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蝴蝶效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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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快到母妃這里來!”香妃一進門便看見自己兒子在往水玲瓏的床上爬,當即嚇得毫無,且不論水玲瓏得了時疫與否,單單是尋常風寒也容易過了病氣給小孩子,何況的十一才不到三歲!

“那噶……齊……額格齊!”十一皇子扯著水玲瓏的手指,回頭朝香妃糯糯地說道,他長得簡直是可極了,像個的糯米丸子,胖乎乎的,偏一張五致的臉又讓他看起來像個麗的瓷娃娃,當他說話時,烏黑亮麗的眼一眨一眨,配上卷翹濃的睫,真比天使還可三分!

然,小安子的臉就是一變,三兩步走到床邊將十一皇子抱了起來,并回頭對香妃說道:“娘娘,這兒有些悶,奴才先帶著十一殿下出去玩。”

香妃的素手,長睫出了一個不規律的節奏,但轉瞬即逝,快到無人發現的異樣,揮了揮手:“你送十一殿下回沉香殿。”

“是!”小安子抱著十一皇子給香妃和玉妃行了個禮,便走了出去,和玉妃而過時,玉妃狐疑地看了小安子一眼,總覺得小安子的神略有些慌了,似乎不大正常,可轉念一想,任誰的主子誤打誤撞進了傳染病人的房間都難以保持冷靜,玉妃便又釋然了。

香妃見玉妃沒有起疑,遂收回了落在玉妃臉上的余,轉而看向素心:“呵,主子爬病人的床,居然不知道攔一下,真不知是你擅作主張呢,還是有誰縱容了你?”

素心撲通跪在了地上,聲求饒道:“娘娘饒命!奴婢想拉十一殿下,但十一殿下不允許奴婢接近,奴婢便不敢上前……”

枝繁不屑地瞪了素心一眼,撒謊不眨眼,臉皮真厚!

“不敢上前?十一殿下還不是你正兒八經的主子你便不敢勸阻他。”香妃頓了頓,冷冷一笑,看向玉妃,“妹妹,這樣的宮放在邊,若你的孩子出世也這般怠慢,你找誰哭去?”

“小德子,把帶下去好生管教。”玉妃用帕子角,對小德子慢條斯理地吩咐,心里卻恨得,心腹本就不多,如今又一個。

“是!”小德子上前,將素心押了下去。

枝繁給兩位妃子見了禮,恭敬地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香妃在冒椅上坐好,玉妃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捂著肚子走了進去,只是坐得離床稍有些遠。

香妃給張院判點了點頭,張院判行至床邊,搭上帕子給水玲瓏把了脈,良久,張院判神凝重地道:“水小姐的脈象很奇怪,似寒非寒,似熱非熱,無明顯病癥,卻又紊不順,當真是……奇。”

這等于什麼都沒說,香妃按了按太,聲線冷了一分:“那依太醫之見,是否屬于時疫呢?”

“應當不是,不過是什麼病,微臣一時也難以下定論。”張院判據實相告,目自地上破碎的藥碗和殘留的里一掃而過,這是安神藥的味道,按理說,一個昏迷不醒的病人無需服用這樣的藥,雖是無害,卻也太沒必要了,且這樣會拖延病人蘇醒的時間。

玉妃順著張院判的視線去,發現一地的藥的心微微一,想起剛剛素心滿眼的慌,難道這藥本就沒喂水玲瓏喝進去?這可真是太麻煩了!站起,忍住心的排斥在水玲瓏的床邊坐下,并握住了水玲瓏滿是紅疹子的手,天知道,的汗都要豎起來了。不是擔心水玲瓏的病會傳染給,而是怕水玲瓏突然睜開眼,當著香妃的面“咬”一口!

張太醫垂下眸子,最終決定把對這碗藥的疑爛進肚子里:“微臣換些去熱排毒的方子,看能不能有所好轉?這癥狀或許是接了不好好的東西導致的過敏,也或許是到了極大的驚嚇。”

玉妃松了口氣,水玲瓏沒醒,病也沒問題,香妃這下無話可說了,輕聲道:“有勞張院判了,請張院判開方子,我會命人去取藥熬藥,真希玲瓏能快些好起來,我這做姑姑的,才能安心。”

張院判福了福子:“娘娘宅心仁厚!”

