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是去市場挑青菜蘿蔔嗎?
由得我說換就換?”
李未央斜了他一眼,卻突然皺起眉頭,道:“你傷口裂開了!”
李敏德低頭一看,自己的一白竟然滲出,他不在意地道:“沒關系,一會兒我回去換藥。”
“給我看看!”
李未央立刻道,李敏德卻不同於剛才,立刻向後退了兩步,道:“我都說了沒事——”“坐下來!
給我看看!”
李未央覺得不對勁兒。
李敏德連忙道:“沒事沒事,我都說了,真的沒事!
天太晚了,我得趕回去!”
李未央卻在他站起來之前,將茶盞重重地擱在了桌子上:“給我看看!”
李敏德一愣,終於乖乖坐下了。
李未央回頭道:“白芷,去取藥箱來。”
的屋子裡,備著一些常用的藥丸,大抵是清心丸這些,也有一些外傷的金瘡藥。
白芷應了一聲,連忙出去拿了藥箱進來。
李未央解開李敏德的外,倒是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大概他們平常太過親近,現在這種狀態,早就習以為常:“有,傷口真的裂開了,等一等,我幫你換藥。”
將包裹著的染繃帶一點點地撕下,盡管已經非常小心,可他的還是劇烈的震了一下,便乖順的定住。
“別,你看你總是跑,所以才會一直很難痊愈。”
其實李敏德傷口愈合的很快,若是尋常人不在床上躺個半年一載的,絕對沒辦法爬起來,可他不過用了兩個月,傷口便開始結痂了,當然,因為他總是不乖乖聽話,傷口有的時候會裂開一道小的口子,
偶爾也會發炎,但隨著天氣越來越涼,他的傷勢也是一天好過一天了。
李未央看著傷口,繃帶下的部分比想象中的還要糟糕,何止是裂開,簡直是一團模糊,聯想起剛才這個人還在輕輕松松的和說話……實在不能理解……他到底知不知道痛啊!
輕輕上了藥,因為這個作使得李敏德的臉似乎更白了一些,削薄的微微抿起,角微翹的看著。
被他看得別扭,李未央下了心頭些許說不出口的酸,定了定神,幹脆利落的替他理傷口,等到他重新包紮好了,這才意識到:李敏德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孩子,看這毫無贅又含力量的軀,
便讓明白兩人之間的差別。
心輕歎,還是希,他和以前一樣,這樣兩人之間就不用避嫌。
“還疼麼?”
“不疼……真的不疼。”
李敏德只眨眨彎新月的淡琥珀眼睛,畔含笑,目灼灼。
他說的一本正經又順理章,看不出一點撒謊騙人的痕跡。
大概是這皮相委實太過好,又大概是太過疲憊,所以有些晃神,李未央一時有點怔愣。
“小姐,奴婢先把繃帶理了。”
白芷低聲道,輕輕退了出去。
這話宛如魔咒,李未央神一凜,卻已經清醒過來,歎了口氣道:“長了一張這麼漂亮的臉,難怪蔣月蘭都恨上我了。”
李敏德卻出委屈的神,按住的手,清澈的雙眸更加灼熱,他用手按住心口,語氣三分溫七分繾綣,眉眼溫存:“你是討厭我的臉麼?”
他的聲音低啞,帶些許傷。
李未央一愣,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脆弱了?
不在面前表現出傷的樣子,分明是吃定心吧。
很心,更加不會對男人心,但李敏德,卻又有點不同。
好吧,他曾經豁出命救,那麼有時候心一點,也不算很過分……應該吧。
李未央這樣想著,殊不知有些人就是喜歡你退一步他進十步的,李敏德自從生病開始,就仿佛準了李未央的肋在哪裡。
眼前的這個,你向生氣向怒吼向挑釁都是沒有用的,反倒是的態度,傷的態度,耍賴的態度,更容易獲得功。
這算是因病得福吧,李敏德眼眸合攏,濃的黑睫襯得臉頰越發蒼白,一邊這樣想,一邊將握住的手放下,星辰般亮的眼睛直直對上,認真道:“還是——你是在生我的氣?
