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沒有什麼選秀這一說。皇家娶媳婦兒,跟民間也差不多,都是打聽啊,推薦啊,相看來什麼的,有的也有不的。誰家孩兒也都金貴,也不跟牲口似的排著隊地讓你去揀,那啥,你想娶人家還不想嫁呢,尤其是世家,可是很自傲的。除非宮中招雜役,有病的弱的醜到的不要。
如果是太子擇妃,皇帝必然要跟宰相什麼的商議那麼一下下,可是給太子娶小老婆,這個就不用了。皇帝是跟鄭靖業玩花槍呢,如果是給太子納良娣,多要跟宰相打個招呼,區區一孺人,就不用了,對吧?
皇帝略心虛。
對於皇帝這樣的選擇,蕭令先是很不理解,怎麼徐樑的兒很溫賢惠麼?別開玩笑了!蕭令先對徐樑的印象並不很好,忘恩負義吃裡外神馬的,在蕭令先當上太子之前,是蒙鄭靖業有意無意照顧的人,他邊還有秦越這個形鐵桿鄭黨在。想想徐烈的舉吧,在秦越這樣知恩圖報的人眼中,那會是個什麼評價?
爲此,蕭令先諱地向皇帝表示:“兒聽說,徐家家教似不如意呢。”
我就知道會這樣!皇帝哀嘆,幸虧自己提早預料到了啊,如果真把事給兒子去做,不定會出什麼差錯!
“你是不是要說,徐烈另立門戶之事?”太子都知道的事,皇帝如何能不知呢?懷恩又不是個死的。
“徐樑只怕也有離心之意呢。”蕭令先咕噥了一句。
“就是要這份若即若離!”皇帝果斷地道,“眼下有鄭靖業撐著,鄭靖業之後呢?你想過沒有?”
前朝後宮,雖然不至於誇張到說是“一”,多還是會有些聯繫的。皇帝這麼做,其實是爲了分流鄭氏勢力。鄭靖業未必就算是結黨,但是他邊確實圍繞了不人。徐樑是鄭靖業臂膀不假,肯定也有好的人,他的兒跟了蕭令先,必須跟蕭令先親近一些。
皇帝看得分明,鄭靖業的兒子們不如乃父,鄭靖業去後,鄭靖業的門生故吏們不可能像鄭靖業在的時候那樣整齊劃一。鄭琇能保有鄭安國等人,池修之也能接收部分勢力,其他的人可能就另有一個核心了,皇帝希徐樑能夠充當這第三核心。鄭琇、池修之的忠誠他能保證,這兩個人在他邊時間久,彼此也有的,第三個就不知道會不會開歷史倒車了。
鄭靖業之後,池修之、柳敏,是宰相之材。再有兩徐外家,互相制衡,但是關係又不錯,不是你死我活的關係。再配上減了勢力的世家,構一個穩固的政權,便於太子統治。有了這樣的制衡,則世家翻不起風浪,朝臣也不會一家獨大,這樣的政治佈局,是皇帝心爲自己兒子準備的。
皇帝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子,跟自己比,那是比不上的,半路出家,還學得不太好。換一個有迫力的主兒,皇帝乾脆就什麼也不管了,至不會想辦法拆一拆鄭靖業的政治產。
蕭令先大驚:“阿爹這樣,豈不令人寒心?鄭相斷不會有負有阿爹的。”
“這是保全!否則去一世家又來一世家,終究不免君臣離心!爲君之道,對臣下好,不是什麼都給他,而是明白什麼是不能給的!與其到尾大不掉,不得不斷尾求生,不如一開始就置得當,免得他騎虎難下。你明白嗎?”
蕭令先還是有點兒想不通,皇帝嘆道:“我最近總夢到魏靜淵,是我負了他,把他推得太往前了,擡得太高了,結果呢?衆矢之的!他沒有退路了。但是……國家需要他那樣做,我默許了。所以,良!心!難!安!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你明白嗎?!”
