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這邊,薄寒時剛掛完兩瓶消炎水。
病床上的男人起了,準備離開。
徐正連忙說:“薄爺,您還是再留觀一下吧!”
免得待會兒喬小姐趕到醫院來,連個人影子都見不著。
那不是白忙活一場?
薄寒時眉心微皺,覺得徐正婆婆媽媽的很。
“留什麼觀,死不了。”
“薄爺……我說真的,萬一有事呢?”
男人黑眸一冷,“你咒我?”
徐正:“……”
他哪敢?
薄寒時正要走,和護士撞個正著。
護士很嚴肅的問:“你干嘛去?”
“水掛完了,我當然是要走。”
“你手臂上的傷口還沒理,你走什麼?你這傷口泡了水,現在里面估計慘不忍睹,你還想不想要這條手臂了?”
徐正立刻道:“是啊,薄爺,您還是坐下,讓護士幫你理一下傷口吧,要是右手臂真廢了,喬小姐得自責死。”
徐正很聰明,知道搬出喬予,就一定奏效。
果然,男人雖然板著一張俊臉,不不愿的,卻還是坐了回去。
護士戴著醫用手套,把他手臂上的紗布拆下來,那傷口本就沒恢復好,再加上泡了水,現在合已經微微裂開,猩紅的,傷口看起來有些瘆人。
護士皺眉,“我給你清創完,再換一次藥,用后給你上,這傷口不能再水了,你要是再這麼作死,以后這條手臂肯定是要落下后癥的。你這麼作死,是想學人家楊過當獨臂大俠?”
薄寒時:“……”
護士聞到他上的酒味,眉心皺的更深了,“手臂上劃了這麼深的一道口子,還敢喝酒?你真不要命啊。”
他上酒味不輕,估計喝的還多。
薄寒時聽著護士的嘮叨,臉沉的厲害,“手臂殘了我自己負責。”
他現在眼煩心煩,只想安靜。
護士很耐心的勸誡道:“我這是為你好啊,手臂傷這樣,又是喝酒又是淋雨的,也太不像話了。你雖然長得帥,但你要是真殘了一條手臂,以后很難找老婆的!”
薄寒時面無表:“我孤寡。”
喬予不要他了。
沒了喬予,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什麼老婆。
“你現在孤寡,難道還打算孤寡一輩子?你也別太難過,你長那麼帥,就是真殘了,還是有姑娘愿意嫁給你的。”
“……”
這護士叨叨個不停,不是徐正,不會察言觀,只知道為病人好。
徐正在一旁嚇死了。
小護士要是再啰嗦下去,撞上薄爺的槍口,那可就涼涼了。
徐正立刻安道:“護士,他知道了,以后不會了。”
護士瞅了一眼徐正,認可的點點頭,“我看你脾氣就比他好多了,以后你肯定不愁沒老婆的。”
“……護士,我有老婆了。”
“我就說嘛,男人脾氣好,就是加分項。”
徐正干笑,自謙道:“還行,還行。”
說完,他下意識瞅了瞅一旁孤寡的男人。
果然,孤寡男人臉更差了。
徐正看清創還有一會兒,便說:“薄爺,我去個洗手間,您坐這兒等一會兒。”
這邊是急診。
半夜,走廊里人來人往的,很。
徐正前腳剛走出去,迎面兩個醫護人員就推來一蓋著白布的。
他剛想避開視線,繞過去,后忽然響起一道悉的聲。
“徐特助!”
徐正一轉便看見喬予,“喬小姐,你來了。”
喬予在得知薄寒時出車禍后,隨便套了件服便趕到了醫院。
平時在市區開車,車速頂多八九十,可今晚開到了一百碼。
踩著拖鞋站在那兒,口起伏,呼吸也有些,像是下了車跑過來的。
“喬小姐,薄爺他……”
話音未落,那推著的醫護人員開了口:“麻煩讓一讓!”
喬予的視線,一下就落在那蓋著白布的上。
徐正站在旁言又止的,下意識就以為那是薄寒時。
喬予愣在那兒,水眸盯著那蓋著白布的。
眼底的,一瞬渙散。
“薄寒時……”
一步一步朝那走過去。
“……”
徐正看看喬予,又看看那。
喬小姐……好像誤會了什麼??
喬予素白的手指死死抓著那推床,雙眼紅,“我……我能看他最后一眼嗎?”
醫護人員問:“死者是你家屬嗎?”
“……是。”
是孩子的父親。
醫護人員也還算通人,“那你快看一眼吧,看一眼我們推太平間去了!”
停在這兒,逗留時間太久的話,妨礙急診工作。
喬予咽了好幾下嚨,才鼓起勇氣去掀白布。
就在的手,要上白布時,忽然沒了勇氣。
今晚那個擁抱,竟然會為他們之間最后一個擁抱。
更沒想到,今晚會是他們之間的最后一面。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不停地砸在白布上。
太平間里很冷。
喬予哽咽道:“能不能讓我直接帶他回家?”
