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蹬蹬蹬,不一會兒,便有敲門聲響起。
李敏德不悅地盯著推門進來的人,冷道:“漠北四皇子,不知你不請自來,算是什麼道理?”
李元衡便只是笑道:“小兄弟,上回咱們過手,我知道你武功不弱,但你不想在這裡打起來吧,那多難看!”
他的態度,顯然十分的友善,甚至於帶了一爽朗,人沒辦法生出討厭的心思來。
趙月和趙楠都同時警惕地盯著李元衡,面十分不善。
李元衡的後還跟著一個,正眼睛珠子轉,不一會兒,眼睛就定在了李敏德的上,開始綻放出異樣的彩。
生得十分漂亮,彎彎的細眉有如兩勾新月,小巧直的鼻子,嫣紅的菱,那雙眼更仿佛是盈盈的秋波,清清亮亮的,只要一眼,就能攝去人的魂魄,除了皮因為漠北長期的
風沙稍微顯得有些糙之外,絕對是個人胚子。
李未央見眼神顧盼間盈盈流淌,甚是迷人,心中就明白是看上李敏德了,不由搖了搖頭,這個月的第幾回了?
每次敏德上街,總要引來不小姐圍觀,更有言行大膽上來示的,聽說上次還有個小姑娘丟了肚兜到他的馬車上……真夠大膽的啊,可見一張漂亮的皮相有多麼的重要。
這些子從未和敏德相過,便直言說喜想要結連理,這才是李敏德極端厭惡們的原因吧。
世上沒有人會喜歡莫名其妙的慕,更別提只是為了虛無飄渺的容貌。
想到這裡,李未央有幾分了解敏德的心了,被一群狂蜂浪蝶包圍著肯定不舒坦,難怪上次他會毫不留地手收拾九公主。
大概正如他所說:“收拾著收拾著就習慣了。”
“安平縣主,這是我妹妹和暢公主。”
李元衡看到李未央關注他妹妹,顯得很是高興,趕介紹道。
和暢公主格顯得很是爽朗,快步走上來,對著李未央揚起笑臉:“我是漠北六公主,第一次跟隨兄長來到大曆,你就是安平縣主嗎,我哥哥說要娶你回去做妃子!
你會跟我們一起回漠北嗎?”
李未央無語,李敏德冷笑一聲,道:“只怕你哥哥的夢還沒醒,陛下已經取消了這門婚事,那就是一錘定音,絕無更改了。”
李元衡不服氣道:“只要我喜歡安平縣主,我就可以帶走,關你們大曆的皇帝什麼事?
他管天管地,還管人姻緣嗎?
本來就不需要他允許!”
這一番話說的驚世駭俗,聽得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大概他們的觀念裡,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大膽的,但漠北皇子畢竟不是大曆朝人,他對本國的皇帝不尊敬,並沒有什麼奇怪的。
李未央淡淡道:“的確不需要陛下允許,但需要我的允許,這婚事,我說不,那就是不的。”
李元衡愣住,好像一副了很大打擊的樣子。
和暢奇怪地盯著李未央:“為什麼呀?
我哥哥有很多的土地,還有好多的奴僕,他的牛馬也是整個漠北最壯實的,草原是最的,還有他還沒有正王妃,你若是嫁過去了以後,就是正妃啊,他所有的側妃都要聽你的話呢
!
多威風啊!
比你在這裡憋憋屈屈的過日子要好多了!
你看,我隨時隨地高興出門都能出去,可是你們這裡的大家閨秀出門都得一幫人跟著,多煩人啊!”