你放心,我絕對不讓那個老妖婆近。”
誰會為了這個生氣啊,李未央哭笑不得。
再者,蔣月蘭不過比自己大了幾歲,說什麼老妖婆。
不過,蔣月蘭對自己的嫉恨,也完全出乎的意料,誰會想到,為伯母的蔣月蘭居然會喜歡上李敏德呢?
簡直是讓人不敢置信。
李未央看了一眼李敏德,再次歎了一口氣,都是貌惹的禍啊。
第二日一早,李未央去荷香院請安,還沒走到門口,便聽見裡面傳來陣陣笑聲。
丫頭同樣是滿面喜氣,道:“三小姐。”
李未央略略點頭,丫頭掀了簾子,快步走進去,只是笑道:“祖母好些日子沒有這樣高興了。”
屋子裡,蔣月蘭、李常笑,甚至是二夫人和李常茹都在,卻都是一副表各異的樣子。
看見李未央進來,老夫人滿面笑容道:“快來,有好消息!”
好消息?
李家又能有什麼好消息呢?
李未央的眸掃過眾人,最後凝在了蔣月蘭的上,果然見蔣月蘭微笑著看向,角的弧度如花朵綻放,帶了三分藏不住的得意,道:“瞧老夫人說的,不過是小事罷了。”
“哎,你為我們李家開枝散葉,怎麼是小事呢?
!”
老夫人的臉上,難得是一副和悅的模樣,自從蔣家出事之後,蔣月蘭的份多有些尷尬,老夫人對也不如從前熱絡,現在的表,簡直說得上對很滿意了。
李常笑道:“三姐,實際上昨日母親半夜腹痛不止,趕招了大夫來看,才知是有了孕了,已然兩個月了!”
蔣月蘭懷孕了?
李未央的笑容微微一凝,然而卻很快擴大,變得自然無比:“恭喜母親,恭喜老夫人!”
老夫人滿臉笑意:“是啊,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只是,如果腹痛的話,可千萬要小心了,千萬不可有閃失。”
蔣月蘭的手下意識地停在小腹,微笑道:“老夫人不必擔心,大夫說我只是有些虛弱,又是頭胎,所以有些的腹痛。
其實也是無妨的,您不必張。”
二夫人臉上控制不住怪氣的笑容,目略含挑釁道:“才有了孕便仔細些吧,千萬別磕著著了!”
老夫人沉下臉,盯著二夫人道:“瞧你說的什麼話!
老天爺庇護,李家一定會再多一個兒子!”
隨後便不再理睬臉難看的二夫人,兀自對蔣月蘭道:“你有了孕,又是頭一胎,這可是一定得注意的,你那院子裡的人得挑些好的,必須仔仔細細、妥妥當當的,我才能放心啊!”
蔣月蘭紅潤的面頰上三分,道:“是,兒媳一定給您生個健健康康的孫子!”
二夫人實在無法忍,一心指著李蕭然沒有子嗣,這樣自己的兒子便能獨領風,可是現在多了李敏之那個庶出的不說,現在居然連蔣月蘭都懷孕了,若是生下一個兒子,
今後老夫人眼裡,更加沒有他們二房的地位了,想到自家那個木訥的兒子,的心中越發擔憂,忍不住道:“孩子才兩個月,哪裡分得出男,依我看,大嫂你倒是生兒的命呢!”
