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靜!平。”
陸驥瞳孔一震, 聲音都在抖。
“阿娘!”
陸宛也沖了過去。
“別過來。”長公主卻攔住,“這是我同你們父親的事, 你們誰也不許手。”
“平, 你不要我。”陸驥小心地圍在長公主側,“我知道你一時接不了,你先將簪子放下, 有話好好說。”
“母親,將簪子放下。”陸縉也迅速過去。
“二郎, 你也不要管!”長公主握著簪子, 反倒的更。
“母親,你冷靜,你若是不在了,我們兄妹該怎麼辦?”陸縉沉聲, 指了指一旁的陸宛, 又道, “宛宛尚未出嫁, 連親事也未定, 你又要怎麼辦?”
“阿娘……”陸宛只是哭。
往常像個小太似的小姑娘此刻已經了淚人。
被陸縉一提醒,長公主看著眼前一雙兒,驟然清醒過來。
對,還有兩個孩子, 若是尋死覓活,誰來為兩個孩子做主?
指陸驥麼?以他對那個私生子偏頗, 恐怕整個國公府都要被人了去!
還有江氏,竟敢做出這樣天換日的荒唐事, 簡直罪無可恕。
二郎的事尚未置, 怎能只顧自己一時之快?
若是此刻傷了自己, 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麼?
“二郎,你說的對,我不該只顧自己。”
長公主深吸一口氣,手一松,簪子咣當一聲墜了地。
一場危機消弭。
陸宛立馬撲上去抱住長公主。
陸驥也終于暫時放心。
正當眾人松了一口氣時,忽然,壽春堂那邊的鄭嬤嬤冒著風雪快步推了門。
“不好了,國公爺,公主,老太太昏死過去了!”
“什麼?”陸驥倏然回頭。
“老太太突然發了病,看樣子,怕是……怕是不大好了!”鄭嬤嬤急聲道。
眾人的目也齊齊轉過去。
長公主本就不好,此刻更是強弩之末,眼前一黑,終于也支撐不住往后趔趄了一步。
“平!”陸驥立即回。
陸縉卻先他一步,手托住了長公主,連忙手去翻的眼皮,又掐了下人中。
見母親未醒,他當機立斷,將長公主抱了起來。
陸驥還想關切,陸縉卻冷冷地道:“讓開。”
陸驥出去的手還懸在半空,見平暈過去,也顧不得許多,側讓了半步:“照顧好你母親。”
“不必你心。”
陸縉聲音淡淡的。
腳步卻穩健又快速,抱著人邊走邊吩咐康平傳大夫。
快步離開時,他路過站在一旁的江晚,眼神停也未停。
走出數步,到底還是頓住,吩咐了一句陸宛:“帶你江姐姐先回去。”
江晚此刻只穿著陸縉的披風,知道眼下人命關天,不是理私的時候,聞言也沒拒絕。
裴時序自然也發現了,他緩緩移開眼神,只當做不知:“阿,我等你。”
江晚攏著披風,避開了他的眼,低低嗯了一聲。
一旁,鄭嬤嬤又在催陸驥,陸驥兩邊掙扎,但他一個人不能劈兩半。
平那邊有陸縉看著,他不必擔心,便暫時先去了壽春堂。
臨走前,他回頭又住裴時序:“三郎,你也來。”
“好。”裴時序淡聲答應。
此時,已經半瘋的江華容聽到了鄭嬤嬤的話,頭倏地轉向壽春堂的方向。
一滴淚了出來。
老太太……不是故意害的。
當看到裴時序時,瘋癲的思緒又回神,兇狠地注視他:“別走,是你!是你讓……”
然話尚未說完,裴時序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銀針了的后頸。
江華容瞬間啞了聲,一雙眼瞪的大大:“你……”
“三郎,你在做什麼?”陸驥本已到了院門前,蹙著眉回頭。
“哦,二嫂似乎瘋了,拉著我不放。”
裴時序擋著江華容,迅速拔了帶毒的銀針藏于指間,平靜地回頭。
“這個時候你還管做什麼?”陸驥沉聲,指派了一個嬤嬤,“來人,將江氏拖下去,好生看管。”
“是。”胡嬤嬤答應了一聲,上前架起了江華容。
江華容原本只是半瘋,此刻銀針上的毒素一蔓開,雙眼翻白,搐著往后倒去。
只是雙目還死死地瞪著裴時序。
“是你……你……”
裴時序只是冷眼看著,緩緩回了頭,面無表。
他原是想先見了阿,再認親,然后揭穿江氏。
但今日之事實在太出乎他意料。
江氏知道的太多,必須死。
且江氏也該死,若是沒,他和阿又怎會走到今日這一步?阿怎會吃了這麼多苦?
