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離得不算近，兩人騎著馬跑了一個多時辰，才到了地方。
夜已深，人都睡了，裏麵一片漆黑，紀茗心跟著白潛了進去，在莊子裏繞來繞去，最後在後院一個偏僻的院子裏停了下來。
裏麵傳來一陣嗚嗚咽咽的低泣，紀茗心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子裏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燈下，方姨娘正抱著紀錦心哭，母倆都是發淩。
尤其是紀錦心，蒼白如紙的臉上有清晰的掌印，臉頰紅腫起來，額角破了皮，還在往外滲。上被撕破了，出如玉的上，紅紫錯的傷痕。
聽到靜，眼神空地了過去，又很快收回視線，垂下睫擋住了眼底的緒。
地上躺著一名材消瘦的中年男子，側頸上著一隻簪子，順著簪子淌了下去，流了一地。
正是紀茗心的便宜爹，寧德侯府世子。
紀茗心麵沉如水地看著眼前這讓人目驚心的場景，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上前了對方的脈息，發現因為失過多，人早就涼了。
紀茗心實在沒有想到，第一次見到這個人，竟然是在這樣的況下。
方姨娘看著的作，抬起哭的紅腫的眼睛，看著問：“大姑娘，這回你滿意了嗎？”
讓自己來莊子上，是為了找世子當年殺害原配傅氏的證據，可如今不需要了。
紀茗心歉意地閉了閉眼，良久吐出一句：“對不起。”
殺人不過頭點地，不管方姨娘和紀錦心之前做了什麽，也不是們遭遇這樣事的理由。
而眼前的一切，並不是想要的結果。
方姨娘哭的嗓子都啞了，眼神帶著恨意，卻像是不知道該恨誰，傷害的人已經死了。
可也完了。
在聽到紀茗心的道歉後，渾渾噩噩的大腦終於有了一的清醒。
恨紀茗心有什麽用呢？
現在能幫們母子的也隻有了。
方姨娘苦笑道：“大姑娘何必如此，您並沒有做什麽對不起我們的事，這大概就是報應吧。”
知道自己算不得什麽良善人，一出生就是家生子，拚了命的往上爬，也不過是給人當妾的命。
當年眼睜睜看著傅氏被折磨死，心中不是沒有快意的，就算比命好，當了正妻又如何，還不是日子過的連侯府最低賤的下人都不如。
後來連傅氏生的兒也被接走了。
哄著後進門的高氏，一心想著出人頭地，改變自己的命運，甚至是自己兒的命運。
還生下了世子唯一的兒子，哪怕是個庶子，可那又如何？
高氏沒有兒子，誰能說日後侯府不會是兒子的。
可誰能想到，辛苦謀算一輩子，最後竟然是這樣的下場。
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滾：“可我也就罷了，錦兒做錯了什麽，他是錦兒的親生父親啊。怎麽能……”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畜生？
紀茗心心複雜的看著，說不出是同還是厭惡？
也不知當初看著傅氏被折磨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這一日？
因果回，這或許真的是報應。
滿屋子的腥味讓紀茗心剛過去的酒勁兒上湧，說不出的惡心，忍著難問方姨娘：“你打算怎麽辦？”
方姨娘看著地上的，眼中沒有任何的害怕，到了這個時候，害怕已經沒有用了。
甚至慶幸自己那麽做了，抱了懷中還在瑟瑟發抖的兒，安道：“乖錦兒，別害怕，他死了，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紀錦心在懷中一團，垂著頭看不清麵上的表，一言不發。
方姨娘看著這樣，忍著心痛咬牙對紀茗心道：“大姑娘就當今晚沒有來過這裏吧。”
紀茗心點頭：“抱歉，是我沒能保護好你們。”
說起這個，方姨娘突然起，走到紀茗心麵前跪下道：“大姑娘，之前的種種，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你怨我恨我，我都沒有話說。但錦兒，是你的親妹妹，日後求你護平安。”
紀茗心看著這副模樣，心中不生出一憐憫，方姨娘落到這個境地，可以說是一手造的。
紀茗心並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卻也敬重作為一個母親的之心，若不是為了紀錦心，完全沒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
紀茗心轉頭去看紀錦心，像是被了魂的傀儡一般，眼神空地著床帳。
回頭對上方姨娘期待的目，紀茗心最終點了頭。
就當是欠方姨娘的吧。
說過會保護好對方，卻沒有做到。
而且即便曆經辛苦找到當年傅氏被害的證據，怕是也沒有辦法用明正大的手段去解決這件事。
方姨娘也算是為報了仇。
紀茗心像沒有來過一般悄然離開了，白送離開，在莊子外突然跪下道：“是我辦事不利，請主子責罰。”
白是紀茗心一手培養出的心腹，放在外麵，不僅因為的能力出眾，更因為的忠心。
紀茗心對自己信任的人，從來都不會胡責罰：“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白有些愧疚地垂下頭：“來到莊子上之後，我一直遵守主子的吩咐，在暗中護著方姨娘和二姑娘。前幾日世子也見過們二人，並沒有發生什麽，今日二姑娘跟我說莊子上有一個老媽媽，小時候好像在府上見過。我想著反正也沒什麽事，就去找人了，誰知對方年紀大了，什麽都記不清了。也就離開那麽大半個時辰的功夫吧，我趕回去，就……”
白一口氣說完，越說越愧疚，這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失誤。
“你離開的事二妹妹知道嗎？”紀茗心心中突然生出疑。
且不說老媽媽是不是真的知道什麽，這個時間也太巧了。
剛好白離開的時候，就出事了。
白點頭道：“我離開前跟二姑娘說過，讓和方姨娘盡量小心一些。”
紀茗心突然覺得事或許並不是看到的這樣簡單，但現在追究那些已經沒有意義。
讓白留下照應方姨娘，同時多注意紀錦心。
回去的路上，紀茗心騎馬跑的飛快，依然沒有辦法甩掉心中的煩躁。
折騰了一晚上，回到院子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丫頭們果然如吩咐的一般沒有留燈。
悄悄溜回寢房，正鬆了一口氣，卻突然察覺到陌生的氣息。
“誰？”
說話間掌心的匕首已經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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