二夫人愚蠢就是愚蠢在毫不掩飾自己對蔣月蘭的憤恨。
想也知道,一個快四十歲的人,卻偏偏要管一個十**歲的子大嫂,簡直是氣煞了,若是蔣月蘭沒什麼本事就算了,偏偏能把李蕭然哄的老老實實,就連一向挑剔的婆婆都對贊譽有加,
相比之下,更顯得自己礙眼了。
老夫人重重地將茶杯往桌子上一磕,幾乎要怒聲呵斥,要關頭,卻忍住了。
在這個時候跟這種蠢笨的婦人計較,簡直是丟了臉面。
蔣月蘭微笑道:“弟妹說的是,我年紀輕,縱然這一胎是個兒,將來總會有兒子,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說起來我還真是羨慕你呢,一兒一,這福氣多好啊,聽說二弟在任上還有三個庶出的兒子,不知何時能見到,若是回來,弟妹你可就更加忙了。”
半個月前,二夫人剛剛得知自己丈夫在任上這些年來,早已生下三個庶出的兒子,卻一直瞞著,生怕知道了上門去吵鬧,現在孩子們都長大了,才來信告訴,
並且請求老夫人將這三個孩子記上族譜。
這種沒規矩的事原本老夫人不會答應,但考慮到二兒媳婦的確是那種會胡攪蠻纏的人,二兒子的考慮不是沒有道理,這也是出於對庶出子的保護,所以點頭應了。
正因為如此,二夫人今天才更加的刻薄,因為對老夫人也有著一分不滿。
如今被蔣月蘭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一說,二夫人氣得渾發,幾乎即刻就要發作。
李未央看了一眼二姐李常茹,李常茹原本正在考慮自己的嫁妝上繡個什麼樣子,這時候才醒過來,眼看著自己娘親要闖禍,趕遞了一碗茶過去,了二夫人的手肘,
示意安靜下來。
老夫人冷哼一聲,不再搭理二夫人。
轉而看了一眼眾人,口氣溫和如春風:“眼看著咱們家就要熱鬧起來了,我心裡真是高興啊!
如今最要的是月蘭的胎。
你可得好好養著,萬不能掉以輕心,其他人也都給我警醒著點兒!”
這個其他人,說的就是二夫人之流,蔣月蘭微微一笑,躬答應了。
李未央從始至終帶著溫和的笑容,仿佛不知道蔣月蘭這個孩子意味著什麼似的。
只是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後,老夫人卻將單獨留了下來。
“羅媽媽,你領著丫頭們都出去吧。”
屋子裡很快安靜下來,老夫人看了看李未央,淡淡道:“未央,希你明白我的苦心。”
李未央笑了笑,道:“未央明白。”
老夫人取了一顆紅棗,慢慢吃了,仿佛在細細品味:“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三個兒子裡頭,老二不是我親生的,你三叔又去的早,只有你父親了……偏偏他如今已經四十多歲了,
邊的孩子,除了你那個不管用的大哥,就剩下敏之一個,他生的可又聰明,我也很喜歡他,但他畢竟不是嫡出的。
更重要的是,七姨娘的份實在提不上,在整個京都都是被人詬病的,這就連累了你,也連累了敏之。
原本我想要找兩個貴妾給你爹開枝散葉,若是生了兒子就給月蘭養,但是現在懷孕了,這樣才是最好的!”
李未央笑著遞了點心匣子過去,道:“老夫人的苦心咱們都知道,不管母親生下的孩子是男是,都是李家的子孫,敏之也會多個玩伴兒,再好不過的事了。”
老夫人欷歔道:“這是自然的。
只是,在月蘭沒有自己的子嗣的時候,不會對敏之怎麼樣,但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切就都不同的,你自己也得小心一點。
需要記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李敏峰已經失去了李家的繼承權,蔣月蘭是這個家中的嫡母,若是生下嫡子,當然名正言順的繼承家業,但照著李蕭然這樣寵李敏之的勁頭,簡直已經超過了當初對李敏峰的喜歡,
將來說不準這家業會給誰繼承。
畢竟是真的有過庶子過於寵搶了嫡子家業的事,所以本朝的嫡母對於庶子一向是打的,若是蔣月蘭防範李敏之就罷了,萬一想要手呢?
