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將他們全都拖了下去,那些著鮮的戲子,被剝去了華麗的戲服,彈不得,癱倒在地被人拖著的模樣,實在狼狽至極。名一時的金滿堂,頃刻之間爲階下囚。
等待他們的,是比這出《劍閣聞鈴》還要悲慘的結局。
姜梨著小桃紅的背影。
這樣俏人的花旦,饒是一個子也忍不住憐惜,姬蘅卻沒有毫容。
姜梨又回頭看向姬蘅。
他的紅在肅殺黑白的院落裡,顯的格外豔麗,七零八落的戲臺上,再也沒有方纔婉轉的唱腔。只有地上散落的鮮和刀劍,提醒著這裡剛剛發生過一場廝殺。但豔的青年輕輕搖著摺扇,眉眼都是風花雪月,哪裡看得見剛纔的冷酷無。
心如鋼鐵,面上卻做繞指,姜梨從未見過這樣的人。談笑間殺人,不聲。
“姜二小姐何故這樣看我?”他笑盈盈道。
“方纔的戲很彩,”姜梨道:“我很佩服國公爺。”
姬蘅合上扇子,道:“我不做戲。”
“是啊,”姜梨道:“國公爺不戲,所以國公爺贏了。”
姬蘅太清醒了,早在很久以前,姜梨就看了出來,他的心將一切都分辨的很明白。他穿著鮮豔的紅,心卻如眼前黑白分明的院落一樣,看什麼都清楚明白。因此戲臺上的小桃紅對他眉目傳的時候,戲腔打觀者人心的時候,他角噙著微笑,心卻充滿嘲諷。
就如他早就知道金滿堂跟著來到襄,表面是爲了結他,實則是爲了暗殺他,這一齣戲,他早早就明白了。他也本可以早做準備,卻偏偏要等到眼下這一刻,讓金滿堂唱完整齣戲。
他只是想要看戲而已。
姜梨想,或許自己,姜家還有葉家,在姬蘅的眼裡,也只是一齣戲而已。他之所以關注,不過是因爲還有點興趣,至於他真的會投多,看一齣戲而已,何必耗費過多心力呢?當不得真。
姬蘅道:“二小姐好像很有?”
姜梨笑道:“只是覺得世事無常而已。”
“姜二小姐對這齣戲還算滿意?”
“不敢不滿意。”姜梨微笑。
“別說的我好像很可怕似的,”姬蘅脣角一翹,聲音曖昧的低,“剛纔,二小姐遇險的時候,不是很害怕的往我懷裡鑽?”
姜梨險些咳了出來。
在那個時候,千鈞一髮的時候,若是不找個擋箭牌,萬一死在誤殺的刀劍之下,可實在委屈得。自然要讓姬蘅擋在前面,這話此刻被姬蘅說出來,偏還頗有意趣的瞧著,便讓剛纔的作也有了些別樣的意味。
“事急從權,”姜梨皮笑不笑的道:“唐突了國公爺,真是對不住。”
一個子,卻要對男子說出“唐突”的話,傳到燕京城裡,只怕也會笑掉旁人的大牙。
“無事。”姬蘅道,目落到地上,忽然彎下腰去,撿起了一枚東西。
姜梨一見,那竟然是之前贖回來的玉佩,薛懷遠在出生的時候,親自拿刀刻下的玉佩。
心裡一驚,忙向自己的脖子,便見脖子上繩索斷了,想來是方纔一番混的時候,被掙扎斷了。
姜梨道:“那是我的玉佩。”
姬蘅挲著手裡的玉佩,目在玉佩上流連了一番,看見了那隻栩栩如生的花貍貓。姜梨心中焦急,顧不得其他,手去奪,姬蘅偏不如願,子微微後仰,揚手將玉佩拿高。
姜梨拿也拿不到,道:“國公爺,那是我的玉佩,請還給我。”
“聽說姜二小姐單名一個梨字。”他笑道。
姜梨氣悶,全燕京城的人都知道姜梨,姬蘅說這話,分明是故意的。
“葉家的人你阿梨,不知是哪個梨。梨花的梨,還是貍貓的貍?”他低頭,角笑意加深,一雙眼睛含著淡薄的冷意,又像是含,讓人迷不清。
有一瞬間,姜梨到自己渾的似乎都被凍住了。
勉強笑道:“當然是梨花的梨。”
“是麼?”姬蘅一瞬不瞬的盯著,聲音格外輕,“我倒覺得,是貍貓的貍。”
姜梨擡眼看他。
男人漂亮的不像話,眼眸下那顆嫣紅的淚痣,此刻越發明亮,也襯得他的眉目越發深豔。
姜梨道:“爲何這麼說?”
