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存遇刺重傷了。
祝思嘉得知這個消息,頭暈耳鳴,眼前的景象紛紛扭曲、模糊起來,胡順海再對說些什麽本就聽不清。
可顧不得找晏修和好一事,現在就要轉離開去探元存。
可下一瞬,祝思嘉腳步虛浮,直接一頭栽倒在正殿門前,意識模糊。
……
嶺南。
炎炎夏日,一個病弱的清俊男子在差的押送下徒步前行。
那幾名押送他的差窮兇極惡,一路上沒讓他吃過苦頭,進嶺南境時,他更是因為力不支頻頻中暑暈倒。
最後一次,他躺在地上完全沒了靜。
一個滿臉蓄須的差朝他上踹了踹:“裝死呢?趕給老子起來。”
另一名年輕些的差蹲下,手朝他探氣:“大哥,他、他這回好像真沒氣了!”
大胡子差渾不在意:“死了就死了,自古以來流放途中死了多達顯貴,死在路上的還差他一個?拿張草席裹著,把他給扔了,咱們回京複命。”
年輕差提醒道:“大哥,您可別忘了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兒的,四都有猛虎野狼出沒。”
大胡子拿狗尾草剔了剔牙:“怎麽?你還想打虎不啊?”
年輕差:“小的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咱們的命金貴,回京途中若是遇到猛虎野狼,豈不了它們的盤中餐?這祝元存死了就死了,他的首可不能白白浪費啊。”
片刻後,大胡子出佩刀:“言之有理,咱們手,趕在天黑之前把他給大卸八塊。”
日下的大刀反出刺眼芒,灼得祝思嘉閉上了眼。
“元存!”
竟是夢到前世祝元存慘死嶺南的景了。
的元存,風華正茂、心地善良的元存,居然以這樣殘忍的方式客死他鄉,甚至死無全。
祝思嘉大汗淋漓從床上坐起,眼前並非在長樂宮的寢殿。
晏修正坐在一旁的書案上批閱奏折。
“醒了?”晏修放下奏折,走到床邊,手探了的額頭,“燒退了。”
大夢初醒,祝思嘉臉慘白,腦海中全是祝元存前世在嶺南的慘狀。
雖然隻看得了那把亮得駭人的刀,可是不難想象,那樣的刀割開,祝元存該多疼啊。
祝思嘉抓著被子,抖得厲害,不顧一切地哭出聲。
是太沒用,上輩子沒有保護好弟弟,這輩子也沒有。
晏修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手腳涼得不像話,他默默朝懷中塞了個湯婆子:
“武興伯未被傷及要害,現在已無大礙,朕下旨讓他這段時間住在宮中休養,你可以隨時去見他。”
祝思嘉暈倒在太極宮外的靜太大,驚了殿所有人。
晏修帶著怒氣踢開正殿大門時,發現暈倒在外的人竟然是。
今日特意心裝扮過,現在滿臉的脂都被的眼淚糊一團,看上去狼狽又可憐。
晏修拿了塊熱騰騰的長巾給臉,他微擰著眉心,垂眸看:“別哭,都是朕的錯。”
本就弱,如果不是在殿外了這麽久的寒風,又遭逢如此巨大的打擊,怎會燒得這麽厲害?
晏修因玉佩一事與賭氣,可真正看到病倒,心裏那些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去滿臉鉛華,祝思嘉抬頭看他,潰不聲道:
“陛、陛下沒有錯,是臣妾,都是臣妾的錯。臣妾今日本想為玉佩一事向您道歉,可誰知……誰知發生了這麽大的事,臣妾前失儀,還請陛下責罰。”
“臣妾隻有元存這一個弟弟,臣妾懇請陛下,革去其職,以護他周全。”
“也請陛下治臣妾失儀擾政一罪,削去臣妾婕妤一位,收回臣妾手中印。”
方才清醒後,祝思嘉便不斷在想,究竟是何人會對祝元存下此死手。
若說是因為妒忌他仕途順利,可下手之人早該在幾月前就朝他手。
可若是燕王府中的人……
祝思嘉第一時間就懷疑到了雲姨娘頭上,怎麽會如此巧合?剛在燕王府中對雲氏說出那一番話後沒多久,元存就遇刺。
沒準就是雲姨娘被祝思嘉惹急眼了,蓄意報複。
很快,又打消了這個猜想。
雲氏在燕王府中過得並不比從前的虞氏好到哪兒去,事事都要看張茵的臉。
祝元存手不凡,能近他的定是一等一的刺客,雲氏何得來的錢財和人脈去雇這樣的刺客?
況且更不希祝元存出意外,一旦祝元存丟了命,燕王世子隻會落到兒子頭上。
思來想去,祝思嘉隻能從自己上找原因。
樹大招風,本就是晏修後宮位分最高的,前幾日還得了協理六宮的權力,直接將後宮眾人得罪了個遍。
背後之人不好向下手,也不好向燕王府的虞氏和祝思盈下手,故而選擇住在崇陵邑的祝元存,以示警戒。
晏修聽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胡話,輕輕著的臉:“想什麽呢?是朕要讓你坐上那個位置,何人敢置喙?”
“此事,與你無關,與武興伯無關。”
祝元存遇刺一事之所以震驚朝野,不僅僅是因為祝元存重傷,更是因為連累了朝中一位德高重的老臣當場喪命。
崇陵邑遠,住崇陵邑的大臣幾乎醜時就要起床,好趕路城上朝。
時值隆冬,祝元存選擇了溫暖舒適的馬車出行,行至半路時,偶遇家住茂陵邑的刑部尚書夏老。
夏老的馬車意外損壞,便請祝元存捎他一程趕去上朝。
祝元存欣然同意。
誰知二人於京郊遇刺,來了二十多名武功高強的神死士,敵眾我寡,夏老與車夫濺馬車,當場沒了氣。
而祝元存以一人之力對抗刺客,將那二十多名刺客斬盡殺絕,自己重傷渾然不知。
直至他駕著馬車帶著夏老的首京,發現自己流不止後,才於眾目睽睽之中倒下。
馬車上的一路從城門滴到了宮門。
“陛下的意思,那群死士是針對夏大人而來,是麽?”
祝思嘉淚眼朦朧問他。
晏修為讓安心,隨口撒謊道:“不錯,刑部最近在查一樁大案,真相即將浮出水麵,想來是幕後真兇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