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修之本不知道要怎麼訓老婆,他生長的環境詭異了那麼一咪咪,以前都是他娘訓他爹,他爹訓他娘?完全沒見過!見鄭琰認錯態度良好,說完兩句,他都不知道要怎麼繼續下去了。新婚夫婦,既不是遇到什麼原則問題也沒有形惡果,鄭琰也是關心他,他一向又縱著鄭琰慣了的,不知道怎麼訓,那就不要訓了,乖乖抱著老婆安一番吧。
第二天,池修之去上班,鄭琰沒別的事,把家中事務又仔細梳理了一回,就坐在書房裡發呆。昨天反省得不夠,今天不由再把近來發生的大事件從頭到尾分析一下。
鄭琰心裡不是不憋屈,再憋屈也知道自己魯莽了,那就得反省,免得以後再犯同樣的錯誤,最終壞了大事。反省過後,鄭琰更憋屈了。以爲已經跟鄭靖業、杜氏、慶林長公主這些人學到很多了,但是,還是生得要命!是相府千金,真正金尊玉貴,比公主也不遑多讓,皇帝雖然也護短也記仇也小心眼兒,比起鄭靖業這種全心全意爲老婆孩子服務的人,關上面總要差許多。所以不管樂不樂意,實際上還是養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子,哪怕出嫁了,還沒改多,不,是本就沒改。
雖則依舊是鄭靖業的兒,現在更已經是池修之的妻子了,當兒跟當老婆是不一樣的。池修之待好啊,基本上什麼都由著來,又沒有婆婆、太婆婆、大姑子小姑子、嫂子弟妹、小妾通房等等等等煩惱,模式本就沒調過來。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鄭琰心道,不愧是亞聖,真真至理名言。就是打擊太,吃虧太。有點打擊什麼的,基本上全是自家人看不下去了的。
池修之比鄭琰經歷的世更多,人也更沉著冷靜。如果說鄭琰佔了個便宜,算是年老的話,池修之就是被生活生生催的真年老。相較起來,很多事上鄭琰還真比不過池修之。
想想池修之再想想鄭靖業,這兩個關係跟最親近的男人,不但場上混得溜轉、文化課比學得還好,連宅事務也比悉。鄭琰不淚流滿面:你們太不要臉了,一個個都開著掛!明明纔是最應該被開掛的那一個,說起來穿越大神待也不薄了,可跟這倆男的一比,就是渣渣。
鄭琰在出神,家中無急事,也沒人來打擾,反正也經常發呆,就讓呆著吧。將到中午的時候,天卻暗了下來,鄭琰覺出線不對來,一看天,就知道可能要下雨,起對阿湯道:“咱們去看看飯食去,你他們多備幾套油,一道送過去,免得郎君回來的時候著了雨。”
阿湯笑著答應了一聲:“娘子會心疼人呢。”這話說得自然,凡是跟著鄭家的人忠心的是絕大多數,就是因爲這一句“會心疼人”,不管什麼事兒,人家總能給你想得到,由不得你不想跟著他們混。
鄭琰衝皺一皺鼻子,也不惱,帶人去廚房做飯去了。夏天的雨,說來就來,剎那間烏雲佈,瓢潑大雨就落了下來。宅中上下主要建築裡都點起了燈火,鄭琰盯著把飯做好,派人送了去,自己才慢吞吞地到廳上吃飯。
阿肖抱了件服過來:“娘子,這又是落雨,又是有油煙的,還是換兒裳吧。”反正服多,洗服的人也多,給們找點事做,省得太閒生事。
鄭琰原本還不覺得,被一提醒,忽然覺得上有異味,也就默默地去換了服。又默默地回來吃飯,吃完飯再默默地坐著,也不午睡,還把燈給吹了!然後繼續默默地坐著。
娘子心非常不爽!看到的人飛快地做出了自己的判斷,然後大家集吹掉燈,該幹什麼幹什麼,大氣也不敢一口,就怕惹火了當家主母。
鄭琰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傷了起來,大雨天,聽著雨落的聲音,坐在昏暗的房間裡。作爲一個萬惡的剝削階段的青年婦,有點類似愁思的緒,實在應景。這一應景就應景到了晚上池修之回來,阿肖親自跑了老遠,迎上池修之打上報告。