姬蘅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才笑道:“因爲你不像梨花可,像貍貓一樣狡猾。是不是,阿貍?”
那一句“阿貍”喚的脣齒生香,姜梨卻覺得遍生寒。
姬蘅不可能知道的世,可應該也發現了一些不對,他這是試探,誰搖誰就輸了。
姜梨擡頭,出一個微笑,毫沒有破綻,道:“國公爺怎麼就怎麼吧,左右只是一個名字而已。只是旁人聽見,未免誤會我們的關係。”
姬蘅一笑:“二小姐說話總是這麼令人傷心,出人意料。”
姜梨瞧著他,只聽姬蘅又道:“不過出人意料的是也不只一件,譬如,姜二小姐能找到佟知的外室,這就很令我意外。”
姜梨心中一嘆。
佟知外室母子被葉明煜的人帶走一事,佟知查不出下落,但姜梨知道,此事必然瞞不過姬蘅。連在宮裡都膽子暗殺人手的人,在襄怎麼不會安人手。
以姬蘅的本事,隨時隨地派人盯著自己也不難。
“我很想知道,姜二小姐是怎麼知道佟知外室的行蹤。”他說話溫,卻是咄咄人。
“世上沒有不風的牆。”姜梨坦然地看著他,“佟知既然做了,總會出馬腳,順著馬腳找出真相,不是什麼難事。我也很意外,國公爺會對別人的家事,這種小事上心。”
“和你有關,沒有小事。”姬蘅笑盈盈道,“姜二小姐做的,都是大事。”頓了頓,他又道,“世的確上沒有不風的牆,既然做了,總會出馬腳,順著馬腳,遲早找出真相,”他含笑看向姜梨:“是不是?”
姜梨頷首:“是。”
明白姬蘅的言外之意,上疑點重重,即便掩飾的再好,難免出馬腳,只要抓住這些馬腳,總有一日,上的就會被揭開。
也許姬蘅真的能做到吧,但不怕,只想爲薛家一門報仇,除此以外,未來如何,不在乎。
姬蘅似乎也瞧出了的不在乎,漫不經心的道:“姜二小姐什麼都不怕,是因爲有恃無恐吧。凡事做周全打算,現在有佟知盯著,誰也不敢你了。”
姜梨猝然看向他。
這也被姬蘅看出來了。
的確,來襄之前,姜梨就想到,季淑然母在宮宴一事上吃了這麼大的虧,回頭想想,總會懷疑到自己上。即便沒有出宮宴一事,這對母也是容不下自己。此番回襄,便給了們除去自己的一個絕佳機會。
季淑然母必然請了人暗中窺伺,一旦有問題,必然狠下殺手。在麗正堂門口宣佈自己的份,除了讓佟知心中生畏,對葉家人客氣以外,還是給了自己一道平安符。
自己份特殊,佟知定會讓人暗中盯著自己的作。而且眼下襄人都曉得佟知得罪了姜梨,如果姜梨在襄出了什麼事,無論真相是什麼,佟知都得背這個鍋。旁人只會因爲是因爲姜梨和佟知結仇,佟知暗下殺手。姜元柏不會放過佟知。所以爲了不讓自己白白擔了惡名,佟知的人也得保護好姜梨。
這也是借用佟知的人馬來對付季淑然的人手,至在佟知所在的襄,姜梨是安全的。
這一點是姜梨暗中的打算,只是沒想到已經被姬蘅看了出來。
姜梨笑道:“天下間,還有什麼是國公爺不知道的事?”
“有。”姬蘅看向,目人,“那就是你啊。”
“我?”
