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驚魂未定,羅媽媽連忙為端來一碗茶:“老夫人驚。”
老夫人不由自主地向著李未央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未央面疑難之:“老夫人,這幾日天氣轉暖,大姐漂亮,穿得單薄了些,只怕是招來了什麼毒蟲……”
老夫人不由皺起眉頭:“什麼蟲子這樣厲害!頭發都掉了!”
兩人對視一眼,便都向裡屋看去,李長樂喝了清心,只是如同死人一樣的躺著,李未央垂下眼睛,這種毒似乎是讓人渾奇,控制不住地抓,最後腸穿肚爛而死,實在是歹毒的很,現在李長樂勉強昏睡過去,若是待會兒醒過來,一樣是要控制不住的。
蔣月蘭面鐵青地對檀香道:“趕去找繩子來,待會兒你們小姐醒了還要來,先綁起來!切不可讓摳!”
李未央看了一眼李長樂被摳的模糊的頭和臉,不由歎了口氣,道:“大姐最惜容貌,現在這樣可真是……”罪有應得。
蔣月蘭順著的視線去,李長樂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上,已經是跡斑斑,看起來仿佛得了麻風病一般,被抓的本不樣子,尤其是漂亮的眼睛周圍,幾乎被摳爛了,別過臉,心中湧起一恐懼,原先李長樂有多麼的麗,現在這張臉就有多麼的恐怖,從前是天仙,今後是妖魔,縱然能活下來,也是生不如死。
李蕭然匆匆從前院趕過來,一看到屋子裡這場景頓時愣住了,蔣月蘭好幾次張口,都被他的面嚇得不敢出聲。
李未央遠遠瞧著,冷笑,不知道父親心裡如今是什麼覺。
“老爺,已經派人去請太醫了!”蔣月蘭好半天,才敢訥訥地說道,作為主母,是要為李長樂負責任的!實在想不到,自己嫁進門不過幾個月,這家裡就出了這種事,簡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請太醫?!不!不能請太醫!”李蕭然面沉沉,“這個鬼樣子——若是傳了出去……”
蔣月蘭何嘗不知道呢?!李長樂和拓跋真算是有了婚姻之盟,若是讓三皇子知道李長樂這張若天仙的面孔傷了這副樣子,一切就全都玩完了!縱然拓跋真還願意娶,這麼一張臉,怎麼可能得到夫君的寵!李蕭然心中,現在是不得李長樂就此死了,這樣還好一點,若是讓活下來,只怕要丟盡了臉面!但是蔣月蘭卻不能讓他這樣做,因為李長樂死了,國公夫人第一個就不會放過!想到自己嫁過來之前父親的耳提面命和繼母暗地裡的警告,蔣月蘭就覺得頭皮發麻,只有一個念頭,李長樂不能死,活著,自己手裡就多一張牌!死了,自己半點屏障都沒了!
想到這裡,蔣月蘭面帶憂道:“老爺,國公夫人說了過兩日就要來,若是到時候……只怕是要大鬧的。”
李蕭然早已厭煩了蔣家的威,冷冷道:“那又如何?!”
蔣月蘭聲道:“老爺,咱們都是姻親,也算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何必鬧大呢?”
李蕭然面晴不定了半天,不知想到了什麼,皺眉道:“算了,快讓太醫來看吧!”
李未央早已讓談氏抱著孩子回去了,這時候站在老夫人邊,面和老夫人一樣,顯得憂心忡忡。
王太醫總算在半個時辰趕到了,他一刻也不敢耽擱,當即為李長樂把脈診斷。一盞茶兩盞茶過去了,他回過頭道:“丞相大人,貴千金有中毒的跡象。”
怎麼又是中毒!李蕭然怒聲道:“這家裡都了什麼地方了!不就是下毒!到底是誰做的鬼!”
王太醫有些措手不及,但心知豪門世家的事知道的越越好,便笑道:“現在關鍵不是追究責任,而是要想法子醫好大小姐才是。”
李蕭然道:“有什麼法子?”
王太醫沉片刻道:“李丞相,我主攻的是科與頑疾,對毒藥並無研究,依我看,還是趕去請上次那位盧公吧!”
老夫人抓住李未央的手:“未央,這盧公住在何?”
李未央輕聲道:“地方麼,未央倒是知道的,可是盧公此人古怪,行蹤不定,就算找到人,只怕也來不及救治大姐。”
李蕭然面上出急:“別說了,先去找人再說!”