池修之有老婆送雨,非常心非常開心,今天的午飯由於皇帝被雨天弄得心不好自己跑去生悶氣,所以沒有人搶吃的,池修之的心更好了幾個百分點。回來聽說鄭琰心不好,池修之的表變得嚴肅了,開始反省:是不是昨天自己的態度太嚴肅了呢?這個……娘子不是小氣的人吶,這個……那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小心翼翼地除了油,在門口除了泥水滴噠的靴子,穿著白羅,輕輕踩著地毯往鄭琰後走。鄭琰還坐窗口託著腮發呆呢,的思維已經從早上的死於安樂,想到了自己的安樂死:就這樣過一世嗎?好無聊啊!嫁都嫁了,然後生生孩子管管家,最後當一個老。每天就是吃飯、社、逗孩子、睡覺……人生匆匆幾十年,就這樣過掉了?
尼瑪!這樣的生活好無趣!
看吧,這就是在福中不知福,萬惡的統治階級就是這樣的拉仇恨。
池修之走到後左看右看,沒發現有異常。鄭琰忽然覺得頸上寒豎了起來,刷地一回頭,就看到池修之站在後。捂著口,鄭琰吐出一口氣來:“你不聲不響地過來要做什麼?”雨夜、黑屋、不穿鞋的男人、除了風雨聲就沒別的靜,怎麼腦補怎麼像個恐怖片兒啊。
池修之上前一步,鄭琰就落一個猶帶著水氣的懷抱,大概是沒哄過小孩子,池修之有點兒笨拙地拍著鄭琰的背:“不要不開心啊,你才自己當家呢,我們都是新手,昨天是我說的話重了。萬事開頭難,你也才從人家兒變我媳婦兒,我該慢慢說的。” 二十四孝老公如是安老婆。
鄭琰過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說的什麼,抱著池修之的腰,仰著臉,看著池修之關心裡帶著急切的表,半天的愁緒全飛了。就這樣過一輩子也好啊,笑道:“我纔不是爲這個想不開呢,我娘攆得我跑先生家躲打都沒想不呢。下雨天,你又不在家,我就是……閒的。”說到最後帶了點兒不好意思。
“……”池修之哭笑不得,低頭親了一記,“嚇我一跳,更了,要吃飯。”
“好。”
“明天要是天放晴了,回去看看岳母,咱們這裡人,你多回去看看,也有人陪著說話。江大長公主那裡邀你什麼時候去?”太閒了麼?也許,生個寶寶是個好選擇。想到圓滾滾乎乎白笑起來嘰嘰咯咯的小嬰兒,池修之的心吶,綿綿的。到了冬天,給寶寶們裹得茸茸的,手一定超好!
這人就不能太閒了。這句話對僕役適用,對當家主母適用,同樣的,對許多人都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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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老天爺很給面子地放晴了,池修之去上班,鄭琰跑去看杜氏。
杜氏見過來,也很開心:“你才新婚,又跑!也就是婿由著你。”
鄭琰憨憨一笑:“家裡又沒旁人,他也說了,讓我多回來看看,好歹有人陪著說話。新婚呢,不好意思往旁的地方跑。”
杜氏心口一酸,什麼“家裡沒旁人”啊?我捧在手心裡的好閨過得好淒涼啊!又把鄭靖業給怨上了,這個不著調的老東西,居然就這樣把兒給嫁了。完全不去反省這樁婚事是同意了的,更不管先前是多麼地想把鄭琰打包給池修之。
杜氏差點想抹淚:“晌午就在這裡吃飯,你一個人吃飯(好心疼),多沒意思!大家一起熱鬧!還給婿送飯吶?你爹回來還抱怨,養你十幾年,往年沒見你這樣熱心,出了門子倒知道疼人了!”小白眼兒狼,在孃家就不知道疼親爹。鄭靖業各種羨慕嫉妒恨。
鄭琰扮了個鬼臉兒:“以前是阿爹有阿孃我纔不去討那個嫌呢,現在是順手嘛。”
杜氏不再說什麼,反是趙氏問:“七娘想吃什麼?”
