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壽院,除了秦芳儀和周姨娘以外的眷都到齊了,自從周姨娘的事跡敗后,水航歌曾去過秦芳儀的院子幾回,每次都被秦芳儀以各種理由推了出來,見秦芳儀的態度如此強,水航歌越發覺得自己冤枉了,往長樂軒走的次數便也更加頻繁了。
周姨娘依舊被足在自己的院子,沒有因水玲月為珍貴人而有所改觀,反倒是秦芳儀得了不賞賜。
檀木雕花冒椅上,老夫人正襟危坐,容蒼白,一雙老眼腫得像核桃,可見昨晚哭了許久,老夫人一生育有三子,閨僅水沉香一個,又是小幺,幾乎是含在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只要一想到水沉香懷著孕卻要住冷宮,的心就像針扎了似的疼。
在老夫人邊是頭上纏了紗布的水玲溪,水玲溪一邊輕著老夫人的胳膊,一邊輕聲與老夫人談著什麼,水玲瓏不在的這段日子,見針,卯足了勁兒地結老夫人,以求博得一個孝順的賢名,昨晚當玉妃被貶為水貴人的噩耗傳尚書府時,老夫人當場暈厥了過去,和水敏輝隨伺候了大半夜才疲倦地回了自己院子。
水玲瓏掃了水玲溪一眼,探究的目在那白的紗布上停留了許久,適才給老夫人行了個禮:“玲瓏給祖母請安。”
老夫人擺了擺手,累乏地嘆了口氣:“坐吧。”卻是并未細看水玲瓏。
水玲瓏走到水玲語的上首坐好,和對面的馮姨娘笑著點了點頭,服了抗敏藥,臉上的紅疹子褪去不,仍有一些,不明顯是以水玲瓏沒有戴面紗。
水玲溪關切地問道:“大姐的病可好些了?聽說三公主把你接到崇明宮后你便醒了,如此說來,大概真是關雎殿有令你過敏的東西。”
此話一出,眾人不有些尷尬,水沉香的事對老夫人的沖擊太大,老爺一大早上了朝究竟作何想們不知,大小姐居然敢在這麼敏的節骨眼兒上提起水貴人,難道大小姐不怕了老夫人的眉頭?
水玲瓏看了看閉目養神的老夫人,再看向笑意和的水玲溪,心下了然,水玲溪是說出了老夫人沒說出口的話,水玲瓏心平氣和地道:“之前的陳太醫把我的病當做風寒在治,所以一直不見好,到了崇明宮,三公主命人按照張院判開的方子熬了一副藥,我喝過之后很快便有了好轉,至于我究竟是對什麼過敏,我不太清楚。”也不知這樣說能否打消老夫人的疑慮。
水玲瓏地笑道:“不論如何,大姐沒事,我也放心了。”
說這話時,水玲溪的心里有些酸溜溜的意味,頭部創,傷得那樣重,三公主都沒說來看一下,而水玲瓏不過是一點風寒、一點過敏,諸葛汐和三公主竟都跑去探,聽說,諸葛汐還指桑罵槐地訓斥了水貴人一頓,怪罪沒看顧好水玲瓏,這說明什麼?說明夫家對水玲瓏的看重。
水玲溪收回給老夫人按的手,埋進了寬袖,不由自主地便握了一個拳頭,嫉妒是承認自己不如人,不能嫉妒,絕對不能!
蘭姨娘眸一轉,笑盈盈地道:“四小姐這回宮德蒙圣恩,真是咱們尚書府的福氣。”
庶孫兒比不得親閨兒親,這話無疑是打了老夫人一耳,老夫人狠瞪蘭姨娘一眼,蘭姨娘嚇得一怔,當即低了頭,委屈死了,原本以為老夫人怕兒在宮里失了勢影響老爺的仕途,便想提醒老夫人沒了玉妃還有如今的珍貴人,且兒和妹妹,顯然兒與老爺更親,老夫人怎麼還生氣了?真是!年紀大的人就是難伺候!
馮姨娘忙岔開了話題:“四月份錫山學院開學,大爺和二爺怕是月底就得出發吧,往年咱們都給二位爺辦了同窗聚會,今年恰逢二位小姐出嫁,府里事兒多,這同窗聚會辦還是不辦呢?”