李老夫人在期待蔣月蘭生下一個孫子的同時,也希李未央可以保護好李敏之。
在的位置上,如今還能考慮到李敏之,就已經是很照顧了。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孫明白。”
從屋子裡出來,墨竹悄聲道:“小姐,夫人懷孕了。”
“嗯,消息傳的真快。”
李未央失笑,看來蔣月蘭的懷孕在丫頭們眼中也是大事,個個都草木皆兵起來。
“小姐,看你怎麼半點都不張呢!”
墨竹埋怨道,“夫人有了自己的孩子,會更加忌諱四爺的!”
這一點,李未央自然知道的,恐怕在蔣月蘭的眼睛裡,如今的李敏之已經了絆腳石了吧!
只是很多時候,是不必把緒放在臉上的,所以微微一笑,道:“不必想太多,船到橋頭自然直。”
從蔣月蘭傳出懷孕的消息開始,天氣漸漸寒冷,蔣月蘭的肚子也總是鬧病,不是寒了就是胎氣了,是大夫就不知道了多回,李蕭然三天兩頭的震怒,斥責邊人照顧夫人不力,
把原本平靜的李家鬧得飛狗跳的,人人都開始小心謹慎起來,生怕這個喜事變倒黴事。
李未央手中抱著暖爐,靠在椅子上,聲音很和煦:“哦,那院子裡又鬧事了?”
“是的小姐,”趙月沉穩地敘述道,“先是夫人院子裡的一個丫頭打碎了茶碗,夫人就喊肚子痛,正巧老爺來瞧見了,便說那丫頭驚了胎兒,愣是打了三十大板趕了出去。”
“那丫頭——”“是咱們的人。”
趙月輕聲道,“這個月,夫人已經將咱們的人趕的差不多了。”
李未央面平靜,只是眼睛裡卻沒有多笑意,蔣月蘭的院子,自然有的人,不過是為了確保敏之的安全,多留個心眼罷了,可是很明顯,這些人蔣月蘭已經逐個清除掉了。
會挑去那有刺的,也並不奇怪,不過是罰幾個下人罷了,外人本看不出毫的端倪。
“就這件事嗎?”
李未央若有所思地道。
“其他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正夫人一天總是要鬧騰幾回,不是嚷嚷著頭痛就是腦熱的,也夠煩人的,連累的大夫一天都得去個幾回。”
趙月嫌棄地道。
李未央點點頭,仿佛順口問道:“替診脈的,是咱們家常用的麼?”
“這個——奴婢已經查過,這位大夫姓何,卻不是咱們李家常用的大夫,只因夫人說這是在娘家用慣的了,對的狀況最為了解,比其他大夫都要合心意,老爺這才特意請了來替看病。”
李未央聽到這裡,微微一笑道:“可查清楚了底細?”
趙月微微抬頭,道:“是,這位何大夫的確是蔣家用了很多年的大夫,醫那是有口皆碑的,所以老爺沒有懷疑,直接便請了來。”
李未央卻慢慢道:“派人好好盯著這個何大夫。”
好端端的,若是盯著夫人就罷了,為什麼要盯著一個大夫呢,白芷在旁邊聽了,不由奇怪道:“小姐是懷疑什麼嗎?”
李未央的目中流過一冷漠的芒:“我剛剛警告蔣月蘭,老夫人要為父親納貴妾,那邊便懷孕了,你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白芷仔細思忖了片刻,的確是如此,可是那懷孕的脈象也是三個大夫會診出來的,這個總不能作假吧。
就算是作假好了,十個月後總要生出兒子來才行,李家的門森嚴,蔣月蘭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從外頭弄個孩子來吧?