鄭琰很爽快地道:“火鍋。”
杜氏顧不上傷了,這熊孩子怎麼那麼招人恨呢?手得想拍!“大夏天吃火鍋,你腦子裡想著什麼吶?”
鄭琰道:“您不知道,在冰窖裡,點上火鍋,吃起來可舒坦啦!”
“哪家有這樣的吃法?”郭氏好奇地問。
“我呀!”鄭琰還得意,“就前天,我還在冰窖裡……”
杜氏好想死,有這麼個媳婦,吃虧的似乎是池修之啊!老人家又開始可憐婿了。
火鍋就火鍋,冰窖就冰窖。鄭琰回來了,嫂子們都作陪,把一羣臭小子扔去一邊自己吃飯。一行人穩步冰窖,火鍋擺上,別看杜氏生氣的時候那個樣子,吃的時候比誰都開心。郭氏只纏著鄭琰問:“七娘,你說東宮那個……”
這是來打聽□消息的,當日鄭琰與徐瑩大打出手的事鄭靖業是看在眼裡的,大概能猜得到是怎麼一回事,回來跟杜氏一說,老兩口心中有數。可其他人不知道啊,尤其東宮自此之後又做了一場法會,從此至是看起來相敬如賓了。郭氏很是好奇,也有點□消息,就是郭靖,告知郭氏,鄭琰跟徐瑩似乎大打出手過。
鄭琰抿一笑:“事都過去了,他們可不樂得再提起來呢,咱們只作不知道。嘿嘿。”
郭氏有點兒明白又有點兒糊塗,事沒搞清楚,不過鄭琰這個態度至說明一個問題:這事兒不好提。那就不提唄,郭氏在桌子底下腳踢了一下蕭氏,與蕭氏這對錶姐妹在婚前接也不算太多,還是在蕭氏嫁鄭家之後關係才變得更加切起來的。兩人都得過慶林長公主的提醒:千萬別在鄭家生事,什麼抱團掐嫂子的事千萬不要想。只要是個腦筋正常的人,在見識到鄭靖業的兇殘之後都會熄了奇怪的念頭的。不過這也不妨礙們合作互相回場。
蕭氏會意,接過話頭:“聽說江大公主給七娘下了帖子?慶林姑母也要作陪的?”
鄭琰道:“就在幾天後呢。”
大家又說一回慶林長公主,今天吃飯聊天兒,趙氏倒沒有皺眉頭,只是幫著杜氏涮菜刷,又給招呼鄭琰。
一頓飯吃完,郭氏直呼痛快,杜氏心也好了很多:“使人去接婿吧,今天晚上就在家裡吃完飯再回去。”
鄭琰一想,反正家裡也沒有別的事,點頭答應了:“好。有些日子沒見哥哥侄兒們了。”又派人回家通知,晚上晚些回去,讓各人謹守門戶,不許生事。
鄭琰想孃家人的,等到池修之陪著鄭靖業回來,臉上先帶上了笑,又沒有什麼別的事,鄭琰這頓飯吃得不錯的。席間,杜氏對鄭靖業道:“又作怪,非要到冰窖裡吃火鍋!”
鄭靖業用古怪的目打量了一下鄭琰,又看了看池修之,了鬍鬚:“好吃?”
杜氏不好意思地瞪了他一眼,鄭靖業麻利地道:“明天休沐,咱們午飯也這樣吃。”
晚飯就這樣過去了,吃完飯,鄭靖業道:“先不忙回去,你們倆,跟我過來!”