裴時序攏著大氅,將沾了的銀針了,又別回了自己的腰帶上,從容跟上了陸驥。
后,一片狼藉的地面須臾又被大雪覆蓋,仿佛無事發生。
***
立雪堂
大夫很快趕來,診脈后只說長公主是一時激才暈了過去,并無大礙。
但壽春堂那邊況卻沒那麼好。
之前,守夜的婆子聽到書房的時,本是想去知會一聲老太太,了好半晌,老太太才醒。
但剛聽完,雙目一瞪,直接昏死過去。
想想也是,自己識人不清,親手選中的孫媳做出了私通的丑事。
尋了二十年的孫子被一心護著的孫媳害了。
更別提,江華容還膽大包天,讓的庶妹替圓房,騙了老太太最看重的嫡孫。
而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而起。
老太太自然承不住。
“怎麼回事?”陸驥一進門便蹙著眉。
胡大夫方才仔細診了脈后,微微皺著眉,覺著老太太的脈象有些怪,卻一時不明白怪在哪里,只猜測道:“老太太大約是了刺激,急火攻心,才昏了過去,但脈象虛弱,恐是不容易醒來。”
“什麼醒不來?”陸驥厲聲。
胡大夫額上頓時出了涔涔的汗,拜伏下去:“國公爺,老太太年過古稀,歲數大了,加之子一直不大好,眼下只有用參湯吊著,但若是三日還不見好轉,恐怕就……就……”
“好,你盡力吧,不管用什麼藥。”陸驥握著母親枯瘦的指尖,頹然坐了下去。
裴時序聞言,眉心也皺了皺。
他給江華容的藥劑量并不大,本意只是想營造老太太病重的假象,好讓陸縉下定決心。
可沒想到今晚了一連串沖擊,老太太假病了真病,當真活不長了。
裴時序看著病榻上暮氣沉沉的人,并不覺得愧疚,甚至沒什麼不安。
畢竟,他這位祖母才是將他母親拖旋渦的罪魁禍首。
一報還一報,不管是因為他的藥,還是了刺激,如今的下場,都是應得的。
裴時序無波無瀾。
如今,唯一讓他不能容忍的,是阿。
原來早在那麼久之前便同陸縉有了夫妻之實。
阿,阿。
裴時序氣翻滾,攥拳心了下去,沒事,他會用后半生去彌補。
***
沒多久,長公主也醒了過來,由陸縉扶著過來看了一眼老太太,只是眼底卻是淡漠的,再也不像從前一般噓寒問暖。
江晚換好了服,也由陸宛陪著一同到了壽春堂。
經過片刻的冷靜,加之老太太病重的消息在頭頂,所有人難得平靜了下來。
長公主尤其是。
陸驥見主過來,以為是回心轉意了,長公主坐在上首,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眼里只有一雙兒。
聲音也只是淡淡的一句:“先把二郎的事料理清楚,我便是和離,也不能置二郎于不顧。何況,你造的孽,也該由你親眼看看苦果。”
這話仿佛一把刀,直直在陸驥心口。
他看了眼堂下的兩兄弟和兩姐妹,悔恨加。
他們原本都是好孩子,都是因為他,才徹底了套,兩兩錯了人倫。
陸驥閉了閉眼,緩緩坐下。
此時,書房事發的消息傳過去,忠勇伯夫婦也已經趕到了。
一見到瘋瘋癲癲的江華容,顧氏眼淚瞬時掉了下來,撲上去抱住:“華容,你怎麼變這副模樣了?”
江華容連顧氏也認不出了,只拼命地抱著膝往后蜷:“別過來,我什麼都不知道!”
“華容!我是你娘。”
顧氏涕淚加,卻反被江華容尖聲撓了一爪子,臉上生生挖下一道。
顧氏頓時捂著臉大。
江華容卻咧著大笑,又了自己的發髻,尤其上釵上的南珠:“不對,我是國公府的長孫媳,見到我,你為何不行禮!你該死,你們都該死!”