李未央看著一臉詫異的和暢,不由笑道:“你哥哥的財富可都是屬於他的,跟我沒有什麼關系,我沒有興趣替他管理牛羊,也不想管理他的側妃們,我就願意舒舒服服地在京都過我拘束的日子,
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和暢的臉上就出失的神,還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仿佛李未央不肯嫁給李元衡是一個巨大的損失一樣。
李元衡卻顯然並不在意李未央的拒絕,他笑道:“我知道,你們大曆的孩子就是矜持的很,明明願意也要說不願意的。”
李未央和李敏德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都看到了對牛彈琴這四個字。
李未央笑了笑,不再多說,只是道:“若是不嫌棄,坐下來喝一杯茶吧。
權且做個朋友。”
若是換了一般千金小姐,此刻躲避對方還來不及,再大方也要覺得尷尬的,可是李未央卻顯得落落大方,顯然並不在意那天殿上發生的一切。
漠北四皇子越發覺得自己眼很好,不由拉著妹妹坐下,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客氣了,剛才跟你們的百姓一起放生,還有意思的,不過走了這麼遠,我也了。”
此刻,白芷和墨竹也一前一後進了屋子,們見到這詭異的場景,也聽到了剛才外面隨從的話,知道屋子裡面的人是漠北皇子和公主,一時有點噎著了。
瞧瞧他們家小姐在幹什麼,居然是招待之前求婚被拒絕的漠北四皇子啊!
雖然這婚事作罷了,可小姐就一點不尷尬嗎?
“白芷,替二位客人倒茶。”
李未央吩咐道。
白芷連忙上前,替他們倒了茶。
和暢公主毫也不顧及形象,端起茶杯咕嘟咕嘟都給喝了下去,然後吐了吐舌頭,道:“沒有我們的酒好喝。”
漠北人善於飲酒,而且善於釀造工藝,他們的酒很烈,卻暢銷於各國之中,李未央很早就已經聞名,此刻聽了也並不覺得奇怪,道:“酒是酒的味道,茶是茶的味道,
這裡的茶是用冬天的第一場雪燒開的水來沖泡,所以有一特別芬芳的梅花味道。”
和暢公主明顯不相信,低下頭又喝了一口,點了點頭道:“是啊,真的如此呢!”
李元衡笑道:“早就聽說安平縣主你才智出眾,名聲遠揚,我當日在漠北就仰慕已久。
當時我還懷疑,到底你是不是如傳言所言那麼聰明能幹,現在我就放心了。”
言談之中,儼然還沒有死心的樣子。
李敏德面不善,這個漠北四皇子實在不蠢,看這漂亮話說的,半點不比大曆風度翩翩的公子們差,還比別人多了那麼一點真誠,聽他這麼說話,分明是有繼續爭取的意思,
不知道未央會不會有點心呢?
他這麼想著,便悄悄觀察著李未央的神。
李未央臉上的笑容十分恬淡,慢慢道:“四殿下莫要取笑我了。
這茶的沖泡法子眾人皆知,並不單只有我知道。
再加上我足不出戶,更加不可能有什麼名聲傳到漠北去。”
李元衡搖搖頭,召喚侍從取來一幅畫卷,笑道:“我說以前就認識你,縣主可能不信,但是見了這幅畫卷,你自然就知道我不是說謊了。”
他一邊說,一邊打開了那幅畫卷。
李未央看了一眼,畫裡面是一個面容清秀的,正坐在一盤棋跟前凝眸深思,的神態親切自然,眼神顧盼流,儼然正是的模樣。
李敏德的眼神,在這一瞬間變了。
李未央奇道:“四殿下,這幅畫你是從何得來?”
李元衡道:“這幅畫是三個月前我的一位京中好友聽說我要來這裡挑選新娘,立刻派人送來給我的。
他還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讓我知道。”
不得不說,李元衡表面上倒是一個很坦誠的人,也很難讓人討厭。
李未央微笑起來,道:“那個人,可是蔣家三公子蔣華?”
李元衡颯然一笑道:“正是!