書房門一門,鄭靖業踱到鄭琰面前開始咆哮:“把人捆冰窖裡,你好威風,刑部那羣蠢貨都沒你有創意!要不要再給你設個公堂啊?你別看他,這世上不是隻有他長了!也別想他來救你!李家都已經知道了!”
鄭琰一仰臉:“那得謝我。”
鄭靖業手指一抖,指著鄭琰開火:“李神策李俊心知肚明,大家都心知肚明。李家也不會明著激你!記住了,這事兒不許宣揚!不說出來,大家都好,他們會恩,說出來,你就等著被記恨!”
鄭琰乖乖地點頭:“我約束過下人了,不許說。”
“我不管你怎麼做,反正外面不能聽到怪談!”
鄭琰肅手低頭:“我明白的。”
鄭靖業對池修之態度好很多:“又孩子脾氣犯了,你自己看著辦,居家過日子,不可這樣了。你是丈夫,該說的就說,該提點的就提點,以後是你們一起過一輩子呢。”
鄭琰心裡,那種“你們這些開掛的混蛋”的覺又涌了上來,爲什麼一個人,要聽兩個男人說家長裡短安排家務?這是爲什麼?
更苦的是,池修之應下了鄭靖業,回來還把鄭琰好一頓安。心裡不是不甜不暖,就是……真的覺得自己好沒用啊!
池修之著的腦袋,笑道:“人說妻賢夫禍,還真是的,如今李家對我這個佞臣可好得很。”
鄭琰收起失落,睜大了眼睛:“真的?”
池修之看的表實在太可,忍不住蹭了好幾下:“真的。”
回家之後,面對焦急的親友團,李神策與李俊有志一同地不肯如實招供了。人說,一起扛過槍、一起坐過牢這樣的人友誼是最深厚的,這兩算是另類的一起坐過牢了,心底總有些怪異。
被問急了,李俊甩手道:“不就是一起喝頓酒麼?一家人一起坐客又有什麼?哪個混蛋沒事找事回來報信的,多事!哎呀,酒癮上來了,我難啊我難。”反正他是名士,是放達之輩,他要打滾耍賴。他的打滾就是真打滾,族人被弄得沒辦法。轉問李神策:“你沒吃虧吧?”明明僕役親眼看到你們被先x後x的,害者不要不好意思嘛,說出來正義人士才能爲你們作爲啊!
李神策踱到李俊那裡,踹了一腳:“你喝酒是滾著喝的啊?”
李俊刷地爬了起來,跟李神策手拉手地走了:“你平素又喝不了多,勻我半罈子,我寫欠條。”
“也行,你的字還值幾個錢。”
“混蛋!這麼風雅的事怎麼可以拿來換錢!”
“你有酒還麼?”
後碎了一地的眼鏡。
李神策與李俊的貌似和解,代表著李神策對家族的初步迴歸。家族正需要他這樣的人,當然,族長也怕他那張,沒有狠訓他,也是小心地接著,這讓李神策的覺沒那麼糟糕。李神策有顆聰明的腦袋,這也讓家族對他漸漸倚重,至於那張,就給李俊來堵了。
李家,到底承了池修之一個人。地傳出池修之也是不容易,當時皇帝心意已定,蜀王是最終選擇,不奉詔,難道要挨個兒把蜀王所有的哥哥都挑剔得不人型,才能確定蜀王嗎?
