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那扇門發出沉悶的一聲,寧枝忽然后知后覺意識到,奚瀾譽是不是早就要走,之所以耽擱,是因為講了那句話?
所以……其實……
他特地放下工作,就是為陪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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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寧枝在屋里轉了好幾圈,還是覺得這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思索良久,深覺自己現在這不切實際的幻想,完全來自于那天晚宴,鄭一滿給灌輸的那個猜想。
事實上,這本毫無據嘛。
人家來南城,是因為恰好公司有事,人家吃飯,搞不好是他真的了,這跟有什麼關系?
普信男之所以讓人討厭,完全是因為他們既普通又自信。
寧枝覺得自己再這麼莫名其妙地聯想下去,就要變普信了。
站在原地深呼吸,默念,都是假象,都是幻想,都不可能。
……
晚上,奚瀾譽果然遲遲沒有回來,寧枝不等他,簡單吃了點東西,就洗漱上床了。
此刻,距離奚瀾譽提議的二十四小時還剩十五個小時。
可能是心里裝著這事,寧枝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索從床上爬起來,一點一點去看這棟房子里,曾留下過腳印的地方。
有對著寧蔓撒的,有坐在餐桌上寫作業的,還有沒考好把試卷藏起來的……
那些過往的記憶,在此刻,非常清晰地在的腦海中回放。
寧枝指尖扣了下掌心,不覺下樓推開門。
已經許久許久沒有好好看過這間院子。
那滿墻頑強生長的爬山虎,在黑夜中看去,像一抹濃重的霾,覆在心上,又被兜頭潑來的月驅散。
寧枝不知不覺,走到小時候寧蔓為買的秋千前。
現在回想,那時候寧蔓應該已經知道自己的狀況了。
記得,那天放學,試探的跟寧蔓撒,說也要隔壁小朋友的同款秋千,以為寧蔓會跟從前一樣,約定好一個小目標,等完再買給。
然而沒有,第二天放學就得到了。
小孩子的驚喜作不了偽,高興地撲過去大喊,“媽媽你最好啦!”
后來……
后來寧蔓怎麼回的呢。
寧枝坐上去,一邊輕輕晃,一邊想起,那時的寧蔓紅著眼眶問,“枝枝還想要什麼,媽媽都買給你。”
寧枝很清楚地記得,說,“我要媽媽永遠都我。”
寧蔓食言了嗎?
在寧枝想不通的時候,覺得或許是。
但是現在,寧枝忽然可以很肯定地告訴自己,沒有,從來都沒有。
只要回憶在,只要想起來,還能到,那就是沒有。
寧枝不覺抬頭,今夜的月,圓滿無缺,清輝,毫不吝嗇地灑滿人間。
耳旁,汽車聲由遠及近。
奚瀾譽推門下車,站在那月里,他沒說話,倚在那車旁,定定朝眺來一眼。
兩人目遙遙對上,誰都沒有開口。
寧枝卻在這一剎,忍不住想。
今晚的月,好像真的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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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那同學聚會,寧枝還是決定不去。
畢業多年,別說初中同學聚會,就大學畢業那次,寧枝都沒參加。
主要,有什麼意思呢?
一群不大的人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吹吹牛.,而后各奔東西,再也不聯絡?
寧枝從心底里覺得,這樣特別消耗能量,還不如把那時間用來睡覺。
但,孫軒倒確實提醒一件事。
確實得去看看王老師。
寧枝記得,上初中時,家中變故已生,除了學習之外,陡然變得很沉默。
王老師當時正好是的班主任,約聽到一些傳聞,或許是因為也生過兒的關系,那段時間,明里暗里照顧寧枝不。
寧枝之前回南城幾次都回得匆忙,這回恰好有時間,就算不去同學會,怎麼著也該單獨拜訪一下王老師。
……
第二天下午,寧枝跟奚瀾譽一同過去。
本來是想一個人去的,但奚瀾譽一句話就將這想法打了回去。
他倚在門邊看一眼,嗓音懶懶的,“最近同學會,家指不定多人,你確定一個人應付得來?”
確實可能……不大可以。
要是陌生人,寧枝不想搭理也就不搭理了,但那都是以前的同學,還真不好冷著張臉,多得陪著附和幾句。
但又真的不太擅長理這種從孩子談到工作,再從工作聊到家底的場合。
既然奚瀾譽主作陪,那他這麼好的擋箭牌,就不用白不用咯。
何況,奚瀾譽渾氣場擺在那,到時要真不想說話,估計也沒幾個人敢主拋話題給他,寧枝屆時反而樂得清閑。
王老師住在學校附近,寧枝順路從市中心買了點補品,再按照打聽到的地址登門。
門一開,寧枝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沒有別的同學,但是有孫軒。
他見了寧枝,笑著說,“寧枝,你也來看王老師啊,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