四年前我喬裝來到大曆遊曆,在北冥山遇到一位文武雙全,亦師亦友的相知莫逆,等我回國後才知道,他是將門之子,因邊關無戰事,又有人替他領軍,才得以閑散了兩個月,四遊玩,
正巧與我上,得以結為朋友。”
他言談之間,毫也不避諱和蔣華的往,看起來十分的坦磊落。
久未說話的李敏德看著對方,眉頭微微一皺,漠北四皇子今日這般示好,他自然明白是為的什麼,眼見他又不斷地討好李未央,心裡不由更厭煩此人。
“漠北四皇子是何等人,怎麼會相信別人的三言兩語呢?”
李敏德突然開口道。
李元衡便笑道:“李公子,我當然不會隨便相信旁人,即便是至好友也是一樣,這次我來大曆,是親眼見到了安平縣主的,不但聰明,又生得如此貌,我一見傾心,又有什麼奇怪呢?”
李未央的確是個人,當然大曆的人多了去了,可蘿蔔青菜各有所,抵不上漠北四皇子就號這一口冰山人的,李敏德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人不簡單。
剛才他們明明是偶遇,此人上卻帶著李未央的畫像,哪兒有這麼巧合,分明是一早盯上了他們。
不由不讓人歎,這個漠北四皇子果然只是外表瀟灑大度,裡可絕對不是草包,而且對待子的心思十分的了解。
他先說出對李未央仰慕已久,惹人好,接著送上畫卷,盡現誠意,在眾人面前訴說對李未央的意,又是侃侃而談和蔣華的,給人的印象極為深刻。
若是一般人,知道李未央和蔣家的仇恨,定然要掠過蔣華這一段,可是這樣一來,一旦被知曉也就更容易招人懷疑,可他卻毫無保留地全都說了出來,顯得十分真誠,
仿佛是他的一腔熱誠被蔣華利用了,還能引起同。
若李未央是一般子,自然要被他打了。
此人不可小覷,李敏德暗自警醒道。
李元衡面帶笑容,認真道:“我不喜歡大曆人虛頭腦的那一套,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真心的喜歡你,希你能跟我回去做我的王妃,若是你不喜歡我邊有其他人,
我也可以為們做妥善的安置。
我甚至能夠向你保證,將來你生下的兒子會是我全部財產的繼承人。”
李敏德的表變得似笑非笑,這家夥的追人技巧實在是高,口口聲聲別無他意,行卻是有意,但又出這一副真誠地不得了的樣子,還作出這種驚世駭俗的承諾,
哪怕李未央是鐵石心腸,定然也會被打了。
可是李元衡顯然還沒有說完:“我知道我們漠北比不上大曆繁華,可是我可以為你建造一座豪華別院,保證裡面的風景和你現在居住的地方是一樣的。
我甚至還可以從大曆購買這裡的資運去漠北,供你每天使用,不過我知道,你不是貪慕虛榮的子,不會在意這些,但這的確是我的心意,希你能夠接。”
李敏德在心裡翻白眼,李元衡還真是一茬接著一茬,未央最喜歡吃京都的玫瑰膏,茯苓餅,這東西都是京都的特產,運到你漠北去早就發黴了,哪怕找廚子去做,你漠北那個鬼地方也是鳥不生蛋,
種不出來的!
哼,千裡迢迢運送算什麼,真以為拿出一副畫,說了兩句漂亮話,就能打未央了嗎?
真是太天真了,這一年來我什麼法子沒用過,結果都失敗了。
我們未央又聰明又漂亮,再加上大業未,理想遠大,才不會跟你這樣的蠢人相守一生。
他原本不刺激對方,不過是想讓李未央親口拒絕,好讓對方徹底死心,卻沒想到李未央接下來說的話讓他徹底愣住。
李未央竟然面微微發紅,緩緩道:“多謝四殿下如此厚待未央,只是婚姻大事,絕對不可以這樣莽撞決定,還請你原諒——”這句話說得大有學問,廳中人都能聽懂,李未央是給了三分希的,
並不是當場就拒絕了。
李元衡立刻無比歡喜,道:“那明日下午我在郊外打獵,請縣主一塊去散心,不知道是不是可以?”