反正是……池修之當了一回好人,鄭琰的所作所爲,最後都加了一個池修之——池修之排名在前。妹子再彪悍,這也是個男權社會不是?鄭琰想事事掛自己的招牌,且要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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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纔是生活的真正開始。這不是一句虛話,更不是一句勸人的話,而是這個時代生活的真實寫照,尤其是上層。對於這個時代的來說,彪悍的生活,從婚後開始。許多完全不知道的八卦,也是從婚後開始知道的。
比如,鄭琰婚前再彪悍,杜氏絕對不會告訴某某夫人包養了小白臉,跟丈夫兩個人各玩各的= =鄭琰從此聽到了更從駭人聽聞的八卦,個人心理素質與時代常識得到了再次的提升和補充,對於各式聚會興趣也比較深厚。隨著婚後生活的展開,也越來越多地出現在了各種聚會場合。
當然,鄭琰今天參加的宴會並不是個八卦的宴會,而是江大長公主爲表謝特設的宴會,陪客:慶林長公主。
慶林長公主到得早,還幫忙提供鄭琰喜歡吃什麼東西聽什麼曲兒看什麼舞等等報。
“呀,不怎麼挑食,孃家管得嚴,小時候不許聽歌看舞的,莊重些也就是了。”
江大長公主嘆道:“若肯幫扶阿瑩就好了。”
慶林長公主可不肯接實了這個話,換概念地道:“阿琰是聖上親拜的侍中,奉命佐輔太子妃,日後,只要還是侍中,自然要恪盡職守的。姑母不知道麼?對聖上說過‘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江大長公主纔不是那麼好哄的人呢,看一眼慶林長公主:“你這丫頭,在我面前弄鬼。”
慶林長公主連呼冤枉:“我這點兒淺顯能耐,怎麼敢在您面前耍寶啊?”又正道,“我說的也是真心話,什麼下死力、什麼忠心不二,我敢說,您敢信麼?倒是阿琰說得明白,您說呢?”沒好的事兒,誰幹啊?大家都是黑心政客好嗎?有良心也是有條件的,誰在這個圈子裡學雷鋒做好事,不用等就死了好嗎?
侄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不能全信吧,至也有八分真,江大長公主一想,也對,只要鄭家不使壞就行了。至於徐瑩,江大長公主相信孫兒還沒笨到那個程度,想到這裡,江大長公主保養得宜的臉上出了微笑:“你說的是。”
襄城侯夫婦也放心了,鄭琰爹是太子太傅,照他們的觀察來看,太子對鄭靖業頗爲尊敬和認可,還帶著一點兒激。對這樣一個識趣的人,鄭靖業肯定會向著太子,東宮穩不穩這樣的事完全不用別人心,他們只要擔心兒就行了。
一家親戚商量得差不多了,看看時間,鄭琰也該到了。
鄭琰到得很準點兒,初次登門,帶了些伴手禮來。的特禮就是酒,上好的澄酒。年年釀酒,越釀越有心得,還分出了種類、年份,是饋贈佳品。
徐瑩的母親郡主親自來迎接:“七娘可來了,方纔慶林那丫頭來了,正在說起你呢。”年紀比鄭琰大,品級也不低,還是宗室,稱鄭琰作“夫人”也尷尬了一些。蕭氏心想,沒聽說這鄭家七娘因爲自己職別高而欺負老公的事兒,正好有慶林長公主在,便用了個比較親熱的稱呼。
鄭琰由著握著自己的手,也笑道:“是我來遲了。些許禮,不敬意。”使個眼,阿肖恭敬地奉上禮單。蕭氏也不問帶了什麼,邊自有一個穿著面的侍婢接了過來,只說:“還這樣客氣。”
今天的宴請只有鄭琰一個客人,也就省了許多排座次的事,也了客人間的。
鄭琰見過江大長公主,這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看起來確實有些弱,上的氣勢卻沒有因此到損害。很是平和地對江大長公主福了一福:“今日可是叨擾您了。”
江大長公主一嘆,這丫頭不好哄,一般人,看這樣,都是各種可憐各種擔心各種慈……到了鄭琰這裡,看到了平和與謹慎。慶林長公主說得對,這樣的人,不好糊弄,也別想忽悠。
“我們家阿瑩,纔是勞煩你了呢。”江大長公主很快衡量完,和氣地請鄭琰座。
慶林長公主很稱職地活躍氣氛:“到底是了親的人了,你與修之如今都不常往我那裡去了。”
鄭琰道:“往常去了,還嫌煩呢。現在去了,阿寬就抱著我鬼哭神嚎地不肯鬆手,生怕先生拿了他去背書。”
慶林長公主道:“總是你有理,”指著鄭琰對江大長公主道,“姑母不知道,這丫頭,心眼兒最多,做什麼事兒,總能掰出個大道理來。”
江大長公主很滿意侄的引導話題,順勢道:“這是瑯玡郡夫人的本事啊!我們阿瑩,也是多虧了呀!”