停下來口氣,著蕭令先沒有移的頭頂,皇帝續道:“鄭靖業或許一時心氣難平,不過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他不會有什麼怨言的。徐樑這個人呢,能力也有,最識時務,他倒是能拎得清的。我爲什麼只讓他的兒爲孺人?那是個庶,而且,我給你留了退路。一旦徐樑不可靠,你就拋了他!這也不算什麼嘛!他本來就是個反覆小人。事是我做下的,你就當是你不樂意的。我已經死了,讓他們找我算賬好了。”無賴,真的很無賴。
蕭令先呆掉了,他真玩不轉這許多算計:“這、這也太、太……”
“你聽我說,”皇帝打斷了蕭令先的結話,“世家,還得拆。放心,鄭靖業子骨好得很,用不著你現在就這樣著急上火,眼下事我來扛。但是,以後的事你要扛得起來,做天子,就要有擔當!聽到沒有?!”
“是。”蕭令先的聲音哽咽著。
“鄭靖業至還能做十年了,他比我小十歲,我又不是讓你在他生前對他如何!十年,他還能住世家十年,十年之後你也該形了,琇、琦之輩不及乃父多矣,原也未必能保首相之位。你善待鄭靖業的後人就是,若心中不安,可使鄭琇位列宰相之末,他倒能持重。記住一條:裁抑世家!這是本,不能讓他們復燃。鄭靖業夠能耐吧?一旦故,子孫若不肖,則難復有盛況,世家則不然啊,他們已經存在幾百年了,一朝不慎,社稷不保!不能做了世家的傀儡,你明白嗎?”
“是!”這一聲就響亮得多了。
“我已有負魏靜淵,不能再負鄭靖業,你要善待他、善待他的家人。”
“是。”這話答得非常真心實意。
“你能善待你的兄弟們,這很好。他們裡面有腦筋不清楚的,這我知道,如果他們有什麼圖謀,留他們一條命在,你日後也就有臉來見我了。”
“阿爹!”
“不要做小兒態!這都是國事!”
“是。”
皇帝滿心的疲憊,他也不想這樣利用人,哪怕在他心裡徐樑教子無方,徐烈忘恩負義,徐氏父子可以做小人,皇帝一點也不想做小人。魏靜淵的下場能讓他惦記這麼久,足證皇帝的良心還剩下相當大的一部分。但是,誰老天沒給他一個完的繼承人呢?爲了社稷爲了國家更是爲了蕭家,他就得這麼做。
徐樑的庶即使東宮,徐樑現在也會非常乖,很聽鄭靖業的話,這就足夠了。只要鄭靖業爲十七郎制世家十年,十七郎就是頭豬,也該學會怎麼理政務了。鄭靖業去後,世家勢力到削弱,就不能讓大臣過於膨脹,要分流。
徐樑即使還有曾經鄭家僮僕的歷史,如果算上有個在後宮的兒,也算能夠獨立了,這纔是皇帝選了徐樑兒的原因。據說,那個丫頭乖順,小心翼翼的,這樣就好嘛,不會政又能給徐樑變一□份。
“太子妃年輕氣盛,但是心地不壞,不要與一般見識,你對好,自然對你好。人嘛,哄一鬨,那纔是你的結髮妻子!不要爲了庶妾與妻子爭吵,那是你糊塗!”皇帝不放心地又叮囑起兒子來,想到哪兒說到哪兒,“能幹的娘子不敗家。你得要個能撐得住場面的妻子,庶妾是爲討你一樂的,怎麼順都行,但是正妻必須堅毅起來!尤其是國母!一旦有所不測,一個能幹的皇后,比宰相都頂用!”
妹子彪悍的年代,皇后、太后對政局非常重要,尤其是在遇上什麼變故的時候。一旦皇帝不能視政,而起儲位之爭,最有資格發言的,是皇后,是太后!皇后終究是皇帝的老婆,還是要爲夫家著想的。皇帝覺得,這話不說,兒子也應該能夠明白。
徐瑩最近表現得特別不錯,也走上正軌了,蕭令先一痛快地點頭:“以前我們兩個都年輕,以後不會胡鬧了。”
“對襄城侯多倚重一點,他不但是你岳父,還是你姑父。”還是表叔哩!