也絕對不會有這樣的膽子,這樣一來,懷孕應該是真的才對。
李未央瞧神便知道在想些什麼,不由輕聲道:“倒不是我多疑,只是實在太巧合了。”
當晚,又有人來報,蔣月蘭在給李老夫人請安後回住的路上摔了一跤,傷了手臂。
李蕭然趕過去,仔細查看見沒有大礙才放下心來。
蔣家那邊得知了消息,便提出要給蔣月蘭請個風水師傅看看,是不是和什麼犯沖。
這種事尋常也是有的,李蕭然便同意了,所以這位趙半仙便上了門。
因為當今皇帝篤信道教,所以各家各戶都喜歡逢迎聖上的意思,凡事都得請個道士回來看看,這樣一來,自然弄的烏煙瘴氣的。
李未央十分不喜歡這些人,但也不反對,畢竟人家也是混口飯吃,只要對方不來招惹,便也就罷了。
等趙道士上門了,李家先是好酒好菜招待了一番,他也吃飽喝足了,拍拍肚皮道:“李丞相,請我來,可是為了你家夫人的胎像?”
老夫人吃驚道:“道長是如何得知?”
趙道士笑道:“貧道從你家經過,便看見貴宅上空紫氣東來,是大吉之征兆啊!
必定是有文曲星投下凡間,在你家落下,這種況,千年難得一見,我又怎麼會弄錯呢?”
李蕭然是個文,自然很看重兒子的才氣——這個孩子本來就是嫡子,還未出生就已經被道士說是文曲星,縱然知道有誇大的嫌疑,他依舊很是高興,連忙道:“果真如此嗎?”
趙道長哈哈一笑,道:“這是自然的,貧道從來不會胡言語!”
李蕭然高興之餘,便又有點張:“可是我家夫人的胎像一直不穩當,大夫不知道看了多,可就是無濟於事,所以想請道長來幫忙看看,到底是什麼緣故?
可是沖撞了什麼?”
趙道士點點頭,道:“那就起個乩吧!”
李蕭然聞言,便將要問的問題寫在一張黃紙上,然後遞給趙道士,他將據求的問題,請示神靈,記錄下來,予以解答。
趙道士接過來也不看,輕輕指頭一彈,那張紙竟然忽然燃燒起來,轉眼焚化灰燼。
“我已經將你的問題,送給帝君了!”
趙道士神嚴肅起來,“很快就會給你解答!”
他正說著,眾人便瞧見那靜靜擱在沙盤上的筆,突然毫無征兆的跳起來,在沙盤上筆走龍蛇,眾人的眼睛都盯在了沙盤上,出不敢置信的神。
“三姐,這真是有神通啊!”
李常笑低聲在李未央耳旁說道。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趙道長是遠近聞名的半仙,自然是有神通的。”
當然,跟那宮中的紅道士周大壽相比,還差得很遠。
這點微末伎倆,不過江湖士走街串巷的雕蟲小技罷了,李未央還不看在眼裡,不過,很想知道,蔣月蘭請了這麼一個人來,到底想要幹什麼。
若是想要借著什麼相克之說趕走自己,那就太愚蠢了。
李未央相信,現在的李家,絕對不會有任何人膽敢這樣做。
很快,只見那沙盤上漸次寫出龍飛舞的豎行字,趙道士看了十分激,竟然跪下磕頭,連聲道謝起來,把其他人看得莫名奇妙,他們都不明白,那沙盤上究竟寫了什麼。
趙道士回過來,高聲道:“李丞相,敢問這宅子是否死過人?”
但凡世家大族,哪家沒死過人,別說一個兩個,找百十個都找的出來。
更別提當初的姨娘們一個一個死在大夫人手裡,那可都是冤死鬼,他這麼一問,眾人臉上的表就變得很古怪了。
“這——自然是有的。”
李蕭然沉片刻,直接道。
“這就對了,正是氣太重,對這文曲星的氣大為妨礙。
若是長此以往,只怕文曲星就要另尋他投胎了。”
趙道士極為嚴肅認真地道,看他這副表,縱然李未央知道他說的都是鬼扯,其他人也不由得不相信了。
凡事都是如此,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李蕭然點點頭,道:“那依道長所言,我們又該如何?
可是要將夫人遷出宅子去?”
趙道士想了想,道:“不,讓我好好算算。”
他手指快速的轉了一番,口中念念有詞,仿佛在測算著什麼,很快便道,“有法子,只要找個八字重的人一就好!”
“八字重?”