“我生平見過的人,”姬蘅道:“在你的年紀,北燕無論男,有這份心計籌謀,你是第一個。”
“多謝國公爺誇獎。”姜梨道:“姜梨不敢當。”
“你當得起,我只是疑,既然你如此聰慧,八年前,怎麼會被你的繼母,趕去青城山?”他含笑問道。
“謀事在人,事在天。我不過是運氣不好。”姜梨笑道:“況且八年前我才七歲,國公爺拿七歲的我與現在的我相比,實在苛刻了些。上天不會一直眷顧某個人,八年錢我是運道不好,但有句話說,風水流轉,今日到我家。”淡笑。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姜梨笑著衝他頷首,這會兒,姬蘅總算是把的玉佩還給了。姜梨又衝他回了一禮:“今日的戲十分彩,我也該回去了。方纔多謝國公爺出手相救,姜梨不勝激。”
“不必謝,”姬蘅笑了一笑,“其實沒有我,姜二小姐也能全而退,不是麼?”
姜梨目一凜,隨即笑了,道:“還是要多謝。”再衝姬蘅告辭,這纔不慌不忙的轉離開。
待姜梨的影消失在院落外後,文紀出現在姬蘅後,道:“大人,金滿堂的人……”
“別讓人死了。”姬蘅搖了搖扇子,道:“審完了,給主子送去。”
文紀應道,又問:“姜二小姐那邊……”
“繼續盯著吧。”姬蘅道:“織室令的人很快就要到了,我倒要看看,接下來怎麼唱完這齣戲。”
文紀不說話了,心中亦是深思,今日之事他也是從頭到尾看在眼裡。姜梨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面對金滿堂的刺殺,雖然有一瞬間的驚慌,不過片刻就安定下來,彷彿完全不後怕似的。而且文紀一行人也注意到,姜梨屢次向自己的袖中,即便在危急的生死時刻,都沒有束手無策坐以待斃的想法。慣會藏後招,做好一切萬全的準備,正如姬蘅所說,即便今日姬蘅沒有出手,姜梨未必就不能全而退。
文紀看向姬蘅,姬蘅面上的笑容已經收起來了,當他收起笑容的時候,溫和憐惜便盡數不見,有的只是冷漠和薄,令人膽寒。
姜二小姐卻不怕他,還與他步步爲營,倒真是不簡單……
……
姜梨回到葉家院子裡的時候,桐兒和白雪都嚇了一跳。角沾了一些細的鮮,大約是刺客上濺上的。
“姑娘這是怎麼回事?哪裡傷了?”桐兒急的團團轉,就要來查看姜梨的傷勢。
“不是我的。”姜梨安,“我去換件裳,這件事別對其他人提起。”
桐兒和白雪心中擔憂,但見姜梨神嚴肅的模樣,也只得點了點頭。
姜梨鬆了口氣,又換了件裳,在椅子上坐下,白雪給端上一杯熱茶。兩個丫鬟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是和葉明煜在府門口說話,也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怎麼好似發生了了不得的事?
姜梨喝了點熱茶,心裡才漸漸平靜下來。
今日本想去談談姬蘅的深淺,誰知道會撞上金滿堂暗殺姬蘅這一場戲。看來襄也不太平,那些人分明就是衝著姬蘅而來,與姬蘅本來無甚關係,但看在那些人眼裡,莫不是以爲他們關係匪淺,要是轉向矛頭對準,那纔是無妄之災。眼下葉家的事還沒解決,還揹負著薛家的債,可不想再給自己添麻煩。
總得遠離他纔好。
等襄這頭的事解決掉,回到燕京城,就不要和姬蘅有所往來了。這人心思藏的太深,揹負的好似也不淺,莫要搭上自己纔是。
“今日已是第七日了……”喃喃道。
在麗正堂門口放話後,已經過了七日,加之在那之前就寫好了給葉世傑的信,算起來,就是這兩日,織室令的人也該到了。
織室令的人一道,加上外室又在別人手上,佟知便不敢從中作梗。葉家的事至不會越陷越糟糕,就算是背後是右相在設局,因爲姜家的關係,葉家暫且也安全了。
除了葉家的事,到襄來,最重要的是爲了薛懷遠。不知道惜花樓的瓊枝打聽的怎麼樣了,時間迫,還得找個機會,親自回一趟襄。
……
兩日後,織室令下派的人到了襄。