“瘋了,這是徹底瘋了啊!”顧氏用帕子捂住臉。
忠勇伯看了一眼,只是嘆氣。
江晚此刻已經換好了裳,一白襦,只是并未再束,眾人一留心,這才發現與江華容形當真有幾分相似,且這還是這一月來并未刻意維持的結果,再想想剛來的時候,竟是更像,讓老太太都認錯了背影。
眾人才發覺一切也不是無跡可尋。
只是這事實在太過荒唐,本沒人敢往這邊想。
長公主亦是覺得頭疼,但如今還需來主持局面,為了二郎,抵著眉心了:“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江氏已經瘋了,丫頭,你來說。”
江晚便將自小養在舅舅家,同裴時序青梅竹馬,定婚后裴時序上京捐不慎被江氏所害,被脅迫替江氏圓房的事一件一件都說了。
并未矯飾,也未瞞,只是,裴時序沒死這件事,也是今日方知曉。
長公主心緒復雜。
顧氏抱著江華容,聞言卻怒不可遏:“什麼被害,這姓裴的既然是國公府的私生子,我看分明是他盯上了華容,的華容犯了錯才對!”
“住口!”陸驥拍了下桌子,“若是依你所言,三郎又為何會墜崖?且倘使江氏無心,三郎一介商戶,如何能迫?”
顧氏頓時啞口無言:“……可華容也是寂寞啊,年紀輕輕夫君便戰死了,便是有錯,也罪不至死!”
“若是不甘,當初便不該嫁進來,二郎出征時是何狀況,對外都是說的清清楚楚的。出不高,借著這個機會嫁了過來,卻只想拿好,不擔后果,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陸驥沉聲。
顧氏最后一點借口也沒了用,只是哭:“可何至于淪落至此啊。”
江晚也看向了顧氏,抿了抿,看向顧氏:“罪不至死?那我阿娘的命又算什麼?”
“你阿娘又怎麼了?”忠勇伯蹙眉。
“我阿娘并非得病,而是被人下了毒,毀了容神才失常,而下毒的人……”江晚頓了頓,“就是顧氏。”
“你胡說!”顧氏萬萬不承認,如今江華容已經出了事,再背上毒害妾室的罪名,自己怕是也難逃一劫,“三丫頭,我知你恨我,可你不能事事都往我上潑臟水。”
“究竟是潑臟水還是事實,父親一查便知。我舅舅也來了上京,他那里有母親當年中的毒,顧氏只要做過必然會有痕跡,父親若是不信,只要審一審邊的丫頭仆婦便可明白一切。”江晚道。
忠勇伯此番帶顧氏來,本就是向公府負荊請罪,再一看江晚站在陸縉的旁,便知道此時該依靠誰了。
反正都是他的兒,雖是換了人,但只要能保住這門姻親關系,對他也沒什麼差別。
于是忠勇伯瞬間變了臉,對顧氏冷眼相對:“竟然是你?你這個毒婦,竟做了這樣傷天害理的事,難怪,華容也被你教壞了,做出了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來,我必要休了你,將你送去獄以正家風!”
“這是我一個人犯的錯麼?”顧氏著心口,涕淚縱橫,“若無老爺你默許,我豈敢做出這樣天換日的事?如今事發了,老爺你便將一切都推到了我上?”
忠勇伯臉一白,厲聲斥道:“大膽罪婦,犯了錯還不知悔改,實屬惡極,江城,將捆了帶下去!”
他回頭看向自己的庶子。
那被到的人立馬作起來。
顧氏猶要爭辯,長公主卻不耐地打斷:“好了!這是你們的家事,該如何置你們自回府里去,只是不要忘了,將江氏也帶回去。”
這話,便是要將江華容休棄了。
長公主又看向陸縉:“二郎,你意下如何?”
陸縉端坐著,只道:“休書在書房屜的第三個格子里。”
康平立馬會意,去取。
忠勇伯一悚,又在意料之中。
他了眼已經瘋癲的兒,終究沒敢反駁,反倒躬了一:“公主,國公爺,此事是我們不對,還您二位海涵,莫要牽連旁人。”
長公主只是冷笑一聲,并未直接回答,反警告道:“只是,此事太過荒唐,未免損害我們兩家的名聲,相替之事,今夜之后,最好不要從第二個人口中說出來,你明白麼?”