不可以,當然不可以——李敏德暗地裡咬牙切齒,臉沉的快要滴下水來。
李未央卻微笑著道:“自然可以。
不過未央不通騎,怕是要貽笑大方。”
李元衡早已開心的不知道說什麼好,連忙道:“這個不妨事,我教你就是——”話說了一半,意識到自己有點魯莽,連忙道,“我妹妹的騎功夫也很棒,讓教你就是。
對不對,和暢?”
然而那邊的和暢公主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李敏德,整張臉都是帶著桃花的,沒聽到哥哥在說什麼,被他一個眼神丟過去,渾然像是丟進了水裡,黑咕隆咚,
毫無反應。
李未央突然站了起來,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言為定。
今日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告辭了。”
李元衡立刻笑道:“是,是,縣主慢走。”
一副得到佳人青睞心滿意足的樣子。
他一直親自送了李未央上馬車,看著的馬車消失,還遲遲不肯離去。
馬車上,李敏德也不看,只是向窗外,此時已是日暮時分,幾縷夕為他的側勾勒出極好看的弧度,然而他眸倦懶,一副了委屈的模樣,又很是勾人惻之心。
李未央失笑:“你又擺出一副這種樣子做什麼,嫌我剛才沒理會你嗎?”
見主開口,李敏德才緩緩轉,將視線投落在上,對揚起一個勉強而落寞的笑容道:“我以為你完全把我忘記了。”
看你們那麼親熱,好像是好朋友。
那種男人居然也能忍耐的下去——李敏德的臉上分明這麼說著。
這個家夥又在裝死了,李未央心中不由自主冒出了這個念頭,微笑著把茶杯推過去:“別生氣了,喝杯茶吧。”
“未央,你就不必開解我了。
我知道你對那個漠北四皇子很有好,他畢竟風度翩翩又高位,嫁給他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才怪,他忍住磨牙的沖,心中暗自腹誹,那種又蠢又壯的男人到底有哪裡好啊!
李未央的手一抖,不由自主笑容有點詭異,不是疑心病重,實在是李敏德說話的口吻太過哀怨。
一不小心,茶杯就撒在了手上。
滾燙的茶水一下子燙紅了的手,輕輕一皺眉,還沒來得及吩咐白芷什麼,手就被另外一個人握住。
李敏德好看的眉頭皺,一臉掩飾不住的心疼:“怎麼這麼不小心?”
李未央剛要說沒有關系……誰知下一刻,完完全全呆住了。
不是李未央,馬車裡的幾個丫頭也都愣住了,這馬車空間這麼大,們卻突然覺得這裡的溫度一下子上升了,墨竹立刻捂住臉,卻又張開兩指頭去看。
直到趙月面無表地擋在了兩個丫頭跟前。
李未央還在張口結舌,李敏德居然把的手指含進去了!
一直到溫熱的口腔包裹,都說不出話來,可他卻還嫌不夠一樣,舌尖細致的舐過被燙傷的手指。
現在哪怕臉皮再厚,心腸再冷,李未央的臉也一下子變得滾燙。
這個人知不知道恥啊,丫頭們都在這裡,他卻視若無睹、旁若無人——啊!
一朝英名都毀在他手上了!
李敏德若無其事地松開,心疼道:“下次不要這麼不當心。”
李未央忍了半天才把心頭這口氣忍下去,反複呼吸幾次,勉強道:“在人前絕對不能有這種無理的舉,下次再犯我就踢你下馬車!”
李敏德琥珀的眼睛閃了閃:“我記住了,人前不可以。”
李未央松了一口氣,李敏德卻接著道:“沒有別人在就可以了吧。”
李未央剛松了的那口氣立刻又變惱怒,斥責剛要出口,卻看到他垂下的睫投落了淡淡影,那溫委屈的眼神,忍不住就把話給咽了下去。
許是他的皮相太過好,好到一時連的眼睛都被迷,李未央鬼使神差地愣住了。
笑意染過他的眉眼,李敏德彎眸微笑,這笑容,能夠讓所有的星辰黯然失。
李未央心頭一跳,刻意別開了眼神。
李敏德像是看不出的不自在,當然知道不能迫太甚,只是轉開話題道:“未央是懷疑那個四皇子,才刻意給他接近的機會嗎?”
