地斂了笑容,一句一句語氣穩妥道:“姨娘的當務之急是生個健康的孩子,然後好好提防那些個小人在暗地裡作祟。”

九姨娘驚得背心寒陣陣豎起,整個人定在原地,只覺得冷汗涔涔而下,如細小的蟲子慢悠悠爬過,所過之,又是一陣驚寒,今天做這種事,還要多虧了四姨娘的挑撥離間,現在看來——一切都在李未央的眼睛裡!自己本是送上門來找死的!可是心中依舊對過去的事耿耿於懷,不由遲疑而警覺地看著:“那你……”

李未央微笑道:“我知道姨娘擔心什麼,可我的手絕不會比你的幹淨,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把什麼不該說的告訴父親,因為新人進門,我還需要姨娘的幫忙呢!”

九姨娘心下一松,道:“若真有我幫得上忙的,必定全力以赴就是了。”

李未央微微瞇起眼睛,目卻在的映照下,含了朦朧而嘲諷的笑意,沒有言語。

九姨娘離去了,李未央眼看著出去了,笑容才慢慢凝在角,似一朵綻放的冰花,帶著說不清的寒意。

七姨娘有些擔憂:“未央——”

李未央溫地安兩句,便讓墨竹送回房間休息,隨後自己坐下來捧了一卷書在看,可是看不到兩行字就將書砰地一聲丟在旁邊了。

白芷怕氣狠了,連忙端著茶上來,道:“小姐,新近送來的杭清熱去火最好,您嘗一嘗。”

李未央笑了,看了白芷一眼:“你以為我生氣了?”

白芷輕聲道:“小姐待九姨娘不薄,若非是您,本活不到如今,更別提還懷了孕攀上高枝,其實哪怕生了兒子又怎麼樣呢,這府裡不想看得意的人多了去了,只要到時候小姐不幫本是死路一條。”

李未央淡淡一笑:“不過是被別人當刀劍使了而已,得了幾分恩寵就不知道輕重,比四姨娘和六姨娘,簡直差遠了!”說到底,九姨娘是新寵,怎麼也比不上老牌姨娘們,除卻不寵僥幸從大夫人手中存活下來的談氏不說,四姨娘狡詐險,六姨娘聰明忍,都不是什麼善茬,否則也不可能在府裡安穩呆了這麼多年,九姨娘雖然經曆了上次那件事,畢竟鬥爭經驗還差著火候,很容易就把談氏當假想敵了,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將來若是九姨娘送的枕頭功發揮了效應,不但七姨娘的孩子沒了,連帶著九姨娘和生下來的孩子也要失寵,四姨娘打的主意真是不錯!

白芷慨然道:“這府裡,真是一天都不安生,還以為大夫人死了以後就能高枕無憂,誰知卻橫生枝節。”

李未央搖了搖頭,道:“九姨娘不足為懼。”

白芷立刻會意:“小姐是擔憂那新夫人嗎?小姐放心,雖然也出蔣家,可份畢竟不能和先前的大夫人比肩,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個繼室!”

李未央搖搖頭,角化出幾分薄薄的笑意,似照在冰面上的:“份如何且不說,只怕進府的第一個靶子就是我和我娘。”新夫人雖然出蔣氏,可畢竟不是正支,想要得到尊榮與地位,必須依靠蔣家,而取悅於蔣家最好的法子,莫過於替他們除掉仇人了。

白芷忙勸解道:“不管怎麼樣,大夫人都已經沒了,新夫人哪怕再厲害,初進門能翻出什麼天來?小姐如今在府裡可是站穩了腳跟呢。”

李未央喝了口茶,沉道:“凡事但求萬全,記著,照顧我娘的人都要我親自挑選,查明了家背景和才行。”

白芷會意,即刻笑道:“奴婢知道了。”