提起兩個孫子,老夫人的臉緩和了一些:“自然是要辦的,宣國公府、定遠侯府、陳家、武家……敏輝這些天都在趕他們的同窗聚會,今兒好像是去了陸家。敏玉的傷勢即將痊愈,不得也要滿京城跑,別人都辦咱們不辦,豈不落了敏玉和敏輝的臉面?”
這話,顯然把尚書府與那些一等公侯之家相提并論了。水玲瓏眨了眨眼,水家基尚淺,哪怕出一個太子妃、一個世子妃和兩個皇妃,其實也翻不起多大的浪,這大概正是皇帝允許水家攀那麼皇親的緣故。
“那可是得著手準備了。”馮姨娘悵然若失地呢喃了一句,“再見面,又得年底。”
水玲瓏狐疑地挑了挑眉,馮姨娘的緒似乎有些低落……
“是這個理。”水玲溪的婚期迫在眉睫,水玲瓏的稍后一些也不超過夏天,而算算日子,丞相府馬上便會上門提秦之瀟和水玲語的親事,當真……忙不過來!老夫人看向水玲溪,想問“你母親子可大好了”,話到邊又落下,在敏輝娶妻之前,這個家必須牢牢地拽在自己手里!
水玲溪的心里一陣失落,祖母剛剛明明流出了要母親重來掌家的意思,可為何愣是沒說出口呢?今年水家可謂是聲名大噪,一個太子妃,一個世子妃,剛剛又多了一個珍貴人,聚會上前來結的人定然不,初步估計能比往年翻一倍,祖母年事已高,忙得過來嗎?萬一出什麼岔子,丟了尚書府的面,連帶著這個太子妃也要飽非議。
老夫人的食指敲了敲桌面,沉聲道:“我乏了,你們退下吧,玲瓏你給我泡杯花茶。”
這便是有話單獨對水玲瓏說了。水玲溪看了水玲瓏一眼,忽然發現,無論自己如何克制,都會忍不住要去嫉妒水玲瓏,仿佛上輩子就被踩在腳下,這輩子想咸魚翻生似的!真怪!
眾人依次給老夫人行禮退去,水玲清和水玲瓏肩而過時,悄悄地勾了勾的手指,水玲瓏會意,老夫人怕是已經問過水玲清了,不過水玲清打小迷糊,答不出個所以然,老夫人也沒轍。
老夫人進了屋,水玲瓏泡了一杯花茶,加了一小勺蜂給老夫人端了過來:“祖母請用茶。”
老夫人接在手里,卻是沒喝,只靜靜地打量著面前的,穿一件白杏花緞子做的斜襟春裳、一條淺藍月華,墨發挽了個雙螺髻,簪兩支鑲了珍珠的銀簪子,這打扮,乍一看去并不奢華打眼,但就是能給人一種清新典雅的氣質,衰弛,唯韻恒之,比起傾國傾城的水玲溪,聰慧斂的水玲瓏更容易打男人的心。老夫人恍然警醒,不到半年的功夫,這個從莊子里出來的孫兒已出落得如此標致。
斂了斂思緒,老夫人談起了正題:“在宮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以我對自己兒的了解,不會目狹隘到去販賣宮中的品。”
老夫人盡量用一種平淡的目看,但水玲瓏還是到了其中的懷疑,至于是懷疑聯合水玲月拉水沉香下馬,還是單純懷疑事件本,不得而知。
水玲瓏給老夫人福了福子,恭敬地答道:“玲瓏真的不清楚,玲瓏宮的第二天便病倒了,一連幾日昏昏沉沉,等玲瓏清醒過來時就發現自己在三公主的崇明宮,邊是姚夫人。大概半個時辰后,三公主回來,說在偏門抓到了打算出宮的小德子,小德子供出姑姑指使他販賣宮中的品,我就問三公主,販賣了什麼,三公主說,左不過是一些值錢的件兒,我還想細問,可對方是公主,不愿答,我也無計可施。說到底,這次多虧了姚夫人,是三公主的表嫂,若非拉著三公主一起,三公主也不會讓我住的宮殿。”
水玲瓏真慶幸諸葛汐和三公主在關雎殿門口上,而非一前一后來的。
老夫人眼底的疑之退了幾分,又涌了上來:“昨晚是諸葛世子送你回府的?”