“是。”
皇帝想一想,已經掰開了碎了講了那麼多,今天大概沒什麼要說的了:“你去吧,我瞇一陣兒。”蕭令先扶著皇帝去殿臥榻躺下,小心地掖一掖被角,才輕輕走了出去。他得回東宮消化消化,信息量太大,他hold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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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靖業的心不太好,本來開心的,他最擔心的小兒越來越能幹了,用鄭靖業的眼來看,一塊鑲窗戶上的玻璃,定價五十貫都有人肯買,換了他就這麼幹。閨生活不用愁了,他心裡也舒服。鄭琰也夠大方,直接弄了五十塊回孃家去,顧益純也不了。東西不在多,總是一份心意。
自己的書房窗戶鑲了玻璃,坐在裡面讀書不開窗子也很明亮,鄭靖業心也明亮了起來。
明亮的書房裡他就聽到了這麼個壞消息。
他了解皇帝,這是頭老狐貍,很有眼的!一眼就拎出了徐樑來,可見徐樑真是鄭黨一塊短板。即使原來不是,皇帝玩了這麼一手,也是了。就這樣,他還不能說什麼,這宰相當得,真是憋屈!皇帝猜對了,鄭靖業真的不能有怨言,他得看得更長遠一點。但是,任誰在活著的時候就有人打他財產的主意,還直接給標上了個產的子,都不會痛快的!
揹著手踱著步子,鄭靖業冷冷地哼了一聲,聖上,這步棋您走錯了啊!知道太子妃是什麼脾氣不?你以爲太子妃會跟你後宮那些人似的“和氣地鎮”?徐君要是有什麼出格的地方或者有盛寵了,能捲袖子死徐君你信不信?任你千百得聖心,一朝死,再追究責任也於事無補了。
切~
終究是不太痛快了,鄭靖業決定,繼續栽培李嘉,讓他做吏部侍郎,把人事工作慢慢悉了再說。至於京兆諸事麼……林季興的兒子、林蓉的爹、鄭德平的岳父大人林清可以勝任。徐樑啊,加他個侍中,麻痹一下皇帝嘛!嘖,相信會有人反對的。鄭靖業不缺黨徒,當然也不缺政敵。
鄭靖業停住了腳步,勾起了一抹笑。不要小瞧人啊!曲起指頭敲了敲玻璃,小廝聽到響,麻利地出現在門口:“相公吩咐。”
“七娘還在家裡麼?”
“是,七娘與夫人在一起,看著鑲玻璃呢。”
“唔,告訴夫人,留七娘在家裡用過午飯再回去。”反正今天池修之在大正宮裡值班。
“是。”
杜氏正在兒媳婦、孫媳婦的圍繞下,看著鄭琰帶來的人鑲玻璃。因爲玻璃產量不算大,能分到的就些,窗戶只有下半截鑲玻璃,上半部分還是糊著窗紙。
鄭琰看了一會兒道:“還是產得了些,都弄上了才亮堂呢。”
杜氏道:“門上就不要弄了,亮亮的,怪心慌的。”
郭氏好奇地過已經鑲好的一扇窗子往外看,口中嘖嘖有聲:“這麼一來,還真是好呢。冬天的時候坐在屋子裡賞雪也不用開窗戶了,暖和,不易著涼。還是咱們七娘有辦法。”
於薇、林蓉、李莞娘三個都是鄭黨青年幹部,素來與鄭家,雖是新嫁娘,比齊氏、方氏還了幾分拘束,也好奇地張。於薇笑道:“不但是冬天,就是夏天下雨的時候也好呢,不怕溼了窗紗。”
李莞娘亦是快人快語:“這樣在屋裡做什麼都敞亮呢!”
七娘腦殘兩枚,讓們不捧偶像,那是不可能的!
一語提醒了鄭琰,到熙山弄個玻璃屋才爽呢!雙掌一拍:“我又想起些好東西來了!”