這就帶了正題,主人家舉杯,蕭氏尤其念:“阿瑩年輕,爲東宮積穢所擾,幸得夫人相助!”
甭管鄭琰的本意是什麼,現在大家已經完全相信,是鄭琰發現了東宮風水不好,然後破解了危局。估著再過個百八十年,一代新的話本傳奇就多了這麼一個題材,足以被後世各種改編借鑑了。
江大長公主也不提別的事,只說謝,又說:“日後阿瑩還請多費心,你們年紀相仿,更願意聽你的勸。至如我們這樣的老骨頭說的,未必肯聽。一切拜託。”
鄭琰笑道:“公主郡主與太子妃骨親,豈有不聽之理?我不過是盡陪伴之責,只無人說我職就好。”
雙方都在打啞謎,互相也猜得差不多,最後賓主盡歡,皆大歡喜。
待出得門來,郡主相送,慶林長公主邀鄭琰同車而行。到了車上,跟鄭琰細細說了的看法:“這是在拉攏你呢,心也不要太實了。盡人事,聽天命吧。阿瑩的子,做我外甥的時候我喜歡,當我侄媳婦,就不是那麼可意了。若有分寸,還是可人,若失了分寸,天也救不了。你、我,我們,都還是看一看太子吧。”
鄭琰道:“我也喜歡那份率真,能幫則幫。實在無奈,我家裡還有個郎君要餵食,可顧不了了。”
慶林長公主著的臉:“你倒是什麼都敢說。再幾日,宮中有宴,到時候命婦雲集,很有些假模假式的人在,你有個數兒。”
“?我怎麼不知道?”
“你只知道喂修之了,哪還有心知道這些啊?”這其實是跑去看皇帝哥,然後提的建議,“聖上想爲太子、太子妃造勢,想讓羣臣、讓萬民識得這兩位,不單要讓太子聽政議政,還得讓東宮表現出親和來,日後纔好辦事不是?”
明白了,這是另一類的酒桌文化。
“什麼宴啊?”鄭琰好奇地問道。
“遊湖,賞荷花。男一道的,人可不,到時候警醒點兒。我看有人要藉機生事。”
“郎君們自是聖上作主、太子跟著了,夫人們……難道是太子妃?宮中妃子們呢?”
“所以要你當心吶。按說是貴妃,可如今這個死樣子,嘖嘖,難說。不曉得太子妃扛不扛得住!我也算是幫了,要是能住了貴妃,各方都好說話,的面子也扳了回來了。若是不住,可不好說。”
鄭琰道:“只怕不止貴妃呢,淑妃、賢妃,難道都服氣?”說著,表嚴肅了起來,“近來怕又要有風暴了,師母當心。”
慶林長公主很快領會:“你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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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林長公主本是好意提醒鄭琰,鄭琰又反過來擴展了容,本質乃是,慶林長公主讓鄭琰小心,徐瑩即使做了太子妃,也有很多人會給徐瑩下套兒,不一定是東宮婢妾,更多的是來自外部。比如以前一直是人裡頭一份的貴妃,即使消沉,只怕也不是那麼易相與的。
鄭琰的意思則是,除了貴妃還有其他的人不服氣。更重要的是,這些人背後的勢力,不服氣東宮。大家不甘心,弄倒了太子,便宜了蕭令先,爲人作嫁這種事要是能甘心就怪了!反正已經搞過一個太子了,再搞一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世家真要擰一繩兒,就算有鄭靖業肯出力輔佐,這個太子也未必很穩當就是了。如果太子太不穩,鄭靖業說不定就會放棄掉這個人,轉而尋求其他的合作對象。
人間的關係,很大程度上各自勢力的影響。皇帝的這場宴會,實則是花團錦簇下包裹著刀槍劍戟。
鄭琰所料不差,到了宴會這一天,可真是熱鬧得很!
