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寒捧著手中的信,彎下腰低低地笑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
他啞聲道了一句,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原來我這麼多年的堅持,其實本沒有意義……什麼‘迫害弟弒君篡位’,什麼‘冤枉良臣草菅人命’,什麼‘違背天道人倫’,原來都不過是我一廂愿的臆測而已……原來我拼命想要維護的人,拼命想要換他們死后清白的人,從來就不清白……”
“只有我蠢,蠢得,竟然堅信不疑了這麼多年……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說到最后,周瑾寒驀地狂笑起來。
笑得淚流滿面。
直到他再堅持不住,一下跌坐在了椅子上。
劉之舟已經走了,像是他的任務已了塵緣已盡,與眼前這個深打擊的人再無瓜葛,他終于可以飄然去修他的大道。
只有周瑾寒留在原地,得知真相之后,深覺自己這一輩子都活得如同一個傻子。
他握著手中的信捂著自己的額頭,白發覆著脊背,整個高大的影都了起來,如同一座大廈將傾,也如同一座雄山崩塌。
穆清葭站得遠遠地看著他。
周瑾寒的悲傷那麼濃,濃得空氣中都好像已經填滿了,讓呼吸間,覺得自己的心里也正在被切割一樣疼痛起來。
穆清葭在原地踟躕了很久,最終還是抬了步,走到周瑾寒邊遞給了他一塊手帕。
周瑾寒沒有抬頭,地合著眼,眼淚濡了他纖長的眼睫。
穆清葭從來沒有看見他如此脆弱的一面過。
從來沒有。
“葭兒,你知道嗎?”周瑾寒說道,“我從前怨恨過我父皇。我怨恨他為何不等我見他最后一面就猝然長逝,也怨恨他臨到最后,將一切人和事都安排好了,卻唯獨對我,他什麼都沒有留下,甚至連一句叮囑都沒有留給我。”
“我怨恨他讓我在錯失了與母親見的最后一面后,又錯過了與父親見的最后一面……明明,明明那個時候我已經拼命地趕回去了,他明明知道那條宮道很長,他為什麼不多等我一會兒,為什麼要讓我失去他……”
“可是葭兒——”周瑾寒拉住了穆清葭的手,連著遞過去的帕子一起,被他牢牢地抓在了手心里。“原來父皇他是惦記我的,他始終都惦記著我……原來他不是什麼都沒有留給我,反而,他決定將他最放心不下的江山社稷到我手里……”
穆清葭有些容。
張了張口,但還沒來得及說出勸解的話,周瑾寒已經一把將拉了過去,手環住了的腰。
他地抱著,將臉埋在了的前,抑制不住的抑的痛哭聲沉悶地傳出來。
“父皇他那麼信任我,他當時……是不是有很多話想要對我說?他是不是在彌留之際一直都等著我去見他?可我又做了什麼呢?我為什麼要去得那麼晚,我為什麼明知父皇已病膏肓卻不侍奉在他邊?我怎麼可以懷疑……父皇他從不我?”
“他分明——分明將他最珍視的東西留給了我。葭兒,父皇他得有多信任我,才會想著要將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都托付給我啊?”周瑾寒抓了穆清葭背后的料,自責地啜泣道,“而我這些年到底又在做什麼?我竟然會想著,要為了逝去的那些人,推萬民于水火?”
“葭兒……我竟然真的想過什麼都不在乎了,以大鄴江山做賭注,來換我自己的一場痛快……”
“我對不起父皇,我對不起他……”
穆清葭的眼眶隨著周瑾寒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