李未央皺眉,這才回過頭來,他一會兒正經一會兒不正經,都不知道該如何跟他相了。
淡淡地嗯了一聲,顯然還在意自己剛才的失態。
李敏德微笑:“那我也要一起去。
明天。”
當所有人都離開,雅室裡只留下李元衡與和暢公主。
這時的和暢卻跟剛才天真爛漫、心直口快的模樣判若兩人,徑自從座位上站起,親自倒了一杯茶,奉給李元衡,道:“四哥,這安平縣主心思頗深,你想要通過聯姻來驅使,
只怕不容易辦到。”
李元衡微微一笑,李未央這種子,心機深沉、狡猾詭辯,最恨的是別人跟耍花腔,最喜歡的是大度磊落的人,這一點,是看邊的好友便知道。
會選擇孫沿君這種心直口快,心思卻不多的孩子,分明對沒有什麼幫助,可卻還是留著對方在邊,這就說明的防備心特別重,很難相信那些蓄意接近的人。
要想打對方,必須想法子讓覺得你敞開了心扉,說的都是實話,若是有半句被懷疑,再想靠近,難如登天。
李未央既然懷疑他是蔣華教唆而來,他就明白告訴,而且他還作出被蔣華利用的樣子,讓對方不再懷疑他的來意。
“其實,真要聯姻的話,九公主才是最合適的人選,這樣一來,四哥你要奪取大業,也能有更大的幫助。”
和暢繼續觀察著李元衡的表,悄然說道。
李元衡一聲冷笑:“你懂什麼?
一個一無所有的庶出兒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價值比九公主要重要得多!
你沒見過的大手筆,自然不會懂。
據我所知,拓跋真之所以制於人,丟掉盤算多年的力量,全都是拜所賜。
只有這樣的子,於我的大業才最有助益。
更何況,我既然已經與蔣華達了協議,就不會輕易更換人選。
不管有多麼難以得到,我都要功!”
李未央不是好對付的,這一點李元衡不是沒考慮過,在大殿拒婚之後,他曾經想到過要違背對蔣華的承諾,換一個人選,可是每次一想到李未央那雙閃爍著寒的眸子,他的心髒便會覺得沸騰滾燙,
久久不能平複,到底還是中意那與眾不同的子,旁的脂那麼容易得到,也就毫無覺了。
“可是我覺得,那蔣華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不過是借著咱們的手,拔掉一眼中釘而已。
看他被李未央氣得那模樣,就知道這子必定是個煞星。”
和暢還是不依不饒,豔容帶了一莫名的緒,似是醋意,又似是不甘心,人難以窺探分明。
李元衡喝了一口茶,臉上的笑容更冷,道:“我與蔣華是各取所需而已,他若真心與我聯手便罷,否則,我也有治他的狠招。”
和暢公主深知李元衡苦心經營多年,即便是在大曆各地都安了不眼線暗子。
偏於一隅的漠北豈能滿足他的野心,這天下才是他真正想要染指的東西。
所以他才會想要一個看起來並不起眼,實際上卻是拓跋玉後謀士的李未央。
但是憑借著的直覺,李未央今日對李元衡表現的十分親近,仿佛真的有幾分被的模樣,可是的眼底卻沒有一半分意。
和暢也是子,自然知道當人對一個慕自己的男人有好或者到了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可是剛才,沒有看到李未央的眼睛裡有毫的,半點都沒有。
李元衡蓄意要得到李未央,一方面是因為蔣華對李未央的那些駭人聽聞的描述,另一方面,則是男人的自尊心和征服作祟。
大概世上有他得不到的子,他下定了決心要對方心服口服,但實際上,他並沒有將李未央當一個真正的對手看待,可是和暢覺得,李未央卻在無權無勢的況下走到今天這局面,
豈是好對付的,又怎麼肯輕易為人所用,只怕靠近的人要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這些話,委實不好對李元衡講,因為李元衡這些年在漠北發展的極為順利,一路勢如破竹,連漠北大皇子都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他有點失去了平日的謹慎與小心,錯估了李未央也不一定,
這一切都是很危險的。
和暢在這裡想得神,不由自主皺起眉頭,李元衡卻突然一把將抱在膝蓋上,調笑道:“妹妹不是看上了那李家的小子,擔心我會殺了他吧?
