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思嘉並未發現晏修與碎玉之間的反常。
畢竟在外人麵前,晏修一直都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模樣,清冷皎潔,他是姑蘇的月、西京的雪和北地的風。
倒是裴醉玉讓很驚喜,惹得祝思嘉多打量了他幾眼。
多日不見,他早就不再是最初見時的卑微如塵。
祝思嘉給他的銀子在他上奏了效,他換了件得的雅青玉綢春衫,提筆記菜名時,出皓白一截腕子,可見凸起的青筋。
隻是晏修並非常人,裴醉玉在他麵前時氣勢不自覺矮了他一頭。
這膽識還得再練練,祝思嘉心想。
碎玉下去後,晏修索枕在祝思嘉大上,祝思嘉知道他想要手按了,滿眼縱容甚至帶著寵溺,手替晏修按腦袋上各位。
這樣的眼神,晏修很是用。
晏修一邊著人似山澗幽蘭的清香,一邊故意怪氣歎道:
“看來為夫形貌可恨、蓬頭厲齒、年老衰、早生華發,不了夫人的眼,竟讓夫人盯著別的小白臉看了這麽久。”
祝思嘉可不敢當他的麵兒,對其他男人生出不堪的想法。急於辯駁,手中力道就重了些,懇切的語氣乍一聽也似在嗔怪他:
“我沒有!這大秦——大秦第一男子,都是我的夫君,我敢有何不滿?”
那隻是單純讚賞的目。
正在此時,碎玉的影出現在門外,晏修起了挑逗祝思嘉的心思,他故意沉聲問道:“是為夫好看,還是方才那名小廝好看?”
門外的碎玉聽到這問題居然莫名張。
祝思嘉不假思索:“夫君好看。”
其實都好看,隻是各有各的好看。
晏修不依不饒:“你方才說我是大秦第一男,可公認的大秦第一男是當今天子,敢問夫人,我與陛下孰?”
祝思嘉深吸一口氣。
別看晏修年紀輕輕就修得運籌帷幄、深謀遠慮的氣,可某些時候,他完全就是小孩子心。
“夫君萬萬不可拿陛下玩笑,要是讓陛下知道了,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祝思嘉了個禮貌的微笑。
晏修不滿意的回答,依舊不罷休:“陛下寬宏大量,不會與我等平民百姓計較這些。夫人,我與陛下孰?”
祝思嘉幹脆笑瞇瞇賭氣道:“那當然是陛下,我曾遠遠兒地見過陛下一眼,驚鴻一瞥令我晝夜難忘。夫君若是再繼續問下去,休怪我與你和離,進宮與陛下相好了啊。”
晏修直接爬起來:“你!”
轉念一想,不對啊,他為什麽要吃自己的醋?
祝思嘉這張真是他越發喜歡了。
想著,他就毫不猶豫吻了上去。
……
在百味齋用完午膳,臨走前,晏修又重重地掃了碎玉一眼。
該怎麽回去和晏為複命,碎玉應該心知肚明。
回宮路上,馬車被逸王府的一隊家仆攔在半路,約有二十多人,依次從西市上抬著各類、箱子和栽了奇花異草的盆栽走回逸王府。
因此他們暫時占了回宮必經的岔路過道。
“這逸王府的排場真夠大呀,早在一月前就張羅著布置王府了,沒想到現在還沒布置完。”
“看看人家這迎娶王妃的誠意,聽說祝大小姐喜歡花,逸王爺命人搜尋了四海之各類名花,府中都請了三十多名花匠候著呢。”
“原以為祝大小姐是要進宮做皇後娘娘的,現在看來,這皇後之位花落誰家還不一定呢。”
“嘖嘖嘖,若是祝二小姐嫁進逸王府,不知會不會有這樣的待遇了。”
圍觀人群中有人提及祝思嘉,晏修趕合上了車窗。
生怕聽了不開心。
可祝思嘉隻是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腦袋枕到他肩上,困了。
晏修能令天下人對幾人之間的關係閉口不談,可就算他堵得了朝堂世家的,堵得了西京百姓的,也堵不完大秦泱泱民眾的。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議,這樣的爭議以後隻會多不會,直接無視就好。
隻是擔心,晏修會不會又起了殺心?
祝思嘉睜眼揣他的神。
晏修卻同樣不以為然,反問:“逸王與去歲賑災之事立下大功,眼下他與祝思儀大婚在即,我雖讓他刑部就職,但朝堂之上仍舊有人對此不滿。”
“我想在他們二人大婚當天,立祝思儀為郡主,讓以郡主之出嫁到逸王府,以堵悠悠之口,蟬蟬會生氣嗎?”
為什麽要在意生不生氣?他有什麽想法盡管做就是。
就算再恨祝思儀,也不可花費時間在這些小事上與爭鬥。
不把背後的勢力鬥垮,除非祝思儀被貶為庶人流放千裏,否則祝思嘉也無法近的。
祝思嘉完全能理解此事,晏行不可能再進一步得到晏修的重用,但他的名聲和威早就在去年冬天攢了個滿。
若是再不多給逸王府一點甜頭,恐會引得百姓揶揄晏修心地狹窄。
故而這賞賜落在準王妃祝思儀頭上,合合理,給足了雙方的麵子。
祝思嘉如實將心中想法告知晏修。
晏修誇讚聰慧,又好奇問:“你……曾經是否懷疑過,我與你長姐的關係?”
西京城最不缺胡說八道的人,就連傳進他耳朵裏的,都有十幾個不同版本。
什麽他與祝思儀青梅竹馬、私定終;他遲遲不娶祝思儀,是因為要保護祝思儀;甚至連娶祝思嘉,也是娶進宮替祝思儀擋災的說法都有。
祝思嘉否定道:“我從未有過那樣的無禮且無理的想法,玄之夙興夜寐、不近,皆是為大秦而勞。即使你與長姐有表親分在,可我就算是吃味,也不該把玄之想那種人。”
這番話讓晏修差點無地自容。
的坦和率真,襯得他那些忽明忽滅的疑心,仿佛就是個笑話。
從今往後,他再也不會對祝思嘉生出任何異心,上天讓他遇到祝思嘉的時間太晚,他要和祝思嘉和和氣氣度過餘生每一天。
逸王府。
十一有條有理地指揮下人將盆景搬進花園,晏行從刑部回府,第一時間便是往花園走。
“王爺,小的記得祝大小姐最是喜歡梅花啊,怎麽園中全是牡丹?”
晏行鬆開手中牡丹苗:“喜不喜歡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