新院子修好後,李未央吩咐下人清掃一新,歡歡喜喜地將七姨娘遷了進去,又挑了仔細調查過的人送去,這才暫且安心下來。

時間一晃過去,李蕭然三喜臨門,先是九姨娘和七姨娘先後生下孩子,區別在於,九姨娘心心念念盼來一個兒,七姨娘無心柳生下的卻是個白白胖胖的兒子。九姨娘傷心氣惱之餘,不免對七姨娘更加忌憚,不過礙於手段厲害的李未央,一時不敢有任何作。七姨娘因為上次的事,生出了十二萬分的警惕,終日裡在院子裡守著兒子,除了李蕭然和李未央,從來都不肯見任何人。接著二月份,李家迎娶新婦的消息,一下子傳遍了京都。

在這一派的議論聲中,李未央依舊我行我素,天亮了起床,一早到荷香院請安,接著繞道七姨娘那裡看看的弟弟,隨後回到自己院子用早膳,上午看書練字,下午便聽探子匯報京都的各大靜,然後剩下的時間用來數錢,自從德妃的事之後,七皇子沒日沒夜想法子討好李未央,三不五時送賺錢的門道上來,不到三個月,李未央的錢袋子水漲船高,由區區兩千兩黃金翻倍翻倍再翻倍,如今已經有一萬兩,若是李蕭然知道恐怕要大吃一驚,這丫頭私下藏的錢已經超過他全部家了,要說這也不奇怪,所有皇子裡頭,最有錢的就是七皇子了,誰讓人家有個號稱館陶公的二舅呢,不但開了海控了南方的大商人,李未央不過是跟著下本已經賺得荷包鼓鼓,讓不由自主想起當初拓跋真除掉拓跋玉後將七皇子府抄家之後驚異的神了……想也知道,有錢數的日子是很開心的,尤其對於李未央這種相信錢的人來說,每天數完錢才能安心地準時上床睡覺,如此周而複始,一日不輟,倒比任何一個人都過得充實。

白芷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新夫人再過十天就要進門,始終記著小姐的話,想到馬上自家小姐要為人砧板上的,不由得都急起了水泡。偏偏李未央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不由悄悄勸道:“小姐,還是早作打算才是,是不是悄悄安排幾個人手盯著——”

李未央輕輕敲了敲金錠子,笑容很溫和道:“沒有必要。”豪門貴族的深宅大院裡,無時無刻不明爭暗鬥,不同的人為了利益都可以合縱連橫,結盟作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誰家都不可能消停,區別只在於,是明戰還是暗戰,是大戰還是小戰罷了。蔣家挑細選的棋子絕對不可能是個銀樣鑞槍頭,自己急吼吼地布置人手,只會徒惹笑話罷了。

白芷擔憂,卻不敢再勸說,一旁的趙月把拉過去,批評道:“你真傻,何曾看到咱們小姐吃過虧!”

白芷一想,的確如此,便靜下心來,不再問這些,專心等待婚禮了。

李未央向來淺眠,平日裡聽到一點靜就會驚醒,若是不小心吵醒了臉就不會不好看,這一天心都不順,丫頭們知道的習慣,所以一般都不敢打擾。可是今天一大早,便聽見了外面稀稀疏疏的響,李未央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外面。

白芷輕手輕腳地走過來掀起簾子,聲道:“小姐,羅媽媽來過了。”

李未央皺皺眉頭,坐起來,白芷從暖籠邊的架上取下冬袍,照顧穿服,而墨竹趕從暖籠上提起把銅水壺,倒了一杯茶送到李未央手中:“說是奉老夫人的命來請您過去。”

李未央漱口的作一頓,白芷已經端上托盤,托盤裡放著一只極為致的小碗,一個空的小銅盆,還有一個裝著香膏的致銀盒。李未央的作不過停止一瞬,隨後往銅盆中吐出口中的茶水:“什麼事?”