李蕭然一愣,隨後目有點疑慮,“那我便將全家的八字都寫下來,給道長好好看看。”
“不,奴婢們的用不著,須得找貴人。”
趙道士補充道,李蕭然便吩咐人照辦了,不一會兒,便將家中主人的八字全都寫在帖子上,遞給了趙道士。
他接過後,認真看了足足有小半個時辰,才慢條斯理道:“老夫人的八字是5兩4,正是應了那句‘此命推來厚且清,養兒才看功德,足食自然穩,正是人間有福人’,
果然好八字啊!”
李蕭然忙道:“那麼是否——”趙道士搖了搖頭,“不妥,不妥!
還不夠。
哦……李丞相您的八字是6兩2,應了那句‘此名生來福不窮,讀書必定顯親榮,紫金帶為卿相,富貴榮華皆可同’!
嗯,也是個好八字,只是,還不夠重。”
二夫人有點著急:“那我和我的兒呢?”
可不關心蔣月蘭,只是見這老道士說的很有門道,想要知道自家的命數。
趙道士道:“二夫人您的八字三兩一,二小姐的八字四兩二,都不是很重。”
大家面凝重起來,趙道士又仔細推算了一番,道:“四小姐的八字只有三兩四,不妥不妥,太輕啊!”
隨後,他突然看見了李未央的八字,眼中一亮道,“三小姐——恩,的八字乃是世間罕有啊!”
李未央目清冷地著他,淡淡笑道:“不知道長所說,世間罕有,究竟如何罕有法?”
“不瞞小姐說,你的八字足足有七兩啊!”
實際上,趙道士說了二兩,按照李未央的八字來看,正是七兩二,應了那一句:此命格世界罕有,十代積善產此人,天上紫微來照命,統治萬民樂太平。
但是這樣的八字,莫非皇帝皇後才有,可是眼前這位不過是個丞相千金,莫非將來有皇後之份?
不,不對,應當說原先是有皇後之份,可後來卻不知道為什麼,這位小姐無端被戾氣和殺氣影響了八字,的前景霧茫茫一片,本什麼都看不到,按照這樣推算,這皇後之份怕是要沒了——可,
趙道士這些話是無論如何不敢說的。
其實,趙不平也不能算是完全的江湖士、不學無,他的確是有點神通的。
他的本事與擅長天象和煉丹的周大壽不同,他擅長稱骨,可以據每個人的八字推算出人的前程。
當然,不是絕對的八字越重越好,輕的也有比較好的,但從一般意義上說,八字重的普遍比輕的得到的批示要好,因此李未央的八字足足有七兩二,這已經是世間罕見了。
可的前程,卻又為什麼蒙上了一層霧呢,難道是殺戮過多的緣故?
趙道士越發奇怪,在莫可奈何之下,只能將李未央的八字說輕了二兩,但在其他人看來,也是極為震驚的了。
二夫人吃驚道:“什麼?
一個二月生的丫頭八字有七兩?
!
這怎麼可能!”
趙道士笑道:“這就對了,二月出生本就帶了煞氣,再加上八字如此之重,正合適,絕對不會被邪侵擾。”
“道長的意思是——”李蕭然蹙眉。
趙道士笑道:“夫人住的院子氣太重,而三小姐的那個院子已經住了兩三年,最幹淨不過——”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哦,道長的意思是,讓我把院子讓出來給母親嗎?”
趙道長看到李未央古井一般的眼睛,有點發怵,趕道:“不必不必,只要三小姐肯辟出一個房間來給夫人,讓靠著你,沾沾氣,順帶滋養胎氣也就夠了。”
李未央聞言,就出似笑非笑的神。
白芷小心道:“請老爺恕奴婢多,只是小姐的院子本來就不寬敞,怕委屈了夫人。”
“不,還是別去打擾未央了!
我自己會小心的!”