香妃冷冷一哼,惺惺作態!Μ.166xs.cc

張院判走到一旁,拿起紙筆開起了方子。

香妃轉而看向枝繁,面無表地道:“水小姐生病的前一天晚上在做什麼?”

玉妃的眼底閃過一,卻笑著道:“香妃姐姐,既然張院判已經看完了,你還是趕去向皇后娘娘復命吧!”皇后不過是想走個形式,彰顯其母儀天下、德厚流,絕不會刻意查探什麼,定是香妃假公濟私,想要從水玲瓏那兒撬出什麼話來!

香妃有地笑了:“我來都來了,不把事弄清楚也不好向皇后娘娘復命。”

不給玉妃的機會,再看向枝繁,厲聲道:“快說!”

枝繁嚇得頭皮一麻,戰戰兢兢道:“大小姐生病的前一天晚上也沒做什麼,晚飯后和玉妃娘娘、以及兩位妹妹去散步,奴婢先回了房,大半個時辰后,大小姐也回了房,有些累乏的樣子,沒說話便洗洗睡了。”

散步……一個時辰?香妃又問:“水家的另外兩位小姐呢?把過來。”

玉妃的素手一握,聲線冷了幾分:“香妃!這是我的關雎殿,你公然審問我的侄兒到底是何居心?”

“不是審問,是調查!”

“調查?那麼,請你出示皇后娘娘懿旨,讓本宮知道皇后娘娘許了你私自調查本宮的侄兒!”

香妃的黛眉一蹙,有些不知該如何繼續了,皇后的確只讓帶張院判診病,順便表示一下對水玲瓏的關心,至于水玲瓏是如何病的,病得到底重不重,不在皇后娘娘關心的范疇。只是和玉妃屬于沒事兒也找事的死敵,何況玉妃的表現本來就有些惹人起疑,如何肯放過這麼一個機會?但玉妃所言在理,沒有皇后懿旨,無權越過玉妃去盤問水家千金。懊惱地睨了昏迷不醒的水玲瓏一眼,滿臉的紅疹子讓看不清的長相,一屋子的藥味兒更是把的氣息遮蔽得徹徹底底,想起十一剛剛不停喊的幾個字,忍不住探出手,要去水玲瓏的臉。

玉妃眼尖兒地攔住的手:“本宮的侄兒需要休息,現在,請香妃姐姐回避吧!小德子,送客!”

“是!”小德子朝香妃福了福子,恬著笑臉道,“香妃娘娘,請吧!”

香妃瀟灑起,拂袖離去。誰料,還沒出門口,便聽得小太監失聲通傳:“三公主駕到——”

香妃的纖長的睫羽,收回撤出去的腳,重新在冒椅上坐好,細看會發現,的眼底閃起了笑意。

玉妃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次懸了起來,三公主是皇后的兒,該不會皇后又決定要徹查水玲瓏生病的前因后果了吧?

屋子里的下人呼啦啦跪了一地,與三公主一起的還有皇后的侄媳諸葛汐。三公主和諸葛汐在關雎殿門口巧遇,問明原因后便攜手走了進來。

“給三公主請安!”下人們恭敬地行了一禮。

三公主擺了擺手:“平吧!”

“香妃娘娘、玉妃娘娘。”諸葛汐禮貌地打了個招呼,玉妃微微一愣,竟是連諸葛汐都來了!

“兩位娘娘都在呢。”三公主也不咸不淡地打了個招呼,從不稱呼妃嬪們母妃,位份高的尊稱一聲“娘娘”,位份低的直接連名號,皇帝和皇后也不苛責什麼。

香妃的冰塊臉上淡淡地綻放了一抹似有還無的淺笑:“三公主和姚夫人可是來探水小姐的?”

“嗯。”三公主微笑著點頭,含了一獨屬于嫡公主的清高,在看來,香妃再母后的重那也是個妃,是父皇的小妾,,不喜歡!