就在這時候,外面突然起了一陣喧嘩,李未央瞇起眼睛,看著一個丫頭快步飛奔進來:“老爺,外面有人自稱是蔣家四爺,說是帶了盧大夫過來……”
蔣南?李蕭然一聽,道:“讓他進來!”
丫頭連忙退出去,不過一會兒,便看見形高大健壯的蔣南快步走了進來,他的後還跟著一個低眉順眼的老者。李未央看到他後面那個人,不由挑起了眉,果真是盧公。
李未央四下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李長樂邊那位劉媽媽的蹤影,立刻便猜到蔣南是誰請過來的了,不由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正好與蔣南充滿戾氣的眼神撞了個正著。蔣南盯了一眼,轉卻低頭向李蕭然行禮:“姑父。”
縱然大夫人已經作古,蔣家和李蕭然的姻親關系是不會改變的,尤其在場上,這兩家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這才是李蕭然不能輕易手的原因,除非能將自家摘清楚,否則他就得著蔣家的制轄,看著蔣南走到面前,李蕭然的臉上竟然出如沐春風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從前看見你的時候還不過幾歲,都長這麼大了。”
一副親熱的樣子,本看不出他心裡對蔣家的憎惡。
李未央微微一笑,李蕭然不是諍臣更不是佞臣他只是個通達世故的實幹主義者,在朝十多年,謹慎以待,又善於迎合帝意,故能久安於位,他是不會隨隨便便和蔣家作對的,哪怕人家吐痰到他的臉上,他也能忍下來,更不用說大夫人從前做的那些事,在他看來不過是宅的事,不能影響到大局,但這並不表示,他和蔣家就友好的如同一家人了。在這一點上,李未央倒是很佩服李蕭然,這看起來像是頭烏的中年男人,未必真的如他表面的那樣豁達大度,他心中對蔣家的厭惡,恐怕不是一日兩日了。也許,自己更要和他學一學,這忍的功夫。李未央這樣想到,就聽見蔣四焦急道:“聽聞表妹有恙,我特意帶了盧公來,希還來得及。”
李蕭然連忙道:“那就好那就好,正要派人去請!盧公,還請救救小!”剛才還滿臉沉,現在十足是個慈父的樣子,變臉比翻書還快。
盧公立刻道:“先讓我去看看。”他走到李長樂邊,仔仔細細地看了半天,突然回過頭道:“這……好厲害的毒啊!”
眾人都不吭聲,蔣南皺眉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摳這個樣子?!”
盧公搖了搖頭,道:“我曾去過一次南疆,這毒倒像是從那邊傳過來的,一旦沾染上奇無比,一直到摳的自己腸穿肚爛為止,嚴格來說,凡是中此毒而死的人,並非是被毒死的,而是自己摳出肚腸而亡,這樣說來,倒是你們聰明,用東西綁住的手腳,若是不然,現在只怕是……”
蔣南回過頭,惡狠狠地盯著李未央,李未央施施然地著對方,並無半點心虛的樣子,這毒可是來自於你們蔣家,現在知道什麼自食惡果了吧,敢對敏之下毒,就要有被報複的覺悟,只許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當然會被一把火燒個。蔣南見對方渾然不怕自己,眼神只更加冷酷兇狠,不由暗自歎息,為什麼要招惹這樣一個煞星,現在才真是不死不休了,他轉過頭對盧公,實際上是蔣五道:“可有法子?”
盧公點點頭,道:“好在我上有一瓶百花丸,可解天下奇毒。”說著,他便從懷中了半天,才出一個瓷瓶,然後倒出一顆淡紫的藥丸,給檀香道,“化水,給你們小姐服下。”
李未央盯著盧公手裡的瓷瓶,盧公趕道:“我就這一顆,還是當年師傅留下的……”他一著急,竟然說出師傅兩個字,李未央瞇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
盧公被的眼神看得心裡發,道:“趕給大小姐服下吧!”