水玲瓏點頭:“是!諸葛世子擔憂玲瓏的安危,姚夫人給他遞了消息之后他便開始在宮門口等候了。”
這麼說,諸葛汐會去探水玲瓏也是了諸葛鈺的囑托,而三公主則是看在諸葛汐的面子上才照拂了水玲瓏一番。老夫人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由不得不多個心眼,兒不皇后待見,保不準這次是皇后命三公主向兒發難,或許皇后還許了水玲瓏或者水玲月什麼好,請們了什麼手腳,如若不然,為何兒從玉妃變水貴人的那天,也是水玲月冊封珍貴人的一天?天底下真有這麼離奇的巧合?
老夫人喝著茶,用余打量水玲瓏的神:“那你可知皇上是怎麼看上你四妹的?”
“皇上看上四妹……”水玲瓏喃喃自語,若有所思,“這我當真不清楚,宮六天,除了第一天是醒著的,回來那晚是半暈著的,其余時候我連人說話也聽不見。”
頓了頓,恍然大悟一般,道,“哦,我想起來了!我清醒之后枝繁說四妹每天都會去花園,想必正是在花園里偶遇了皇上吧!”
老夫人的眸一涼,這個不要臉的小賤人!派去宮里陪伴玉妃養胎,倒好,一門心思結皇上去了?
水玲瓏仿佛沒注意到老夫人的異樣:“祖母,恕玲瓏冒昧地問一句,您可是派人向四妹或周姨娘提過四妹和江總督的親事?”
話音一落,困擾了老夫人一整晚的謎團倏然解開了,要是水玲月無意中得知了江總督的親事而不想嫁過去,急之下使出渾解數勾引皇上就不那麼說不通了,何況,水玲月的確長得漂亮,蓄意勾引誰,誰能抵擋得住?
現在,老夫人哪怕懷疑兒是被人構陷也不覺著幕后黑手是水玲瓏了,甚至懷疑,水玲瓏也是個害者,水玲月定是使了什麼腌臜手段,為怕發現才弄了烏七八糟的東西讓水玲瓏生病。老夫人把茶盞往桌上一丟,茶水賤了出來:“真是會給我臉上金!勾引姑父這種事也做得出來!今后我水家……沒這種千金!”
水玲瓏勸道:“祖母請息怒,姑姑的孩子出生后是要給四妹養的,哪怕為了孩子,您也不能置四妹于不顧。”
這句話無異于火上添油,老夫人目呲裂:“想得!”孩子出世還有大半年,大半年的景會出什麼事誰又說得清,若真要二選一,選的絕不是水玲月!
氣過之后,老夫人恢復冷靜,談起了正事:“江總督總是要過來的,現在水玲月做了貴人,水玲語和丞相府的親事也定了下來,只剩最小的水玲清了。”
水玲瓏的眉心一跳,難道兜兜轉轉還是改變不了清兒嫁給六旬員的厄運?不,不是這樣的!重生后,那麼多人的命運都發生了改變,前世再沒孩子的周姨娘懷了孕,喜獲德妃之位的水沉香了貴人,本該嫁給三皇子的水玲語和秦之瀟綁在了一起,至于五皇子的側妃水玲月這一世了皇帝的人,瞧,天翻地覆的變化!清兒的命也可以更改的!
“老夫人,宮里的張院判來了,說是奉三公主之命,前來給大小姐診病的。”王媽媽在門外稟報道。
老夫人看向水玲瓏,笑著說:“三公主和你倒是要好。”眼神閃了閃,又道,“上次在郭府,我記得三公主說過跟你有緣,你這孩子,真招人喜歡。”
“好人做到底,三公主深得皇后娘娘教誨,為人事是沒得挑了。”這話是說派太醫前來只是彰顯其賢德的一種手段。老夫人聽了較為用,命王媽媽親自將張院判迎了進來。
“老夫人。”張院判進門打了個招呼。
老夫人客客氣氣地道:“快請上座!真是麻煩張院判了,大老遠地過來給老的孫兒診病,翡翠,上茶。”
翡翠給張院判奉上頂級音韻,張院判坐下并接過茶杯,象征地喝了幾口,看了看有所好轉的水玲瓏,面喜道:“看病沒有不看好就放棄的道理,水小姐這病也算是一項疑難雜癥了,老夫昨晚還一直在擔心自己開的方子到底對不對癥,即便三公主不說,老夫人也會親自來一趟的。”
水玲瓏起給張院判行了一禮:“多謝張院判!承蒙您妙手回春,玲瓏好了許多。”
沒什麼比醫到肯定更讓一個大夫開心的了,張院判拱手回了一禮,又了下上的胡須:“老夫再給水小姐把個脈吧!”