香妃習以為常,未作反應。

玉妃忙笑著道:“多謝三公主記掛,我代玲瓏謝過三公主了。”

說著,朝三公主福下去。三公主側避過,皇帝的小妾與宅子里的姨娘到底不同,是主子,當得起一聲“娘娘”的也是主子,可不能玉妃的禮:“好了,別弄這些虛禮了,張院判,你給我說說水小姐的病!”

張院判寫好了方子,放下筆,遞給欣,繼而對三公主抱拳行禮道:“回三公主的話,微臣初步認為,水小姐是對什麼過敏,或了一定的驚嚇。”

三公主的柳眉就是一蹙,過敏還說得過去,驚嚇?水玲瓏這種泰山崩于頂而面不改的人能被什麼事嚇到?

諸葛汐走到床邊,枝繁搬來凳子,坐下后,諸葛汐拿出帕子水玲瓏角尚未干涸的一滴藥,蹙著眉對枝繁訓斥道:“你怎麼照看你們家主子的?竟讓這樣?信任你才帶了你過來,連個人都照顧不好!早知道你就別跟著來呀!頭小戴大帽,能耐了你!”這話,有些含沙影了,只見玉妃的臉一白,笑容僵在了角。

枝繁跪在地上:“姚夫人恕罪!”

諸葛汐冷冷一哼:“要是我弟妹有個三長兩短,鎮北王府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此話一出,所有的頭皮都麻了麻。

玉妃的目閃了閃,對欣吩咐道:“還不快把地上收拾了,給主子們奉茶?”

“是!”欣招呼小宮將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凈,自己則親自泡了茶給幾位主子奉上。

三公主又問向張院判:“水玲瓏的病治不治得好?”

“這……若真是過敏的話……其實過敏癥狀也是可大可小。”張院判想了想,道,“微臣盡力而為。”

諸葛汐火了:“什麼盡力而為?難道得了不治之癥?連你這太醫院院判都不能保證救活?既然你們都是吃干飯的,我這就把帶出宮,請別的大夫醫治!”

三公主的第一反應是,要是沒了水玲瓏,郭焱的心是不是就能轉到上?可第二反應是,水玲瓏死了郭焱會難,郭焱難也不好。三公主走過去,直接坐到了床邊,疑不解地對比了二人的容貌,得出定論自己更后才說道,“表嫂稍安勿躁,且問清狀況再行定奪。”

的目落在枝繁的臉上,“你是水小姐的丫鬟吧?到底是怎麼了?”

香妃心頭一喜,端起茶喝了一口。

玉妃張得出了一冷汗。三公主和諸葛汐,前者算水玲瓏的朋友,后者是水玲瓏的夫家長姐,們若干預此事,還真沒有阻擋的道理。

枝繁和張太醫把剛剛回稟香妃的話重復了一遍,諸葛汐眉頭就是一皺:“請問玉妃娘娘,玲瓏和你在一起時可有出現異常?那一個時辰你們可接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玉妃搖頭:“我們散了會兒步,我便累乏先回去歇息了,后面的事,我也不大清楚,但那時,尚且是好好的。”

小德子接過話柄:“水小姐去過一趟小廚房,說是娘娘胃口不大好,想給娘娘做點兒吃的孝敬娘娘。”

諸葛汐又問枝繁:“你知道你家小姐平時對什麼過敏嗎?”

“不知道。”枝繁當真不知道。

三公主蹙了蹙眉:“水家的另外兩名小姐呢?把過來,畢竟是姐妹,興許知道什麼。”

玉妃的眼神閃過一飄忽之,卻是不敢以一敵眾,屋子里除了之外,都迫不及待地想了解什麼。給小德子使了個眼,小德子退了出去,不多時,便將水玲清請過來了。

玉妃問向小德子:“四小姐呢?”

小德子答道:“大概又去逛花園了,這幾日每天都會去花園轉轉。”

“你派人去找找吧。”

小德子吩咐了幾名得力的小太監去找水玲月,諸葛汐問起了水玲清:“你大姐生病前一晚,你可知做了些什麼?接到不好的容易導致過敏的東西,或是看見什麼遭了巨大的驚嚇?”