檀香忙不迭地去化藥,然後在其他人的幫助下,給李長樂服下了藥。
李未央的目在蔣四和盧公的上掃了掃,不由自主地勾起了畔,看來,敏德說的沒有錯,這個盧公,還真是有點古怪的。想了想,突然向趙月招了招手,趙月聽吩咐後,畔出一笑容,隨後快步離去了。不一會兒,便端著一壺茶走了進來,聲道:“小姐,奴婢準備好了最好的碧螺春,這就給盧大夫送過去。”然後便笑著走向盧公旁的桌子,像是要倒一杯茶,可是還沒等走到桌子邊上,卻是故意腳下一歪,整個人倒了過去,一壺滾燙的茶水眼看就要撒到盧公的上,盧公眼明手快,快步退後一步,趙月的水壺還是砸了過去,然後盧公這樣一個年紀很大行本該不便的人,卻極為靈巧地接住了。
蔣南的臉,一瞬間變得很難看。他立刻向李未央過去,卻看到的目落在老夫人的上,兩人正低聲說話,仿佛沒有看見的樣子,這才松了一口氣,趕給了蔣天一個警告。
趙月不好意思地道:“盧大夫,真是抱歉。”
盧公苦笑,道:“沒關系。”他不知道李未央剛才看到沒有,但這丫頭的手實在是太快了,他剛才下意識地就作出了反應。
那邊,李長樂已經完全安靜下來,也不再到摳了,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李未央心中冷笑,等李長樂醒過來,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恐怕是要氣得發瘋的,與看著李長樂死相比,深深覺得,那個時刻會更有趣……
此時,蔣南靜靜說了一句:“究竟是怎麼中毒的?!”
李蕭然看了他一眼:“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的。”
蔣南英俊的臉上閃過一什麼冰涼,他微笑道:“姑父,我得回去向祖母代。”
這就是說,不找到個結果,他是不肯走了。
李蕭然皺起眉頭,吩咐道:“檀香,你說說這幾日小姐可吃了什麼東西?”
檀香戰戰兢兢地,幾乎說不出話來,就在這時候,人群中閃出一道人影,卻是個著樸素、材高瘦、面容清臒的中年婦人,向李蕭然行禮道:“老爺,大小姐平日的飲食,都是周媽媽經手的,要經過很多道檢查,絕不會出什麼差錯,所以奴婢疑心問題不在這飲食上面。”
李蕭然懷疑地看著,蔣南高聲道:“劉媽媽,依你看,問題出在哪裡?”
劉媽媽抬起眼睛,在屋子裡環視了一圈,在每個人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看的眾人心中都有了點不安,才繼續說下去:“問題只怕是出在這屋子裡的陳設、熏香、或者是平日府裡供應的頭飾、飾上。”其實沒有說,這些東西曾經都是周媽媽詳細檢查過的,並沒有什麼問題,但這幾日周媽媽不在,雖然食由經手檢查過,可在毒這方面並非專家,再加上這屋子裡多了不新東西,只怕是要重新檢查一遍了。
李未央看了劉媽媽一眼,慢慢地道:“劉媽媽的意思是,是我們府裡頭的人要害大姐了?”
劉媽媽淡淡道:“三小姐,奴婢不敢說是府裡的人,但奴婢敢說,害了大小姐的東西說不準還在屋子裡,只要仔細檢查一下,就能知道了。”
這劉媽媽,倒也真是個人,李未央開始明白,為什麼李長樂回來以後就開始長腦子了,這裡還有個軍師。
蔣南冷冷地道:“還請姑父還表妹一個公道。”
李蕭然的目在他臉上轉了一圈,又看了一直低頭喝茶的老夫人一眼,見老夫人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他才道:“長樂是我的親生兒,弄這個樣子,最痛心的人就是我了,所以我當然不會放任害的兇手逍遙法外的。”
蔣南看向李未央,他敢肯定,這個兇手現在不但在屋子裡,還正面容平靜地和老夫人說話,膽子可真夠大的,不比他這個在戰場上殺人如麻的屠夫差到哪裡去!他冷笑一聲,道:“劉媽媽,一切就給你了。”
劉媽媽低頭行禮:“奴婢一定揪出害大小姐的兇手!”說完,便點出了幾個丫頭,開始在整個屋子裡搜查起來。
四姨娘嫌惡地看了一眼那邊躺著的李長樂,對李常笑道:“咱們走吧,這屋子真是晦氣!”
李常笑有點擔心:“現在走,只怕是不太好吧。”
四姨娘實在不想聞到那惡心的汙味道,道:“走吧,怕什麼!”
然而剛剛轉過,就聽蔣南道:“對不住,這屋子裡任何人都不可以離開!直到找出兇手為止!”
李蕭然的臉不太好看,道:“你怎麼能肯定,兇手就是這屋子裡的人?!”
蔣南恭恭敬敬地道:“姑父,兇手用這麼殘忍的法子傷害了表妹,當然是有深仇大恨,正因為如此,他既然害了表妹,自然要來看看果!”
李未央微笑,喪心病狂四個字很喜歡,只不過這四個字用來形容自己不太恰當,應該用來形容蔣家和李長樂,他們既然能對敏之下手,那麼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恰當不過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而已!