趙氏道:“你又琢磨什麼新點子出來了?一樣的東西,到了你的手裡,總能弄出不一樣的來,咱們羨慕也是羨慕不來的,不過啊,有什麼新鮮的,可得想著我們呢。”
“放心,忘不了!”一座玻璃屋子孝敬爹孃,還出得起。
杜氏也得意得,口上還要說:“你悠著點兒,才當家過日子,又潑潑灑灑的了。”
做事不好留尾,鄭琰派人送信過來說要帶人給裝玻璃,杜氏就把那玻璃作坊給過了明路了。對鄭靖業說:“那丫頭說要玻璃作坊,居然還拿了錢來,我就把契紙拿去過了戶了。”
杜氏的私房不,還沒人敢查賬,說閨拿錢買了孃家的鋪子,那就是拿了去。就算是從私房裡出錢買自己的東西,再轉給兒又怎麼樣?給了就是給了!東西在兒那裡能發揮更大的作用,那就給唄。反正,杜氏七個孩子裡,對鄭琰最是心疼,總覺得這兒年紀小累得不像樣兒,更要多給些東西。不能不偏心小兒啊!
然而家還是要給兒子們的,對兒子兒媳就要有個待,杜氏正好趁此機會把事待了。省得以後磨牙,再傷了兄妹間的。杜氏從私房裡拿出五千貫來歸了公,玻璃就徹底了鄭琰的產業了。
鄭琰對杜氏有點不好意思,畢竟這玻璃作坊是佔了親孃的便宜的,上前抱著杜氏的胳膊來回搖:“我的好阿孃,就別拿這個說我了嘛~”
於薇想起鄭琰那句“錢是王八蛋,花了再賺”不由悶笑,對上李莞娘疑的目,衝吐了半截舌頭。李莞娘還了於薇一個白眼,林蓉手一人給了一下,三人才站好。齊氏看著三個弟妹這樣活潑,也皺一皺鼻子。幾個人小作不斷,杜氏全看在眼裡。
孫媳婦裡面最矜持的是方氏,大小也是個世家出,又是一片陌生的環境裡,心下好奇,也努力繃著,只是不斷拿眼睛去斜。杜氏便常把方氏弄到跟前來說話,爲的就是緩解一下的力。
杜氏對鄭琰道:“有事也不要全盡著孃家,外祖母那裡呢?怎麼弄的?”
“哪兒能忘了那裡呢?了我的也不能了們的啊?”鄭琰輕快地道,“就是外祖母不喜歡太明亮,這倒跟阿孃有點兒像了,您是不喜歡在門上鑲,老人家哪裡也不想見到。連人帶玻璃我都帶上門了,老夫人不要,我就又弄回來。”池外婆不肯要,池舅媽也就不好意思說要,二十塊玻璃統統拿了回來,鄭琰又把自家正房的窗戶換了底下一圈兒。
蕭氏在侄媳婦面前不太好意思放縱,心道,自己房裡也分了兩塊玻璃,等會兒回去慢慢玩。兩塊玻璃有什麼好玩的呢?不過是貴婦人們閒的罷了。
鄭靖業派的人過來傳了話,杜氏對鄭琰道:“正是,婿今天也不在家,你吃了飯、歇個晌再回去。”
“噯~”
鄭琰的午飯是與父母一起吃的,兄嫂們、年長的侄子們結婚的各有去,雖然如李莞娘等比較想跟鄭琰一起聊天什麼的,架不住鄭家吃飯是分開來的,只好等下午茶話會。鄭家不是沒有一大家子一起吃飯的時候,今天這樣特意安排是因爲鄭靖業有話要跟兒說。
邊吃邊聊,鄭靖業先問些生活瑣事,順帶提了一下玻璃:“這樣的玻璃見得,不要賣得便宜了。五十貫一塊都有人買,你也別太大方了。”
“知道,我賣一百貫一塊,已經有人訂了。”
鄭靖業一口酒從鼻子裡噴了出來,丫頭,你比你老子還手黑啊?杜氏一筷子豆腐掉到了服上,這丫頭,撈錢也撈得太兇了吧?真那麼缺錢來跟我說啊,我有私房給你。
鄭琰無所謂地喝著湯,你們是不知道鑲窗戶用的玻璃剛在歐洲出現的時候是個什麼價格吧?“會做玻璃的人本來就,不趁著現在多掙一些,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原料其實便宜的,就是燒製的時候費火,一旦利潤上來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人索出了平板玻璃的製法,到時候玻璃也就不值錢了。畢竟鄭琰的平板玻璃也是在前人的基礎上略作改進而製的,裡面本沒有什麼革命的工藝。不要小瞧人民羣衆的智慧,山寨的力量是無窮的。
侍奉上手巾,鄭靖業打著噴嚏鼻子:“你悠著點兒!”