“有勞了。”水玲瓏坐下,翡翠拿了一塊薄薄的綢搭在水玲瓏的手腕上,張院判行至水玲瓏旁,探出三指仔細診了脈。
老夫人問道:“如何?可會留下疤痕?”子重容貌,特別是孫兒要嫁鎮北王府,若留了疤痕在臉上,不得遭人笑話。
張院判收回手,舒心一笑:“認真服藥,不用手撓的話不會留有疤痕。”
老夫人吁了口氣,對水玲瓏說道:“可是記住張院判的叮囑了?”
水玲瓏仿佛很開心的樣子:“記住了!”
張院判又問向水玲瓏,“服藥后水小姐可有什麼不適?”
水玲瓏如實作答:“有些嗜睡,胃口不若往常那般好。”
張院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些是正常現象,水小姐的臉和脈象都有了明顯好轉,老夫把藥量減輕一半,副作用也會相應些,但切忌吃發一類的東西,會拖延病。”
水玲瓏再三謝過,張院判起告辭:“若沒什麼事,老夫先回太醫院了。”
老夫人聞言,親自站起,想要送張院判到門口,院判不同于尋常太醫,況且日后水玲溪做了皇后,不得有需要太醫周旋一、二的地方,老夫人這是提前給水玲溪積點人脈。
水玲瓏的瞳仁一,笑著開口:“請問張院判,有傷口的人是不是也不能吃發?”
“一般來說是的,辛辣的也不要吃多。貴府可是有人了傷?”張院判對水府的事頗為上心。
老夫人腦海里靈一閃,眼神一亮,道:“張院判,你既然來了,可否替我二孫兒瞧一下傷勢?這都過去十來天了,還綁著紗布,我擔心的傷勢惡化了。”
水家二小姐可不就是太子的未婚妻?張院判不敢有所怠慢:“請老夫人安排!”
長樂軒。
秦芳儀神淡漠地斜靠在貴妃榻上,穿一件藕琵琶衿上,豆綠;一條銀輕羅百合,素,不招搖卻清秀。
水沉香下馬,開心得不得了,自己的兒能做太子妃,又何須一個懷著龍嗣的帝妃?搞不好水沉香生個皇子,將來還要跟太子搶皇位,所以,水沉香真的沉了,比誰都高興!但為什麼又殺出個珍貴人?水玲月那賤丫頭居然把主意打到了皇帝的上!現在,哪怕不出門也能想象那些貴婦怎麼說水家了——瞧啊,庶妹了嫡姐的庶母,姑姑了侄兒的姐姐,這家子輩分的,真真是人咋舌!
水玲月了水玲溪的長輩,豈不就了的同輩?難道下次水玲月回府,不母親,要改口姐姐?那周姨娘是什麼?是姨?
秦芳儀頭疼!
“七八糟都是些什麼事兒?”一掌拍在了桌面上。
趙媽媽把能摔的東西悄無聲息地挪走,夫人待字閨中時喜好練字,親后上了刺繡,生完孩子又迷上了打算盤,如今不掌家了,無事一輕,反而好上了摔東西:“夫人,您可是在氣四小姐?”
秦芳儀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趙媽媽見雖不說,但也沒出不耐煩的神,于是接著道:“依奴婢看,四小姐是不愿嫁給江總督,這才想方設法結了皇上,說不定水貴人啊,正是給拉下馬的。”
“有這能耐?”秦芳儀眉頭一皺。
“您想啊,鋪子里做賬還分明、暗兩本呢,宮里頭的事兒能真是傳什麼便是什麼?就算水貴人真的有販賣宮中品的陋習,可為何早不發現晚不發現,偏四小姐一行人一住關雎殿便東窗事發了?你不覺著奇怪?指不定啊,就是四小姐告的呢!”趙媽媽講得眉飛舞。
秦芳儀冷哼道:“為何不是水玲瓏?的心眼兒比水玲月的只多不。”
趙媽媽暗自嘆了口氣,其實夫人什麼都明白,偏要借的口說出來:“犯罪都講究作案機,咱們上次為了刺激周姨娘有所作,故意人泄了江總督和四小姐的親事給,和四小姐為逃避親事,便打了皇上的主意,同為皇上的人,四小姐和水貴人之間便再也不是姑侄,若水貴人還是玉妃,知道自己侄兒爬了丈夫的床,不整死四小姐算好的,四小姐這麼做‘以防萬一’。”
“嗯。”秦芳儀淡淡地發出一個鼻音,隨手去茶杯,卻了半天沒著,扭頭一看,竟是杯子都被撤走了,狠瞪趙媽媽一眼,趙媽媽頭皮一麻,趕端來新茶,又道,“大小姐本來就是鎮北王府的世子妃,不比給人做妾好?且昨兒奴婢親眼瞧見諸葛世子和大小姐手牽著手在院子里散步,那模樣……真真是恩極了。”
提到這個,秦芳儀不免又嘆了口氣,太子對玲溪可沒這麼上心……
趙媽媽沒注意到秦芳儀眉宇間的憂,自顧自地道:“大小姐啊,沒有害水貴人的機,指不定大小姐生病也是四小姐弄出來的,大小姐要是死在了關雎殿,水貴人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只不過啊,后面大小姐被三公主和姚夫人接走,此計落空,四小姐便另生一計,雖比殺人次了些,卻也把水貴人給打冷宮了,不是?”