蔣南遙遙地了李未央一眼,然而在的臉上,他看不出毫的張之,仿佛心中半點的愧疚都沒有,也沒有即將被人揪出來的張。
四姨娘不由道:“蔣爺,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說我們害了大小姐嗎?”
蔣南冷哼一聲,道:“這可不一定!”
四姨娘滿面委屈向著李蕭然道:“老爺!”
李蕭然卻半點沒憐香惜玉的心思,只是惱怒道:“好了,全都不能走!直到查清楚為止!”
四姨娘開始羨慕臥病的六姨娘了,現在這攤子事,誰趕上誰倒黴。
“老爺。”劉媽媽捧著托盤,托盤之上赫然放著當日李長樂用的牡丹頭油,揚聲道,“奴婢查驗過著屋子裡的東西,大多數都是小姐平日裡用慣的,只有這瓶牡丹頭油,是用了沒多久的。”
李蕭然皺眉,道:“是這個頭油有問題嗎?”
劉媽媽道:“有些毒是驗不出來的,老爺要是想驗證,不如讓人下去試驗一番。”
李蕭然點點頭,剛要吩咐人去,就聽見蔣南道:“不必了!”說著,他隨手提了一個丫頭過來,那丫頭尖一聲,還來不及反抗就被灌下了牡丹頭油。
老夫人不由怒道:“這不是吃的東西,你做什麼!”
蔣南丟下了那瑟瑟發抖的丫頭,揚眉道:“老夫人,失禮了,不過這種牡丹頭油是用牡丹和香油做出來的,尋常吃不死人,若是沒有毒,這丫頭自然無礙的——”
李未央冷冷提醒他:“這是我們李府的丫頭,不是什麼小貓小狗。”
蔣南笑了笑,英俊的面孔上沒有一的憐憫,流出蔣家人骨子裡的高傲和狂妄:“一個連自己主子都保護不了的丫頭,還留著有什麼用!”
眾人的臉都很難看,可是誰也不敢說什麼,李蕭然冷冷地笑了笑,開口卻道:“武威將軍越來越有派頭了。”他的聲音很平淡,李未央卻從中聽出了風雨來之勢,蔣南當然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十分的囂張,但他卻半點都不畏懼:“表妹的命,自然比這些下人要重要得多!若是無辜難,我不知道怎麼向祖母和父親代!請姑父和李老夫人恕罪!”
李蕭然的臉上閃過一猙獰的殺意,最後卻化為一道似笑非笑的表。一個小輩,在李家也敢這樣放肆,固然說明蔣家囂張跋扈,但同樣的,這樣的人家,也將弱點暴在了他的眼前。蔣南對他尚且如此不敬,對皇帝呢?心裡又能敬重到哪裡去,蔣家一世小心,卻沒料到在小輩這裡了底。
就在這時候,那小丫頭慘一聲,開始在地上翻滾、摳,眾人驚恐地看著重複著和剛才李長樂一樣的作,顯然是中了同一種毒,所有人都愣住了,驚恐地幾乎說不出話來。只有李未央厲聲道:“盧公,你就眼睜睜看著病人死在你面前嗎?”
盧公一下子驚醒過來,連忙吩咐人抓住那丫頭,隨後道:“藥丸我是沒有了,不過可以用其他法子慢慢想辦法,不會讓丟了命就是——”當然這丫頭要許多苦就是了,這句話他沒說,但大家心中都是有數的。丫頭很快被抬了下去,屋子裡一時之間安靜的如同墳場。
蔣南慢慢道:“看來問題就出在這瓶牡丹頭油上。”
檀香的嚨幾乎都啞了,戰戰兢兢道:“這是十日前管家送來的,小姐還很喜歡,每日都用的——”想到自己每天都接到這頭油,卻好運氣的沒有中毒,不由有一種劫後餘生的覺,實際上是不會中毒的,因為只是沾了沾就用水洗掉,而李長樂中毒的原因,是因為的頭皮一天有六個時辰都接到頭油,如果不小心勾破了頭皮,毒藥發揮的更加迅速。
“頭油如果外用,自然毒不會發作的那麼厲害,要日積月累才能發揮作用。”盧公向著眾人解釋道。
蔣南的聲音帶了一冷冽:“到底是誰送來的這鬼東西!”
李蕭然怒喝:“把管家來!”
蔣月蘭的臉越發白了,的形幾乎是搖搖墜,咬牙道:“是我吩咐管家送來的今年的牡丹頭油!”
眾人的表,都變得不敢置信。新夫人送的牡丹香油?!這怎麼可能啊!