不如,我把你許配給他加以籠絡,你覺得呢?”
和暢心中嚇了一跳,知道對方是在試探,臉上趕堆出嗔的笑容,一雙玉手點了點他的額頭,道:“四哥真的好壞,人家心裡明明只有你,卻要說這些話——真人難。”
要是外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大吃一驚。
帝王家,齷齪多。
而所謂漠北高貴的和暢公主,的母親不過是一個弱小部落首領的新婚妻子,卻被出來巡視的漠北皇帝一眼看中,強搶回宮後,不足十個月就生下了。
的確不是漠北皇室的兒,但在皇宮之中長大。
每天只能和母親抱在一起瑟瑟發抖,漠北皇帝特別嗜酒,每次喝完酒之後就會用鞭子胡發泄,無數次和母親一起遭到無緣無故的鞭打,明明他平日裡看起來是那麼仁慈大度的皇帝,
可是喝了酒,就再也不像是個人。
終於有一天,被鞭打的母親在地上不停的翻滾,痛苦,卻不敢求饒,這是最後一次看到的母後,後來,這個弱的人就自盡死了,留下一個人活在冰冷的漠北皇廷。
為了保護自己,先後委於大皇子、二皇子、六皇子,每遇到一個對有所幫助的男人,就會竭盡所能的利用,而每次都會付上做為代價。
將領、諸侯,都牢牢握在自己的手心裡。
最後,選擇的人卻是四皇子李元衡,因為到目前為止,他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男人,而,需要這個男人。
因為,要活下去,哪怕再辛苦,也要活下去。
而且,還要往上爬,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爬到最高的地方,再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辱!
正因為有這樣的經曆,所以在看見李未央的那個瞬間,突然意識到,對方和是一樣的人。
盡管的保護是無恥、虛榮、輕浮,而那個子的保護是的冷淡和冰冷,但們骨子裡,都是一模一樣的人。
們心同樣充滿了仇恨,沒有任何救贖的可能,這種人一旦有了翻的機會,必定會拼命地撕扯敵人的膛,直到他流幹淨最後一滴。
們都是雙手染滿鮮的人,所以,第一眼的時候,就看了李未央。
就在仰起頭的那個瞬間,仿佛能夠看盡那個人的靈魂深,可不知道,李未央是否也穿重重的保護看了。
若是李未央和有同樣的覺,那今天李元衡的舉在對方的眼睛裡,無疑是一場鬧劇。
敢肯定,李未央會讓所有戲弄,敢於覬覦的人付出代價!
就如同一樣!
