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枝很震撼,不是不知道年人的世界有多麼的藏污納垢,也不是不知道人之惡可以惡到什麼程度。
但是,但是。
寧枝還是久久無法接。
握住奚瀾譽的手漸漸松開,有些無力,又有些對自己能力尚且不足的無可奈何。
忍不住嘆了口氣,“其實很多人都知道他品行不端,但是,但是許多人沒有能力做這些。”寧枝有點迷茫,“是否我們的無力與漠視,也是另一種的縱容?”
略微仰頭。
寧枝的眼睛其實很好看,是那種南城煙雨中才能養出的不自覺的氣,看起來霧蒙蒙的。
就這樣看著奚瀾譽,迫切希可以從他這里得到一個答案。
奚瀾譽嗓音沉靜,有著他一貫的八風不,他輕輕了下寧枝的,一手托住的臉,指腹從的角過,帶了些力道,略微向上。
他將略微下耷的角抹平。
寧枝沒阻止他這親的作,或許是兩人日漸悉,或者是最近接漸多,更令人到不自在的也不是沒有。
總之,習慣真的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
寧枝抿了下,發現自己的心實則并不抗拒。
相反,努力地,地,期盼地,在等待奚瀾譽給一個回應。
有種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對奚瀾譽下意識的無形的依賴。
奚瀾譽垂眸看了一會,他高大的軀完全將寧枝的籠罩,從屋外照進來的夕將他的眼眸襯得格外的溫,像幽靜無人的海域,獨獨為亮起的一盞夜燈。
兩人此時面對面而站,從窗外灌的微風,將寧枝垂順的長發吹得輕輕搖晃,那投在地面的倒影恰如人間最親無間的相擁。
奚瀾譽微微后靠,倚著窗沿,嗓音沉沉,“開心點,不要給自己這麼大力,不是有我嗎?”
第36章
之后, 朱構被撤職,他的事漸漸在院中傳開,雖沒有準確的版本, 但橫豎不過那些原因, 大家也猜得八九不離十。
據說,他后來病急投醫, 甚至不顧臉面找到紀斯何的面前,想通過他給寧枝施。
這事當然沒。
等紀斯何閑聊時把這樁事當八卦告知寧枝時, 朱構已被警方帶走調查一月有余。
紀斯何與他,原本行醫理念就不一致,更別提, 他還膽大包天, 做了那樣的手腳。
他當初自愿鋌而走險, 如今便該預料到這一系列的后果。
誰都幫不了他。
從那之后,張楠升任骨科主任, 而寧枝在醫院的工作則徹底恢復平靜。
但這平靜偶有漣漪,比如最近就有了新的煩惱。
不知為什麼,自從回家后,奚瀾譽就好像失去了他驚人的傷口恢復能力,現在遲遲沒進展不說, 甚至偶爾還會退步, 時不時就有滲的跡象。
寧枝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這種開小灶的護理方式,應該只會快不會慢, 不應該到今天都無法拆線。
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得出一條令人發笑的結論。
——奚瀾譽傷口的恢復程度跟使喚的練程度反比。
經過這些天的摧殘, 寧枝現在清楚得知道奚瀾譽每一條領帶擺放的位置,每一件同系睡的細微區別,以及他在開會時習慣喝什麼茶,在閱讀時喜歡點什麼香……
總之,覺得自己現在不但是奚瀾譽的家庭醫生,還是他專屬的私人助理。
問題是,這樣辛辛苦苦,盡心盡力,他這傷口還不見好,這合理嗎?
寧枝覺得,既然這沒問題,那一定是奚瀾譽那里出了問題。
給他倒了杯茶端進書房,略略皺眉,問,“奚瀾譽,你最近是沒有忌口嗎,還是你背著我運,然后抻到傷口了?”
奚瀾譽聞言,將文件一合,瞥一眼,語氣慢條斯理,“除了洗澡睡覺,我都跟你呆在一起,我吃什麼做什麼你會不知道?”
哎,說的也是。
寧枝噎了下,但,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勁。
寧枝簡直都要懷疑自己的專業能了,“那要不明天我們還是去醫院再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哪里染,不然為什麼跟你同期的病人都能拆線出院,你就遲遲沒靜?”
奚瀾譽看著,先是沒說話,半晌,他開口,嗓音平淡,“你很著急?還是,你覺得照顧我太麻煩?”
寧枝眨了下眼,分明是擔心他,怎麼就莫名其妙被扣了頂帽子,再說,他這傷是為了救,怎麼可能嫌麻煩。
輕輕搖頭,“不是,我只是擔心一直好不了,留下什麼后癥。”
奚瀾譽篤定道,“不會。再說,”他定定看著,“不是有你嗎?”
他眼神太過繾綣,嗓音低沉而溫。
寧枝不自在地攏了下頭發,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好像有點不敢跟奚瀾譽對視。
總覺得,那眼眸里似乎多了點什麼。
寧枝甩甩頭,將這思緒打斷。
說,“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