這就不是白芷和墨竹能回答的了,們倆乖乖地沒有說話,一直守在門邊的趙月走進來,輕聲道:“奴婢已經打探過了,蔣國公夫人到訪。”

李未央趁著說話的功夫已經漱口完畢,白芷又奉上一杯新茶,李未央捧著鬥彩葡萄紋茶盅,心不在焉地道:“哦,原來是那個老太婆又來了。”

李未央不喜歡蔣家人早已不是什麼,在心腹丫頭的面前,通常會用老太婆三個字來概括對國公夫人的稱呼,趙月忍住笑,繼續道:“不只是,還有蔣家大夫人呢。”

李未央揚起眉頭,幽幽歎了口氣道:“大清早的擾人清夢,真是討人厭啊。”

這時候,外面的窗戶發出稀稀疏疏的響,趙月一怔,隨後快步走過去,一只渾碧綠的小鳥跳到了的手心,趙月取下了小鳥腳上的信,然後又將它放了出去。李未央接過信掃了一眼,冷哼一聲道:“原來如此!”

趙月和白芷對視一眼,雖然不知道信上寫了什麼,可明顯不是什麼好事,誰知李未央卻突然笑了起來:“不管了,先吃點早飯。”顯然是不把事放在眼裡,其他人這才放下心來。

李未央到了荷香院,老夫人正陪著國公夫人說話,李未央打量了一眼國公夫人,見穿著一家常的湖青團壽緞袍,袖口滾了兩層鑲邊,背脊直,頭頸微微後仰,一副高貴慈祥模樣。凝神端詳了李未央,隨後笑道:“親家夫人真是好福氣,孫們個個都是出挑的。”

二夫人、李常茹、李常笑都陪侍在側,李未央理所當然要跟們站到一起去,只是老夫人卻向招招手:“來,到我這裡來。”

這是了不起的恩寵了,表示李未央在孫之中地位是獨特的,國公夫人瞇起眼睛,看著眾人表,發現們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心中不由的微微一震。

一旁的蔣大夫人雖然如今已是四十年紀,卻依舊豔滿眼,麗端莊,只是的神,遠比國公夫人要謙遜溫和許多,在老夫人面前完全不像是個封疆大吏的妻子,倒像是個謙虛十足的晚輩。李未央並不奇怪,能做沈旭的嫡妻,這份氣度當然是要有的,對李未央倒是沒表現出毫的敵意,反倒笑的十分溫和,與對待其他人一樣,給了頗為厚的見面禮。

想也知道,蔣大夫人雖然是一起來的,卻並不意味著完全和婆婆一條心,誰家的兒媳婦和驕橫跋扈的小姑都不會的很好,蔣大夫人從前不過是和蔣明面上過得去罷了,蔣怎麼樣,本來和是沒有多大幹系的,可是蔣畢竟是蔣家嫁出去的兒,死的這麼慘,這個做大嫂的當然不能無於衷,若是真的不聞不問,那可要被自己婆婆和夫君一起怨恨上了,所以非得走這一趟。

國公夫人笑了笑,道:“親家夫人,今天我是特地送人回來的。”

端著茶杯的老夫人手一,茶杯便歪了歪,好在沒有滴在的手上,然而這變化不過是瞬間,最終不,輕輕地“哦”了一聲,只停了喝茶的作,靜靜道:“送什麼人?”

國公夫人慢慢道:“昨日我上山敬香,卻看見外孫地與那些尼姑們一起挑水洗,得知是為了母親祈福,便告知李大人即將親,讓回來拜見新母親了。卻執意不肯——說是親家夫人不會允許。”

這國公夫人居然跑到山上去了,簡直是讓人厭煩頂!老夫人咬牙片刻,臉上綻開一朵笑容:“哪裡的話?我也早就想要去接回來了。”父親再娶,李長樂的確是應該回來的,這是無可非議的事,但實在不想再見到這個人,所以老夫人準備先將此事糊弄過去,便接著道,“只是最近事繁忙,一時照顧不到……”

二夫人也跟著道:“是啊,最近我們府上忙著大伯的事,實在是無暇他顧,等過兩日閑下來……”

話還沒有說完,蔣大夫人已經笑道:“不必勞煩了,長樂,還不進來拜見你家祖母。”

眾人聞言,都是吃了一驚,皆向門邊去,只見到門簾一掀,一個素人走了進來,容貌絕俗,姿窈窕,不是李長樂又是誰?