因不是正式的宴會,大家也不用穿制服,可了勁兒地怎麼顯得漂亮怎麼穿。男人聚到一飲酒作詩,人坐到一八卦。
男人這裡,有皇帝在,大家座次後排。人這裡就坑爹了,沒有皇后,太子妃當然是主人,問題是皇家不同別,皇帝的妾不等於普通小老婆。雖然徐瑩坐了主座,三妃也各得高座。
熙山風景優,皇帝看到他的才子婿,忍不住要炫耀,讓周原作詩文。然後興起,讓大家一起作詩文,再品評。只是這一回,他老人家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去寫詩丟人了。只令太子也跟著做裁判,栽培之心昭然若揭。
人這裡先是互相問好,然後開始八卦。鄭琰跟徐瑩兩個見了面,先是互嘲:“最近過得好嗎?”然後對著哼哈。落有心人眼裡,又是一番思量。鄭琰的品級高,坐得極靠前——卻沒有被安排與杜氏一起,杜氏旁邊是蔣進賢的妻子楚氏。
安排座位的人也是費盡苦心了,只按階品級來分,並沒有刻意地分出誰是世家、誰是暴發,卻不知道,無形的界限纔是最難打破的。鄭琰左手邊是秦越的妻子蔡氏,右手邊是鄭安國的妻子王氏。
看到王氏,鄭琰很開心地了聲“阿嫂”。王氏也開心,小聲道:“我與這樣的宴會,心裡慌著呢,看到七娘就安心了。”
鄭琰與蔡氏也不太,倒也親切地打了聲招呼:“夫人好。”
蔡氏保養得並不算太好,在一羣貴婦中間略顯老相。鄭琰掃一眼上的服,是新置的,料子也不錯,只是不太適合穿,略有些花哨了,首飾也是略豔。不太客氣地說,略有些俗。鄭琰做過功課,這位蔡夫人與秦越是患難夫妻,秦越那樣的出,了這許多苦,後來做的也不高,當然娶不到出好的妻子。蔡氏只是農家。
出不好未必代表品行不好,秦越的嫡母再對他不好,秦越做了,比嫡兄們更有出息,掙來的誥命是給嫡母的,而不是親母。通常,一人爲,只有兩軸誥命:一與母、一與妻。想要特殊對待,除非你級別夠高,功勞夠大,而且上頭有意願給你,否則,就只有兩軸誥命,多一個也沒有。
像鄭靖業這樣的,追贈母親爲國夫人、父爲祿大夫,這是“贈”。妻子杜氏隨夫封爲國夫人,這纔是“封”。鄭瑜與鄭琰的封號,是因爲鄭靖業的“功勞”,乃是封妻廕子裡的“蔭”。
秦越當年初當,一開始妻、母還不夠級別被“封”,後來夠了級別,也是封嫡母、嫡妻。於是,秦越這顆小白菜努力鬥了,就算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對於他最心疼的那個人,還是沒有任何的改善。
蔡氏明理啊,大字不識幾個,花了一貫錢,央人代寫了個奏本,把誥命讓給了秦越生母。秦越對,心裡也是萬分激的。
這可得罪了秦越嫡母,想把蔡氏給休掉,然後把自己的孃家侄嫁給秦越。這裡面還有一個小曲,勳貴土鱉不守法,很想攛掇著給高級員的小妾也配個級別,最後這項政策死於魏靜淵之手。這個國家,除非是皇帝、親王、郡王的妾,否則,沒有任何極別。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魏靜淵與鄭靖業,稱得上是婦之友。前者從制度上保障正常婦權益。後者遇事不慌,腦筋清楚,遇到不合禮儀的事總有各種方法整治,要是穿個大家閨秀,絕對一代宅鬥宮鬥高手。
秦越是個守禮法的人不假,肚子裡也不是一點壞水沒有的,一個人沒找,就在嫡母門前嚎喪,聲稱“先貧賤後富貴”是三不去之一,求嫡母高擡貴手,別他做背信棄義的人。嫡母要讓蔡氏立規矩“盡孝”,秦越更壞,決定辭回來陪老婆“盡孝”。秦家怎麼肯?