李元衡卻在觀察著和暢,他敏銳地注意到了的心不在焉,不由出一只手攬住的雪白頸子,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李未央今日倒茶的那只手,纖弱白皙,看起來十指纖纖,
人。
他真的很想知道,那只手是怎麼在暗中推一切的謀,又是怎麼得聰明絕頂的蔣華走到這一步來的。
下意識地,他握住和暢的手指,握在掌中反複把玩,自覺趣無窮,滋味比以往經曆過的任何人都要好。
李元衡看著的是和暢,腦海中想到的卻是李未央,而且越想越不堪,和暢明知道對方那種獵豔心態,卻還是故意放了,伏在他懷裡輕輕廝磨。
李元衡笑了一下,趁勢攔腰抱起了,向一旁的人榻走去……直到第二天出門,李未央也沒有告訴李敏德到底為什麼要去赴約,但李敏德竟然也耐住子不問。
只是這一回是騎馬箭,不好帶著白芷和墨竹,李未央便只帶了趙月,李敏德卻只吩咐趙楠跟從,李未央回頭好奇地看著他。
李敏德看著,不由解釋道:“這次不能帶太多人去,我總覺得對方是個很難對付的角,若是讓他發現我是越西人,會很麻煩。”
從前李敏德曾經在人前暴過暗衛的力量,然而在大曆,有人了解越西的底細,包括拓跋真都懷疑那是李家藏的力量,並不曾疑心太多,可是李敏德這一次卻這樣謹慎,
可見事態不同尋常。
“你派人去了解過李元衡了?”
李未央想到了這個可能。
李敏德點了點頭,道:“漠北除了皇後所生的大皇子地位最尊貴外,還有四個皇位有力的競爭者,包括二皇子李元霖,他的母親是大曆人,他本人通奇門遁甲之,是個文可定國武可安邦的人,
很漠北皇帝看重,可是很奇怪的,他在兩年前巡視漠北邊境,卻到流寇襲擊,死於毒箭。
三皇子李元笑,十七歲開始便有了八萬兵甲,鎮守漠北的南部,是個十分厲害的武將。
可是他在一次追擊流寇的途中竟然無意墜馬,被抬回領地之後不到三天就死於非命。
六皇子李元晉,天神神力,力拔千斤,而且頗有謀略,外祖又是漠北的一等功勳之家,原本也是皇位的有力競爭者——”“可是他也死了?”
李未央猜到了下面他要說的話。
李敏德點點頭,道:“不錯,他的死因很離奇,據說是因為看中一個副將的妾,後來竟然被那妾給殺了。
可奇怪的是,那人手無寸鐵之力,到底是如何勒死一個天神神力的人呢?”
李未央卻笑了笑,道:“二皇子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厲害,怎麼會輕易被流寇所殺,那些隨行保護他的軍侍衛難道是死人不?
再說那三皇子,一個擅長騎馬、鎮守邊疆的猛將竟然會從馬上摔下來,豈不是說魚兒在水中淹死一樣可笑?
還有六皇子,死的更是無比蹊蹺啊。”
李敏德笑了笑,道:“正是如此,據我調查,這些事無一不和四皇子有關系。
所以,他一樣是個狠角,不亞於拓跋真的狠毒。”
李未央歎了一口氣,道:“大業者自當不拘小節,這倒是沒什麼奇怪的。”
比起拓跋真,反倒覺得李元衡的所作所為沒什麼大不了,至人家是用施展手段去對付自己的競爭者,而不是借刀殺人去對付一群手無寸鐵的婦孺,李未央的腦海中,
不知為何又浮現當初在太子府的那一幕,不由皺起了眉頭,轉道:“咱們走吧。”
李敏德微微一笑,聽說從德妃死了以後,拓跋玉已經有足足十多天不曾踏出府門半步,可見是真的痛不生。
他卻是很開懷,畢竟沒有比看見敵灰頭土臉更開心的事了,尤其是拓跋玉不再來煩擾李未央,他更覺得高興。
看見那個小白臉就不高興——李敏德心中這樣想到,渾然忘記自己比人家生的還要俊俏。
出了城,到了約定的地點,李未央下了馬車,便看見一騎裝的李元衡正拉著一匹渾雪白的馬站在那裡等著。
李未央含笑道:“四殿下。”
李元衡笑容滿面,道:“縣主沒有失約,我很高興。”
一旁的和暢也是一副開心的樣子,卻拿眼睛去看李敏德,仿佛真的被他迷住了一般。
可是這時候,李未央卻不痕跡地看了和暢一眼,和暢敏銳地注意到了的眼神,兩人目相的瞬間,和暢只覺得心頭跳了一下。
看穿自己了!