“這纔到哪兒呢?”鄭琰放下湯碗,“我還有更好的東西沒弄出來呢?”知道玻璃鏡子不?威尼斯國王送給法國第奇王后值十五萬金法郎的結婚禮,也不是是塊玻璃鏡子而已啊!怎麼著一塊大鏡子我也得賣它一萬貫!撥拉一下小算盤,靠這些,絕對能百萬富豪!奢侈品神馬的,暴利啊!
鄭靖業“痛苦”地別過頭去,有這麼個閨真是太爽了!瞄一眼鄭琰也在喝湯,鄭靖業壞心地拋下炸彈:“聖上爲太子擇採徐樑的兒作東宮孺人。”
“噗——”鄭琰也鼻子噴湯了,頓時沒了什麼胃口,本來就不待見徐君,聽到這個消息更鬱悶了。什麼百萬富豪的夢統統扔到了一邊,鼻子,鄭琰嚴肅地問鄭靖業:“消息屬實?”
鄭靖業點頭:“當然。只是先風,還未下定。”
“要攔麼?”鄭琰皺眉道,“徐四我總覺得有些不得勁兒,也不是說做過什麼壞事兒,反正就是不來罷。哪怕是個好人,有那樣一個哥哥,對咱們也未必是件好事兒。”
“這是聖上的意思,聖上也沒跟我過信,大約是另有打算罷。”
“?!”鄭琰的神經馬上繃了。
“提醒太子妃一下,請多留留神罷,這個畢竟不同於東宮侍婢。”
“要命的不是徐四,而是徐樑吧?”鄭琰直指重點,“徐樑東宮,就會有人觀,不管是把徐四算到咱們家名下了,還是覺得徐樑要另起門戶了,對咱們都不利。襄城侯家比徐氏好相得多了。”勳貴和朝臣是兩個圈子,徐樑卻與鄭氏在同一個圈子裡。
“我還沒死呢。”鄭靖業淡淡一句,把什麼都頂了回去。
鄭琰啞然。
“不說這麼多了,你要記著,徐氏一旦有變,如果我□無暇,你想辦法。架子不能散,叛徒不能要。”
雖然比較看好婿,想讓池婿接班,問題是池婿的政治生涯還太年輕,資歷不夠,得熬,一時難以勝任高。總不能一直在中書舍人的位置上呆著,從來沒有從中書舍人一躍而爲相的。必須離開中樞下放鍛鍊,這樣大正宮與鄭氏的關係可能出現空檔。
還好,他有鄭琰這個兒,因爲是人,所以資歷神馬的完全不男人升職的限制,現在已經是正二品了。男有別,卻不妨礙有影響力,行走宮人對來說非常練。無法直接干預朝局,下手這種事,這丫頭在行得很。
鄭琰心頭一沉:“是。要不要我去看看徐四?”
“去吧,別說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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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一點喜悅的氣氛都木有!