蔣月蘭連忙道:“我怎麼敢害大小姐啊!這牡丹頭油都是每年從翡翠軒定制的,各個院子我都分發到了,連我自己的院子裡都留了兩瓶,未央,常笑,你們那裡我也送了啊,對了,未央你那裡送去的是桂花的,常笑那裡送的是茉莉的,可我怎麼能在裡面下毒呢?!”
蔣南的臉一變,他沒想到送來頭油的人會是蔣月蘭,這簡直是太匪夷所思了!若說是蔣月蘭害李長樂,這讓他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如果蔣月蘭是一般的繼室,自然會嫉恨前妻留下的嫡,生怕奪走了自己孩子的寵和地位,但蔣月蘭出蔣氏家族,的父親還要靠著蔣旭的庇護,要想在李家站穩腳跟,不結著李長樂是萬萬不能的,怎麼會自斷臂膀呢?!這麼說,是有人從中了手腳?!他追問道:“中途可有人了手腳?!”
蔣月蘭的臉越來越蒼白,急忙道:“一定是!一定是有人了手腳!”
此時李蕭然也明白了幾分,但他可不能放過蔣南,讓他順著臺階下,所以他冷冷道:“牡丹頭油都是從外頭買回來的,只有你的人經過手,誰能從中下毒呢?”說罷看著蔣月蘭,帶著一不信任。
李未央卻搖了搖頭,十分好心地道:“父親,母親是個善良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這麼惡毒的事來,想必是管家被人收買,從中了手腳,依我看,不如將他扣下,嚴刑審問一番。”這其中,自然是有的手筆,先收買了那管家的外室,許給百兩黃金,因為這管家每次從翡翠樓回來,必定會將采買中貪墨的錢財送回自家的院子,正是抓住了這樣的時機,被李未央著人調換了頭油。現在之所以栽贓到他的上,自然是因為這管家已經被蔣月蘭在了手心裡,至於那個外室,早已拿著錢財逃跑的無影無蹤了……
蔣月蘭知道李蕭然不是懷疑自己,而是要給蔣南難堪,雖然委屈,但保命要,只得道:“老爺,我真是愚蠢之極,竟然被人利用送了頭油給大小姐,請老爺降罪。”
蔣南當然不相信是管家從中做鬼,冷冷道:“這管家麼,自然是要嚴查!至於其他人的屋子,也一定要搜查一番!”
老夫人重重咳嗽了一聲,道:“武威將軍,憑你三品的兒,還不至於來搜查一品大員的家宅吧!”老夫人開了口,眾人的臉上便現出了強烈的排斥之,四姨娘第一個道:“是啊蔣爺,這可不是蔣家,怎麼容得你說搜查就搜查!太狂妄了吧!”
李蕭然冷冷地哼了一聲,道:“當然,若是你請了陛下的聖旨,那倒是可以的。”
現在這種局面,蔣南若是立刻翻臉,只怕會被李蕭然逮著進宮去見皇帝,告他一個大不敬的罪過!就在這種僵持中,蔣南心念一轉,卻突然跪了下來,面沉重道:“今日蔣南魯莽,請老夫人恕罪!但表妹無辜害,蔣南若是不能查個清清楚楚,只怕回家沒辦法向家人代!老夫人,表妹也是你的親生孫,如今變得不人不鬼,您怎麼能無於衷呢?要是傳揚出去,別人說不定會以為是你李家害了表妹!”
李未央有三分驚訝,蔣南居然會向老夫人下跪——覺得他骨子裡就是一個狂妄自大的年將軍,現在看來,絕不是個莽夫!因為只要他著來,就是將老夫人當長輩看,也是變相提醒李家,咱們兩家還是親戚。
“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老夫人冷笑三聲,道:“蔣南,你欺人太甚!”就在這時候,蔣月蘭卻輕聲道:“唉,老夫人,既然武威將軍要查,就讓他好好查一查吧,若不然,他出去說咱們家包庇兇手可怎麼辦呢?我們家百年清譽,可不了這種汙蔑。”的話,明面兒上是為李家考慮的,半點挑不出錯。
老夫人的面上閃過一猶豫,是啊,若是蔣南傳揚出去呢,李家豈不是了包庇兇手、藏汙納垢的地方。
李蕭然看了一眼新婚妻子,直到看得不安地低下頭去,這才揮了揮手,道:“你們,去查查每個人的院子,若是有類似的髒東西,一概都要弄清!”