一定是!
立刻明白過來,眼裡登時去了對李敏德的迷之,換上一察一切的微笑。
約知道,李未央早已看穿了的偽裝,那麼李元衡呢,李未央是早已知道他要做什麼,故意依約前來的嗎?
若果真如此,李未央的心思,著實深沉的太過可怕了。
和暢打了個冷戰,臉上的笑容卻更甜了,跑上來握住李未央的手。
手冰涼——和暢臉上的笑容不改,道:“未央,我能這麼你嗎?”
李未央笑容十分和煦,像是很喜歡和暢公主一般地道:“這是自然的。”
李敏德卻仿佛看不到旁人,他的眼中只看到李未央,此刻微熹,一臉淡淡紅,清爽宜人的笑容,顯得神采奕奕。
他很見到出這種笑容,像是不設防,卻又像是悉一切。
他有點好奇,這次李未央究竟要做什麼呢?
“我的臉上有什麼嗎?”
察覺他目的異樣,李未央回過頭來。
李敏德琥珀的眼睛閃了閃,道:“沒有。”
和暢的眼睛在李未央的臉上一掠而過,還是落在了李敏德的上。
從剛才開始這個男人就沒有看過一眼,這怎麼可能呢?
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不到蠱的男人呢!
此刻的和暢還不知道,的容貌雖然麗,但比起當年的李長樂還略遜一籌,李敏德對李長樂尚且不屑一顧,更何況呢?
然而正因為和暢一直無往而不利,看到李敏德看都不看自己,不由有點惱怒,可卻將這惱怒全化為更甜的笑容,挽住李未央的手,指著那匹雪白的馬兒道:“未央,你看,
這馬是我們從漠北帶來的,一日能行千裡,是真正的千裡駒,跟你們大曆的那些腳蝦可完全不同呢!”
李未央付之一笑,卻聽到李元衡不贊同地責備:“和暢,怎麼說話呢!”
和暢公主吐了吐舌頭,一副頑皮模樣道:“哥哥別生氣嘛!
我只是開個玩笑,未央都這麼大度不跟我計較呢!”
李未央的目落在這渾雪白的馬兒上,的確如他們所說,這是一匹世所罕見的名駒,不但形雄偉壯實,白得發亮,而且黑瞳炯炯有神。
“這匹馬是我送給你的禮。
它還沒有名字。”
李元衡笑容爽朗地道。
李未央發現,雖然眼前這個男人心機深沉可怕,可當他蓄意討好一個人的時候,還真的很難拒絕他。
想來也是,若非沒有前生的經曆,也許很容易就會被拐走了,想到這裡,好奇地看了一眼那匹馬,道:“真的送給我嗎?”
李元衡大力地點頭,道:“你給它起個名字吧。”
和暢搶先笑道:“出雲好不好?
聽起來很威風。”
出雲,出雲,李未央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看著和暢微微一笑,道:“倒是個好名字。”
在這個瞬間,和暢幾乎覺得自己的一切都在對方的察之中,笑起來,可是笑容卻藏了一點忐忑。
第一次有被人看穿的覺……但這種覺卻不是很糟糕,和暢心想,喜歡李未央,喜歡這個和一樣藏著無數的孩子。
若不是立場相對,甚至想要不顧一切和為朋友!
若是願意站在這一邊,那就更好了!
那些男人算什麼,可以把他們全都踩在腳底下!
相信,李未央也一樣會有這樣的想法!
有些人很奇怪,你雖然和相識不久,卻好像一見如故,甚至於覺得對方是知己。
現在的和暢就有這種覺,非常微妙,而且這讓選擇對李元衡瞞了一切!
對,不預備告訴他,想要親眼看看李未央究竟會做些什麼!
這想必,非常、非常、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