徐正:“……喬小姐,這就不用了吧。”
帶一陌生回家,恐怖的。
而且,這的家屬要是追究起來……
“喬小姐,其實……”
喬予已經哭到不能自已,四肢麻木,渾發抖。
子無力的緩緩癱下去。
用力抹著眼淚,蹲在了地上,“薄寒時,你不是還要養小相思長大嗎?你怎麼……怎麼舍得死?”
此時,薄寒時走出病房,看見喬予蹲在一旁,哭的傷心。
徐正差點被喬予給染到了,已經想抹眼淚了。
可旁,忽然出現一抹高大影。
徐正一驚:“薄爺……”
“予予,你哭什麼?”
他不是已經答應放離開了嗎?
怎麼哭來醫院了?
喬予背脊一,還以為是幻聽。
遲疑的緩緩轉頭看向聲源……
“薄、薄寒時。”
男人邁著長,朝大步走過來。
“……你……你沒死啊。”
一時間,悲喜加。
強烈的緒涌,讓喬予大腦一片空白。
仰頭看著他,眼淚從眼角滾燙的落下來。
薄寒時見不得哭,“蹲在地上不累嗎?”
“……”
喬予撐著子,想站起來。
結果,一麻。
薄寒時手,一把扶住。
喬予借著他手臂的力量,驀然撞進他懷里。
抱著他的腰,忍的哭聲在瞬間放肆出來,“我還以為你死了……”
薄寒時被抱的猝不及防,心臟猛烈震著。
“予予?”
喬予沒有回應,大概是因為方才哭的厲害,耳邊嗡嗡作響,本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他出左手臂,環抱住的背。
就這樣抱了幾秒。
旁邊推的工作人員不了了:“你們秀恩也別擱這兒擋路行嗎?喂,讓一讓!”
薄寒時單手一抱,把喬予抱到旁邊去。
被推走后,這邊恢復了正常。
喬予抱著他,著他溫熱的溫,漸漸恢復了平靜……
平靜過后,是死寂的尷尬。
喬予一抬頭,眼底無措的想解釋:“我……”
薄寒時微微彎著腰,大手著臉上的淚痕,看著輕輕笑了,“哭懵了?”
“……”
“看來只有我死了,你才會為我哭一哭。”
“……”
他勾輕嘲,又說:“不過這就夠了,予予。”
至在心里,他還有點分量。
喬予咬,一行清淚又從水眸里涌出。
他指腹替了,沉聲哄道:“別哭了,我沒死,還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再哭,他可就舍不得放走了。
喬予似是還沒緩過神來,張了張,說不出話來。
他們相識十三年,對彼此很了解。
以前喬予不安的時候,會一直要抱,有時候就那樣不說話,單純的抱在一起,即使什麼也不做,也能抱上個把小時。
喬予喜歡抱。
薄寒時手臂一張,“還要抱?”
“……”
喬予哭著,慢慢地再次抱住了他。
埋在他膛里,聞著他上的味道。
可能因為煙時一直用著沉香條,所以他上不僅有淡淡的煙草味,也有淡淡的沉香味。
“我以為你死了。”
他收手臂,就那樣單手將擁在懷里,輕蹭著淡香的發頂,“嗯,我知道。”
懷里的像是傷的小一般,在他膛抑制不住的低低泣著。
哭一下,薄寒時的心就疼一下。
他其實不喜歡人哭,也不喜歡人聒噪。
哪怕是小相思,在他耳邊呱呱個不停,他偶爾也會覺得煩。
但如果是喬予,他的不喜歡就變了。
喬予哭,他會心疼。
喬予若是愿意對他聒噪,他求之不得。
他終是低頭,聲音倦啞的去安:“不哭了,嗯?”
喬予也覺得自己沒用。
竟然會以為他死了,就哭這樣。
把眼睛里最后一點眼淚也出來,哭完就不哭了。
這時,頭頂上方的嗓音再次響起:“再哭,我就親你了。”
“……”
喬予緩緩推開他。
不哭了。
薄寒時黑襯衫膛的那塊布料,已經被濡,變了更深的黑。
他啞然失笑。
這是用完他,就不要他了?
發生了這麼大的烏龍,大哭一場后,喬予多有點不自在。
用手背抹著臉上的淚痕,低頭往前走,“回家吧。”
薄寒時站在后,一低頭,視線就掃到腳上的拖鞋。
喬予驀然一輕。
薄寒時單臂將騰空抱起。
微怔,怕掉下去,下意識抱了他的脖子。
“我拖鞋掉了。”
薄寒時頭也不回,抱著往醫院外走,只喊了一聲:“徐正。”
徐正撿了拖鞋,跟在他們后面。
麻的,這個月薄爺要是不給他加工資的話,他要鬧。