嫡母無法,只好送婢,又被秦越上門激了一通:“阿孃知道心疼兒子,知道兒子手頭不寬裕,就送了人來……我已經賣了們,得了幾個錢,夠過日子了。”
嫡母被氣得病了半個月,再不敢手秦越屋裡的事了。
因爲蔡氏對秦越生母的“恩”,秦越不納妾不蓄婢,對這位老妻很是敬重。
就是這麼個人,鄭琰對也是客氣得。天下肯這麼幹的人,實在是太了。認認真真一聲:“叔母。”鄭靖業與秦越現在是同僚,一爲太子太傅、一爲太子太師,鄭琰又比蔡氏小很多。
蔡氏略有些拘謹地道:“不敢當。”現在的誥命,乃是特封的,既是給太子太師作面子,更是對個人的表彰。只是先前沒誥命,秦越又不大,以前蕭令先也不怎麼搶手,蔡氏比王氏經過的場合還。甭管人是不是大方,遇到陌生場合,難免有些不適應。
鄭琰就給這兩人介紹人:“那個披著珍珠衫的是我阿孃,下首的是蔣相公的夫人,那一位是慶林長公主,那邊三位從左到右是貴妃、賢妃、淑妃……”太子妃大家都認識了。
蔡氏對鄭琰也有好,鄭靖業對秦越的幫助也是記在心裡的。可以說,沒鄭靖業撐腰,秦越那點兒壞水還真不敢對嫡母潑。很和氣地握著鄭琰的手:“真是虧了娘子告訴我,我還兩眼一抹黑呢。”秦越雖做了太子太師,越是行爲謹慎,不肯多與人往,的社更,認識的人真不多。
這邊很友好地談、介紹,上頭已經開戰了。
起因是宮婢把果盤給上錯了,給淑妃桌上上了兩盤葡萄,卻沒有上荔枝。別人的桌上都是一盤葡萄一盤荔枝。這只是小事,徐瑩也很客氣地道了個歉:“是我疏忽了,趕快給淑妃換上。”
徐瑩這是客氣呢,又不能盯著每一個宮婢防止們出錯,這樣一攬錯誤,再一換盤子,事就圓了過來,的母親郡主很滿意看到兒的長。
淑妃溫一笑:“無妨的,太子妃畢竟年輕,做事不周到也是常有的。”
首先開炮的居然是淑妃,的假孫事件弄得沸沸揚揚,兒子被傳帶綠帽,全家臉上無。本來魏王是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競爭者,經此一事,兩個兒子統統落馬,吃虧最大,最後便宜了蕭令先。這也就罷了,因爲燕王更可恨。無奈徐瑩個人修養在淑妃看來也不達標,而且,現在是淑妃被落了面子。還有就是,以往奉承淑妃的不人,已經轉而奉承徐瑩。
徐瑩眉一挑,表又和了下來:“是呢,我也沒個學的人,又沒有掌管過六宮的皇后調-教,初掌大事,實是有些慌張了。沒辦法,這宮裡也沒有合適的教導的人,只好自己索著罷了。”
你個小老婆,囂張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