除了當事人徐君和部分僕役,整個徐府都籠罩在一片雲之中。
作爲嫡母,對於兒去侍奉東宮,還是個沒有兒子的東宮,自家地位還不算低,去了就有名份有品級,塗氏心裡確實有些發酸。的親生兒徐欣不過嫁了個目今八品的丈夫,庶徐君一下子就比嫡姐品級要高了。
徐烈非常憤怒,就差破口大罵了:皇帝這是的什麼風?!這就了山寨外戚了?!目前大家對外戚還沒那麼鄙視,甚至略有羨慕,但是是指的正經外戚,大老婆的孃家。
外戚,如果是大老婆家,那是對家教的認可,如果是小老婆家,真是恥辱啊!當然,世家不在此列,他們已經不需要靠這個來證明家風了。
但是,徐家需要!徐烈需要!作爲一個有傲氣的年輕人,對於宰相尚且不那麼恭敬,何況是庶妹呢?一想到即使自己努力了,有什麼前程,還是要被人說是因爲沾了帶關係的,徐烈就已經慪了個半死。只是不知道父親是作何打算,他才暫時沒有炸。
徐樑愁得頭髮都白了,這事兒本沒辦法解釋,解釋就是掩飾。坑爹的是他真沒這個想法。徐樑上表給皇帝,稱自己的兒“柳之姿,不堪奉承”,請皇帝另擇淑。皇帝當天就給他打了個回票,還下了個正式的文件,就是你閨了。徐樑推不得,把徐君給拎過來嚴肅地訓了一頓:“我本不如人父,你更不如人,既奉東宮,當小心謹慎,恪守禮法,不可因父兄在朝爲而生驕心。”擺明了不會給徐君撐腰。
徐樑此舉令徐君著實難解,爲什麼自己的父親爲什麼一點安也不肯給,含淚道:“兒自知諸事不如阿姐,奈何造化弄人,阿爹不放心我,何不堅辭?”你衝我發什麼脾氣啊?我本沒想過這樣好吧?
徐君比較滿意的狀況是能夠嫁一個上進的丈夫,然後妻憑夫貴。當然,如果能夠丈夫比姐夫更出,自然更好。自覺一直屈居人下,但是除了是庶出之外自己也不比別人差到哪裡,總不會卑下一輩子。如今天上掉下個大餡餅來,嫡母不開心也是正常,可親爹……我還是你親生的嗎?
明顯徐君比徐欣更潛力,爲什麼還會被這樣敲打?
徐君一點也想不通。
徐樑冷臉道:“你以爲我不想嗎?這是迫不得已!你以爲東宮是那麼好進的嗎?你以爲太子妃是好相與的嗎?用心侍奉!”閨給太子,真不如給個比較能幹一點的年輕人做正室。就算獨立,徐樑也不會出這樣的昏招!在徐樑的印象裡,徐君一直是弱的,弱,可憐,徐樑還真不敢把底都給,不由惆悵萬分——死丫頭不頂事啊,要是三娘就好了,起碼敢做敢當。現在只要求徐君老實再老實,管好自己就行了。也不指能有什麼配合了。
鄭琰就是在這種況下到的徐家,徐樑非常歡迎鄭琰的出現,他想探一探口風。想來在這個當口,鄭琰登門只能是爲了一件事——徐君。
果然,鄭琰來了就說是爲徐君添妝的,給的不是繚綾,只是尋常的錦緞而已。徐君小碎步過來接了,低頭小聲稱謝。鄭琰道:“我原是備了另一份子的,只是一想四娘要東宮,還是這樣妥當些。宮中何等人用何樣,皆有定式,超了就是逾制。繚綾本就見,太子孺人也有終生不得一見的,給了,反倒招眼。”
徐樑試探地問:“事出突然,我也不知所措,不知相公那裡可有什麼消息?”
鄭琰道:“阿爹也是才聽說呢。”
徐樑心裡一拍大,皇帝坑我!
塗氏好歹還記起自己是嫡母,盡責地問一句:“聽說太子妃近來好相了,不知是不是真的?四娘好脾,恐氣呢。”
本來就一副氣相好嗎?“太子妃好不好相,也全在各人了。只要四娘依禮而行,太子妃還是不錯的,如今東宮裡的幾個孺人也過得好。”
塗氏不再多言,徐樑有心再問,也說不出別的來。鄭琰笑看了一圈兒,嘆道:“一塊兒這麼多人裡,倒是四娘最有造化了。”徐君悶頭不語,對於鄭琰的差別對待,眼下還做不了什麼。
塗氏不能讓場面冷了下來,沒話找話地再問一聲:“以後四娘在東宮,還要多承夫人照看。不知……行走東宮可有什麼忌諱?”
“這我倒沒聽說什麼,也許是他們沒跟我說,畢竟外有別。不過……宮的時候陪送的東西別太打眼了,如今都盯著東宮呢,太張揚了可不好。”
徐君心中一陣委屈。徐樑卻連聲稱是,這會兒正張著,齊王被下去了,其他人可還看著呢。鄭琰看看沒別的事,起道:“我就不打攪你們了,四孃的禮儀還是要學的。過兩天們一道添妝,我再來。”
徐君一肚子的委屈無訴,又不是想進東宮的!