一直在旁邊作壁上觀的蔣月蘭突然開口,雖然懷了孕,卻依然段弱,臉帶著一分淡淡的哀愁,平日裡總是喜歡擺出十足的嫡妻架勢,可是此刻示弱的,卻更讓人心憐,
好像生怕被李未央嫌棄。
李蕭然道:“這怎麼行呢?
未央的八字是唯一能救你的人啊!
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孩子不能平安嗎?”
他的心中,倒未必真的相信什麼八字之說,最重要的是,他擔心李家其他人不想讓這個孩子出生,這個其他人裡面,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李未央。
自己有個親弟弟,自然希李敏之將來能夠繼承家業,但是多了個嫡子,這敏之將來就沒資格了,這樣一來,李未央肯定是希這個孩子生不出來的。
在李蕭然眼睛裡,李未央是個手段厲害的丫頭,說不定要使出什麼惡毒的手段,既然這樣,不如讓蔣月蘭住在眼皮子底下,若是蔣月蘭有個什麼閃失,李未央第一個難以逃嫌疑。
傳出去,謀害嫡母的罪名可是要殺頭的,李未央縱然再大膽,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當然,在李蕭然的顧慮之中,家裡的其他妻妾也都是羨慕嫉妒恨,為了鎮住他們,住在李未央那裡才是最好的。
縱然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聲,李未央也非要保護蔣月蘭不可。
李未央看著自己的父親,畔劃過一冷笑,這個老男人還是不了解,本不在意他李家的家產,至於敏之,的確是很關心。
可是如今手上的錢財足夠這孩子活兩輩子都用不完,何至於覬覦旁人的。
更何況,敏之將來若是有本事,替他設想再周到也是浪費,他若是沒有本事,替他爭奪再多也是白搭。
可惜,李蕭然不懂這個道理。
“未央,算是父親請求你,不過是騰出一個房間來而已啊,不要這樣小氣。”
李蕭然竟然低聲下氣地道。
老夫人看著李未央,皺起了眉頭:“未央,我會每天派人去看著,想必不會出什麼事的。”
這麼說,老夫人也希借著自己的八字一鬼怪了。
李未央微笑起來,道:“既然老夫人和父親都這麼說了,未央還能說什麼呢?
只是照顧母親責任重大,未央怕是一個人負擔不來。
若有差池——”李蕭然道:“我這邊會派人專門守著,你放心吧,不會費你多大心思。”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如此,我便吩咐人趕收拾東側那個充足的屋子,那裡最寬敞。”
李蕭然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道:“一切拜托你了。”
事圓滿解決了,李蕭然揮了揮手,管家從懷裡掏出銀袋子,雙手奉上給趙道士道:“這點錢先給先生補補子,等我家小爺降生後,另有大禮相贈。”
“實在太客氣了……”趙道士手拿了,卻看到李未央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打個寒噤,訕訕道:“那我就告辭了。”
下午,李老夫人便命羅媽媽親自帶著丫頭們替蔣月蘭收拾屋子,李未央卻留下白芷和墨玉看著院子,自己帶著趙月一路向談氏的院子而來。
趙月道:“小姐,那趙道長說的好像真有神通啊!”
李未央笑了笑,道:“神通?
什麼神通?
不過是裝作鬼附,用袖子擋住我們的視線,牽兩手上的明線……”“啊,那小姐怎麼不拆穿他?”
趙月驚訝道。
“對方一計不心生一計,我又何必拆穿呢?
在防著我向的孩子手,我也在防著對敏之手,不過是彼此防備罷了。
既然想要住進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功的。”
“可是小姐,奴婢覺得夫人不只是想要住進來這麼簡單。”
趙月這麼說道,可能是跟在李未央邊久了,看多了那些人狡詐多端的面目,總覺得蔣月蘭有什麼不妥,卻又說不出。
李未央卻只是微微笑起來,道:“不必管。”
說著,已經進了談氏的院子。
談氏正在小佛堂裡念經,李未央進去的時候,正雙手合十跪在地上誠心祈求。
在求老天爺保佑的一雙兒,千萬平安幸福。
李未央看著談氏虔誠的模樣,又抬起頭看那端坐的菩薩,他慈眉善目,俯瞰眾生,可惜,從來不是萬皆平等。
不由笑起來。
對而言,老天爺和神靈都不管用,誰都不相信,信自己,每一條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這個世上,人能夠依靠的,永遠只能是自己。
談氏仍舊在誠心祈求,的言語隨著滿屋香火飄散,一回頭,卻看見李未央在屋子門口站著,趕爬起來,道:“未央,你怎麼來了?”