忠勇伯哪有不應的,答應了一聲:“公主放心。”
“還有,對外,江氏是因品行不端,不事舅姑被休的,你知道怎麼說嗎?”長公主又道。
“我知曉。”忠勇伯仍是點頭。
“既如此,此事便敲定,今晚你們便將帶回去吧,從今往后,江氏是死是活,與國公府再無半分干系,也算對得起這兩年。”長公主拂了拂袖。
現在每看一眼江華容,都覺得痛惡。
耐不住寂寞也就罷了,偏偏私通的還是裴絮的兒子,生生將府里攪的一團糟。
當初,老太太執意要低娶,便不該答應的。
忠勇伯應了聲,很快,他邊的仆從便要將江氏和顧氏都帶下去。
江華容雖瘋,執念卻深,抱了廊下的柱子不肯撒手:“我不走,你們要帶我去哪兒?我是國公府的長孫媳,你們要帶我去哪!我哪兒也不去。”
顧氏也淚流滿面。
忠勇伯也于心不忍,但一咬牙,還是下了命令:“將拖下去。”
于是江華容便生生被拖了走,原本被大雪覆蓋的雪地上蜿蜒了一道長長的痕跡。
江晚看著江華容瘋癲的樣子,雪恨之余,卻無甚快意。
江華容執念太過,瘋癲對來說,倒算是不錯的歸宿了。
但或許也正如長姐所說,們倆,沒一個贏家。
事到如今,自己又何嘗不是似浮萍?
置完顧氏和江華容,忠勇伯了眼站在陸縉旁亭亭玉立的江晚,心思又活泛起來,看向長公主道:“華容是有錯,但說到底,阿已經是世子的人了,敢問公主,一個剛及笄的小姑娘,遭了這種事,往后又該怎麼辦?”
江晚眼睫倏然抬起。
父親話里的意思簡直不要太明顯,沒了長姐,立馬又要把送進來。
江晚只覺得渾惡寒。
的確慕陸縉,但剛剛為了不愧對哥哥,也為了徹底放下一切,當著他的面已經坦白一切。
即便后來哥哥沒死,即便的報復都是白費功夫,終究還是騙了陸縉。
更別提,哥哥還是他的私生兄弟。
事已至此,已經不奢求陸縉能原諒。
更不想他接著被伯府設計。
他這樣清貴的人,憑什麼一次次被拖泥沼?
于是江晚攥著手心,直面父親:“我也有過錯,父親不必替我委屈,陸世子不追究我已是開恩,今日過后,我自會離開。”
一句“陸世子”,分的清清楚楚。
陸縉眼簾一掀,眼神冷到了底。
果然,裴時序回來了,就要頭也不回的離開麼?
江晚卻渾然不覺。
“三丫頭,你莫要犯蠢!”忠勇伯手拉了拉江晚,低聲音,“陸縉分明對你有意,你便是做不繼室,做個貴妾也是使得的,且你已經失了,你以為除了他,你還有什麼好去嗎?”
江晚皺了皺眉,厭惡更甚緩慢卻堅決的掙開了忠勇伯的手:“父親當真是為我好麼,還是別有所圖?”
“你是我的兒,我不是為了你還能為誰?”忠勇伯惱怒。
“兒?從前養在青州的十年我不是你兒麼,怎麼不見父親你關懷一句?”江晚淡淡地反問。
“你……”忠勇伯噎的說不出話來,“不識好歹,你年紀太小,不會懂,此事趁熱打鐵,必須趁今晚定下來。”
說罷,他竟要拉著江晚去找陸縉,當面問他。
江晚實在惡極了父親這副攀權附勢的臉,其實,從事發至今,不敢去看陸縉的臉。
生怕從他臉上看到一分一毫的失。
江晚難堪至極,正不知如何是好時,裴時序忽然站了出來,手攥住了手腕。
“阿,我娶你。”
江晚一怔,看向裴時序。
事實上,和陸縉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也不知該如何面對哥哥。
“哥哥,你不用因愧疚娶我,一切都是我自愿幫你的。”江晚輕聲道。
“我不介意,阿。”
裴時序看著江晚垂著眼的樣子,只有無邊無際的愧疚。
這大概就是報應。
他攪了國公府,休了江華容,氣病了老太太,的確是為早逝的母親出了口惡氣。
但也親手把最珍視的人推了出去。
親手造了這麼多日的忍和委屈。
阿,你若是知道這一切的真相,會不會恨極了我?
