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一大群孩子圍在一起學習,大聲的搖頭晃腦背著三字經,三個大的帶著一群小的,那認真勁兒讓何玖娘很意外。
除去悠丫頭是一開始就想跟著學習的,且年紀也更大一些,但是其他孩子都是隨大流去的,本以為他們堅持不了多久,沒想到卻學了一晚上,尤其是小竹子,翠兒來了兩次才跟著回家。
就連陸老頭也厚著臉皮湊過去跟著孫兒們一起學,他走鏢的時候學過幾個字的,但是並沒有機會像這樣學,所以也是興緻。
看得孫氏直吐槽:「這死老頭子,都老了老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何玖娘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壞事,就說道:「都說活到老學到老,爹這樣做沒什麼錯,懂得越多,越不容易被人忽悠,娘,你也去跟著學一學吧?」
「我可不去!」
孫氏冷哼一聲,轉頭看向被孩子們圍起來的死老頭,又哼了一聲,然後回了草棚子。
何玖娘回去的時候就看見孫氏正在數錢,雖然一路上得了不錢,但是這段時間花銷太大,尤其家裏要蓋磚房,且蓋的還比較大,又著急住,了很多工人,這樣一天算下來都要不銀子。
等房子蓋好,手上的錢也花得差不多了。
孫氏微微嘆了一口氣,這年頭日子難過,他們一家還這樣花錢如流水,要是藥材生意能穩定下來還好些,可要是山上的藥材都被采完了,而荒地里卻還沒有消息,那他們又該去做什麼營生來過活?
看見何玖娘進來,孫氏也沒有藏,大大方方的把還剩下的錢給看,有些憂鬱的說道:「以前要是能有那麼多錢,我做夢都能笑醒,可是現在看著這些錢,就忍不住的心慌,家裏花錢如流水,這些錢也撐不住多久……
這人啊,就是沒有個滿足的時候,沒錢的時候想要有錢,有錢了還要更多錢,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何玖娘看著小老太太滿臉憂愁的樣子,突然就反應過來剛剛孫氏為什麼會瞪陸老頭一眼了。
不當家不知道油米貴,陸老頭一直覺得家裏有很多錢,目前看來是不愁吃喝的,本沒有什麼煩惱,自然也能跟孩子們玩在一起。
但是孫氏不一樣,全家那麼多人的花銷都要從這裏過,花銷多了,心裏自然就有了愁。
「娘,家裏不是還有藥材生意嗎?雖然不是很多,但是支撐全家人活下去還是沒問題的,等房子蓋好,我再想想辦法,讓家裏多幾份進項,這樣還能過個好年。」
何玖娘出聲安,孫氏又嘆了一口氣,看向的眼神中多了些溫和心疼。
心裏清楚現在家裏能過上這樣的日子,都是靠著何玖娘得來的,藥材生意也是何玖娘帶著做的,就連能當糧食吃的土豆也是何玖娘發現的。
說起來,都是他們這些當長輩的沒用,竟然要靠兒媳挑起家中的擔子。
不知怎麼的,何玖娘頓時就讀懂了這個眼神,故意搞怪的笑起來:「孫士,你不會是覺得對我有愧意吧?不會吧不會吧?」
這話一出,孫氏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低落緒瞬間就沒了,什麼孫士?這是什麼稱呼?
大掌子,啪啪就打過來了!
何玖娘起就往外跑,還差點撞到進來的於氏,急忙躲到後:「大嫂,娘又要打我!」
孫氏追上來,草棚子裏一陣笑聲。
三天後,何玖娘一大早充當馬夫去送三小隻去上學,馬車剛到村口,就被人堵住了。
定睛一看,竟然又是陸小羊。
何玖娘假裝也沒看見,正想讓黑風直接踏過去。
陸小羊看見這架勢嚇得不輕,急忙杵著拐杖躲開,然後大喊:「嬸!三嬸!我有事跟你說!是正事!」
何玖娘看他一臉急切,還以為又想鬧出個什麼麼蛾子,就拉了韁繩停下來。
有些不耐煩的看著陸小羊:「說吧,你又要鬧什麼?」
三小隻也從車裏探出腦袋,一臉疑的看著。
陸小羊湊近了些,低聲音問道:「竟軒叔他們是不是假傷進的城?」
聞言,何玖娘的臉頓時就冷下來,看向他的眸子帶了幾分殺意。
藏得深,陸小羊沒有察覺出來,只是繼續說道:「錢家收留了我,想利用我對付你們,說他發現竟軒叔他們了傷,幹活還比其他漢子要利索,肯定是裝的!三嬸,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錯事,家族裏很多人討厭我,但我也不至於幫別人來害咱們自己人,要真是假裝的,讓竟軒叔他們小心一點,別再被人發現了!」
說完,不等何玖娘出聲,他又大聲的說道:「你們給我等著,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然後杵著拐杖急匆匆的離開。
磊子滿臉愁容:「三嬸,小羊哥這是什麼意思?」
他是家裏的長孫,雖然才十一歲的,但也到了懂事的年紀,本來聽前面幾句話還覺得小羊哥也沒那麼壞,但是聽到後面這一句,他又有些不明白了。
「能有什麼意思,就是想嚇唬我們而已,別管他,這件事三嬸會理好,你們只需要安心讀書就。」
何玖娘隨心的安他們,心裏卻開始琢磨起陸小羊話里的真假。
按照他說的,他現在是住在錢大牛家,錢鐵柱為了給兒子出口氣,這段時間一直在暗中盯梢陸家人,以至於發現陸家男丁的傷勢是假的,所以想讓陸小羊出面,到陸家來攪局。
陸小羊不想被利用,所以來跟說這些?
但這並不能排除陸小羊的嫌疑,之前陸家人對他的態度可不好,懷恨在心也很正常,為什麼又會突然來告訴這些?
那麼就會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錢鐵柱發現了陸家男丁的事,但是不敢確定,所以想讓陸小羊來探探口風。
比起上一個猜想,何玖娘更願意相信這個,陸家人確實要提醒,但是陸小羊這邊,也不能掉以輕心。
陸小羊杵著拐杖進了一個小衚衕,錢鐵柱就躲在那裏,見他來,急切的問:「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