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思嘉將粥推到晏修跟前,雙手撐腮看著他:“玄之嚐嚐就知道有何玄妙了。”
晏修對無可奈何,卻是心甘願配合奇奇怪怪的小把戲,含著笑往裏送了一勺粥。
哪想,這粥剛一口,味蕾上便彌漫著濃厚的黴味,接著是到發苦的各類豆子、糧。
祝思嘉笑著問道:“好吃嗎?”
晏修沒有答,選擇麵不改將那口粥咽了下去。
祝思嘉一下子急得搶過他手裏的碗:“陛下怎麽還真吃下去了?”
晏修拿帕子了角,慢悠悠道:“朕若是說難吃,蟬蟬會難的。這樣一碗狗都不吃的粥,也夠蟬蟬忙活一兩個時辰呢。”
祝思嘉愧疚道:“陛下,臣妾不是有意要這樣的……可是此次太後娘娘讓臣妾全權負責臘八宴,臣妾隻能給賓客吃這樣的粥。”
晏修手,對著的腦門彈了彈:“有什麽事想告訴朕的,直說便是,下次不必做這樣的粥。”
粥難吃,但機靈,晏修自然不會和計較。
祝思嘉讓朱雅先將假賬拿了上來:“陛下請看,這是宮裏今年的賬。據務府黃大人說,因為今年賑災的緣故,能用於臘八宴的開支所剩無幾。”
所剩無幾?
大秦國庫每年盈收晏修最清楚不過,今年雖災影響,但各方麵的盈收都更勝往年,怎麽連一場小小的臘八宴都沒有用度?
後宮之事他向來沒過手,畢竟,在祝思嘉之前,他就沒有後宮。
晏修接過賬本,草草翻看起來,可偏偏上麵記載的每一都合合理,沒有任何問題。
翻了半本後,晏修明白,這是太後要務府的人刻意為難祝思嘉,好讓難堪,再借口奪了的權。
想來正是走投無路,才想到以這樣的法子求助於自己。
笑話,他能讓自己的人在別人手底下吃虧不?尤其是錢財方麵。
“既然務府不能給你開支,那朕便替你出了這筆錢。”晏修把賬本還給朱雅,“以往臘八宴的規格所需多?一並從國庫裏支出。”
祝思嘉按住他的:“陛下且慢,朱雅,你再拿一份。”
這一份是與朱雅這段時日點燈熬夜的結果,們二人合力,將賬本中對不上號的地方單獨謄抄整理,又得了厚厚一冊。
晏修接過嶄新的冊子,打開,裏麵皆是清秀的簪花小楷,他無意誇讚祝思嘉道:“字不錯。”
他認識祝思嘉前,並非沒聽說過祝思嘉在京中的名譽。
祝思儀說是個目不識丁、不學無的草包,就連一手字都寫得歪歪扭扭不堪眼。
誠然,他從沒見過祝思嘉在琴棋書畫,抑或是歌舞上有所建樹,可得心應手的,皆是經世致用的本領,更讓他刮目相看。
晏修仿佛發現了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隻是看著賬本,角不經意就揚了起來,忽然,他鬆下角,麵凝重,越看到最後,臉就愈發沉得能滴下水。
“來人,把務府總管至長樂宮!”
晏修將賬本狠狠拍在桌麵上,突如其來的舉將祝思嘉嚇了一跳,他眸立刻下來看向祝思嘉:“能將宮中十年的賬目整理冊,蟬蟬,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祝思嘉搖頭:“臣妾不辛苦,能協助玄之將小人繩之以法,乃是臣妾之幸。”
命人撤下桌上那碗粥,將心準備的晚膳端上來。
晏修盯著滿桌子致的吃食,角的笑意更濃:“蟬蟬居然還留了後手。”
祝思嘉親自侍奉他用膳:“臣妾怎麽忍心就喂玄之吃那些東西?”
不一會兒,黃總管進了長樂宮,看見一旁堆疊如山的賬本時就大事不妙。
他見了晏修更是嚇得滿頭大汗,語無倫次,晏修嚇唬他幾句,他就盡數將自己這些年來假公濟私、貪財好利的事全都代得一清二楚。
那些贓款全都流進了他自己的腰包裏,還有不,被他打著自己的旗號,拿去章臺宮孝敬給了太後。
晏修嘲弄道:“依朕看,此次宮宴所缺銀錢,皆由黃總管你來出,如何?”
黃總管見晏修並未在第一時間砍了他的腦袋,連忙磕頭謝恩,生怕他反悔道:“奴謝陛下隆恩!還請陛下放心,奴定會分毫不差將銀錢歸還於國庫。”
晏修目若懸珠,輕旋手上的翡翠扳指,又是一笑:“看在黃總管在宮中效力這麽多年的份上,朕,留你全。”
“你乃太後心腹,便在章臺宮前行杖刑吧,臨死前,朕特許你吃飽了上路。”
晏修命人將方才那碗記憶深刻的粥,一粒不落灌進黃總管口中。
黃總管慘著被侍衛拖出了長樂宮,直奔章臺宮而去。
二人這下有了空閑潛心用膳,晏修看著祝思嘉,深款款:“蟬蟬怎麽這麽聰明?又這麽能幹?朕真是越來越離不開蟬蟬了。”
祝思嘉含,低頭咬笑道:“陛下,宮人還看著呢。”
在這一瞬間,晏修腦中忽然浮現出著袍、登上高位的場麵。
若來治理六宮,會不會與皇祖母一樣為一代賢後,名垂青史?
……
臘八宮宴如期而至。
多年心腹被晏修毫不留麵杖斃在章臺宮前,太後怎能咽得下這口氣?可如今晏修早就不是那個任拿的傀儡,再氣又能如何?
故而今年臘八宴,太後稱病缺席。
祝思嘉第一次接手這樣大的宴會,自然要全程盯著所有環節,便起了個大早更梳妝。
一晃眼,就到臘八了。
前世的昨日,嫁進逸王府;今日,那碗絕子藥服下後,又被陳太妃進宮中被好一番刁難,滾燙的茶水燙壞了的手。
也是前世命,被變著法子地折磨都能活這麽久。
而今時今日,再也無需向除晏修之外的人卑躬屈膝、小心討好。
大秦一向注重臘八,君王需親手熬製一份八珍粥,朝中文武百都會進宮,屆時分食用。
宴會在晚上才正式開啟,祝思嘉現在先去膳房替晏修打下手。
膳房,晏修一襲常服,腰間係了條圍,站在灶臺前嫻地熬煮八珍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