水玲清低下頭,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我不知道大姐對什麼過敏,那天晚上我聞到廚房有香味兒便轉了過去,正好見大姐在里邊,可我還沒弄清楚什麼狀況,便被德公公給走了,德公公說娘娘賞了我金瘡藥,讓我去拿。”

小德子的太突突一跳,不對!水玲清明明知道水玲瓏在做什麼,還打算和水玲瓏一同討好玉妃的!怎生這時水玲清說本沒搞清楚狀況?若換做別人這麼說,他或許認為對方是不想趟這趟渾水,可水玲清這種迷糊蛋,兒不懂撒謊!除非——有人教這麼說!那麼,會是誰呢?丫鬟巧兒?亦或是……水玲瓏?如果是水玲瓏的話,他百分之百可以確定水玲瓏有蹊蹺!

他借著滿茶的機會靠進玉妃,跟玉妃耳語了幾句,玉妃駭然失,忙用帕子掩住,猛烈地咳嗽了幾聲,以遮掩自己的異樣。

張院判要給玉妃診脈,玉妃擺擺手:“無礙,嚨有些干而已。”

就在這時,三公主的脊背陡然直,小臉上的霎那間褪去,發髻上的流蘇隨著子的抖輕輕敲打著,發出低啞的聲響,諸葛汐凝眸,略顯疑地問:“三公主,你可是想到了什麼?”

“沒……沒什麼,我……”三公主吞了吞口水,渾都嚇出了一層冷汗,“我是覺得……既然玲瓏在這里過了敏,那麼這里一定有玲瓏不能接的東西,為了讓痊愈,不如把搬進我的寢宮吧!”

“不可!”玉妃幾乎是本能地口而出,眾人不一怔,“唰”的看向了的眼神微閃,定了定神,笑著道,“院判只說可能過敏,未必是真,這病雖不大像時疫,可到底是病,三公主乃金枝玉葉,萬一染了病氣,我實在無法向皇后娘娘代!”

這一點上,香妃和玉妃達共識:“玉妃說的沒錯,三公主不能冒這個險。”

三公主張且氣呼呼地道:“我的寢宮那麼大!多的是房間安置,你們不用擔心我的安危!玲瓏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見死不救!這事兒就這麼說定了!來人!把水玲瓏抬崇明宮!”

玉妃還想勸阻,被三公主狠狠一瞪,便不敢再言。

三公主和諸葛汐帶著水玲瓏去往了崇明宮,水玲清也跟了過去,香妃和張院判則去往未央宮向皇后復命,當屋子里的人走得差不多時,小德子在門口聽了太監的稟報后道:“娘娘,花園里沒看見四小姐,咱們要不要再派人去其它地方找找?”

玉妃哪兒有心管水玲月?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像摔下去一般,整個人都晃了幾下:“不用管,許是小丫頭調皮玩到別去了,是個機靈的,哪怕迷了路也能問回來。眼下最要的是解決水玲瓏的事,依本宮看,怕是在……裝病!”

小德子并未否認:“奴才也是這麼擔心來著。”

“諸葛汐能親自宮探,大大出于了本宮的意料,由此可見,鎮北王府極在意水玲瓏!這值得我們冒險實施備用方案!可惜到底晚了一步,如果三公主遲來哪怕半個時辰,本宮也早已解決這個麻煩了!三公主到底是為什麼要來?跟水玲瓏不就是賞梅宴打了一次馬球,怎麼好到了這種地步?”想不通,玉妃嚴重想不通三公主為何如此含糊水玲瓏!急得……頭都痛了!

“現在該怎麼辦?娘娘?”

“想法子把消息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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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滿樓,郭焱心緒不寧地喝著悶酒,有了上次的教訓,這回他不敢喝多,只小酌了幾口,便開始倚窗而,三公主說確定了玲瓏的狀況便會來這兒與他會面,他從日暮等到躍上三竿,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他百無聊賴地扭頭一看,驚訝地發現諸葛鈺正從隔壁廂房的窗子里探出半截子,朝著人來人往的街道不停掃視,似乎……也在等人!

呵呵,諸葛鈺在等諸葛汐吧!

顯然,在郭焱看向諸葛鈺的同時諸葛鈺也發現了他,諸葛鈺側目看向他,紅勾起一個似是而非的弧度:“真巧啊!”想起上回在郭府,郭焱追著水玲瓏,急得眼淚都快出來的樣子,他就覺得郭焱對水玲瓏別有企圖。但他的人,豈容別人染指?