屋子裡的幾個管事媽媽們都帶著手底下的丫頭們分頭行去了,李未央看了趙月一眼,只見到輕輕點頭,這才微微一笑,回頭對盧公問道:“不知大姐的容貌,今後能恢複嗎?”
盧公臉上的表說不清什麼味道,他苦笑:“這……恕我無能為力。”
蔣月蘭也有點著急:“怎麼,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嗎?”
盧公頹然道:“能夠保住命已經是萬幸了,怎麼可能恢複如初?”
蔣月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李長樂,面上不由出不知真假的悲痛:“我可憐的孩子啊!這以後可怎麼辦!”話說歸說,卻不敢靠到床邊上去,李長樂那恐怖的樣子,看一次做一次噩夢。
蔣南對李長樂的貌倒是不關心,橫豎他在戰場上見到毀容的多了,並不將此事放在心裡,他只關心,能不能在李未央的房間裡找到髒東西,要知道,劉媽媽於此道,只要一點蛛馬跡,就能順藤瓜。他相信,李未央不會一點把柄都沒有留下!現在他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表妹,倒是起了幾分爭勝之心,他不相信,他會輸給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
足足一個時辰,屋子裡的人都沒有發出半點的聲音,只有中途老夫人換了四次茶,吃了兩回點心,和李未央說了七八句話,其他人卻都沒心思,只是不時換一個眼神,彼此宣泄心中的不安和抑。這是一種抑到讓人沒辦法呼吸的氣氛,丫頭媽媽們都低下頭,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怒了哪位主子。
蔣南觀察著李未央,的臉上沒有流出半點的心虛和恐慌,甚至於連一一毫的不安都沒有,他不得不佩服,因為他從來沒見到過這種心機深沉到讓人害怕的子。而他的五弟,另外一邊的盧公,只是低著頭喝茶,他見過的傷口無數,都不敢去看李長樂的臉,現在他真是為李長樂可惜,這副鬼樣子,將來怎麼嫁得掉啊!
蔣月蘭坐在一旁,陪著面沉的李蕭然,一副言又止的模樣,直到羅媽媽帶著人進來,手中捧著托盤。
蔣南的臉上一瞬間出笑容,他以為,勝利在了。
可是,羅媽媽卻開口道:“經過檢查,三小姐院子裡的香油,也是有問題的。”
這話一說出來,蔣南的笑容如同被一只手生生扭曲了,瞬間變得十分怪異,他看向劉媽媽,卻見到對方輕輕向他搖了搖頭,該死,竟然會這樣!
李未央面上一派傷:“老夫人,沒想到連孫屋子裡的香油也有問題……”
老夫人拍了拍的手,道:“好在你平日裡從來不用這東西,要不然今天你就和長樂一樣了。”
李未央歎息道:“是啊,若非我一時忘了賞給丫頭們,恐怕白芷們也難逃這一劫啊!”完全是一副不勝唏噓的模樣。
蔣南不敢置信地看著李未央演戲,他明知道這個死丫頭在演戲,明知道是造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但他偏偏沒辦法說什麼!他覺得原先在戰場上能夠用到的對付敵人的法子本就沒有辦法派上用場,縱然再迂回的戰最後也需要明刀明槍地拼一場,可是李未央,可不,會挖個坑讓你自己跳進去,然後坐在旁邊看著,狠狠地再踩你一腳,讓你永世不得翻。沒錯,從一開始就在利用自己,明明他是想要調查清楚,借著劉媽媽的利眼找到把柄,卻被李未央反過來洗清了嫌疑。這說明,李未央早已將一切的痕跡都清理的幹幹淨淨,就連劉媽媽這樣頭腦明、心細如塵的人,都拿沒辦法!不要怪蔣南對劉媽媽寄太高,他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為劉媽媽曾經在宮裡頭當了二十年的姑姑,能被派過來幫助李長樂,絕非是徒有其表的!
李常笑卻是嚇得夠嗆,不由抓住四姨娘的袖子道:“娘,上次送頭油過來的時候,那丫頭無意打翻了,否則我不是也要跟大姐一樣?!”
四姨娘臉上當然出吃驚的神,連都還不知道這件事。
蔣南咬牙道:“三小姐屋子裡的頭油有毒,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被害者,另外一種就說明才是藏毒的人!”
李未央皺眉,道:“表哥說的這是什麼話!這頭油不是我送的,我哪兒有本事在這裡面下毒呢?!你是說我和母親勾結起來給大姐下毒嗎?!還是說我買通了管家來下毒?你若是真心覺得如此,不妨將我、母親、還有管家全都綁起來審問好了,看看能問出什麼來!你的懷疑,簡直是可笑之極!”