趙媽媽最大的能耐便是結合零星的線索編織出一個合合理的故事,這招屢試不爽!
秦芳儀把茶杯放到邊,想喝又放了下來:“沒錯!水沉香的確是水玲瓏被接走之后才出事的!水玲月竟這麼有心計,看來我從前都防錯了人!”防什麼水玲瓏嘛?一早該防水玲月!
“唉!”趙媽媽搖了搖頭,“可惜啊,皇上似乎很青睞四小姐,都把水貴人腹中的孩子指給了。”
“嗤——”秦芳儀笑出了聲,眼底閃起得意和神,“這你就不懂了吧,宮里妃嬪無數,為何單單指給?你真認為……皇上以為和水沉香有緣關系便覺得能待水沉香的孩子好?呵!皇上給你一樣東西,勢必拿走你另一樣東西。”
趙媽媽似懂非懂:“夫人您的意思是……”
“沒什麼意思。”秦芳儀把蔥白纖指放溫水里攪拌,這一作看得趙媽媽心驚跳,哪有人一把年紀了還跟個孩子似的把手泡在茶杯里玩的?而夫人似乎……還玩得很開心!忙岔開話題轉移夫人的注意力:“夫人,既然四小姐嫁不得江總督了,那麼府里還有誰能嫁?總不能是五小姐吧?”
秦芳儀冷冷一笑:“那是老夫人心的事兒,與我何干?好了,去看看敏玉吧,他傷勢好得差不多了,再不做出點兒‘績’來,老爺怕是得對他失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水敏玉的傷勢已經痊愈,要說郭焱和水航歌當日下手真重,生生打斷了水敏玉的骨,要不是各種靈丹妙藥番上陣,水敏玉怕是夏天也好不利索。
水敏玉正在看書,柳綠端著一盤子新做的千層糕推門而,穿著一件玫紅對襟褙子,繡了大朵大朵的白云,襯一條白束腰羅,一照,白里紅,材婀娜多姿。然,水敏玉本看都懶得多看一眼。柳綠頓時泄氣,跟了爺將近一月,還沒跟爺通房,難道長得不嗎?柳綠了自己的臉,出一個似水的笑:“爺,您看了半個時辰了都,吃些點心歇息一會兒吧。”
水敏玉反手起一個茶杯便朝柳綠砸了過去,柳綠眼疾手快地用盤子一擋,千層糕全部撲在了臉上,又聽得水敏玉氣呼呼地道:“誰許你進來的?沒規沒矩的丫鬟!再這樣,我打死你!”
“爺別生氣!奴婢收拾干凈立馬出去!”柳綠忍住淚水,蹲下拾起破碎的瓷片,又用帕子了地上的水漬和千層糕,拾掇得干干凈凈才滿腹委屈地走了出去,一出門,便和碧青、藍兒了正著。
碧青長了一張圓臉,濃眉大眼,紅潤,若是忽略鼻翼旁的幾點小雀斑,倒也算是人胚子一個,從前嫉妒白皙、五小巧的藍兒,自打柳綠來了,就覺著藍兒兒不夠看了。在柳綠和肩而時,出腳絆了一下,柳綠“啊”的一聲尖,連人帶盤摔在了地上,手掌一個著力打中了碎瓷,鮮從掌心流了出來,眼淚,也流了出來。
碧青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呵呵……柳綠呀,雖說我們兩個比你資歷老些,可你也不用給我行這樣的大禮!我們可不起!”