織室令的人直接先去見了佟知,在葉世傑以姜家的名義上報給織室令襄發生的古香緞一事後,燕京的織室令立刻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葉家既是新上任的戶部員外郎的家,也是當今首輔姜元柏曾經的姻親,怎麼也不能小看,立刻派人快馬加鞭,路上日夜不停的趕到襄,徹查此事。
佟知也沒料到燕京來人來的如此之快,他這些日子一心記掛自己養在外面的這對母子,幾乎要把襄城都翻遍了,但怎麼也找不著人。人一分心,對於葉家的事就鬆懈了些,沒有細細琢磨,只想著已經把襄城況有變一事寫信送回了自己妹夫,看妹夫那頭有什麼應對的法子。
可妹夫那頭還沒來信兒,織室令派的人就先到了。佟知一事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先打起神應付,想著能拖些日子就拖些日子,拖到燕京來信,就知道下一步如何了。
“唐大人,”佟知笑容滿面道:“葉家的古香緞是死了人的,眼下葉家當事的人還在咱們衙門,這織造的事兒該你們管,但死人的事兒就該我們管了。所以葉家兩位老爺,是不能放出來的。”
織室令下派來徹查此案的人唐帆,聽聞佟知的話也不好說什麼。佟知這話說的沒錯,他們織室令只管織造,不管殺人,葉家的布料既然死了人,確實就該讓衙門查查。
“沒事。”和葉明煜一同前來商量的姜梨笑道:“我們沒有要求明輝舅舅和明軒舅舅現在就出來。”
唐帆心裡鬆了口氣,他來之前,他的上司就明確告訴過他,這個案子關係到首輔姜家和葉家,最重要的是首輔姜家。那可是燕京城的文人之首,千萬莫要得罪了。而在燕京城,最近幾月,姜梨的事又傳的沸沸揚揚,誰都知道姜家二小姐是個厲害的主。姜二小姐要保葉家,他們也只得順著辦。要是姜二小姐不依不饒非要現在就放葉家兩位老爺出來,他們織室令也只能和衙門槓上了。
佟知卻是愣了一愣。
麗正堂門口,姜二小姐一番話,著實不客氣,佟知心裡就曉得,這位首輔千金必然是個飛揚跋扈的主。既然要爲葉家出頭,肯定會保葉明輝和葉明軒,自己再用於理不合來拒絕,就能和織室令的人糾纏,這樣糾纏定不會很快結束,便可以爲自己爭取一些時間,等來燕京城的回信。
誰知姜二小姐居然這麼好說話,乾脆利落的就答應了。
佟知以爲這是姜梨的詭計,不由得狐疑看向姜梨,但見孩子眉清目秀,笑容溫,卻是毫無心機,單純澄澈的模樣。
或許只是虛張聲勢,其實只是個什麼事都不懂得小丫頭?佟知疑,轉念一想,姜梨這麼好說話也沒事,雖然不能爭取時間。但葉家當家的葉明輝和葉明軒被關著,葉家就沒有做主的人。那個葉明煜對葉家生意一竅不通,不足爲據,葉嘉兒和葉如風也只是兩個臭未乾的小孩子,葉家一盤散沙不足爲據,便是織室令的人來了,料想也查不出什麼。磋磨幾日沒有結果,燕京那頭也該有新的命令了。
想到這裡,佟知頓渾輕鬆,笑道:“如此,那古香緞的事我們衙門就不再過問。唐大人還請好好徹查此案,給襄百姓一個代。”
唐帆道:“職責所在。”
葉明煜也道:“一切就拜託唐大人了。”
佟知自覺葉家便是請來了織室令,也暫時沒辦法,正洋洋得意的時候,便聽見姜梨道:“唐大人,之前那些百姓穿了上起疹子的古香緞做的,已經全部被我們收起來了。現在府裡的下人已經將古香緞裝在箱子裡,送到山下的織造場。”
佟知一愣,唐帆訝然的看了姜梨一眼,笑道:“姜二小姐想的很周全。”
“唐大人應該會讓人檢查那些古香緞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除此之外,葉家的織造場裡,所有東西都不曾過,方便唐大人的人查探。”姜梨笑道:“需要葉家做什麼,葉家都會全力幫忙。一旦唐大人查出東西,便可上報回信給織室令,織室令在燕京城中得了消息,若是葉家的原因,便會封掉葉家的織業,若不是葉家的原因,此事就複雜了,怕是中間還有別的謀,得由知州大人查探。”
說的不疾不徐,葉明煜不瞭解場中事,只聽得一頭霧水,佟知皺著眉頭,約約覺察出姜梨並非他想象中天真不知事的小姐,最驚訝的是唐帆,姜梨所說的一切,的確是燕京城行的流程。莫非姜元柏還在府裡教導自己的兒這些場中事麼?否則何以對這些事說的頭頭是道,無比稔,好似早就牢記於心似的。