李未央慢慢道:“大夫人要搬去我的院子住,所以羅媽媽帶了人在收拾,我嫌太吵鬧,就出來走一走。”
談氏的眉頭一下子皺起來,“怎麼要住到你那裡,這不合規矩啊!”
李未央淺笑,“也許是我院子裡風水好?”
“你這孩子,怎麼也學的這樣敷衍我!”
談氏不由嗔道。
“不過是說我的八字重,能得住罷了,沒什麼大事的。”
李未央輕描淡寫地道。
“不!
他們怎麼能這麼做!
這簡直是——”談氏畢竟是個老實人,實在說不出別的話,只是覺得這特別的不妥。
雖然覺得新夫人是個好人,但為什麼非要搬去和未央一起住呢?
這讓產生不好的預。
“未央,夫人那邊你照顧不好的,自從懷孕以來,不是嫌棄飯菜清淡,就是三天兩頭的胎氣,若是在你那兒,出了事豈不是得你擔著?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的!”
談氏雖然心思單純,卻也覺得這件事很不妥當,生怕兒到連累。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娘,不必擔心。
這件事是老夫人做主,都開口了,我能推卻嗎?
再者,大夫人住在我的院子,卻有專門的人照料,不必我做什麼的。”
李未央容忍李老夫人和李蕭然提出的無理要求,但絕對不會讓自己陷可能的危機裡面,保護自己,才是首先要考量的。
更何況,蔣月蘭越是上蹦下跳,在看來不過是死的更快而已。
可是不管李未央如何安,談氏都顯得憂心忡忡,李未央不再多言,仔細檢查了一遍這小院子裡的守衛,吩咐談氏邊的人一定要仔細檢查四爺的飲食和接的一切東西,
這才離開。
晚上,蔣月蘭已經搬到了東邊的屋子,與一起搬過來的,還有四個伺候的丫頭和兩個經驗老道的媽媽,所以整個院子一下子顯得熱鬧許多。
再加上那榮媽媽一直在拼命挑剔枕頭被套,挑剔茶水房間,從頭到尾就沒有一個滿意的地方,恨不得將所有東西都換過一遍才好,更是搞得這個院子飛狗跳,
難以安穩。
趙月守在廊下,警惕地看著對面的靜。
榮媽媽冷淡地瞥了一眼,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屋子裡,墨竹輕輕地熄滅了燭火,低聲抱怨了一句:“他們那邊實在是太亮了,點那麼多蠟燭照的小姐這邊都睡不著。”
李未央輕輕地躺在了床上,沒有說一句話。
墨竹今晚值夜,被外面的喧嘩聲吵得心頭火氣,不由低聲音道:“小姐,夫人這麼囂張,幹脆給一點教訓好了!”
墨竹的意思是,要給對方一點教訓,當然,不至於讓流產。
可是暗夜裡,李未央冷淡地道:“做任何事,都可能會留下痕跡,如若一不小心讓人抓住把柄,就得不償失了,畢竟,蔣月蘭如今住在我這裡,出了什麼事,別人都會懷疑到我上。”
這也是李蕭然的真實意圖,真是個自私自利的老男人,李未央冷笑了一聲。
在想,蔣月蘭到底想要做什麼呢?
跟李蕭然一樣,想要借著自己來保護?
還是怕自己謀害?
不,李未央覺得,沒這麼簡單。
或者是想要給彼此都找點麻煩,但一個懷孕的人,尤其這個孩子還關系到將來在李家的地位,會拿這麼重要的孩子來冒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