藍兒仗著是水敏玉院子最的丫鬟,向來清高,對這個空降的、不勝收的柳綠也是厭惡得,只不過清高慣了,不會做得像碧青這麼明顯。用帕子掩了掩:“爺呢,最討厭狐子在他跟前轉來轉去,爺是正人君子,又豈會和你這種不流的小人同流合污?識趣的,乖乖兒地滾回你原來的地方!別臟了咱們爺干干凈凈的院子!”
從前碧青和藍兒互掐,自打柳綠來了,二人便調整槍口一致對外,每次都能把柳綠整得啞吃黃連。但人的忍耐心都有限度的,更遑論柳綠本就不是個肯吃虧的主兒,若非怕糟蹋了在大爺心目中的形象,就憑這倆小賤蹄子能是的對手?柳綠看著手里不停往外涌的鮮,心里的火噌噌往上冒!今天不給們一點教訓,們一輩子也不知天高地厚!
柳綠用另一只完好無損的手撐住地面站起,面兇地瞪著碧青和藍兒:“你們給我等著!我這就去向老夫人請求,把我調離爺的院子,回福壽院去!”
碧青不屑地嗤了一句:“拿老夫人來唬我!你是大小姐院子里出來的,闔府上下誰人不知?回福壽院?當那是你家呢!”
柳綠不理,轉朝外走去。
碧青的臉一沉,柳綠還真敢跑去向老夫人告狀?老夫人最討厭在底下興風作浪的下人,輕則打十幾板子,重則發配出府永不錄用,甭管今兒誰惹誰,柳綠了傷那就是弱者,容易得到外界的同和憐憫。碧青適才有了悔意,若早看清端著一盤子碎瓷,絕對不會絆一腳!
“你跟我站住!”碧青厲喝,柳綠的腳步不做毫停頓,反而越走越快。碧青急了,提起衫追上柳綠,一把掐住的胳膊,“我讓你站住,你沒聽見嗎?”
“放開我!”柳綠力一甩,碧青摔了個四腳朝天,碧青火冒三丈,啐了一口唾沫,猛地跳到了柳綠的背上,對準的耳朵狠狠地咬了下去!
柳綠吃痛,后肘狠狠用力,擊中了碧青的肚子,碧青痛得全無,松開了口。
柳綠一個過肩摔把碧青撂倒在地,這作是跟葉茂學的,當初是好玩兒,沒想到真有一天能派上用場。
碧青痛得嗷嗷直:“藍兒你還不過來幫忙?今兒欺負我,改明兒就能欺負你!沒了我,你看你一個人是不是的對手?”
沒錯,柳綠不是省油的燈,自己聯合碧青也只是不痛不地整了幾回,這次若碧青敗了,柳綠轉頭來對付自己的話,自己無論如何也斗不過!一念至此,藍兒拔下頭上的簪子,邁著小碎步朝柳綠沖了過去!
“你們在做什麼?”
一聲暴怒的厲喝,把離柳綠幾步之遙的藍兒生生嚇呆在了原地,藍兒本能地將簪子收回袖,這才抬頭看向來人,爾后神大駭:“大夫人!奴婢給大夫人請安!”
扭打團的碧青和柳綠霍然驚醒,像被雷劈了似的迅速放開了對方,隨即理了理蓬的頭發和滿是褶皺的衫,對秦芳儀行了一禮:“大夫人萬福金安!”
金安你個屁!秦芳儀雷霆震怒,雙目如炬:“你們平日里就是這麼當差的?啊?你們是大爺邊最面的丫鬟,可做的事連守門的婆子都不如!這些面算是白給了你們!趙媽媽!把們送到福壽院去!這種丫鬟,簡直是臟了大爺的院子!”
糟糕!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碧青慌忙跪下,指向柳綠哭道:“大夫人,都是柳綠打奴婢在先,奴婢疼得不行了才還手的!柳綠每次在大爺房里了氣,出來便拿奴婢和藍兒撒氣!偏是老夫人指給大爺的丫鬟,奴婢和藍兒事事讓三分!沒想到……變本加厲,今日居然大打起奴婢來了!”
“你撒謊!”柳綠揚起滿是污的手,“你絆我一腳,我的手砸中托盤里的瓷片,弄了這樣!我去找老夫人評理,你不讓我去,并沖過來打我!”