諸葛鈺扔過一個盛滿酒水的杯子,郭焱反手一接,滴酒不灑:“想跟我拼酒?”

“不敢?”諸葛鈺挑釁地問道。

“誰說不敢了?”郭焱挑了挑眉,這個作,和水玲瓏那欠扁的樣子如出一轍,諸葛鈺眉頭一皺,火上心頭,“當心爺喝死你!”

“大言不慚!誰喝死誰還不知道呢!”言罷,郭焱單手吊著窗欞子,一個旋轉沿著墻壁來到了諸葛鈺的窗前,爾后輕輕一縱,跳房間。

二人面對面在小圓桌旁坐好,絕對的大眼瞪小眼、兩看兩相厭。

郭焱:敵對一切對水玲瓏有所企圖的男人!

諸葛鈺:教訓每一個跟他搶水玲瓏的男人!

四目相對,空氣里刀劍影、火,似天際的烏云黑席卷而來,也似海面的波濤一陣陣拍岸而來,靜謐的天地,忽然就有了萬馬奔騰的喧囂,仿佛兩軍對壘,勢要殺出個你死我活來!

諸葛鈺把郭焱給他的酒杯放在鼻尖下輕輕一聞,不以為然地笑了:“這是酒麼?本是水!安平!”

安平從門外竄了進來:“世子爺!”

“上酒!”

安平飛一般地沖了出去,回來時,手里擰了十壇子酒。

諸葛鈺推了三壇給郭焱,自己留了七壇:“自古凡俗庸人擾,春夢不醒能幾回?你三我七,喝完不倒算你有本事!”

郭焱不服氣地搶了兩壇子過來:“我才不要你讓!本將軍殺得了敵人,尚得了公主,還喝不了你幾壇子酒?”

諸葛鈺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瞇兩道月牙兒:“春夢不醒,一壇能醉倒一頭牛,我勸你別逞能。”

該死的諸葛鈺居然給他喝這麼烈的酒!郭焱咬牙,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計上心頭,促狹地笑了起來:“喝酒有什麼意思?喝什麼酒你定,吃什麼菜我定!小二,把我平時最吃的東西端上來!”

諸葛鈺狐疑地眨了眨眼,臭小子笑得這麼邪惡!

不多時,店小二呈上了郭焱每次來都必點的菜肴和佳釀,赫然是一碟火紅的朝天椒,一鍋涮羊,一碗黑馬酒,聞到濃濃的膻味兒時,諸葛鈺的胃里就是一陣翻騰!在漠北和大周邊境住了一年,他最不了的便是那里的飲食!而他……也吃不慣辣!

郭焱將諸葛鈺的神盡收眼底,得意一笑,用筷子夾起一個朝天椒送進里,有滋有味兒地吃了起來。

諸葛鈺的了一下,卻也不甘示弱,學著他模樣,吃了一個,這朝天椒,比水玲瓏屋子里的椒鹽餅可厲害多了,諸葛鈺只覺一團烈火在齒間突兀地點燃,從口腔到腸胃,熊熊烈火一路蔓延,連五臟六腑都燒了起來!整張臉,紅了!

“哈哈哈哈……”郭焱笑得前俯后仰,“跟小姑娘似的,還臉紅!”

諸葛鈺狠瞪他一眼,端起酒壇,仰頭豪飲,原是俗之舉,他做來卻行云流水般愜意瀟灑。

郭焱的笑容一僵,眼睛都看直了,他最差的便是酒量!但輸人不輸陣,即便結局只能是暈過去,他也得強撐著把五壇子喝完!一念至此,他拔了酒壇上的封布,也如諸葛鈺這般,咕嚕咕嚕喝了起來!不多時,便醉得東倒西歪。

這回到諸葛鈺哈哈大笑了:“跟個糟老頭兒似的,坐都坐不穩!”

郭焱立馬擺正了形!

諸葛鈺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里掠過一狡黠:“郭焱,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你特渾,現在……更混!爺告訴你,玲瓏是爺的人、爺的妻子,你給爺歪心思,不然爺滅了你!”

郭焱打了個酒嗝,雙瞳有些渙散:“你是不是想灌醉我,然后……套……套我的……話?”