蔣月蘭面一白,沒想到李未央死死拖了下水,這簡直讓本是有說不清,誰讓頭油是吩咐人送的,而且這管家還是收服的人呢?!這在府裡頭已經不是了!不管說什麼都是錯的!
蔣南狠狠地瞪了一眼蔣月蘭,心道都怪多事,正要開口咬住李未央不放,可是這時候李蕭然冷聲道:“夠了!”
李蕭然不知道這件事怎麼發生的,他只是覺得厭煩,他已經折了一個兒,不管這件事跟李未央有沒有關系,他都得保住,因為現在李長樂已經毀了,他不能在一天之損失兩個兒!所以他冷冷地盯著蔣南,道:“你在我家中已經搜查了一遍,現在還想要鬧到什麼地步!這件事是李家的家務事,若是蔣旭有什麼意見他大可以來找我!現在長樂了傷,我只希好好養傷,其他事以後再說!你若是不想走就去客廳喝茶,只要別再讓我聽見你到攀扯!”
蔣南的臉很難看,他沒想到李蕭然竟然如此強,不過也是他自己太過心高氣傲,現在被人家下逐客令,自然覺得不能接,他冷冷道:“既然姑父要我走,那我就走,不過這件事李家總要給我們一個代的!”說完,他警告地看了盧公一眼,隨後快步離去。
老夫人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出一冷笑,蔣旭都未必敢在李家這樣撒野,後生小輩,真是沉不住氣,不過,蔣家越是囂張越好,這樣,他們死得越快。輕輕呼出一口氣,道:“那一切就拜托盧公了。”預備回去休息,因為實在沒辦法再看李長樂那張可怕的臉,再看一眼三天都別想吃下一口飯了。
李未央扶著站起來,道:“我送您回去。”
老夫人拍拍的手,道:“不必了,你也回去休息吧。”隨後對眾人道:“都回去吧。”
四姨娘和李常笑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跟著老夫人後走了。
李未央輕聲道:“父親、母親,今日你們累了一天,趕回去歇息吧,兒先告退了。”
李蕭然看著李未央,似乎想要說什麼,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長歎一聲,眼睜睜看著離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個兒論起心黑手狠,倒是跟自己年輕的時候如出一轍!對親姐妹也完全都沒有留下任何的餘地,但是,他也很清楚,李未央一直忍突然發,必定是因為查出了什麼事,比如,敏之中毒的事。最後看了一眼床上的李長樂,他搖了搖頭,蔣月蘭聲道:“老爺,我陪您去休息一會兒吧。”
李蕭然點點頭,信步走了出去。蔣月蘭對盧公笑了笑,隨後滿面憂地看了李長樂一眼,便也跟著離去。
屋子裡,一時之間只剩下了李長樂的媽媽丫頭們,以及被留下來治病的盧公,盧公看了李長樂一眼,不由打了個哆嗦,這張臉,現在真的太可怕了,他已經開始恐懼,若是李長樂真的清醒過來,只怕會發瘋的!
然而,躲避是沒有用的,李長樂在第七天的傍晚,突然睜開了眼睛。
檀香捧著臉盆,正從屋子外頭走進來,卻突然聽見李長樂著自己的名字,的心頭一,連忙快步走了進去。
李長樂滿頭的秀發都沒了,這顯然是無法瞞的,不過那張臉,顯然還沒有見到,這屋子裡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告訴,甚至於一向作為心腹的劉媽媽,在這幾天也總是找各種借口躲避出去,所以李長樂只是厲聲道:“我的頭發!我的頭發怎麼了!”
檀香只覺得頭皮發麻,本不敢看的臉,只能道:“小姐,頭發會長出來的……有盧公在呢!”
李長樂只覺得渾都痛,低下頭看了一眼,卻發現上好多地方都包紮了布條,上面跡斑斑,下意識地道:“拿水來給我洗臉。”
檀香低著頭,將臉盆捧了過去,可是卻站在李長樂三步遠,不敢再靠近,李長樂大聲道:“你聾了嗎,把臉盆拿過來!”