“我哪敢啊?我在爺的院子里呆了三年!一件出格的事都沒做過!”碧青撤回落在柳綠上的目,轉而投向秦芳儀,“大夫人您不信的話可以問問藍兒,今兒到底是誰先挑事的!”
秦芳儀不耐煩地問道:“藍兒你說!但凡有一個謊話,我把你也送到老夫人那兒去!”
藍兒看了看狼狽不堪的柳綠和碧青,一個呼吸的功夫,腦海里已閃過萬千思緒,撲通跪了下來,咬牙,把心一橫,道:“平時怎樣奴婢便不說了,畢竟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奴婢只向您解釋一下您所看到的況吧!”
秦芳儀抬了抬眉,不由地對藍兒多看了兩眼。
藍兒深吸一口氣,娓娓道來:“今天的確是碧青先絆了柳綠一腳,然后柳綠才還手的,當然,柳綠下手也太重了些,奴婢怎麼勸也勸不住!”
柳綠然變,勸?你什麼時候勸了?
碧青瞠目結舌,藍兒你怎麼可以紅口白牙說胡話?
三軍對壘,藍兒唯有聯合碧青作戰,可并不代表心就喜歡碧青,眼下有個把碧青和柳綠同時鏟除、讓一人獨大的機會,藍兒又怎麼舍得輕易放過?
碧青的心拔涼一片,弄來弄去,原來最惡毒的人就在自己邊!
柳綠嘲諷地瞪了碧青一眼,活該!讓你也嘗嘗被人陷害的滋味兒!確定碧青出了失和悔恨的眼神,柳綠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記得剛剛藍兒是拿著一支釵朝沖過來的……腦海里亮一閃,對著旁同樣跪著的碧青,冷聲道:“碧青!你絆我倒也罷了,我本不會怪你,你為何要用簪子扎我的耳朵?”
“我什麼時候用簪子扎你的耳朵了?我明明……”明明是用咬的!咬得柳綠的耳朵鮮直流……電石火間,碧青有了反應,“唰”的看向藍兒,“好呀!你用簪子扎了柳綠,卻誣賴給我!”
柳綠突然站起,沖向藍兒,猝不及防地,一把奪過藍兒藏在寬袖中的簪子,并用手中的鮮抹了一把:“看!還有我的!原來你才是真正的挑事者!難怪平日里我不見了東西,你悄悄告訴我是碧青的,你就是想挑撥我和碧青的關系!”
“什麼?我了柳綠的東西?藍兒你太無恥了!難怪每次柳綠都拿那樣怪異的眼神看我,看得我心煩意,我不得便時常與爭吵,竟然……竟然是你從中作梗!”碧青十分配合地撒起了謊。
“你……你……”藍兒沒想到一直斗得最兇的兩個人居然會破天荒地聯合起來污蔑!
柳綠和碧青解氣地脧了一眼,反正都是死,就拉你做墊背!
秦芳儀氣得渾發怵:“夠了!要吵到老夫人跟前吵去!趙媽媽!把這兒的事一五一十地稟報給老夫人!”
“是!”趙媽媽指揮幾名使婆子將柳綠、碧青和藍兒押往了福壽院。
秦芳儀平復了一下心,確定看不出毫憤怒了才踏上回廊,繞去了兒子的房間。
“敏玉。”門,竟是從里面鎖上了!秦芳儀按耐住疑和一好不容易下去又竄起來的火氣敲了敲門。
好半響,水敏玉才心不甘不愿地給秦芳儀開了門:“娘。”
屋子里,軒窗大敞,空氣流通,三月天尚冷,不用點爐子也不該開這麼大的窗才是。
秦芳儀看了水敏玉一眼,四目相對,水敏玉的眼神兒一閃,迅速錯開!
秦芳儀的眉頭就是一皺!邁步進了房中,主子的房間一般都分里屋和外屋,外屋用于接待人或平日里練字消遣,秦芳儀是親娘,自然想往里屋走,打了簾子準備進去,水敏玉一把攔住了,訕笑道:“娘,你找我有什麼事?”
說話間,攔住秦芳儀的胳膊,把往一旁的冒椅上按。
秦芳儀覺得兒子今天太不正常了!瞟了瞟碎玉簾子的方向,眼底有一閃而過:“娘走了一會兒路有些累乏,在里邊兒躺著和你說。”
“哎——娘!外屋有榻,我扶您躺下!”
秦芳儀的神一肅,不讓進屋,莫非屋子里有什麼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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