諸葛鈺癟了癟,臭小子,倒也不笨嘛!

郭焱呵呵一笑,指著諸葛鈺的鼻子,慢吞吞地道:“想知道我和玲瓏……的關系呀……呃……我……偏……不告訴你……急死你……讓你小時候……欺負我!”

諸葛鈺笑了笑:“來!你和玲瓏本連面都沒見過,何來關系?不過是你一廂愿罷了!”

郭焱的眸一暗,笑容染了接著,他話鋒一轉,笑瞇瞇地道:“吃菜,諸葛鈺!”

諸葛鈺著頭皮吃了一片郭焱夾過來的刷羊,剛一吞進去便走到室對著痰盂哇哇狂吐,郭焱再次哈哈大笑:“諸葛鈺,你懷孕了吧?居然會吐誒!”

嘭!

諸葛鈺的拳頭砸了過來!

郭焱并未閃躲,而是同樣掄起拳頭,迎了上去!

安平站在門口,捂住耳朵,二位爺,你們輕點兒!

月黑風高。

一輛裝著餿水的車從皇宮的偏門駛出,車轅上的劉太監把膳房的腰牌給侍衛看了看,侍衛走到車旁,掀開一個餿水桶的蓋子,一帶了些腐爛氣息的搜味兒撲鼻,侍衛惡心得皺了皺眉,又急忙蓋上:“這回的餿水怎麼這樣臭?”話雖如此,他仍是朝后面的搜水桶走了過去。

劉太監在膳房當差,常出偏門,和侍衛也算相,他笑著道:“放得久了些,便有味兒了!我天天打您眼皮子底下過,我什麼為人您還不清楚?幾桶餿水,能藏些什麼!你瞧!”

劉太監站起,拿著車上的子在另外三個餿水桶里攪拌了一番,沒有異樣的撞聲傳出,證明里面沒有金銀珠寶、玉瓷瓶之類的值錢東西。做完這些,劉太監放下木,從懷里掏出五兩銀子,小聲道:“我家那口子病了,我得去瞧一番,大概要晚些半個時辰回,可否請大哥為我留個門兒?”

太監是閹人,不能婚配生子,卻可以有與之對食的名義妻子,不太監在外面置了房產,“娶”了妻子,宮里伺候人,回了屋有人伺候,算是一種心理安

侍衛對這理由不疑有它,看了剛剛被劉太監檢查過的餿水桶一眼,想著要不要再檢查一番,可掂了掂手里的銀子,又笑道:“行了,過吧!我給你留門兒!”

劉太監低頭,角的笑似有還無,坐上車轅,駕了馬車離去。

就在他即將穿過長長的通道時,一聲喝自后陡然響起:“給我攔住他!”

侍衛先是一怔,隨即撲向馬車,劉太監顧不得那多,揚起馬鞭狠狠地甩了下去,被逮住絕對是死路一條,倒不如逃命興許能一線活的希

幾名暗衛騰空而起,幾個眨眼的功夫便落在車轅上將劉太監給踹下了地,并勒韁繩,停住了奔跑的馬車。

侍衛回頭,看清來人后立馬跪了下來:“三……三公主!”

三公主一腳將侍衛踹了個四仰八叉:“把他給我拖下去,關進暴室!”這種人活該被打死,可惜一不是皇后,二不是太子,無權林軍。

三公主給其中一名暗衛打了手勢,暗衛目一凜,從第三個餿水桶里撈了個漉漉的人兒出來!

三公主定睛一看,居然是小德子!火冒三丈,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的鼻子:“好呀你!居然想了這麼個齷齪的法子溜出宮,本公主倒要看看,你究竟藏了什麼貓膩?給本公主搜!”

暗衛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搜不在話下,然而,他們四人在小德子上搜了好幾遍卻一無所獲。

小德子的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卻哭著道:“三公主饒命啊!奴才上哪兒有什麼貓膩?奴才就是一時貪玩,想出宮學那風流才子喝喝花酒!過一過心里的癮!奴才……奴才真沒什麼貓膩啊!”

