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枝拍下口緩了緩,略皺眉看向因用力奔跑而大口氣的朱構,“主任,什麼事?”
朱構看到跟看救命稻草似的,“小寧,你跟奚總是夫妻對吧?”
寧枝沒說話,警惕地看著他,往后退了一步。
朱構語氣焦急,開始前言不搭后語地解釋,“上次那人鬧事,我不是故意喊你的,我就是下意識跟你打了個招呼,我哪知道他會記得你的臉,更加沒想到后來、后來會發生那種事啊!我要是知道,我就算憋死,我肯定也不說話啊!”
“以前轉的時候,確實是我不對,可我已經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跟你一個小姑娘道過歉了,這件事是不是該過去了?哦還有,上回鬧事那人搞清了,那個死了的不是他媽,他就是一被雇的專職醫鬧,專門來訛醫院錢的,那病患的病,早就嚴重了,去了好多醫院,全都不敢做那手,那紀斯何接了,一來他不自量力,二來他倒霉,這能怪我嗎?”
寧枝大概聽明白他的意思,朱構這樣的,大抵不到棺材不落淚,如果竟放下架子找到面前,想必真是遇到什麼棘手的事了。
寧枝可不會管他,手握車門把手,冷聲問,“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怎麼沒關系?”朱構臉上的晃了晃,“醫院職位馬上換屆,這個關頭,吳院長連我電話都不接,我想來想去,我工作又沒問題,那除了奚瀾譽,還有誰有這個本事?”
寧枝拉開車門,轉頭說,“你瘋了吧,職位換屆考核涉及多方面,你工作有沒有問題也不是你自己說了算,這關奚瀾譽什麼事,麻煩你講話注意點。”
朱構急切地開始打牌,“我在北城打拼這麼多年,為了留下來,我費盡心思,現在好不容易混出頭,奚瀾譽憑什麼一句話就……”他把著寧枝的車門,不讓上車,非常不愿地開口懇求,“小寧,你能不能回去跟奚總說一說,讓他放過我,我以后不為難你,不,我本就沒為難過你,我還可以讓你來我的科室,我以后比紀斯何還要重你,我們骨科你懂的,你的發展只會更好絕不會比現在差,你就跟奚總說句話,讓他高抬貴手行不行?”
寧枝忽然想到張楠從前跟說的那些話,朱構傾軋實習生,各種變著法的要東西,給不起的就想辦法磋磨,直到將人走。
現在,他急之下吐出的這句“你懂的”,讓寧枝瞬間沒來由的有點生理反胃。
臉沉下來,狠狠拽了下車門,“你放開,這些解釋有多可信度,你自己心里清楚。”
說完,寧枝上車,頭也不回地駛出停車場。
……
回到北江灣,別墅安安靜靜,寧枝四找了一圈,都沒發現奚瀾譽的影。
正在準備回房時,那書房的門突然從里面拉開。
奚瀾譽估計剛開完會,習慣將袖口卷了卷。
他穿一黑的休閑西裝,可能是因為在家,他沒打領帶,只隨意地將領口解了一顆扣子,出他脖頸下方微凹的鎖骨。
手時,他腕間那只名貴的百達翡麗閃了下。
他眉眼淡漠,是一種位于食鏈頂端,俯視眾生的漫不經心。
但那堪稱冷漠的眼眸,在看到的瞬間,微微流出一緒。
寧枝跟他目對上,習慣地放下包走過去,想問問朱構的事,又覺得自己會不會管太多,糾結半晌,幾度言又止。
奚瀾譽見這樣,掃一眼,“有事?”
寧枝猶豫著開口,“朱構……是不是你……”
奚瀾譽推開臥室門,將腕表摘下,隨手放在門口的臺子上。
他轉,凝視,“是。”奚瀾譽嗓音很冷,像摻了冰,“他去找你了?”
寧枝緩慢地點一下頭,“他說,他的主任位置可能保不住,讓我請你高抬貴手。”
奚瀾譽聞言,垂眸看了眼寧枝,“那你怎麼想?”
寧枝上前一步,兩手握住他方才那只解腕表的手,低頭沉思一秒,鄭重抬頭,“我請你不要放過他。”
聲音很輕,似在講述自己那些經歷的和未曾經歷過的痛苦,“張主任之前跟我說過,朱構經常以權謀私,苛待家境一般的實習醫生。可那些學生,從偏遠地區一步步考到這里,付出的努力非常人所能想象,他沒有資格,更不該有這樣的能力輕易擊潰一個年輕人的夢想。如果讓他繼續,還不知有多醫學生會變得跟他一樣,以行醫為名行自便之實。”
奚瀾譽垂著的那只手,輕輕舉起,了寧枝的臉,“枝枝,你很善良。所以,你把他想得還是太簡單。”
寧枝發出一個尾音上揚的疑的“嗯”,看著他,等他開口。
奚瀾譽嗓音淡漠,“北辰要向北城附醫輸送儀,張屹順便查了從前的一些往來,意外發現朱構在骨科儀那了不手腳。所以,他現在該擔心的不是這個主任能不能繼續做,而是他究竟要進去蹲幾年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