檀香的子都在抖,終究不得已地將臉盆捧了過去,李長樂冷哼道:“沒用的東西!”話還沒有說完,下意識的低下頭,一眼便看到了水波裡,有一張模糊,滿是疤痕的臉……
李未央到了院子門口,就聽見一聲極為慘烈的尖,轉頭,笑著對趙月道:“拿好了禮,咱們進去吧。”
走廊上,盧公顯然也聽見了尖聲,心中暗不好,便快步走進屋子裡去,卻在門口看到了李未央,在那一瞬間,盧公的表哭笑不得,只好隨著後一起進門。
屋子裡的李長樂一看到李未央,就發瘋了一樣從床上撲過來,檀香攔著,毫不猶豫地就給了檀香一個耳,盧公連忙道:“大小姐!你不能怒的!傷口會全裂開啊!”
李長樂不管不顧,猶如發瘋了一樣,破口大罵:“李未央,你這個賤人!你害得我變了這個樣子!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想也不想,便斷定是李未央將傷了這個樣子,全然不想想,這毒藥可是當初親自首肯的!
李未央冷喝道:“你們都死了?沒看到大小姐神志不清嗎,還不快抓住!”屋子裡的丫頭媽媽們對視一眼,都怕弄出什麼事來,連忙上去抓住李長樂。李長樂被力氣大的媽媽死死扭住按在椅子上,還在拼命地扭著,雙目迸發出紅的兇,死命盯住李未央:“李未央,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
這話怎麼這麼耳,李未央不由出沉思的神,哦,原來是曾經的大夫人也對自己這樣說過,看來,自己的命真是很大、很,所以怎麼都死不了,反倒是李長樂,被弄的半死不活、生不如死。這樣一想,也許大夫人當年說的話是對的,李未央就是生來克人的,克的就是大夫人和李長樂!所以他們今天才會這樣慘!
李未央看了一眼李長樂慘不忍睹的臉,那張原本若天仙的臉上,整個額頭都被摳爛了,臉頰上的也都被抓的模糊,尤其是那雙漂亮的如同水晶的眼睛周圍,看起來像是已經腐爛了十天以上的臭……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這張臉,縱然醫治好了,也徹徹底底地毀滅了。李未央覺得很痛快,很開心,但為了讓這種痛快發揮到極致,慢慢地道:“大姐,你不要這樣激,今天我可是來看你的,趙月,把我送給大姐的禮掛到牆上吧。”趙月應了一聲“是”,隨後快步走到牆邊,將那幅畫掛好,就退到了一邊去。
李長樂睜大眼睛,卻看到牆上是一副人圖。開滿牡丹花的花園中,只見一個絕的人,俊眼修眉,顧盼神飛,一襲素羅,子上鋪滿燦若雲霞的海棠花,腰間盈盈一束,益發顯得的材纖如柳,大有飛燕臨風的怯之姿,只是一眼,便認出,這是自己!不,應該是,曾經的自己!
李未央笑得很溫和、很甜:“大姐,我三天不眠不休給你畫了這幅畫,毀了無數畫紙才算滿意,給你掛在牆上吧,盧公說會想方設法幫你恢複容貌,可他從前沒見過你漂亮的臉,我想還是讓他有個印象,所以才特意花了這幅畫,縱然恢複不了,將來你也好緬懷緬懷。”
盧公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他突然明白了李未央的用意,因為這時候李長樂已經像是殺豬一樣的幹嚎了起來,拼了命地掙紮,想要向李未央撲過去,可是那些丫頭媽媽們死命地住,讓本沒辦法挪半步,所以只能發瘋一樣地拍打自己的臉,像是要將這張臉徹底地撕裂,那場景要多慘有多慘,盧公迅速反應過來,連忙大聲道:“攔著你們小姐!快點!”
丫頭媽媽們趕阻止李長樂,甚至不惜用布條將的手腳全部都綁起來。因為劇烈的掙紮,李長樂從椅子上滾到了地上,狼狽地摔地厲聲慘,看起來完全就像是一個被人控制住的麻風病人,而的樣子也的確像是,就連幾個丫頭都極為厭惡地別過臉去,們都覺得大小姐現在變得好可怕,簡直就像是被關了幾天幾夜突然被人放出來的野。李長樂的臉被在地上,染上一地的塵土,偏過頭,滿眼恨毒地看著李未央,大聲:“賤人!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這時候,李未央靜靜著,面上看不到得意,看不到畏懼與厭惡,只有平靜,深不見底的平靜,的那雙眸子,就像是幽暗的古井,瞳孔中倒映出了李長樂的狼狽與絕,卻本反映不出主人真實的心緒,僅僅折出淡淡的冷芒。
盧公,不,應該他蔣五,他就站在不遠,悄悄留意的神,心中不由想到,李未央的容貌的確不如李長樂,可的心計智謀卻遠勝於對方,在李長樂最得意的時候,李未央恰到好地給了一記辣手,真真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