劉太監早在被抓時便暈了過去,本答不了話,三公主的小臉皺一團,難道水玲瓏估計錯了?水玲瓏說守住偏門,一定能捉條大魚,但一個犯宮規的小太監算哪門子的大魚?殺他還嫌臟了自己的手!

的水玲瓏搖了搖頭,幸虧不放心跟過來了,三公主聰明機警,卻自單純,并不悉那些腌臜手段。水玲瓏戴著面紗,在枝繁的攙扶下從林子里走出,為了演好這場戲,的的確確讓自己過了敏,走了一會兒已頗有些累乏:“搜他的魄門!”

三公主倒吸一口涼氣,趕轉過了,吩咐暗衛道:“照水小姐說的做!”

小德子然變

兩名暗衛架住他,另一名了他子,借著稀薄的月,看見了魄門口的一條似有還無的線,他隨手一扯,一個的瓶子掉了出來!

暗衛用帕子了瓶子,拿去里面干干凈凈的信,遞給三公主。

三公主只覺得惡心,哪里敢看?

倒是水玲瓏接在了手里,三公主這才忍不住好奇湊過去看了看,驚愕不已:“這畫的是什麼符?”

小德子哭著道:“只是一個平安符!咱老家的迷信,被鬼了床,把平安符塞魄門里,可以驅邪!”

這一重又一重的保險,真是……安得太巧妙了!把人藏在餿水里蒙混過關,即便被發現,又有誰能想到對方會把信息藏在魄門那種污穢的地方?而即便這一招又失策,里面的文字也決計不是大家認識的!

這樣嚴的細作手段,除了荀楓,天底下還有誰想得出來?荀楓竟是打算讓皇帝為八字不合的“幕后主使”,明明已和諸葛鈺定親,如果皇帝真看上為妃,被打了臉的鎮北王府立馬會跟皇帝冷臉,加上喀什慶族二十年免稅期即將結束,荀楓再從中挑撥挑撥,皇帝或許認為鎮北王是借的名義發難,實則是想鬧喀什慶族的獨立。雙方很快便會惡斗,荀楓就等著坐收漁翁之利了。

水玲瓏冷冷一笑:“這是西洋文!She—has—been—taken—away。She—retending—to—be—sick。What—to—do—?意思是,‘被帶走了,一直在裝病,接下來該怎麼辦?’這個‘’自然就是我了!”

見三公主一臉驚訝,水玲瓏又道,“我小時候曾偶然得了一本西洋圖文書,三公主想看的話,我改日命人給你送來。”

小德子驚得瞠目結舌,金尚宮暗地里教了玉妃幾年,玉妃才勉強學,水玲瓏……水玲瓏不過是個莊子里出來的庶,為何也懂這些?

三公主很快想到了玉妃,小德子是玉妃的奴才,沒有玉妃的指使小德子哪來的膽子和通天大能混出宮與外人勾結?“你個狗奴才!說!玉妃到底和誰勾結在了一起?”

小德子矢口否認:“和娘娘無關……”

勾結誰肯定是查不出來的,若猜的沒錯,與小德子接洽的也不是荀楓本人。荀楓要是連這點兒自保的本事都沒有,前世又怎麼斗倒云家的男兒?至于玉妃麼——水玲瓏淡淡笑道:“三公主,請你向皇后娘娘請旨,讓關雎殿所有人都照著這張字條仿寫,并請太子殿下在一旁監督,誰是真的寫不來,誰是故意藏拙,太子慧眼,一定看得出!”

“好!我這就去辦!”能懲惡揚善,三公主興極了,命令暗衛將小德子和張太監送去了皇后的未央宮,自己則笑著看向水玲瓏,眼底多了一欽佩,“你真厲害,我決定了,和你做朋友!”

“不,厲害的是公主。”見三公主疑地瞪大了眸子,水玲瓏又道,“你我僅兩面之緣,卻能在突然知曉我裝病的況下當機立斷選擇相信我,這份氣度和膽識才真正令人欽佩。”

從玉妃想撮合和皇帝的那一刻起,就懷疑玉妃其實是打算挑撥鎮北王府和皇帝的關系,若玉妃不寵,尚能以為是想利用親生侄兒固寵,可皇帝盡管不留宿關雎殿,卻日日定時前去探,玉妃實在沒必要給自己樹立一個敵。為了玉妃和幕后黑手聯系,才不得已裝了一場病。不曾想,幕后黑手竟是荀楓。

三公主撅了撅,我信的不是你,是郭焱!“對了,玉妃不是你姑姑嗎?怎麼好像……要和誰串通起來害你似的?”