二夫人的眼睛裡快要冒出火,李常茹不由自主攥了手帕,李常笑滿是驚訝,唯一面不改的人就是李未央了,國公夫人打量著李未央,話卻是對老夫人說的:“希親家夫人不要怪我多事。”

老夫人笑了,縱然那笑容僵得如木石雕刻出來的。知道自己現在不能失態,即使心裡萬般不願也得保持冷靜,不願意也不能惹怒國公夫人這頭老虎:“哪裡……”

李長樂低著頭,跪在地上,仿佛怯弱不勝的模樣,從李未央的角度,只能看到的發上幾朵藍寶的珍珠花兒,看起來端雅且素淨,完全不是往日的風格。李未央想到信上說,國公夫人其實早已派人去探過李長樂,卻足足忍了一年並沒有行,在這一年裡,蔣家不斷派人去李長樂的邊,不知都暗中策劃了些什麼,原本李蕭然派去監視的人竟然一個一個都失去了效用……李未央同樣一直派人盯著山上,可是整整一年,所有的消息都傳不出來,原本幫著李家看住李長樂的庵堂也倒戈了,原因無他,蔣家勢大,庵堂自然不敢得罪。

李長樂做了傷風敗俗的事,除了李家的幾個高層人,就連二夫人都不知道的,只知道李長樂不知為何失寵了,被送去了山上,現在看回來,不免擔心起來。二夫人上下打量著李長樂,顯然要在上找點錯,可是看了半天,這才發現對方外面的只是藕荷,既不過分豔麗也不過分素淨,要知道現在是特殊時期,大夫人的喪期未滿三年,不能著豔,但是李蕭然馬上又要迎娶新人,所以也不能過素,否則會帶著些喪氣,李長樂藕荷子下面還著銀底緞子繡白竹葉的素服,最清淡的,完全不會落人口舌,讓二夫人的話到了邊上又咽了下去,堵了個半死。

“孫聽聞老夫人抱恙,心中著急,這才趕了回來。”李長樂神謙卑,聲音婉,二夫人大驚,聽著這個聲氣,不像是飛揚得意的李長樂,反倒是十足的低調謙遜了。

老夫人雖然心裡很不想見到,面上卻只能帶著笑,只是那笑容多有點別扭:“羅媽媽,還不快把人扶起來。”

羅媽媽把李長樂扶起來,老夫人道:“既然回來了,就好好修——”

話還沒有說完,國公夫人已經笑著道:“長樂突然失去母親,自然孤苦,我為邊添了幾個人,想必老夫人也不會怪我吧。”

老夫人的眼睛落在國公夫人後兩個斂氣屏息、相貌平常卻自有一明幹練氣質的中年婦人上,不由微微一頓。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李未央,見仿若毫無反應,便明白了心的想法,不由裝聾作啞道:“怎好推辭國公夫人的意。”

事已至此,皆大歡喜,至表面上是這樣。

李未央面上沒有一的變化,心底卻浮起一冷笑,從進來開始李長樂沒有看自己一眼,偶爾抬起的眼波,也是溫和順,略帶一愧疚的,人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故人誠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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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人問,為什麼未央樹立這麼多敵人,其實吧,就說大夫人,要是想不得罪,除非李未央甘心為棋子,聽話;至於李長樂,上輩子就是仇人這輩子也不會做朋友;關於渣男,你要不獻屈服要不冷眼以待,給他個好臉就準備上花轎吧;至於蔣家,人家是不會和你廢話的,就四個字,償;還有大家總念叨的德妃,未央要不就老實做側妃,要不就滾遠點,沒有第三個選擇。很多事,不必想得太深。大家覺得低頭服示弱蒙騙對方就行了,可這些人米有一個會接的,沒有誰是好糊弄的。ps:今天出門,留言來不及回複了,回來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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