委屈還在後面呢!到了相約來添妝的時候,又被李莞娘不輕不重地給刺激了一下。這些人一直都是在一起玩的,小娘子們互相比較喜歡痛快一點的人,李莞娘比鄭琰還不待見徐君。徐君謙虛一句:“不曾想能有今日,”又嘆,“實非我所願啊!”
你就找吧!李莞娘可不管徐君是不是真心話,順口接道:“也是,聽著品級不低,畢竟還是個妾,要侍候人。”
庶出是徐君一塊心病,李莞娘這是在往心上捅刀子,連了這麼些天的委屈,終於忍不住反口道:“比不得阿李,正室娘子,自有婢妾環繞侍候。”
李莞娘可不管是不是太子孺人,是又怎麼樣了?還不是個小老婆?瞪眼就要開火,徐欣聽著有氣,李莞娘怎麼就跟妹妹不對付了呢?先站了起來,鄭琰很快地道:“今天是幹什麼來的?這可不是給你們聊天兒的!四娘還有禮儀要學呢,又來打岔!”總是大喜的日子,這樣刺激人真不太好。
李莞娘一嘟,坐下了。齊氏一拉李莞娘,到一邊坐下,林蓉從婢手中拿過匣子遞給徐君,算是把這一場給賀了過去。
添妝畢,就是東宮。李莞娘說得也沒錯,就是個妾,也沒什麼大儀式,也沒什麼華麗的嫁妝,低調、低調再低調。
徐君就這樣委委屈屈地了東宮,坐在車上,用力地握了拳頭,就不信,會比別人差,總要令所有的人刮目相看。趨奉又怎麼樣?太子妃難伺候又如何?太子妃不可能握著的未來,只要侍奉好太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總有一天,徐氏門楣要由我來大。小瞧過我的人,都要後悔。我會證明,我比別人強!
當天晚上,徐君又到了打擊。孺人宮,東宮不可能爲徹底張燈結綵,只是佈置了一小院子而已。級別的關係,分給孺人的屋子不太大,比起在家裡的小院子還要略小些,陳設只是在花紋上有所講究,也沒有比家中貴重多。
坐在室,天漸暗,徐君的心忐忑不安,什麼雄心壯志先扔一邊,畢竟只是個剛及笄的,即使有些小聰明,在面臨這樣的人生大事的時候還是會不安。終於,太子來了。徐君小心地打量著太子,不很俊俏,至五端正,打上個太子的環,當然也有些看頭。
蕭令先對徐樑的印象並不好,連帶的對徐君印象也不好,想到這人背後還有皇帝的一連串計劃,心中更覺乏味。本想過來應個卯,但是被小小鹿一般無辜又可憐的眼睛一看,他又有一些不忍。
看盈盈而拜,糯的聲音帶一點抖:“臣妾見過殿下。”
蕭令先的心臟有點,又有點麻,手扶起了徐君,掌中的軀也輕著,蕭令先眼神變得了起來。
攬著徐君坐下,蕭令先覺到的呼吸不平了起來,似乎也有些抖。兩人還未及答話,外面一陣囂鬧。蕭令先皺眉,正要發問,卻聽到一把驚喜的嗓子道:“殿下大喜!孫孺人有孕!”
太子現在最缺的就是孩子,這是太子的第一個孩子,由不得太子不關心,正好,徐君被他扔到一邊獨守空房。徐君愣在當場,目送蕭令先欣喜若狂的背景離去。
著蠟燭搖曳的火苗,徐君黑化了起來:你們一個一個,我全記住了!
蕭令先驚喜完,安置完,纔想起來還有一個徐君,帶著尷尬回來的時候,正看到一個倚門而的纖弱影……
作者有話要說:徐君好難寫!一開始只是一個有點小心思的庶,格爲人所不喜,就變得更加不平,最後黑化掉了。造化弄人吧。
皇帝畢竟是皇帝,有人有,一及國事,又理智得及乎冷酷了。
明天皇帝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