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佳薇趁著夜，又去了醫院。
就算是馮瑞芳躺在床上不能開口，能有人陪著，也很好。
興許是因為空等了一天，那歡喜和張，有一個漸漸冷卻的過程，到現在，于佳薇的心臟也沒什麼實的痛了，只剩下了無邊沿的麻木。
只是眼睛依然酸脹的過分。
趴在床邊，很快就睡著了。
做了一個夢。
夢里的于佳薇，還是一個小小的團子，穿著厚厚的棉襖，在雪地里奔跑著，撲通摔倒在地上，再爬起來。
哭的很痛，馮瑞芳跑過來，把于佳薇護在懷中。
“哭什麼。”
小佳薇撲在馮瑞芳的懷中，“小哥哥走了，他都沒跟我告別。”
馮瑞芳拍著的背，“他有別的事吧。”
“可他保證過的，說會陪著我，我們還要一塊兒去縣城讀書呢。”小佳薇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馮瑞芳捧著一張凍的紅撲撲的臉，“佳薇，人這輩子啊，會遇見很多人的，有時候那就是個路人，只會陪你一陣子，可你的路還是要自己走啊。”
小佳薇噎了兩聲。
那個時候不明白馮瑞芳的話。
可現在明白了。
該是的，別人替不了。
不該是的，也永遠得不到。
于佳薇被手機鈴聲驚醒的時候，還有十幾秒鐘的怔忡。
沒反應過來，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馮瑞芳，第一時間怕馮瑞芳被吵醒，還急忙將手機給按了靜音。
這個作做完之后，才停住了。
馮瑞芳……
如果現在真的能被吵醒的話，那就好了。
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面顯示的是陳嫣然的名字。
于佳薇加陳嫣然的微信也是偶然，陳嫣然是于佳航的同學。
接通了電話。
“薇薇姐！佳航不見了！”
于佳薇一下站了起來，“什麼？”
陳嫣然的聲音里帶上了哭腔。
“今天佳航就有點不太對勁，競賽沒結束他就出來了，一句話都不說，本來我們說買今天晚上的高鐵回去的，可他心不太好，鄭思宇就提議說在d市的景點去玩玩，等明天再回去，結果誰知道約好了出去吃飯，他卻不見了，酒店房間里也沒了人。”
陳嫣然這話說的有點語無倫次，可于佳薇抓住了重點。
于佳航不太對勁。
嚯的站了起來，“你們還在酒店？”
“嗯，我們在，我想要報警，可警方不理……”
“你……我馬上就買票過去，你馬上調酒店的監控。”
于佳薇一邊說就站了起來，穿上外套，拿著手機就買了最近一趟的車票。
等電梯的時候，于佳薇撥了于佳航的電話。
電話沒人接。
自從于佳航出事以來，這是于佳薇第一次這樣擔心弟弟。
于佳航一直都是很懂事的，又為人不爭不搶，獨來獨往，應該也不會樹什麼敵。
電梯實在是太慢，又按了幾遍電梯鍵。
電梯門終于打開，剛好上去，腳步又是一停。
已經這個時間點了，電梯里卻還有人。
陸可為看見于佳薇，也明顯楞了一下。
馮瑞芳和陸可為的病房并不在同一層。
于佳薇還未及開口，陸可為先問:“這麼晚了，你要出去？”
“嗯，”于佳薇說，“我有點事要去d市一趟。”
陸可為問:“什麼事？”
于佳薇頓了頓。
畢竟是家事。
但又想起陸可為小時候也算是陪了很長一段時間，就說:“是我弟弟的事，他今天在d市那邊參加競賽。”
沒多和陸可為說話，上了電梯，“那我先走了。”
電梯門即將關上的一瞬，陸可為也跟了上來。
“我正好也有點事去d市。”
“但是你的……”
陸可為的傷明顯還沒好全。
“沒事。”他走上電梯，按下了電梯按鍵。
到達一樓。
此時，醫院的住院部大樓中，一片冷清。
陸可為先下了電梯，才轉頭看仍在電梯中的于佳薇，“走吧。”
一直和陸可為到火車站，于佳薇都有些不太明白。
怎麼就這麼陸可為跟來了？
陸可為去取票，于佳薇把份證放上自取票機，遞給。
“大半夜的，你一個人也不安全。”
“謝謝。”
的確不夠安全。
畢竟高鐵在深夜就已經停運了，于佳薇只能買普通火車票，火車站就魚龍混雜。
火車還有半個小時才發車，于佳薇又給于佳航打電話，仍然沒人接。
陸可為忽然開口:“你弟弟的嗓子是怎麼啞的？”
于佳薇低著頭:“出了意外。”
現在不想多說什麼。
陸可為小時候離開的時候，那個時候于佳航才剛出生，想必也沒什麼印象。
見于佳薇不說，陸可為也就不多問。
深夜的火車站候車大廳，人不多，多的都是背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在椅子上睡的橫七豎八的人。
聽見廣播檢票的聲音，于佳薇才站起來，順手扶了一下陸可為。
兩人的座位不是挨著的，陸可為就對于佳薇旁邊的一個老太太說:“大媽，咱倆換個位子吧，我那邊靠窗。”
老太太說:“行，對象啊？”
“不是，”陸可為幫老太太挪行李箱，“我妹妹。”
于佳薇看了他一眼。
高鐵需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可現在火車，就需要兩個多小時。
車廂有孩子在鬧，還有各種吃東西混雜的味道，火車晃，于佳薇就有點暈車的覺，低頭看手機就惡心，便收了手機，歪著頭看外面黑逡逡的夜。
火車開的很快，將遠山巒都勾勒一道飛快掠過的剪影。
陸可為看于佳薇有些暈車難，就去到前面推車售賣的乘務員那里買了兩個橘子，剝開給于佳薇。
等到凌晨四點鐘，火車終于緩緩地駛了目的地車站，停了下來。
陸可為拉著于佳薇起，幫避開此時無座靠坐在走道上睡的旅客。
夜晚的風還是很涼，一走出車站，于佳薇就覺到大腦那熱烘烘的覺去了一大半，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
陸可為把上的外套了，“你穿吧。”
“不用，我不冷。”
陸可為按住的肩膀，“你還要找你弟弟，別凍冒了，這幾天早晚溫差大。”
于佳薇推辭不過，就披上了陸可為的外套。
瞬間，冷意就被擋去了大半。
他的外套上香煙的氣息，卻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