裴時序看著江晚,聲音溫沉:“我娶你,阿,讓一切都回歸正軌,你本來就該是我的妻。”
江晚心中卻一陣恍惚。
經歷了這麼多,隔著這麼多恨,他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陸縉坐在左上,看著兩人并肩而立,面平靜,手中的杯子卻一點點攥。
忠勇伯聽到裴時序的話,突然又想到他也是國公爺的私生子,他雖然份比不上陸縉,但嫁過去,應當也能做正妻。
忠勇伯也猶豫起來,刻意看向陸驥:“國公爺,這位是……”
陸驥此時兩邊為難,平正與他和離,這個時候,萬萬不能提認親的事。
但如此一來,又對三郎不公平。
他試著看向長公主:“平,三郎和丫頭本就定了婚,若不是被二郎媳婦所害,他們也不會淪落到今日這般田地,三郎既不介意,不如……”
“被江氏所害?”長公主打斷。
經過陸縉的提醒之后,如今什麼和都不想去管,也沒有心力去管,沒有障目,格外清醒,“剛剛當著我的面,這個人說起裴絮時面不改,如此心境,如此膽識,他當真會被江氏所害,他當真只是來捐的?我看,恐怕是不反蝕把米。你若是敢將他記在族譜上,我便向皇兄上奏讓二郎提前襲爵。你若是不信,不妨試試皇兄是更看重他的親外甥,還是你的私生子!”
陸驥當即便住了口,他握著杯子抿了口茶,擱下時,白杯沿上沾了一跡。
他如今的子已經撐不了太久了。
便是強行將三郎認回來,也無法庇佑他。
倒不如讓他做個富貴閑人。
陸驥用指腹悄然抹去杯沿的跡,看向裴時序:“三郎,這些年是我對不住你,但我也不能傷了平和二郎。不進族譜,除此以外,你想要什麼,我都盡量彌補你,你可愿意?”
經過這一晚,裴時序對陸驥的反應并不意外。
又覺得可笑。
果然,二十年前是這樣。
二十年后還是一樣。
他們永遠都是被放棄的那一個。
裴時序心口冷極,角卻扯出一笑:“是麼,我什麼都不要,只要阿,國公爺可應允?”
這一聲落下,陸驥尚未開口。
不遠,卻傳來杯子重重一放的聲音。
是陸縉。
沉默了一整晚,他一開口,聲音冷的像經冬的冰。
“你想要就要?”
四目相對,目相撞之仿佛有寒冰蔓延開。
陸驥亦是察覺到了兩個兒子之間的爭鋒。
他想調和,長公主卻冷冷地按住他手腕:“裴絮的兒子是你的兒子,我的兒子不是你的兒子?”
陸驥只好又坐回去,目視著陸縉站起來,走到江晚面前。
江晚亦是沒想到陸縉到了此刻還會為站起。
回著那道高大的影,心口莫名一震。
陸縉步履從容卻穩重,迎著裴時序冷冽的目,一步一步走到了江晚后。
不同于裴時序只敢虛虛的攥住江晚指尖。
陸縉稔且自然的將手搭在江晚肩上,眼簾一掀,平靜地直視裴時序。
“已是我的人,你想帶走,問過我了嗎?”
江晚一僵,被握住的肩膀傳來令人發燙的熱意。
接著,陸縉修長的手起了垂在頸側的青,練的幫掛到耳后。
作溫,卻不容拒絕。
江晚心口一,突然想起來一件要命的事,連忙手去捂脖子。
但還是晚一步。
裴時序已經看到了。
他曾經連一手指都舍不得的小姑娘,此刻,脖頸上烙著麻麻的吻痕,深紅淺紅層層相疊,一直,蔓延到了領深。
這還只是頸上,冰山一角。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必定更,更多……
在他們原本的新婚夜,他最的人,和另一個男人,瘋狂且肆意的親過。
這一切,還是他親手造的。
裴時序盯著江晚雙手都蓋不住的吻痕,雙目瞬間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