他們當然不曉得,面前的孩子,早在嫁給沈玉容時,就讀行流程,那時候薛芳菲不知如何能幫得上沈玉容,只是有過目不忘之能,便乾脆將燕京城所有書都看了一遍,也包括行流程。知道織室令,也知道織室令來了會做什麼,說給唐帆聽無非就是要唐帆明白,至在葉家這件事上,不好糊弄,唐帆也就必須認真以對。
如果說之前是因爲看在姜元柏的份上,唐帆不得不對葉家客氣,眼下姜梨的一番話,卻不由得讓唐帆心裡也生出小小的敬佩。當初這位殺母弒弟的姜二小姐回京時,可是人人唾棄,但人家愣是靠著明義堂的校考一舉名,還得了皇帝陛下的親自授禮,所以說,有能耐的人到哪裡都不差,即便困境,也能憑著自己殺出一條路來。
唐帆恭敬道:“那麼,時間不容耽誤,我們現在就去織造場吧。”
姜梨一行人和唐帆離開了,佟知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心中不由得閃過一不安。他頓了頓,有些煩躁的問邊人道:“燕京那邊還沒回信?”
“回老爺,沒有。”
“真是一羣廢!”佟知罵罵咧咧的道:“再去催問,還有,”他低聲音,“夫人和爺要是再沒下落,別怪我不客氣!”
他的外室和兒子,至今仍沒下落,佟知懷疑他們是被人擄出襄城,但時間隔得太久,眼下要想查起,卻是十分困難。
真是諸事不順!他憤怒的將杯子摔在桌上。
……
葉家的織造場,就在襄一山底的空地上。
織造場裡面已經沒有人了,自從古香緞出事後,葉家的織造場已經暫停,不再織造布料。原先的古香緞已經流整個北燕,襄城這邊傳的葉家事沸沸揚揚,卻不知北燕其他地方如何。
織布的機杼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從門口走進去,諾大的織造場顯得格外冷清。葉嘉兒和葉如風在織造場等待,見姜梨他們來了,連忙迎了上去。
“表妹,你們總算是來了。”葉嘉兒道。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把織室令的人等來了。要知道這些日子,葉家的人都睡不好覺。葉明輝兄弟還被扣在衙門,麗正堂也關了門,整個襄城都在傳他們葉家的古香緞害死人,換了旁人,也會吃不好睡不好,日憂心忡忡。
如今織室令來了,就能查出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便是真的有問題,也知道從哪裡改正,而不是像無頭蒼蠅一般撞,束手無策的坐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眼睜睜看著事態越變越糟糕。
“表姐,古香緞在哪呢?”姜梨問。
葉嘉兒忙道:“在這裡。”錯開子,出後臺上,一排整齊的木箱來。
下人們將木箱打開,唐帆帶著他的人走到木箱前。
古香緞的花紋十分古樸幽暗,難得的是布料上天然散發出的淡淡幽香,這是隻有葉家才能做出來的布料,換了旁的人都不行。古香緞剛出來那兩年,一匹難求,爲了得到一匹,那些貴人甚至要爭執不休。
如今的古香緞卻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葉嘉兒和葉如風的眼裡,都出一傷。
“這些古香緞從客人們上下後,我們就不曾過。”姜梨笑道,“若是古香緞上真有什麼能致病的東西,此刻應當還在上。”
唐帆手捻起一塊布料,用手幾下,大約是在辨認,過了一會兒,又湊近去輕輕嗅了嗅。
葉嘉兒張的握住姜梨的手,姜梨安的對笑了笑,才稍稍放心了些。
唐帆琢磨了一會兒,又讓他手下的人近前,重複他方纔的作,似乎在確認什麼。
姜梨見他似乎看出了點什麼,就道:“唐大人是不是有發現了?”
對著姜梨,唐帆不敢怠慢,忙道:“發現倒說不上,只是有些奇怪。”
“哪裡奇怪?”葉嘉兒急急地問道。
“這古香緞上,怎麼會有馱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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