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步將門帶上,未曾回頭,因而并未看到,房奚瀾譽那近乎沉默到與黑夜融為一的模樣。
像今晚的云,染上一層濃重的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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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枝住在奚瀾譽對面,那是寧蔓生前的房間。
這麼多年過去,以為自己會輾轉難眠,夜不能寐,然而不知是真的累了,還是這房里總有一若有似無的悉氣息,寧枝很快便陷沉沉的夢鄉。
當再次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寧枝習慣躺在床上瞇了一會兒,爬起來將被子疊好。
這是寧蔓生前的習慣,寧枝不愿打破。
出門前,寧枝看一眼整整齊齊的房間,攏了把頭發,下樓去洗漱。
經過一樓,聽到有些悉的嗓音,順著聲源看去,果然見到那博古架前正握著手機打電話的奚瀾譽。
他不知何時已換了一睡,是他慣穿的那種緞面料,深灰系,讓他整個人在這明的早晨看著格外的矜貴。
似乎他往這一站,這套房便能順勢多賣幾萬。
奚瀾譽話不多,一手握著那銀打火機,一手隨意應兩聲,諸如“推遲”“再說”之類。
寧枝猜測是他有工作要忙,待他將電話掛斷,寧枝走過去:“外婆這邊我自己可以理,你一會兒要不直接就回北城?”
奚瀾譽見是,擱了電話,說,“不急。”
寧枝:“可是你的工作……”
奚瀾譽垂眸挽了挽袖口,嗓音低沉,“這不是你該心的事。”
估計是剛起床,他嗓音有點啞,寧枝捂了捂耳朵,抬頭跟他那深沉的目對上。
說:“這次真的很謝謝你。但照顧外婆是我一個人的責任,不是你的。奚瀾譽,”寧枝認真地看著他,“我已經麻煩你很多了,這次又欠你一個人,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還。”
嗓音清清冷冷,聽起來有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
奚瀾譽掃了一眼,沒說話。
寧枝繼續說,嗓音輕輕的:“真的,你回去吧。”
南城郊外的清晨總是格外安靜,只偶爾有些不知名的小鳥站在枝頭“啾啾啾”,是閑散舒適的好風。
然而此刻,這屋的氣氛接近于凝滯。
寧枝站在原地,以沉默堅持的態度。
或許是的長經歷,或許是覺察到自己下意識的依賴。
寧枝不愿也不想,讓自己深深墮寧蔓那樣無助的境地。
奚瀾譽與僵持半晌,最終點頭妥協:“我明晚走。”
寧枝無聲地松一口氣。
洗漱之后,兩人一同前往醫院。
寧枝在車上跟奚瀾譽商量:“過會見到外婆。你先別說你要走,等找個合適的時機,我告訴。”
奚瀾譽轉頭看一眼,有點不理解。
寧枝耐心解釋:“老太太心思重,我怕自責,覺得自己耽誤了你的工作。”
奚瀾譽見狀“嗯”了聲,也沒說別的,只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
寧湘蘭這住院也住得十分有個,不知從哪找來個手機支架,將手機往里一別,那位置恰好就在眼前。
這樣一來,連玩手機都不用手舉著。
寧枝又好氣又好笑,將包隨意地往床頭柜上一擱,湊過去問:“外婆,您今天覺得怎麼樣?”
寧湘蘭眼睛盯著那手機,抬都沒有抬一下:“好多了,枝枝啊,我覺得我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寧枝皺眉:“不行,傷筋骨一百天,您年紀不一樣,這一百天興許還養不好。”
寧湘蘭“哎喲”一聲,“一百天?那怎麼行!”
寧枝坐在床頭,仔細解釋:“不是要您在醫院住一百天,是我們再觀察一段時間,要是沒問題的話,我們就回家養著。”
寧湘蘭很不愿,拽了拽寧枝的手,這是們之間習慣的小作。
寧枝了然,往那靠近一些。
寧湘蘭小聲說:“枝枝,不是外婆不配合你,是我實在住不慣。你看隔壁床那老頭,一點都不講衛生,不就吐痰,廁所也被他搞得一團糟,我看了飯都吃不下。”
寧枝聽完沒怎麼猶豫,立馬說:“那我們換到VIP去。”
奚瀾譽給的那筆錢不算,外婆也知道的。
現在完全負擔得起這筆開銷。
其實奚瀾譽一開始給寧湘蘭安排的就是vip病房,但那時隨口問了一句,得知在那住一晚竟然要小兩千,且這兩千醫保還不能報銷。
寧湘蘭當即便要求護士將換到了普通病房。
因此當寧枝又提出住回去,寧湘蘭果斷搖頭:“我不住。”
寧枝沒法,小聲勸:“那我找醫生,看能不能給您換個干凈點的病房?”
寧湘蘭苦著臉,還是老大不愿。
一旁站著的奚瀾譽忽然開口了。
“外婆,您看要不這樣?我大概明晚回北城,您到時候跟我們一起回去,我給您安排在北辰的私人醫院,一人一間,專人照顧。最主要的是,那是我們自家的產業,不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