“人心險惡,今天我才真真見識到了,我也納悶,明明是我姑姑,害我做什麼?”幕水玲瓏不打算告訴三公主,因為就連自己都有諸多疑,譬如皇帝為何會對著做的孜然牛說“十幾年了,朕從沒忘記過這種味道”?又譬如,玉妃又怎麼算準皇帝十幾年前的喜好的?

三公主忽而想起了一件事,低頭從腰間的荷包里掏出一個半月形的玉佩遞到水玲瓏手里:“咯!這是你的東西,當時你在裝暈,我忘了給你,在你鞋子邊撿到的。”

“鞋子邊?”

“關雎殿的時候啊!你不是抓著我的手寫字求我帶你離開嘛?我吩咐宮人抬你出去,然后我就看見木榻上的玉佩了。好了,我得去找母后治玉妃的罪了,你先回崇明宮吧,表嫂在等你!”言罷,三公主在眾人的簇擁下離開了原地。

半月形的玉佩,是畫意留給的,水玲瓏道了謝,打開自己的荷包,準備把玉佩放進去,卻發現原先那塊本就在里面!腦海里靈一閃,忙把玉佩高高舉起,對著月看清了它北面的字,赤那。

赤那,在漠北話里是“狼”的意思。

為了證實心底的猜測,水玲瓏把畫意的玉佩拿出來,兩塊拼在一起,正好是一完整的圓月,而原先看不清的紋路也漸漸凸顯了出來,一邊一個,合起來便是——斯琴。

斯琴,漠北四大家族之一,十分尊貴顯赫,便是如今改朝換代,斯琴家族仍屹立不倒。斯琴赤那,斯琴諾娃,聽起來像一對兄妹或姐弟。

剛剛進過屋子里的人沒有二十也有十個,到底會是誰掉的?不管誰掉的,斯琴赤那都極有可能在宮里。水玲瓏突然想起了和鎮北王關系匪淺的漠北皇妃,心里一時又有些拿不準了。

三公主把今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稟明了皇后,皇后然大怒,依了水玲瓏的方式讓關雎殿所有人包括玉妃在仿寫洋文,并讓云禮和太傅從旁監督,玉妃果然了陷兒,但玉妃懷有孕,無法用刑,皇后除了證實勾結旁人陷害水玲瓏再也撬不出其它信息,至于劉太監和小德子,他們只負責傳遞消息,從沒見過對方的真容,易地點在城西一荒無人煙的破廟,可當皇后派人前去勘察時,本沒弄到一星半點的蛛馬跡!

帶人出宮的事狠狠地刺激了皇后一番,皇后集結了六局親信,在后宮進行了為期七天的大搜查,發現許多珍惜古董被了贗品,嚴刑拷打之下方知,這些東西都被妃嬪或宮人以各種方式運出宮,換了銀子再把贗品帶回來,有些糊涂的主子,屋子里的東西被換得沒一樣不是贗品,還樂顛顛地逢人夸贊的好貨多。

雖說法不責眾,但皇后顯然被激怒到了一定的程度,采取了雷霆手段,對上百名宮、太監以了仗殺之刑,尤為嚴重的十名宮人和兩名宮嬪,其中一個便是栗人,以了凌遲之刑,且請了闔宮上下,除皇子公主外所有人前去參觀!一時間,皇宮人人自危!這是姚皇后生平最殘酷的一次肅清宮圍的行,史書記載為《甲卯之》,當然,這是后話了。

水玲瓏在崇明宮和諸葛汐坐了一會兒,三公主便帶著消息回來了——玉妃從二品妃降為七品常在,終于冷宮,孩子出世后由珍貴人養。

諸葛汐抬眸,不解地道:“珍貴人?宮里有這號人?”時常宮探皇后,宮里有哪些妃嬪還是一清二楚的。

三公主看了看水玲瓏,見半分詫異都無,不由地跺了跺腳:“你是不是一早就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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